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a101400085 (小緯哥)
看板emprisenovel
標題[創作] 殘俠斷刀傳-25-鬼影人
時間Wed Jun 26 17:09:47 2019
夏寶生見陽春麵屢屢遇險,當即躍上前去,在空中拔出長劍,順勢往下刺出三記「倒捲
星河」,將圍攻的三名天誅教殺手逼退。
他大喝道:「多人圍攻一名弱女子,算什麼英雄好漢?」
那三名殺手見他這副正氣凜然的模樣,竟然就此打住,互相望了望,不再攻來,反而奔
去幫忙與馮摩訶酣鬥的韓千星與秦千霜。
馮摩訶展開三十六路降魔刀法,內力透入刀刃,發出獵獵風響,颳得地上落葉狂飛,一
時讓秦千霜長劍無法欺近。
他真正提防的,乃是韓千星無堅不摧的掌力,只聽他猛喝聲連連,呼嘯的掌風,幾乎與
自己的刀風勢均力敵,甚至猶有過之。
他不禁叫道:「你們的教主都同意不跟我為難了,幹什麼還來囉唣不清?」
韓千星道:「教主日理萬機,識人難免不明,咱們作屬下的,縱使日後得他人家怪罪,
也要清除不利我教的大患!」
秦千霜亦道:「天誅教從來不接受拒絕,你殺了玄武護法,不是入教,便是受死。你當
初既已選了第二條路,咱們便容不得你活在世上。」
馮摩訶呸了一聲,側目望了一圈,發現自己已被天誅教徒包圍,暗驚:「完了,難不成
那群小子....」卻瞥見夏寶生提著劍護在陽春麵身前,其他師弟妹雖身上負傷,一時也沒有
危險,立又鬆了一口氣。
他心中顧忌一消,頓時精神大振,叫道:「你們這批邪教敬酒不吃吃罰酒,休怪你馮爺
爺大開殺戒!」身形一竄,刷刷刷三聲,三名天誅教徒胸口噴血,立時了帳。
他左手穿插在諸般兵刃之中,掌拍、拳打、肘撞,砰砰聲響如連珠炮,中招之人不是胸
骨斷裂,便是內臟重創,均喪失了行動能力。
韓千星暗叫不好,他們此回到南京,真正的目的是要誅殺那「鬼影人」,所挑的盡是教
內好手,如今人還沒找到,一半以上的兄弟卻為這莽漢重傷,倘若再鬥將下去,說不定最後
會只剩自己和秦千霜二人,那鬼影人武功詭奇,縱然二人極盡全力,也未必能敵。
經過這般權衡利弊後,韓千星一聲號令下,命所有人退下,道:「馮摩訶,今天暫且饒
過你一命,你與我教之間的帳,日後定當討回!」
只見秦千霜扔是憤憤不平的樣子,他便道:「三妹,別忘了咱們此趟目的。」
秦千霜咬了咬牙,道:「謹聽二哥教誨。」
不料當韓千星要下令撤離時,竟發生一件令天誅教驚愕不已的事。
十步外的涼亭屋簷上,站著一個人,臉上肌肉僵硬,彷彿死人一般,雙目卻如寒電,直
直的投射過來,即便身處艷陽之下,天誅教徒們身上也起了一絲寒意。
這個人,便是近幾年來,一直與天誅教為敵,暗中殺害無數教內兄弟的鬼影人。
卻聽馮摩訶突然叫道:「咦,你這傢伙怎麼逃出來的?」
那個鬼影人,正是昨晚與他們在藏寶庫大打出手的人皮面具怪客。
鬼影人冷冷的道:「區區一作小鐵桶,豈能奈何的了我?」
馮摩訶點頭道:「說的也是,那咱們昨晚的架還打不打?」
那人道:「等我清理掉這些天誅奸賊,待會便來收拾你。」
「也好,那我先坐在一邊看好戲」馮摩訶一邊說,一邊走到夏寶生身邊,低聲道:「你
怎麼來了?」
夏寶生道:「我娘擔心你們遇到了麻煩,要我過來幫忙。」
馮摩訶道:「那她們現在在哪?」
夏寶生道:「應該待會就到了。」
馮摩訶眉頭一皺,心道:「這裡待會便有一場激鬥,她們來這作啥?」
回過頭望去,只聽韓千星朗聲道:「閣下也真夠膽識,既知我等兄弟正在尋你,還敢這
般明目張膽出現,莫非是嫌命不夠短?」
韓千星原先以為馮摩訶與鬼影人是一路的,心中暗叫不好,光憑一個鬼影人,己方幾乎
應付不來,若馮摩訶再趁火打劫,那定是勝算全無。
但聽二人後來的對話,似乎前晚有些嫌隙,見馮摩訶又欲坐壁上觀,這才稍稍放下心中
的大石。
鬼影人對於他的挑釁不作任何回應,足尖一點,使出個「細胸巧翻雲」,身子盤旋降落
。
天誅教徒各個如繃緊的弓弦,一見敵人有了動靜,立刻拔出兵刃,動作齊然一致,發出
簡潔有力「鎗!」的一響。
卻見鬼影人身子尚未落地,驟然消失,竟似憑空蒸發一般,令天誅教徒們無不目瞪口呆
。
韓千星與秦千霜正處於錯愕,驀聽背後傳來「颼!」的一響,轉過頭一看,只見兩名兄
弟的頭顱已飛上了天,斷頸處狂噴鮮血。
鬼影人重新出現在他們眼前,此人之行動,當真如鬼魅一般,完全無法用肉眼察覺。
他手裡多了一把淌著滴滴鮮血的倭刀,在艷陽之下顯的更是驚悚。
韓千星已知敵人的武功已達深不可測的境界,今日恐怕只能拼死一戰,當即一聲令下,
發動所有殺手一齊攻擊。
只見鬼影人在人群中東一閃、西一現,出刀如電,所到之處必有人流血喪命,自己卻毫
髮無傷,宛入無人之境。
不到片刻光景,兩大護法所帶來的殺手們均被清理的乾乾淨淨,地上佈滿斷掉的兵刃、
四肢與頭顱,鮮血成河,足見手段之殘忍。
馮摩訶不禁暗道:「好家在這廝昨晚沒出真本事,否則咱家的小子們那裡還有命?」
「馮大哥,你要不上要去制止?」夏寶生忽道。
馮摩訶奇道:「他們正打得興起,幹什麼要我上去淌這灘渾水?」
夏寶生道:「我擔心待會妹妹看到這副景象,心情會久久無法平復。」
馮摩訶一怔:「對啊,娣姐和寶萍經年處於深閨之中,幾乎沒有見過如此驚心動魄的場
面,屆時說不定要嚇得晚上睡不著覺。」
只見鬼影人正與韓千星與秦千霜酣鬥著,趨退若電,身影彷彿一化為四,將二人包覆在
一片千叢刃影之中。
眼看秦千霜將要不敵,韓千星只能將掌力摧至最深,用狂猛的掌風護住己身,口中嘯聲
如雷,頭頂所冒出的白氣已如蒸籠一般。
馮摩訶便大步上前,道:「喂,你們能不能消停一會,且聽我說一句....」
話還未說完,眼前突然銀光一閃,秦千霜的長劍已經直直朝眉心刺來,當下不暇細想,
上半身往後一拱,使個鐵板橋避過,罵道:「臭八婆,我好言相勸,幹什麼刺我?」
秦千霜不回話,更不容許他還招的機會,迅疾如電般連攻五劍,均往人身要害而來,便
似要致馮摩訶於死地。
馮摩訶還來不及拔刀,便被長劍逼得狼狽退步,頓時勃然大怒,暗道:「他奶奶的臭婆
娘,竟敢讓我在他人面前出糗,譙妳爺爺怎麼炮製妳!」
他雙膝一曲,身子衝到半空中,雙掌併攏,掌緣已經凝聚真氣,便要乘落下之勢朝秦千
霜當頭拍落。
卻見一條小小的身影東面山坡直奔過來,還一邊叫嚷著:「師父,我來幫你!」
馮摩訶大吃一驚,但見掌力已經收勢不住,雙掌連忙合十,硬生生將掌力互相抵銷,同
時叫道:「萍兒快回去媽媽身邊,不要過來這裡!」
秦千霜忽然叫道:「韓二哥快擒住那女孩,他是夏金川的孫女。」
夏寶萍正杵立當場,驀地眼前一花,一個高大的男子出現在面前,臉上戴著一張冰冷的
白色面具,兩個眼孔中發出一股狠狠的精光。
她背脊上不禁起了一陣寒意,四肢竟害怕的無法動彈,顫聲道:「你....你別碰我....
我師父會....會救我的....」
只見那男子巨幹般的魔爪正往自己臉上抓來,她嚇得雙手摀住眼睛,失聲尖叫:「師父!
快救萍兒!」
「別碰我徒兒!」
「別碰我妹妹!」
馮摩訶、夏寶生雙雙撲了過來,可惜是他們各距夏寶萍有五丈以上,且韓千星亦非泛泛
之輩,即便卯足全力,也來不及搶救。
不料,韓千星的手卻停在半空,遲遲沒落下。
只見一截刀刃從他的胸口突出,直通到後背,握住刀把的,是一隻充滿傷疤與厚繭,
卻不停發顫的手。
韓千星身子往前倒下,血淋淋的刀刃脫離而出,鬼影人的手微微顫抖著,使得鮮血往外
四濺。
夏寶萍腦子一片空白,直愣愣的盯著眼前這有若僵屍般的怪人。
兩人四目相對,鬼影人那冰冷臉孔下的眼神,隱隱散發出一種魔力,讓夏寶萍感到全身
乏力起來,腦中浮現出家裡溫暖的被窩。
一想到被窩,眼皮便漸漸沉,意識開始模糊了起來,耳裡隱約聽到馮摩訶與夏寶生的呼
喊聲,嘴上卻沒有想要回應,頓時眼前一黑,昏睡了過去。
只見鬼影人將沉睡中的夏寶萍提了起來,馮摩訶、夏寶生、秦千霜同時大喊:「放下人
來!」
但見他驀地轉身,雙足一點,如飛鳥般往北邊山郊中疾縱而去,身影瞬間化為一個小點
。
秦千霜見重要的人質為他人所搶,當下竟不理會韓千星屍首,發步追了上去。
夏寶生正也要追上前,馮摩訶卻將他一把攔住,道:「天誅教不知還有沒有援兵,你留
下來照料我師弟妹,順便告訴你媽媽別擔心,我一定將萍兒帶回來。」話聲一歇,立即大步
疾縱,有若一條灰龍直竄向上,身影轉眼便消失在山野中。
夏寶生心中雖然焦急,但見三人這等輕功,以自己目前的造詣必定會被遠遠拋在後頭,
想追也追不到,不由得長嘆了一聲。
陽春麵過來輕輕拍撫他的背,道:「別擔心了,我大師哥一認真起來,可比誰都還要可
靠。」
夏寶萍轉醒後,發現自己露宿在野外,身下是一塊濕潤的草地,天空星斗閃耀,耳中能
聽見隆隆水聲與唧唧蟲鳴交錯。
她手撐著地,彎起上半身,來回張望,只見旁邊有一條河流,河流的盡頭在正前方,底
下便是條銀龍般的瀑布。
此時四周渺無人煙,第一次孤身待在荒郊野嶺,而且還是在這夜晚時分,夏寶萍頓時害
怕了起來,忍不住哽咽道:「師父!娘!你....你們快來救萍兒....」
她無助的叫著,卻只有無止盡的回音,口齒漸漸含糊了起來,變為哼哼的哭聲。
忽然,對面河岸傳來輕輕的腳步,黑暗中露出兩點星光,有如野狼的雙眼,正慢慢的靠
近。
「颼!」的一聲,那兩點星光穿過了河岸,離夏寶萍已不過三步的距離。
夏寶萍嚇得後退,卻想起身後便是百丈高崖,連忙抓起一條枯枝,指著前方,叫道:「
你....你不要過來,我跟哥哥學過劍法的!」
沒想到她這一喝竟起了作用,那人果然不再靠近,反而走到一旁的大石上坐下。
那人道:「想要我不傷害妳,就老老實實回答幾個問題。」
夏寶萍如獲恩赦,大力的點了兩下頭。
那人道:「你哥哥的劍法是跟誰學的?」
夏寶萍道:「當然是跟我爹學的。」
那人道:「妳爹叫什麼名字?」
夏寶萍道:「我爹....我爹叫夏玉樹,聽我哥哥說,在江湖上人人都喚他『劍麒麟』」
「原來是他啊....」那人喃喃自語,又問:「你哥哥就只有跟你爹學過武功麼?」
夏寶萍道:「他....有時候也會向我外婆請教。」
那人道:「妳外婆還活著?」語氣似有些激動。
夏寶萍道:「當然,我外婆雖然有時會頭痛,但身子還是很健康的。」
那人默不作聲一陣,只聽他呼吸有點急促,夏寶萍忍不住問道:「你認識我外婆嗎?」
那人沒有回應,接著問道:「妳外婆現在住在哪裡?」
夏寶萍道:「我外公死後,她便跟我娘一起住進夏家堡裡了。」
那又再次陷入沉默,好像正在思考著什麼事,過了一會,方問:「妳娘....叫什麼名字
。」
夏寶萍道:「她姓言,名念娣,姓是跟著我外婆的姓。」
「言念娣....念娣....言念娣,哈哈!」那人忽然發出一道意味深長的笑聲。
夏寶萍聽這講話一向冰冷冷的人,竟會破例笑了出聲,不禁感到有趣,問道:「你也認
識我娘啊?」
那人站起身,走進了月光照明之處,夏寶萍一怔,只見他約莫三十五歲,兩頰上留著粗
曠的腮鬍,下頜卻剃的乾乾淨淨,臉上有一條暗紅色的刀疤,自額頭劃過鼻樑,延伸到左頰
上,顯得有些驚悚。
他的眼神中雖然精光內蘊,眼皮卻彷彿吊了幾斤大石,無力的下沉,顯得好像歷經無盡
的滄桑。
夏寶萍望著他的眼睛,只覺似曾相似,有種打從出生以來,這對眼睛便一直陪伴著自己
成長一般。
她腦袋轉了轉,忽道:「你的眼睛,好像我哥哥的。」
那人嘴角微揚,道:「我長得很像你哥哥嗎?」
「只有眼睛像而已。」夏寶萍慢慢的靠近他身邊,抬頭望了一下,道:「你的下巴跟我
娘的很像,圓圓的,但有點短。」
那人道:「妳一定很像妳娘吧。」
夏寶萍道:「是啊,我外婆常說,幸好我們家的女子都遺傳到她,沒像我外公一樣,皮
膚黝黑,粗眉厚唇,那多不好看。咦,你的臉好像也是黑的....」
那人忽然蹲了下來,直直盯著夏寶萍看,好像在觀賞一件稀世珍寶一般。
夏寶萍頓時感到不好意思,臉側過一邊,驀瞥見那人的眼珠好像有點濕潤,不再如先前
般冷漠,反而有種欣喜的感覺。
她嚥了一下口水,道:「叔叔,我已經老實回答了你的話,能不能放我走了?」
那人站起身,道:「現在天色太暗,山林中行走不便,明早我再送妳回妳娘身邊。」
夏寶萍不情願的點了一下頭,自己身在荒野,人生地不熟,山林中說不定還有野獸,根
本沒有辦法自己回去,目前也只能依賴這個人。
她的肚子忽然「咕嚕、咕嚕」叫了兩聲,想起已一整天沒有吃飯,此時知道此人對自己
並無惡意,心情一鬆懈,飢餓感便涌上來。
那人問道:「肚子餓了嗎?」
夏寶萍點點頭,道:「有一點點。」
那人道:「那妳在這等著,別亂跑。」
他將靴子子脫下,捲起褲管,逕自走入河中,在這黑夜之中,他目光依然敏銳,一見有
魚游近,雙手當即朝水裡疾掠,接連幾次後,五條白魚已落入手中。
他們便在河邊烤起了魚,那人似乎經常在野外生活,對於烤魚十分有一套,不到片刻,
五條白魚皆被烤的又香又黃,表皮全無焦痕。
夏寶萍一口氣吃完了兩條,只覺魚肉實在鮮美,一邊咀嚼,一邊讚道:「叔叔,你烤的
魚真好吃。」
那人見她吃的興起,便又把剩下的兩條遞給了她,道:「妳如果還餓,這裡還有。」
夏寶萍問道:「叔叔難道不餓嗎?」
只見那人搖搖頭,於是便不客氣的將魚吃的皮肉不剩,雙手拍拍肚皮,還不經意的打了
個飽嗝,絲毫不覺失禮。
夏寶萍填飽肚皮後,腦袋又開始泛睏起來,只是這裡幾乎是硬石子路,即便有草皮,還
是不如床鋪般柔軟。
嬌生慣養的她,只能直挺挺的坐著,不斷向前點頭又抬起,勉強抵抗睡意。
「想睡的話,靠著我吧。」那人忽道。
夏寶萍揉了一下眼睛,雖然對此人還是抱著懷疑,但已不再如先前般戒備,加上睡意實
在太濃,忍不住應了一聲「嗯」,直接躺在他的大腿上,沉沉睡去。
那人靜靜望著夏寶萍沉睡的面容,腦海中浮現出一位對自己非常重要的人,忖思:「她
睡覺的樣子,真得好像妳啊。」
就在他沉浸於過往時,身後忽然傳來一聲音:「看不出來殺人不眨眼的鬼影人,竟會對
一個女娃如此呵護。」
那人當下一驚,右手握住刀柄,左手掏出人皮面具往臉上一貼,手法十分俐落。
他轉頭一看,只見秦千霜站在十五步之外,身邊還多了兩個身材高挑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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