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家莊位於城郊，乃無錫鎮上最大莊院之一，莊如其名，以擅養馬匹聞名江南，莊 主馬萬鈞更是愛馬如命，所養的馬均為一等一的良駒。 　　 　　今日大年初一，馬萬鈞站在門口，親自迎接來拜訪的賓客，他最心愛的四頭照夜玉 獅子在小年夜生了三頭小玉獅，令他歡喜不已，不但辦了盛大的筵席，且每位來拜年的 賓客都能拿到二十兩的紅包。 　　 　　「恭喜馬莊主再添男丁！」「馬莊主真是好福氣，逢年喜慶添子，喜上加喜啊！」 「馬莊主果然好本事，將兒子養得健壯如牛，奔行如電，連天上的龍也難望其項背」「 這回得有勞馬莊主傳授幾招養子之道啦!」 　　 　　人人知道馬萬鈞不但擅養馬，更將馬兒當作是自己的孩子般愛護，為了討他歡心， 在拜候時，均將那些馬以孩子、兒子代稱。 　　 　　馬萬鈞頻頻拱手道謝，每聽一句馬兒的讚頌，嘴便上揚一分，眼皮上的兩條灰眉、 鼻下的兩截短鬚也似乎在笑，聽得這些受用的話，這輩子彷彿已無遺憾。 　　 　　「請問您便是馬莊主嗎？」 　　 　　「嗯」 　　 　　馬萬鈞正忙著將紅包發放給那些拜候的朋友，沒空理會問這句話的人，隨隨便便答 應一聲。 　　 　　「我正在找我師伯，請問他住在您這麼？」 　　 　　馬萬鈞忽覺奇怪，門前已來拜候的人已大排長龍，誰都知道，只要對他的愛馬說一 兩句好話，便能領得紅包，而此人非但不認識自己，第一句話竟是來尋人，一點問候之 意都沒有。 　　 　　他滿懷納悶的回過頭，只見一僧一尼站在隊伍前，兩人均是緇衣破爛，那尼姑更是 露出兩條白皙的玉臂，兩條袖子已不知去向，甚不雅觀。 　　 　　向他問話的那和尚兩眼半掩半睜，好似終生都沒睡飽。馬萬鈞卻覺這張臉有點熟悉 ，在哪見過卻不記得。 　　 　　他頓了頓，勉強擠出了笑容，道:「感謝師父、師太前來向馬某拜候，這是馬某的一 點心意，請二位收下。」掏出兩枚紅包，交給那青年僧人。 　　 　　那青年僧搖了搖頭，將紅包推了回去，道:「我不是來向您拜候，也不是來跟您領紅 包的，我只是要打聽我師伯究竟有沒有來您這。」 　　 　　馬萬鈞眉頭一皺，道:「不知二位出自哪間寺廟?馬某不記得有與僧尼結交過，二位 若要找同門下落，恐怕要另尋別處。」 　　 　　那僧人道:「明明有人說....」那尼姑忽然截斷他話頭，道:「摩訶，向人問話怎麼 是這種態度，我平時都怎麼教你的?」 　　 　　她對馬萬鈞合十道:「阿彌陀佛，貧尼法號慈芸，出家於南海普陀山。小徒摩訶入我 門下未及一年，劣性尚未根除，言語若有得失，貧尼代為向莊主道歉。」 　　 　　慈芸雖未明說出家於何座庵廟，但憑「南海普陀山」這五字，誰人不知道便是那大 名鼎鼎的水月庵，就好像一提到河南嵩山，人人便能聯想到少林寺一樣。 　　 　　水月庵自慧妙擔任掌門後，在武林中的名聲便扶搖直上，四十年前已與少林並駕齊 驅，分別為南北武林佛門門派代表。 　　 　　馬萬鈞一聽慈芸自稱是南海水月庵，登時心中打了個大突，隨即滿臉堆歡，笑道:「 原來是水月庵的神尼，馬某有眼不識泰山，失敬，失敬。師太若不嫌棄，不妨攜隨高徒 進莊喝杯春酒，沾沾年節的喜氣。」 　　 　　慈芸見馬萬鈞態度大轉，暗下微詫，卻聽鐵摩訶道:「喝春酒、沾喜氣什麼的就不必 了，我們還忙著去救人，你快告訴我我師伯究竟有沒有在你莊裡。」 　　 　　她不禁斥道:「摩訶，你還沒告訴馬莊主你師伯的名字，也未向馬莊主描述你師伯之 樣貌，就這樣蠻橫的要人幫忙，一點禮數都沒有!」 　　 　　鐵摩訶頓時臉色一紅，低聲道:「師父，弟子知錯。馬莊主，貧僧一心掛記同門師姐 安危，沒有注意到語氣，請莊主海涵。」 　　 　　馬萬鈞揮手道:「大師不用客氣，二位若遇上了什麼難事，只要馬某能力所及，定當 效勞。」他有心結交這二位水月庵高第，又道:「馬某今日賓客眾多，分身乏術，二位不 如先進莊稍坐，待馬某宴客完後，再與二位好好商談如何幫忙。」喚家丁取來兩件嶄新 大衣，給鐵摩訶與慈芸披上，親自引他們入莊裡。 　　 　　只見前院空地擺了三十六張紅布大桌，每桌都坐滿了賓客，人人一見馬萬鈞經過， 紛紛起身向他敬酒。馬萬鈞在向眾人敬酒時，順便介紹了慈芸與鐵摩訶。 　　 　　眾人一聽得是水月庵弟子，都不禁肅然起敬。 　　 　　有少數人認出了鐵摩訶的樣貌，但礙於馬萬鈞與慈芸的身份，不敢直言相問，只是 心中納悶著，天底下當真有如此相像之人，連名字都有七分相似。 　　 　　馬萬鈞將水月庵師徒帶至主桌，這桌坐的不是富甲一方的士紳，便是位高權重的官 員，當然，也有一些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 　　 　　馬萬鈞拱手道:「馬某在此向各位介紹，這二位為普陀山水月庵門下子弟，慈芸師太 與其高徒摩訶師父。」 　　 　　「原來是南海神尼門下，久仰，久仰」「能得神尼門下駕訪，老馬你這回臉上可大 大有光啊！」「素聞水月庵子弟不常在江湖上走動，今日有幸能見得神尼與聖僧，可謂 生平之快事」「武林中有句話叫『北少林，南水月』，普天之下的和尚以少林為尊，尼 姑則以水月庵為尊，今日一見，果然聞名不如相見。」 　　 　　面對眾人的讚揚，慈芸只有微微點頭稱謝，心裡卻想:「我急著找人，帶我來跟這些 不相干的人應酬作啥?」 　　 　　「普陀山水月庵門下麼?嘿嘿，我看是相見不如聞名吧！與少林互相齊名?言過其實 了吧....」 　　 　　眾人紛轉過頭，只見這主桌所有賓客均站起，卻只有這一人自始坐在位置上，還冷 眼盯著水月庵師徒二人。 　　 　　人人臉色閃過一絲尷尬，那人忽然輕笑幾聲，緩緩站起，走到鐵摩訶面前，道:「水 月庵若真如江湖上所傳聞那般慈悲為懷、光明正大，又如何會與這殺人無數、當世第一 邪魔結交?我說的沒錯吧，馮摩訶？」 　　 　　鐵摩訶一怔，只見幾百雙眼珠紛紛投射到自己身上，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 　　 　　那人冷笑一聲，道:「瞧你以前挺能言擅道的，怎麼現在剃了頭便不會說話啦？還是 要我用另一個稱呼叫你？『天外魔龍』鐵浩風。」 　　 　　聽對方處處針對徒兒，慈芸當即鄭色道:「小徒先前做過許多錯事，甚至犯下彌天大 錯，然而俗語有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小徒幡然悔悟，決心剃度出家，證明心中尚 存善念，殊為可貴。施主若執意要討回公道，那小徒之一切過錯，由貧尼來承擔。只是 此處並非議事之地，亦非適宜之時，咱們不如另擇他日，私下化解往日仇怨。」 　　 　　那人忽然大笑三聲，道:「好，真不愧是水月庵子弟，仗著在武林中有點名氣，便不 分是非，偏袒惡人，佛門子弟自當如此!」 　　 　　慈芸聽得他譏諷，不由得一愣，道:「施主待要如何?」 　　 　　那人道:「妳若要化解恩怨，為何不敢趁現在當著大家的面，反而是要私下解決?莫 不是怕自己理虧，招惹眾人非議，打壞了水月庵的名聲？」 　　 　　慈芸沒想到這人竟咄咄逼人，不禁支吾道:「我....我....不是....」 　　 　　只見氣氛愈來愈僵，馬萬鈞身為東道主，不禁上來和解:「年節喜慶，還談仇怨未免 大煞風景，還請二位看在馬某份上，暫不提過去恨事，大家把手言歡，喝酒作朋友吧。 」 　　 　　那人道:「馬莊主，您想得太美了，這惡賊壞事作盡，殘害江湖同道無數，小犬均喪 生在其手下，這等仇怨，可不是喝杯酒，吃頓飯便能作罷的。」 　　 　 馬萬鈞見他不肯擅罷干休，勸和不成，一時想不出措辭來。 　　 　　慈芸忽問:「還沒請教這位先生大名。」 　　 　　那人還沒說話，馬萬鈞即代他答道:「師太，這位便是當今武林執牛耳，山東劍術名 家，夏家堡的主人夏金川。」 　　 ------------------- 　　慈芸略知鐵摩訶與夏金川以前有很深的過節，沒料到會在此撞見，當真是冤家路窄 ，心中連打三個突。 　　 　　然而她個性遺自母親吳喜兒，縱使面對大難，仍能臨危不亂，此時心中雖驚，臉上 卻不動神色，和顏道:「原來是大名鼎鼎的夏堡主，貧尼許久未履中原，未識得閣下，失 敬，失敬。」 　　 　 夏金川不屑道:「恐怕師太當真是許久未履中原，都這般田地了，還想跟老夫客套。 」 　　 　　慈芸頓了頓，道:「夏堡主今日決意不放過敝師徒麼？」 　　 　　夏金川道:「話不是這麼說，正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師太貴為佛門子弟，一定 懂得懸崖勒馬的道理，只要您當著大家的面，與這惡賊斷絕師徒名分，今後老夫便絕不 敢動您一分一毫。」 　　 　　「那恕貧尼難以從命。」慈芸雙眼忽然放出精光，說道:「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弟 子的事，便是師父的事。夏堡主既已有動手之意，貧尼自當奉陪，決不會讓你傷害e小徒 一分一毫。」 　　 　　慈芸這番話說的斬釘截鐵，夏金川不由得一怔。他用計殺害信姝一家，當今世上令 他最擔憂的便是水月庵門人，如今慈芸這一副毅然的態度，更讓他感到投鼠忌器。 　　 　　而鐵摩訶這塊心頭上的毒瘤一直無法除去，他不禁恨恨的看著他，礙於眾人眼光， 只能冷冷哼得一聲。 　　 　　卻聽鐵摩訶道:「師父，請恕弟子這回要違背您意思了。」 　　 　　慈芸回過頭，不解的說道:「你....」 　　 　　鐵摩訶走上前，道:「夏堡主，雖然我已經忘記先前所有事，但瞧您對我恨之入骨， 想必我是做了極對不起您的事。現在我人便在這，您若要動手，儘管來吧!」 　　 　　夏金川見他一副神態儼然，完全不像是作偽，心中不禁起疑，但隨即轉念，此人之 前數度至之死地而後生，計謀武功絕不下於己，如今會這麼說，只怕又暗藏什麼詭計陰 謀，要來對自己反將一軍。 　　 　　他沉思一會，咳嗽幾聲，朗聲道:「我夏金川一生光明磊落，就算有恩怨，也該名正 言順討將回來。你們鐵家父子自號天外魔龍，視我中原如無物，我夏某人早已看不過眼 ，今天當著大家的面，向你討教幾招!」寒光一閃，長劍已在手中，疾如電般朝鐵摩訶刺 去。 　　 　 只見夏金川劍已要刺到鐵摩訶身上，而鐵摩訶仍是一動也不動立於原地，在座所 有賓客紛紛站起，各個為他感到擔憂。卻聽嗡嗡長聲過去，空中飄落片片灰蝴蝶，鐵摩 訶的舊袍已被夏金川長劍劃得粉碎，露出了那傷疤不計其數的裸身。 　　 　　然而，夏金川這三劍完全點到及止，並沒有在鐵摩訶身上造成一處傷害。 　　 　　眾人無不屏住氣息，馬萬鈞更是冷汗濕透了背，卻不知是因見了鐵摩訶這一身縱橫 交錯的傷疤感到不寒而慄，抑或是見到夏金川這一手迅捷如電的劍法而嘆為觀止。 　　 　　只有像慈芸這等武功高深之輩，才看得出夏金川出劍縱快，卻還未及速度如電的境 界，他只不過是將內力凝於劍尖，藉此將鐵摩訶的衣服震碎，而在常人眼中，便像是他 在須臾之間連出數劍，方能將衣布劃得如此零碎。 　　 　　慈芸暗吁一口氣，立即道:「摩訶，你快回來，讓為師來....」鐵摩訶卻手一揮，道 :「師父，這是徒兒的私事，您不用插手。夏堡主，您這下可相信，貧僧確實已將過去所 學的武功都忘了，您大可放心出手，我是絕不會還手的。」 　　 　　夏金川心想以鐵摩訶的個性，見到自己這個大仇家對他出手，哪有不格擋、不閃避 的道理，內心的疑惑又更深了一層。 　　 　　然而，他腦中忽地閃過第一次與鐵摩訶相見的情景，那時秦千霜冷不防往鐵摩訶刺 出一劍，眼看劍尖便要觸及臉上，鐵摩訶依舊不動如山，神態自若，完全不當一回事， 彷彿早就料中這劍必然不會刺中，足能證明，此人擁有泰山崩於前仍不改其色的膽識。 　　 　 「老夫可不是水月庵的愚尼，豈會為你這等技倆所騙!」夏金川哼了一聲，道:「老 夫雖然要報仇，但也沒不許你出手，你想在大家面前充當濫好人，還早得很呢！」 　　 　　鐵摩訶說道:「我沒有....」慈芸忽地插口:「夏堡主肚量委實狹窄，任何人都有向 善之心，小徒業已悔過，又何必充當好人?」 　　 　　夏金川沒答她話，驀見鐵摩訶雙眼正望著慈芸。那種眼神，他依稀記得，當初鐵摩 訶暫住夏家堡時，也曾對范曉婷露出這種既憧憬，又痴情的眼光。 　　 　　他頓時心中竊喜，暗道:「這小子心術不正，這回看來是看上了這尼姑，否則以他脾 氣，如何甘願出家作和尚。嘿嘿，你既愛在人家面前充善人，我何不索性成全你一把！ 」當下還劍入鞘，二話不說，一掌便往鐵摩訶胸口拍來。 　　 　　夏金川這一掌卻非要取鐵摩訶性命，他生性謹慎，這一掌用上修羅破元功，不管鐵 摩訶失憶是真是假，總之先廢了他武功再說。 　　 　　一旁慈芸看出夏金川掌勢詭異，風聲頗不對勁，而鐵摩訶仍舊張開大臂，挺著胸口 ，一副坐以待斃之樣。她當即一個箭步上前，扯下馬萬鈞所贈之大衣，往夏金川小臂一 捲，以無量光明訣中的「轉移」手法，將那陣詭異的掌力往身後帶去，砰得一聲，那張 大主桌立時碎成兩瓣，桌上餐盤匡啷啷碎落一地。 　　 　　夏金川雙目宛如要噴出怒火，喝道:「師太，妳當真要插手管老夫的事?」 　　 　　慈芸道:「出家人不打誑語，貧尼說過的話，便絕不反悔。」 　　 　　「那休怪老夫無禮了!」 　　 　　只見夏金川抬起那條被大衣捲住的手臂，掌心忽地發出三點寒芒，三枚梅花鏢突如 其來射向慈芸。 　　 　　慈芸眉頭微皺，心想這位武林宗師，竟敢在大庭廣眾下施出這等偷襲手段，當下右 袖拂出，將三枚梅花鏢拍落地，正要出聲喝斥，卻聽嗤得一聲，夏金川拔劍割開衣服後 ，劍尖一轉，往鐵摩訶身上刺去。 　　 　　他劍尖輕抖，霎時宛若千星萬芒灑落，將鐵摩訶全身上下籠罩得密不透雨。慈芸見 此，立時深提真氣，身子疾縱上去，左手五指半屈，右手翻掌切脈，展開空手奪白刃功 夫，要截下夏金川手中長劍。 　　 　　夏金川識得這是水月庵著名的天罡截手式，專拿十八般兵刃，自己身為劍術名家， 手中長劍若被奪去，縱然對方是水月庵弟子，也是顏面無光，拇指便往劍柄一按，劍刃 忽然後縮半尺，變成一把匕首，反手往慈芸手掌劃去。 　　 　　慈芸沒料長劍會暗藏機關，雖說天罡截手式專拿十八般兵刃，但長劍與匕首的使法 全然不同，奪去的手法自也大有差異，她又急於搶救徒兒，這一招卯足了力，更是難以 收勢換招。 　　 　　眼見五指就要被利刃截斷，驀地眼前閃過一個人影，只聽噗得一聲，這人竟用自己 的身子，代替她擋下這一劍。 　　 　　此人自不是別人，正是她的愛徒鐵摩訶。 　　 　　慈芸大吃一驚，只見匕首插入鐵摩訶左胸，鐵摩訶一臉蒼白，嘴角卻掛著微笑，道 :「師父，弟子終於....啊！」他驀地慘叫一聲，一臉掙扎他的看著夏金川。 　　 　　夏金川嘿嘿冷笑，原來他又啟動了劍柄上的機關，使得劍刃伸長半尺，劍尖直接從 鐵摩訶體內透穿而過。 　　 　　所有人無不為這一幕所驚愕，只見夏金川毫不留情的抽出長劍，鐵摩訶的胸膛立時 噴出一道血線，口中悶哼一聲，整個人直直往後倒下。 　　 　　慈芸急忙雙臂一探，將鐵摩訶身子穩住，只見他右胸血如泉湧，趕緊手緊按創口止 血。 　　只聽鐵摩訶上氣不接下氣道:「師父，弟子....弟子這....這回當真要離您而去了. ...」 　　 　　慈芸牙齒緊咬下唇，說不出話來，因為她也沒把握能否留住鐵摩訶性命。 　　 　 身上衣服片刻便被鮮血染紅，鐵摩訶的氣息也越來越弱，她卻只能不斷的搖頭 ， 眼淚幾乎要奪眶而出。驀聽夏金川在背後長聲笑道:「天外魔龍鐵浩風，饒你聰明一世， 卻為了一個出家尼姑喪生在我夏金川手裡，真可謂多行不義，必自斃，痛快啊痛快!」 　　 　　他又道:「師太，您適才不是說，絕不會讓老夫傷著妳徒兒一分一毫麼？現在令徒只 剩半條命，妳待要如何?」 　　 　 一股熊熊怒燄自慈芸心頭油然升起，她幾乎要忍不住衝動，上去與夏金川動手，然 而鐵摩訶卻在此時按住她的手掌，支聲道:「師....師父....師姐還在別人手裡....」 　　 　　慈芸頭腦頓時冷靜了下來，心想自己還有兩個徒兒要救，事態緊迫，絕不能在這裡 多生事端。 　　 　　然而，想到自己師徒四人這回下山開開心心採辦年貨，如今兩人被擄，一人半死不 活，全是自己的疏失，心中的自責宛如一柄大槌，完全擊破了她堅強的外表，終於當著 大家的面，潸然淚下。 　　 　　水月庵師徒一個泣零如雨，一個血流不止，眾人無不眉頭緊鎖，嘆氣搖頭，但礙於 夏金川的面子，卻無人敢上前協助。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忽從遠遠喊道:「太好啦，太好啦!馬老爺，三夫人又生啦!」 　　 　　眾人鼻中均聞到一股腥臭，只見一個渾身鮮血淋漓的馬伕疾奔進來，樣貌甚是驚悚 ，「太好啦」三個字從他嘴中喊出，更顯得十分詭異。 　　 　　他奔到馬萬鈞身旁，將手裡所抱得那兩團濕淋淋、毛絨絨物事遞到馬萬鈞面前，雀 躍道:「馬莊主，三夫人早上又生了兩頭小玉獅，這回是一對姐妹。」 　　 　　眾人均曉得，此人所說的三夫人，乃是馬萬鈞最鍾愛的那匹照夜玉獅，而這兩團濕 漉漉的物事，正是剛出生的馬崽。 　　 　　馬萬鈞一見到這兩頭小馬崽，便宛如看到自己親生女兒出世一般，適才心頭上的陰 霾一掃而空，伸手將馬崽抱入懷中，喜道:「太好啦，我有女兒啦!大家快看，我有女兒 啦！」 　　 　　賓客們紛紛圍上來觀看那兩頭小玉獅，口中道賀連連，彷彿已忘記適才那驚心動魄 的血戰。 　　 　　那馬伕被眾人擠了出來，無奈的笑了笑，驀地瞥見一旁的慈芸正跪在鐵摩訶身旁， 哼哼哭泣著，不禁走上前去一看，突然咦了一聲，道:「奇了，這傢伙怎麼作起了和尚? 我記得他武功很高啊，如何傷成這樣?」 　　 　　聽到這語氣，慈芸忽然一凜，抬起頭望向那馬伕，卻見那馬伕也正望著自己。兩人 四目相對，驀地不約而同的齊聲大喊:「哥哥！」「妹妹!」 　　 　　這馬伕不是別人，正是五湖盟盟主，慈芸的親生兄長李戒。 　　 ============================= https://i.imgur.com/1tfF5kp.jpg 鐵摩訶示意圖（醜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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