兩人到蘇州時已是子時，莫離曾聽說上官世家位於獨墅湖西北一帶，想必並不難尋，莫離 尋思此事危急，須盡快找到上官家此時的話事人，將可能遇襲之事告知對方。由於當時朝 廷設有宵禁，莫離兩人不敢騎馬，便將馬寄在客店，同時對榆琴道：「此去雖只是找人說 話，但在下卻隱隱覺得不安，琴姑娘一日奔波，此時先暫留客店歇息吧。」便讓榆琴留在 客店。 莫離離開客店後獨自往獨墅湖畔前進，不一會兒便找到上官世家的大宅，但見外側靜悄悄 的，大門卻留一個縫，並未緊閉。莫離內心暗叫不妙，心想：「難道來遲了？」當即翻身 上牆，往上攀至一棟樓的房頂，此時上官世家盡收眼底，只見這處大宅占地頗廣，大門附 近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見著，遠方內院一處空地似有亮光，莫離便沿著屋頂一路挺進。 入內後果然一路無人，房內亦無燈火，唯地上隨處可見雜物與打鬥痕跡，再往前走便聽到 兵刃交擊之聲，莫離知道當真出事，便往方才有光亮那處空地前行，只到空地前方停下觀 看。 卻見一群蒙面人身穿夜行衣，臉蒙黑布，正自圍攻上官家之人，那群蒙面人各自運使不同 兵刃，武功也出自不同門派，且身手均是不俗，此時上官家一群老弱已被逼至角落，周圍 四名上官家人持刀抗敵，每人皆是以一敵二且負傷累累，前方一名丰神俊朗的錦衣公子迎 戰四人，竟仍能戰成平手。原來趙雅臣等人知道榆琴被劫，心知事情有變，不可再拖，待 上官家第一代前腳出門，後腳便出手夜襲。 莫離藏身屋頂，往戰圈外一望，四周已有上官家人倒臥血泊之中，生死不知，不遠處養心 樓三樓主趙雅臣負手掠陣，莫離尋思：「那公子刀法精奇，用的刀子薄窄而修長，似是更 接近倭刀一類的刀子，想來他一時尚不致落敗，此人當是二公子上官飛塵，其餘四人卻危 在旦夕，我須得先助他們退敵。」便即凝神觀望上官家四人敵手武功來路，一邊自屋頂緩 緩走近戰圈，待莫離心中已有計較，隨即長劍上手、縱身一躍殺入敵陣。 當先一人未及反應，只擋得莫離兩招，隨即兩側肩頭雙雙中劍，一雙手臂已不能動武。旁 邊一人見來客大是勁敵，只得轉身先戰莫離，怎知莫離劍路快不可當，那人又是只擋得兩 招，肩頭便即見血。此時上官家四人皆已精疲力盡，其中兩人轉而聯手雙戰莫離，上官家 四人已有一人負傷倒地，變為三人對四名敵手的局面。 莫離方才在屋頂，已然見過眼前二人的招數，一人使雙刺，一人使快刀，皆是近距離以速 度見長的路子，莫離劍鋒一轉，劃一個圓將兩人兵刃圈引至同一處，正是後發先至的內家 劍法，兩人只覺手上兵器不聽使喚，腳步一個踉蹌便要跌倒，兩人大吃一驚連忙使勁要將 兵刃拉回，怎知甫一運勁，兵刃上的沾粘吸引之力便即不知去向，兩人往後一摔，胸口隨 即中劍。 此時上官家三人又一人倒地，四名敵手又分了兩名來戰莫離，一人快掌連環，一人長棍橫 掃，正是一長一短、互補不足之勢，莫離劍路再變，以一套攻守兼備的劍法迎戰。 那邊趙雅臣自莫離躍下便即察覺，心中盤算先摸清對方來路，再做打算，只見莫離當先數 劍，似是點蒼派一路的快劍，正覺心中有底，怎知換了兩人來戰，莫離便改使化招為先的 道門「上善劍」，隨後敵手再換，莫離劍路竟然也跟著再換，改為有攻有守的華山派「天 外三鋒」，六名敵手便連換三套劍法，且均來自不同派門。趙雅臣知道不能再拖，大喊一 聲：「先抓那小賊！」隨即縱身跳入戰圈，迎戰那錦衣公子。 此時莫離又敗兩人，那公子原先四名敵手轉戰莫離，上官家四人此時僅剩最後一人抗敵。 局面再變，已變為莫離以一敵五，上官家僅存一人對一敵，錦衣公子則獨戰趙雅臣。 莫離內心暗叫不妙，本擬先快手協助上官家人退敵，再助錦衣公子，怎知方才觀察略久， 上官家人接連倒地，對方武功也比預期的更難對付。莫離劍法四度輪轉，又換為防禦為先 的劍法，迎戰五人，此時只能以拖待變，盼錦衣公子能勝趙雅臣，即時來援。 那錦衣公子見敵手只剩一人，當即轉守為攻，只見他刀法點、挑、刺連連進手，竟似是劍 招！通常而言，刀一般身厚體重更甚於劍，且僅單側開鋒，向來崇尚劈、砍、斬等大開大 闔的路子，故有百兵之膽的雅稱，此時那公子竟以刀使劍，招式俊雅秀氣，蔚為奇觀，不 似尋常刀法那樣霸氣橫溢。此乃上官刀法其中一套揚名武林的絕技「上官藏鋒刀」。 上官家老弱一眾雖無法抗敵，然而身在武林世家，於武功一道自是耳濡目染，那公子雖是 上官家人，但「上官藏鋒刀」僅能由家主親傳，是以連上官家人也甚少得見，此時眾人見 莫離連換四套劍法，錦衣公子以刀使劍，這一刀一劍相映爭輝，當真令人大開眼界，若不 是此刻身陷危局，只怕便要大聲喝采了。 這邊趙雅臣作為養心樓三樓主，武藝當非庸俗，一手快掌擒拿甚是犀利，然而面對上官奇 刀也已漸感不支，他心知此刻莫離以一敵五，於己方有利，因此只採守勢，只待莫離落敗 ，自己仍有勝算。錦衣公子亦知情況危急，但對方穩紮穩打，不求有功但求無過，一時間 難以取勝，此時對方破綻乍現，正要運使「上官藏鋒刀」最後兩式的殺手鐧，卻見天外一 柄飛刀破空而來！ 只見莫離敵手一人額頭中刀，當即斃命，餘下四人大驚，連忙護住周身、眼觀四方，這時 又一柄飛刀，旁邊一人一聲未哼，又是額頭中刀。那飛刀之勁疾當真匪夷所思，隨後一名 精瘦漢子站在房頂，一手伸入懷中，朗聲道：「誰想中刀？」 接著另一名紅衫女郎手持雙刀，也自屋頂現身，跟著道：「一群大男人身著夜行衣，遮頭 遮臉在這深夜濫殺無辜，養心樓可越來越長進了啊。」 趙雅臣內心一驚，當即認出兩位不速之客，那精瘦漢子乃是司馬家六當家「停雲留影」張 五常，紅衫女郎是七當家「落日紅」任千芸。 原來莫離日前交給洪掌櫃的紙條，上頭便寫著：「三日內蘇州上官家將逢巨禍，各當家速 速來援。莫離。」意思是說若三日內無法趕到，那便不用費心前來，莫離本想事出突然， 附近若有一位當家能來相助，便已信心大增，怎知竟一次來了兩人。 本來趙雅臣等人原訂數日後再行動，因此莫離要他們提早前來，是想共商對策，哪知卻讓 兩人正好撞見這行兇現場。此時趙雅臣見己方兩人接連斃命，司馬家兩位當家又雙雙現身 ，大勢已去，便道：「都收手吧，今夜養心樓是認栽了，少俠高姓大名？」趙雅臣方才罵 莫離「小賊」，此刻身陷囹圄便改成了「少俠」。 莫離心想，兩位當家星夜來援，可不能讓他們獨攬這樁與養心樓結下的樑子，便道：「在 下司馬家二當家，莫離便是。」趙雅臣回道：「原來少俠便是司馬家二當家，閣下劍法層 出不窮，趙某今晚是開了眼界，但司馬世家此回礙了本樓的事，這筆帳我們記下了。」趙 雅臣將此事說成司馬家與養心樓之仇，那是變為勢力與勢力間的事，而非個人私仇，顯見 趙雅臣表面鎮定，實則氣憤已極。 莫離笑道：「貴樓平日虧心事可沒少做，要尋仇恐怕還輪不到司馬家，三樓主這便請吧。 」趙雅臣「哼」了一聲跟著揮一揮手，餘下數名蒙面客便將死傷同伴扛起，一群人揚長而 去。 -- 本文也在Penana連載，歡迎蒞臨指教！ https://www.penana.com/story/103732/琴劍俠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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