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a101400085 (小緯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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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創作] 殘俠斷刀傳-29-斷肢落難
時間Fri Jul 5 15:29:45 2019
馮摩訶見到范曉婷的神情,心情頓時涼了一截,又聽得信姝如此稱呼自己,大致上
已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沒想到自己居心不軌的想接近范曉婷,卻成為人家用來反將自己一軍的把柄,正是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他強自鎮定顏色,朗聲道:「我不管你們怎麼想,當年襲擊范前輩一家的那夥人,並
非我們父子所主使,而是另有其人。」
信姝道:「哼,倒是推的乾乾淨淨,若不是做賊心虛,你又何必隱性埋名,繼續用魔
龍島的名號在江湖上走動豈不威風的緊?」
馮摩訶道:「我之所以不用真名,乃是為了一些私人因素,並非做賊心虛。」
信姝怒道:「都到了這地步還強辭奪理!你祖父鐵飛龍乃一介鐵錚錚的英雄好漢,沒
想到後代子孫竟是如此的無恥,比武不勝,便下毒偷襲,其若泉下有知,必會感到蒙羞
。」
馮摩訶也被挑起了怒氣,道:「你丈夫若知道自己的妻子竟是如此的是非不分,認錯
了仇人還得意洋洋,還不氣的從墳頭跳出來,痛扇妳三個耳聒子。」
卻見眼前人影一晃,他正想閃躲,四肢卻在此時使不上力,來人身手又俐落,「砰
!」的一聲,腹上被重重一擊,頓時痛得彎腰趴地。
夏臨風冷冷道:「鐵浩風啊鐵浩風,都到了這個田地,你還敢撒野嗎?」右腳飛起,
將馮摩訶踢得一個筋斗,落入一旁的泥巴坑中。
馮摩訶只覺渾身疼痛,腦袋昏沉沉的,嘴巴鼻孔都進了泥水,態樣甚是狼狽,暗罵
:「若不是身上這副折騰的內傷,我一定將你宰了!」
卻聽信姝道:「鐵浩風,你可終於嚐到當年我們一家身中劇毒,渾身乏力的滋味了吧
。」
馮摩訶錯愕道:「妳說....妳說什麼?我中了毒?」
信姝道:「虧寶生將你的聰明才智誇的天下少有,難道不覺得這幾日曉婷餵你喝的參
湯中,味道有特別不一樣嗎?這優曇草本來對人體無甚傷害,但一混合了這兒的金婆羅花
香,便會使人意識不清,渾身困頓與。曉婷帶你來這裡,便是要讓你嚐嚐當年我們一家
受的屈辱。」
馮摩訶頓時恍然,明白范曉婷為何堅持要親自餵自己喝湯,目的便是為了這一著,
並非真的關切自己的內傷。
信姝續道:「我已經問過行家,優曇草在中原雖屬常見,但這金婆羅花,卻是海外特
有的植物,魔龍島在中原千里以南的海上,也只有你們父子才能想到將這兩種植物混合
的使毒之法,我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至其人之身罷了。」
馮摩訶背脊一陣涼,心中卻是另一層擔憂,連忙道:「金婆羅花並非魔龍島上植物,
且我爹一向不會使毒,妳別搞錯了!」
信姝搖頭嘆道:「死到臨頭了還嘴硬。臨風,將他的琵琶骨挑了,然後先別殺了他,
我要好好的折磨這個小混蛋,讓他在我亡夫墳前親口承認自己的罪狀!」
夏臨風道:「是!」拔出長劍,便要往馮摩訶肩頭斬落,驀地左膝上一陣劇痛,下身
一軟,跪了下來。
原來馮摩訶武功雖失,眼力仍在,早在剛才被夏臨風踢的那一腳時,看出了他那獨
自撐地的左腿,微微發顫著,明顯有傷,於是悄悄的在手中握了一塊硬石,等他一發難
,立刻用石頭朝他膝上撞去。
這一著果然奏效,見夏臨風身子一曲,雙臂立刻抓出,將他拉到自己身前,右臂扣
住他握劍的右手,左手拔出戒刀,架在他咽喉上,慢慢的站起身子。
夏家堡子弟見他明明已中了劇毒,卻還有制人的能力,都不由得吃驚萬分,夏日輝
與夏日耀均已拔劍在手,雙雙踏上前,叫道:「放開我叔叔!」
馮摩訶叫道:「你們誰敢踏上來,我這把戒刀可要送進他的脖子裡啦!」
他這麼一喊,夏家堡子弟頓時怯步,面面相覷。
信姝冷冷道:「真不愧是魔龍島子弟,忒也勇悍,但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功力已所剩
無幾嗎?勸你還是別自作聰明了。」慢慢的拔出白龍寶劍。
就在這時,夏玉樹走上前,道:「不必勞得岳母出手,交給小婿便得了。」
信姝頓了一下,點頭道:「好,你這就用我的寶劍,去將他的手腳筋脈給挑了。」
馮摩訶不禁一凜,自己縱然身子無損,也未必能敵夏玉樹手中長劍,如今身中劇毒
,又內力不受控制,根本只有死路一條而已。
夏玉樹手握白龍劍,緩步上前,道:「再不放開我四弟,這把白龍劍便要痛飲你身上
鮮血。」
馮摩訶拉著夏臨風退了一步,道:「反正你早晚都要在我身上刺個窟窿,我還不如拉
個倒楣鬼陪我作伴,如此一來還不算吃虧!」
夏玉樹臉上肌肉微動,長劍指前,身子忽如柳葉般飄了過來,有如神仙乘雲一般,
姿勢端的好看。
馮摩訶見他身法雖然好看,這劍卻也不如何凌厲,正要揮起戒刀格出,驀地右臂一
鬆,夏臨風竟趁這時,斗膽起了掙脫的念頭。
他全心要擋架夏玉樹來劍,全身力道注於左臂之上,夏臨風便趁機掙脫而出,同時
牢抓住那已鬆脫的右臂,往外一拉,叫道:「三哥,趁現在!」
夏玉樹一接指示,長劍陡然偏轉,刷的一聲,劍光帶出了一大片血霧,馮摩訶的右
肘以下部分已被斬了下來。
馮摩訶驚愕萬分,沒想到他們竟直接將自己的右手給卸了下來,斷處的劇痛頓時如
怒潮般湧上
他知道自己無法點穴指血,猛一咬牙,左手按住傷口,立刻轉身奔跑,用盡生平最
大的力氣。
「還想走!門都沒有!」夏臨風拾起長劍,運勁於臂,瞄準馮摩訶右腿,猛力一射!
「嗤!」的一聲,馮摩訶頓覺下身一痛,身子不自主往前滾出,正想再站起身,卻覺
左膝之下一片空蕩,回頭一看,只見自己的左脛竟落在五尺之外,與膝蓋完完全全的分
離了。
他身子頓時如同墮入冰窖之中,腦海中宛如晴天霹靂,沒想到就在片刻間,自己已
經成了一個沒有右臂,沒有左腿的廢人,心裡上的打擊,完全蓋過了傷處帶來的痛楚。
他癱躺在地上,兩眼發直瞧著上空,明明曙色籠罩大地,在他眼中,卻是一片暗紅
。
原來剛才這麼一摔,額頭撞破了一個洞,鮮血流得他滿臉都是。
范曉婷沒想到馮摩訶會落得如此下場,原本一個身子健壯的少年高手,此時竟
變成了一個血淋淋的殘廢,毫無生氣的倒在幾丈之外,心情不由得有些愧疚。
她忽然感到頭暈目眩,喉頭湧上一陣噁心,搖搖晃晃的昏了過去。
信姝連忙將女兒扶住,見到這副怵目驚心的景象,也不禁嘆了口氣,暗忖:「這兩個
孩子怎下手如此不分輕重?」
她本性原是不壞,卻因為愛人的慘死,仇恨她心中逐漸萌芽,不知不覺扭曲了她的
性格,是以才會有嚴刑逼馮摩訶自承罪責的念頭。
如今見到一個念年僅二十五歲的孩子手腳俱斷,往後的人生將是一片烏雲,這份仇
恨也慢慢從心中消散了,於是叫道:「玉樹,一劍送了他吧。」
「不不不,嬸嬸妳這就不對了。」夏宇軒忽道。
信姝詫道:「怎麼了?」
夏宇軒說道:「這個馮摩訶除了殺害您的家人外,別忘了他還給三弟戴上了頂高高的
綠帽子,倘若就這麼讓他歸西,未免太便宜了?」
信姝道:「你想怎麼樣?」
夏宇軒道:「當然是按照鄉例,施以洗門之刑,讓全山東的人都知道他亂勾搭別人老
婆,嚐嚐千夫所指的滋味。」
信姝心頭一凜,道:「這麼作,難道就不怕影響玉樹的聲名嗎?」
夏宇軒道:「別擔心,小侄與縣官素有往來,這件事大可交給官府的人去辦,只要到
時不要聲張姓名,誰也不知道他勾搭的是夏家堡『劍麒麟』的老婆。」
信姝見他一臉狡黠,口氣露出三分興奮,不禁覺得有些厭惡,手一擺,道:「隨便你
們怎麼處置吧,總之不要影響玉樹和曉婷的聲譽就好。」
從這天之後,馮摩訶便被送到山東縣衙裡,日日夜夜受到慘不忍睹的折磨,嚴刑拷
打自是少不了。
最慘的是即使只剩下一條腿,白天還得要遊街,挨家挨戶的宣告自己跟別人老婆
暗通款曲的事實,任人唾罵恥笑。
夏宇軒對他心懷怨懟,早就暗通縣官讓他住最污穢,最下等的牢房,裡頭積滿污水
,蚊蠅密布,簡直如同豬圈,使得馮摩訶根本沒辦法養傷,傷口還日益惡化。
才短短十幾天,馮摩訶已被折磨的不成人形,身子瘦了整整一大圈,雙頰內凹,
臉色發青,原本精光內蘊的雙眼,此時積滿眼屎,眼珠子只剩黯淡的灰黑。
他受到外傷內傷夾并,發燒嘔吐了好幾天,簡直是生不如死,數次想尋死,但夏宇
軒命人嚴加看管他,才讓他自殺未果。
這日,他一樣遊街到了傍晚,就在回衙門的路上時,左邊小巷忽然衝出了一個臉上
蒙著青布的男人,身法端如靈貓,兩名衙差還來不及呼斥,便被此人刷刷兩劍了帳。
那人將衙役的屍身藏好後,二話不說便將馮摩訶揹起,逕往人跡罕至的荒郊奔去
馮摩訶奄奄一息的伏在那人身上,喃喃唸著「我沒有害你們,曉婷,你爹不是我害
死的....」
那人腳步忽然一頓,低聲輕嘆,復又疾奔而去。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范曉婷之子夏寶生。
他看在陽春麵的情面,無法忍心看著叔伯們虐待自己的朋友,這才下定決心要幫馮
摩訶脫逃。
他直奔出十五里,翻過一座山頭後,順著一條長滿狗尾草的小路而進。
夏寶生撥開蔓草,只見不遠處的空地上,立著一座荒廢已久的土地廟。
還沒進廟裡,夏寶萍已焦急奔了出來,見到自己最敬愛的師父被折磨的不成人
形,頓時眼淚撲簌簌而落,哽咽道:「師....師父,我是萍兒,您還活著嗎?」
馮摩訶沒回應她的話,兀自唸著:「曉婷妳....妳為什麼要害我....我是真得喜歡妳
呀!」
兄妹倆面面相覷,此時他們已知道范曉婷乃是母親的真名,見馮摩訶竟會對著自己
的母親懷抱情意,一時之間心中頗是為難。
他們合力將馮摩訶扶入廟內躺下,夏寶生拿出事先準備好的金創藥與紗布,重新替
他包紮傷口。
這幾日的摧殘,讓馮摩訶傷口均已潰爛成青黑色,還發出陣陣惡臭,夏寶生擔心夏
寶萍看了不適,便叫她到外頭打水,自己則捂住口鼻,用長劍慢慢的剮去爛肉。
費了好一番功夫,終於包紮完畢,夏寶萍拿出自家中偷來的雪參丸,慢慢的餵馮摩
訶服下。
只見他忽然大力的咳嗽幾聲,鮮血和著一股濃痰吐了出來。
夏寶萍急得哭了出來,道:「哥哥,再這樣下去,師父會不會死啊?」
夏寶生眉頭深鎖,知道此時若帶著馮摩訶去找大夫,必定會暴露行蹤。
他腦袋轉了轉,心想唯今之計,恐怕只能送馮摩訶回去翔鳳客棧,交給李芙蓉等人
照顧才是辦法,便道:「萍兒,妳先回家,我要送馮大哥去江南給他師弟妹們醫治。」
夏寶萍卻大力的搖頭,道:「不要,我要陪著師父,我要跟著你去。」
夏寶生不禁罵道:「都這時候了妳還任性!要是爹發現我們兩個都不在家,一定會派
人出來追查,到時豈不要害馮大哥再被捉回去?」
夏寶萍哭的雙眼發腫,雙手緊緊抱住馮摩訶的身子,嘶聲叫道:「我不管,師父去哪
裡,我便去哪裡,師父若是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夏寶生不禁一凜,道:「萍兒,妳該不會....」
就在這時,馮摩訶忽然咳嗽一聲,嘶啞說道:「我....我哪裡也不去。」
兄妹倆不禁一愣,只見他意識似有好轉,心中均是一喜,分別靠在他身邊,將他上
半身扶起。
馮摩訶來回望了兩人一眼,忽然嘆了一聲,道:「你們這麼作,不怕被家裡長輩為難
嗎?」
「不怕!」兩兄妹異口同聲的回答,眼神充滿堅定。
馮摩訶心中一陣感動,頓了頓,道:「我這個重要人犯被劫走,現在鎮上一定鬧得沸
沸揚揚,官府必定嚴加把守出入要道,如果要走,至少得等上一時半月,只是不知道你
爹會不會派人來搜山....」
夏寶萍道:「不用擔心的,這個地方是我和哥哥小時候玩耍的秘密基地,連我爹、娘
都不知道,要搜也不會搜到這的。」
馮摩訶聽她這麼一說,這才放下心,道:「今天真是好在有你們兄妹,否則我手腳俱
斷,武功盡失,可不知要被那些狗官折磨到何年何月了....」
夏寶生道:「馮大哥甭擔心,小弟一定盡早通知你的師弟妹們來接你回去的。」
馮摩訶地低著頭,望向自己右臂,再望向自己的左腿,心情不禁沮喪,道:「這件事
情,我還不想讓他們知道,不用通知他們了。」
夏寶生愕然道:「但他們是你世上唯一的家人,你怎能不讓他們知道呢?」
「我說不用便是不用!」馮摩訶口氣突然激動,接著又大力咳了起來。
夏寶萍連忙拍撫他的胸口,道:「師父說不用便是不用,哥哥你就別多此一舉
了,況且師父在世上的家人,可不只有師弟妹們,還有我這個徒兒啊!」
夏寶生擔心馮摩訶牽動內傷,便不再說下去,心中納罕:「你身上受了如此嚴重的傷
,還不肯通知師門,難不成還在記掛著面子?」
馮摩訶望向門外,只見天色已暗,皓月初升,便道:「時候也不早了,你們該回去了
,免得家人掛心。」
夏寶萍連忙道:「師父,你現在身子正虛弱,我們怎麼能拋下你?」
馮摩訶摸摸她的頭,道:「我當然不是要你們拋著我不管,只是今天鬧出這麼大的事
,外頭一定風聲大起,你們兩個若不早點回去,家裡的人會起疑的。」
夏寶萍噘著嘴,道:「但師父你要怎麼辦?」
馮摩訶道:「我雖然身受重傷,卻還不至於無法獨自生存,你們將醫藥用品留下,過
幾日後再來找我,記得要帶些乾糧和水。」
聽他這麼一勸,夏寶萍才心不甘情不願的點了一下頭,跟著夏寶生走出破廟,離開
前還念念不望的回頭,只盼能多看馮摩訶一眼。
兄妹倆離開後,破廟裡頓時靜了下來,山風刮過破牆,有如鬼泣,四周不時傳來烏
鴉啼聲,讓氣氛更增添恐怖。
馮摩訶雖不信鬼神之說,此時心裡卻湧上一股說不出的無助,寂寞有如怪獸的爪子
,遍襲過他全身,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
武功蓋世,橫行江湖的魔龍島大弟子,如今落得如此地步,不但要躲躲藏藏,衣食
還要靠人接濟,他突然感到無比的苦澀,眼框不禁濕潤了起來,心想若不是自己貪圖他
人之妻,豈有今天的下場?
這短短十幾日,讓他嚐盡人間苦楚,摧毀了一個武林中人該有的豪氣,只覺人生跌
到了無盡的深淵,頓又起了輕生之意。
他慢慢的撐著案桌站起,抬頭一望,只見橫樑距頭頂還有兩丈,於是又奮力爬上案
桌,解開腰帶,往樑上一掛。
他結好圈後,正要將頭套上,誰知底下桌腳本已腐朽,他單腳一站,頓時搖晃了起
來,一個重心不穩,往前摔了下去。
他看著上方隨風搖晃的繩結,再也忍不住悲憤,搥地痛哭了起來,嘶聲吼道:「我是
廢物!我是垃圾!我比路邊的屎還要不如!我連自殺的能力都沒有,算什麼魔龍島大弟子?
」
荒野上回蕩著陣陣哭嚎聲,為這黑漆一片的原野增添數分淒涼之意。
他哭到聲音啞了,淚水乾了,身子也心力交瘁,昏沉沉的暈死了過去。
這回不知昏迷了多久,馮摩訶再次有意識時,耳中聽到咕嚕咕嚕的滾水聲,鼻中聞
到一股濃濃的草藥味。
他睜開眼睛,看見自己身上已裹了一條薄被,身上換了一套乾淨的衣衫,傷口的繃
帶也被換過。
他轉過頭,只見夏寶萍蹲在一旁,右手拿著蒲扇不斷的往一座架好的小鍋爐搧著火
,左手則拿著手帕擦去額上的汗水。
夏寶萍聽到一邊傳來窸窣聲,轉過頭一望,只見馮摩訶已醒,登時雀躍的跑到他身
旁,伸手將他扶起。
馮摩訶不禁皺眉道:「我不是叫妳過些時日再來嗎?怎麼才隔不到一天便來了?」
夏寶萍噗哧一笑,道:「師父,我是隔三天後才來的,原來你已經睡了快十天啦!」
馮摩訶詫道:「我....我這幾天都沒醒來?」
夏寶萍點點頭,道:「是啊,這幾天都是我在照顧你的,我瞧你燒一直不退,又不能
找大夫,只好帶著鍋子來為你煮藥。現在藥差不多好了,我乘來給你。」
就在她過去乘藥時,馮摩訶四下一望,只見自己躺的枕頭旁邊,還有另一塊較小的
花枕,下面還擺著一個布玩偶。
他登時一愣,正要問話,卻見夏寶萍已經將藥端到口邊,道:「師父,您手腳不便,
我餵你喝吧。」
馮摩訶不禁想到了當初范曉婷餵自己喝湯的情景,心中湧上酸楚。
他本要開口拒絕,但見夏寶萍一臉誠摯,絕不像是會陷害自己的樣子,當下不忍怫
其好意,任她餵自己喝完了藥。
夏寶萍見馮摩訶乖乖的喝完藥,心中一喜,將碗擺到一邊,從包袱裡拿出一塊用荷
葉包住的臘肉,道:「你睡了這麼久,肚子一定餓壞了吧,快把這塊肉吃完,吃完後我有
好東西要給你。」
「這小姑娘到底想玩什麼把戲?」馮摩訶心裡想著,一邊打開荷葉,肉香飄入鼻中,
十天來的饑餓感頓時被喚起,當下便將肉塞到嘴裡,大嚼了起來。
臘肉入腹後,頓時感到十分的滿足,彷彿人生已了無遺憾。
這時,他忽然想起一件事,連忙抬頭一看,只見腰帶還好好的掛在樑上,不禁吁了
一聲,暗忖:「還好沒讓她發現。」
「師父,你看看這是什麼!」夏寶萍站在他面前,手裡捧著一把刀柄裹著狼毛的緬刀
。
馮摩訶眼睛一亮,這正是他父親臨終前傳給他的天狼寶刀,但他眼睛卻隨即恢復黯
淡,道:「只有這一把啊。」
夏寶萍見他口氣好似有點失望,兩腮不禁鼓起,不悅道:「這是人家好不容易從二伯
的房裡偷來的,沒想到你這麼不領情。」
馮摩訶不禁苦笑,道:「對不起,是師父的錯,師父跟妳賠罪,謝謝妳幫我把刀偷回
來。」
夏寶萍小嘴扁起,臉甩到一邊,道:「不行,只有道歉還不夠,我還要師父答應我一
件事。」
馮摩訶道:「什麼事。」
夏寶萍道:「從現在開始,我不想再叫你師父了,我要像我哥哥一樣,叫你馮大哥。
」
馮摩訶一怔,心想自己本來便不是真心要收她為徒,這師徒名份根本可有可無,於
是道:「好啊,妳想怎麼叫便怎麼叫,況且叫我馮大哥也不算為過。」
夏寶萍展顏一笑,將天狼刀擺到一邊,身子忽然如小貓一般鑽進了被窩裡,躺在馮
摩訶懷裡,道:「馮大哥,這幾天你總是在睡覺,萍兒待在這無聊的發慌,你現在醒了,
一定要陪萍兒聊天說笑個夠。」
馮摩訶嘆了一口氣,輕輕撫摸她的秀髮,道:「妳果然都沒回家,你爹娘可不知要多
擔心妳。」
夏寶萍道:「我才不管他們呢,從今以後,無論你走到天涯海角,我都要一輩子跟在
你身邊,永遠不分離。」
馮摩訶內心一驚,只聽她這番話講得信誓旦旦,口氣卻充滿無限柔情,彷彿已經鐵
了心一般。
他不禁道:「傻丫頭,跟著我有什麼好,妳看我現在缺了一臂一腿,活像個怪物似的
,江湖上仇家又多,以後恐怕連自保都難了,怎麼還能帶著妳?」
夏寶萍愣了一下,突然大聲道:「你才不是怪物!你是馮大哥,是我最喜歡的馮大哥
。以前是你保護我,現在你受傷了,就換我保護你。遇到仇家又如何?大不了一起死,在
陰間作對亡命鴛鴦也快活。」
馮摩訶見她果然對自己起了春心,連忙正色道:「萍兒,妳現在年紀還小,不懂真正
的感情,我不過是時常與妳一起,妳便以為自己....自己喜歡上我,等妳以後長大點,
就會知道這不算是真正的愛情。」
夏寶萍怔怔的瞧著他,忽然淚珠滾滾滑落,哽咽道:「我知道,你心中喜歡我娘,才
會拿這些話來搪塞我。我是我,你是你,你憑什麼揣測我不喜歡你,我自己喜歡誰,我
自己最清楚!」
她一說完,立刻掩面奔出了門外,卻一個不注意踏到門檻,往前摔了一大跤。
馮摩訶急得叫道:「萍兒妳沒事吧?快回來讓我看看有沒有受傷。」
夏寶萍卻恍若未聞,嘴裡哼哼哭泣著,站起身後,繼續往外奔去,片刻便不見背影
。
馮摩訶頹染靠在枕頭上,沒想到這回無心插柳,原本是自己覬覦人妻的美色,卻意
外讓一個懷春少女喜歡上了自己。
轉頭望了一下身邊的花枕,心想這孩子鐵定每天與自己睡在一塊,如果不是對自己
動了情意,以她這年紀,豈會放下一切,逃出舒適的家,來這座鳥不生蛋的破廟照顧一
個生活無法自理的廢人?
想到自己否定了夏寶萍情竇初開的情意,一定傷透了她的心,自己總算是兄長,應
該要負責開導、教育她,不能讓她從此失去了愛情上的信任,於是便靜靜的坐等她回來
,打算先跟她好好的賠罪,再慢慢的教導。
沒想到這一等便直到了半夜,外頭還飄起了雨,卻依舊不見夏寶萍出現,不禁心想
:「她該不會回家了吧?」
他方有這個念頭,門外遠處忽然出現一個小小的身影,慢慢的往這裡走來,正是夏
寶萍。
見她渾身濕透的走進門,馮摩訶忙道:「萍兒妳這樣會感冒,快去生火,然後躲進被
子裡來。」
夏寶萍一言不發,也沒去生火,直接脫下身上所有衣物,讓自己滑嫩的少女胴體盡
現而出,慢慢的走到馮摩訶面前。
馮摩訶心頭一凜,轉過頭去,苦笑道:「萍兒妳真是的,要脫衣服也不到隱蔽一點的
地方去,身子差點讓我看光啦!」
夏寶萍道:「馮大哥,我想清楚了,你不肯接受我,一定是認為我還是個孩子。我曾
聽外婆說過,女孩一但與男人洞房花燭後,便會成為真正的女人。你若嫌棄我還是個女
孩,現在就跟我洞房,讓我成為真正的女人來照顧你吧。」
馮摩訶沒想到她竟會做出如此荒謬的決定,不禁搖頭道:「胡鬧!胡鬧!就算妳外婆說
的有幾分道理,以妳現在的年紀,要跟男人洞房還太早了些,況且男女之間一定要情投
意合,才能算的上真正的洞房。我對妳充其量只有兄妹之情,不會跟妳作這種事。」
這時,外頭天空閃過一道雷電,將屋裡映得一片明亮,夏寶萍那脹得紅通通的臉也
清楚的露出來。
馮摩訶吃驚道:「萍兒妳怎麼臉變得這麼紅?是不是吃了什麼?」
夏寶萍道:「我....我偷吃了二伯房裡的....的合歡散....如果不馬上跟....跟男人
洞房....就會七孔流血而死....馮大哥,算我求你了....不要拒絕我....媽媽能做到的
事....我....我也能做....」
馮摩訶心中一凜,隨即鎮定神色,道:「好吧,那妳先過來趴在我身上,越緊越好。
」
夏寶萍聽他似已答應,二話不說,將棉被掀到一邊,俯身保住馮摩訶。
只見馮摩訶正瞧著自己,忽然感到一陣羞赧,正要凑上嘴去親吻,卻見他將臉側到
一邊,在自己耳邊低聲道:「妳現在還不是作這種事的時候,等妳長大以後遇到真正喜歡
的男孩子,再對他做吧。」
夏寶萍不禁一愣,忽覺頸上一痛,頓時全身無法動彈,嘴裡也發不出聲音。
馮摩訶用刀柄將勉強點了她穴道後,替她重新穿好了衣服,將她置於自己躺的地方
,然後用棉被蓋住她全身,道:「合歡散不過是提振性欲,時間一久藥效便自然消失,不
會七孔流血而死,妳好好睡一覺,幾個時辰後便沒事了。」
他將天狼刀插回背後,拾起一件斗篷罩住自己的臉,拔下一根桌柱當作拐杖,一跛
一跛的往門外走去。
離開之前,忍不住又回頭望了夏寶萍一眼,只見她淚汪汪的看著自己,彷彿在呼喚
著:「馮大哥不要走,不要丟下我一人!」
「對不起萍兒,忘了我吧,妳跟我在一起,不會有好處的。」馮摩訶把心一橫,轉
過頭,一跛一跛的走入雨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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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點就要被fbi查水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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