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凰忽然頓了一下，表情顯得有些尷尬，道:「不...我的意思是，慧難哥哥，你好麼? 我很好，大家都很好..」眼睛微瞥向信姝。 　　 　　原來信姝見慧難對過去的人際關係顛三倒四，惟獨對胡靈曦自始如一，當下便將蘇凰拉 了出來，要她暫時裝成胡靈曦，好令慧難暫時罷鬥。 　　 　　蘇凰見慧難本領高強，接連擊敗三大高手，早已躍躍欲試，在信姝的連哄帶騙下，提著 天狼刀躍上了台去。 　　 　　只是她心思單純，滿腦子都是戰鬥，一時要她假扮成平凡農家女，談吐甚是僵硬。 　　 　　好在慧難一見到心上人，內心激動勝過一切，沒注意到蘇凰的破綻。 　　 　　他怔怔靠上來，雙手不由自主伸出，牽住了蘇凰的手，顫聲道:「曦妹..曦妹...妳沒事 ...妳真的沒事..」 　　 　　蘇凰道:「是啊，哈哈，我怎麼會有事，你不也...」 　　 　　她話還沒說完，慧難忽然將她攬入懷裡，一句話也沒說。 　　 　　眾人見得這適才殺人不手軟、接連擊敗天下三大高手的和尚，竟因一個女人而軟下心腸 ，不禁面面相覷。 　　 　　信姝見計畫奏效，心中一喜，轉頭望向吳喜兒，卻見她竟是一副悵然若失的模樣。 　　 　　再看向慧妙，只見她閉上雙目，臉上說不出的哀愁。 　　 　　慧難此一舉動，無疑是表明了心中真正的抉擇，只有胡靈曦，才能真正的打動他的心。 　　 　　信姝不禁搖了搖頭，回過頭去，只見八寶飯也正柔情似水的看著自己，情不自禁的到他 身旁倚坐，兩人十指緊扣。 　　 　　忽然，蘇凰大叫一聲，臉上肌肉抽搐，身上不斷發出喀喀響。 　　 　　慧難攬在她身上的手臂，肌肉糾結、青筋暴露，越縮越緊，宛似要將她勒得無法呼吸。 　　 　　所有人都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卻見蘇凰又是一聲長嘯，頭往後一仰，用力往前一撞， 賞了慧難一個頭槌。 　　 　　慧難臉上吃痛，臂上力道一失，蘇凰運勁一掙，身子倒飛出去，凌空虛劈三刀，護住前 身。 　　 　　她罵道:「死禿驢，你想殺死我啊！看來本姑娘也甭演了!」 　　 　　她一說完，連刀猛斬，左掌翻飛，疾風驟雨般攻往慧難。 　　 　　慧難斜後一閃，左手五雷掌，右手百花迷蹤拳，抵禦蘇凰的刀掌齊施。 　　 　　信姝見計畫功敗垂成，兀自錯愕，喃喃道:「怎麼會這樣...」 　　 　　卻聽花拜榴道:「妳太小看上官歐陽了，他既然懂得將慧妙師太及吳幫主這兩塊記憶刪 改，怎麼不懂得要竄改胡姑娘這塊記憶呢？」 　　 　　信姝心中大忿，拔出長劍，便要去威脅石奇峰讓慧難清醒過來。 　　 　　她左顧右望一陣，卻不見石奇峰縱影，心中一詫，於是奔到驚龍幫那頭，揪住一名幫眾 問道:「你們幫主呢?」 　　 　　那幫眾指著右面那塊幽林，道:「幫主剛剛好像走了進去..」 　　 　　信姝二話不說，逕奔入幽林，她沒想到石奇峰竟藉著慧難轉移大家目光，暗下逃去。 　　 　　這時慧難與蘇凰在台上鬥得難分難解，蘇凰刀法凌厲迅猛，渾然天成，使到最後內力凝 聚，化成一團團黑圈，右掌帶著陰邪寒氣，從黑圈中穿出，附近的人都不由得發起冷顫。 　　 　　慧難的腦海裡，打從認定胡靈曦已經死了，適才不過也是故技重施，眼前的這個女人， 不過是一個長的跟胡靈曦極為相似的女人。 　　 　　他雙掌雷光霍霍，掌力吞吐閃爍，映得大地一閃一閃，風嘯如雷，在刀影之中穿插擒拿 。 　　 　　兩人均是以快攻快，人影倏分倏合，令眾人目不暇給，片刻已拆了百來招。 　　 　　慧妙在看得暗暗焦急，只見他們招招都要致對方於死，一個是自己的摯愛師弟，一個是 自己的親妹妹，任何一個死於對方手下，都是她不願見到的結果。 　　 　　此時此刻，她心中竟無半點怨妒，只想著要快些恢復功力，上前阻止，讓慧難與胡靈曦 這對怨侶言歸於好。 　　 　　原來，在目睹這番惡鬥下，她對慧難的感情，已經不知不覺的釋懷了，只希望慧難能恢 復神智，作回那嬉皮笑臉的小和尚，就算最後他選擇與胡靈曦長廂廝守，也絕無怨懟。 　　 　　畢竟，只要慧難能幸福，就是她這輩子最大的快樂，對於慧難的那滿腔兒女情愛，完全 化為手足關懷之情。 　　 　　她心裡一急躁，卻是犯下行功的大忌，只覺丹田真氣渙散，無論如何都難以凝聚。 　　 　 二百招後，慧難功力似乎凌駕在蘇凰之上，掌劈指戮，畢生所學混合在一塊，漸漸佔 了上風。 　　 　　蘇凰則轉採守禦，天狼刀小劃半弧，不再猛進，以單掌接下慧難風雨不透的進攻。 　　 　　慧妙忍不住要指點蘇凰武功，卻想她心高氣傲，未必會聽自己的話，況且倘若讓她僥倖 反轉局勢，反而要令慧難陷入危險。 　　 　　躊躇之際，驀聽得蘇凰「啊!」的一聲，天狼刀竟脫手飛出，落在四丈外。 　　 　　原來兩人正鬥到酣處，慧難驀地右腿飛起，踢向蘇凰手腕，他擅於腿功，這麼一踢，正 中了手腕曲池穴，勁力透入，蘇凰完全沒有餘裕撤手，整條臂膀頓時酸麻，刀也握不住。 　　 　　蘇凰勃然大怒，刀一脫手，立刻五爪成勾，往慧難門面掠去，慧難當然也迅若雷電的拍 出右掌，乍看之下，兩人幾乎是速度一致的出手，不分先後。 　　 　　卻聽得砰得一聲，慧難這一掌擊中蘇凰的額頭，她一聲也沒哼，身子登時仰後倒去，一 動也不動。 　　 　　卻見慧難突然嘶聲慘叫，雙手捂著眼，大吼:「我得眼睛!我的眼睛！」 　　 　　蘇凰剛剛掠出的那一爪，使到中途，食指、中指驀地突出，正好插進了慧難的雙目。 　　 　　只見慧難兩眼泊泊淌血，口中荷荷亂叫，身子在台上晃來晃去，樣貌甚是淒慘。 　　 　　水月庵弟子們瞧得目瞪口呆，心下又是驚懼，又是痛惜，卻沒人能解開穴道上去攙扶。 　　 　　吳喜兒見到慧難這副痛苦的樣子，心痛如絞，再也忍不住，匆忙奔到慧難身邊，伸出手 要攙扶他。 　　 　　「別碰我!」慧難猛地將她推開，他雙目雖瞎，內力卻未失去，適才右掌上的真氣還未 消散，便將吳喜兒震得跌飛出去。 　　 　　吳喜兒內功盡失，豈堪受的了這一掌?只覺眼前金星亂冒，胸中閉塞，一口氣提也提不 上來，忽然暈死了過去。 　　 　　此時周遭一片寂然，冷冷的月光下，輝映著慧難嗥嘯，格外淒厲恐怖。 　　 　　慧妙淚光瑩瑩，心裡不斷念禱，懇求上蒼快些令她手腳恢復，縱然只是一霎那也好。 　　 　　這時，蘇凰的身子忽然抽了一下，上半身慢慢的掙扎起來。 　　 　　她一手按著額頭，臉色茫然，望了四周一圈，目光停在了慧難身上。 　　 　　慧難那鬼泣般的嘶嚎聲傳來，她耳中頓時轟的一聲，身子如中雷擊，愣立良久，忽然手 忙腳亂的狂奔過去，雙臂從背後攬住慧難的身子，顫聲道:「慧難哥哥，我們終於見面了!你 ..你眼睛怎麼，...」 　　 　　原來她剛才中了慧難的五雷掌，一股電流急竄入體，通遍全身經脈，直直灌入丹田中， 竟將她體內的古怪內力盡數拍散。 　　 　　這便是五雷掌的最高境界「五雷轟頂」，能無聲無息的拍散一個習武之人的畢生功力， 慧難曾以此招將上官歐陽武功廢去，那時他功力未及，必須引天雷協助，如今他武功大成， 內力隨心所欲，已能自行使出五雷轟頂。 　　 　　沒想到他本意要廢對方武功，卻誤打誤撞，治好了胡靈曦的人格分裂症。 　　 　　胡靈曦之所以患上此疾，除了本身情感上的偏執，大部分的原因，出自於這身古怪內力 。 　　 　　如今內力盡失，又見到了久違的心上人，心中的鈴已找到繫鈴人，正是藥到病除，從今 以後，蘇凰便再也不會出現。 　　 　　胡靈曦雖然恢復神智，但慧難卻未從催眠中清醒，兀當她是敵人，一邊用力扯她手臂， 一邊叫道:「不是!靈曦已經死了，妳若是靈曦，怎會毀掉我雙目?妳再胡說八道，我便宰了 妳!」 　　 　　他越是激動，雙目越是血流不止，劇痛已讓他失去理智，驀地左腿往後翻上，砰得一聲 ，將胡靈曦踢了出去。 　　 　　「原來..你的眼睛是我害的..」胡靈曦心痛不已，忽道:「既然這樣，我便賠你一對眼 珠子!」 　　 　　只見她兩指慢慢的伸到眼前，慧妙與慧寧同時大嚷:「靈曦不要!」 　　 　 胡靈曦性格甚是偏拗，在感情方面更是義無反顧，不理慧妙與慧寧的勸叫，雙指已插 入眼中，登時流下兩排鮮血。 　　 　　 她咬著牙，忍住疼痛，慢慢的爬到慧難身邊，微微笑道:「慧難哥哥，你雖然瞎了，不 過別擔心，我當瞎子的時間比你久，他人若要嘲笑，便由他去，以後咱們互相扶持，永不分 離，你說好不好?」 　　 　　她這番話說的信誓旦旦，言語間流露情比金堅決心，彷彿就算天塌下來，也由她頂著， 眾人聽在耳裡，無不動容。 　　 　　但慧難絲毫不領情，驀地右手疾出，一把扼住胡靈曦的咽喉，怒道:「住口!不準妳再學 靈曦的口氣說話!」 　　 　　胡靈曦雙目流血，現在被勒的面色發紫，端是淒慘。 　　 　　但她的嘴始終微笑著，道:「慧...慧難哥哥...我便是..你的...你的靈曦妹子啊..哪.. 哪用得著模仿..」 　　 　　慧難歪著頭，那股咬牙切齒的神情，忽然略顯緩和。 　　 　　他慢慢的鬆開手，眉頭深鎖著，忽然胡靈曦雙手伸出，攬住他的脖頸，將他的臉拉近自 己，用力的湊吻上他的額頭 。 　　 　　這是她十五年前昏迷前一刻，對慧難做的事，只盼能喚起他內心深處的記憶。 　　 　　慧難木然站著一陣，雙手緩緩的伸起，搭在胡靈曦的背脊上。 　　 　　即便他淪為石奇峰的棋子，人類最原始的情慾依然存在著，胡靈曦如此深情，叫他如何 能不動心? 　　 　　他腦袋頓時處於一片混亂，石奇峰催眠的假記憶，與真正的記憶正如兩國交戰。 　　 　　胡靈曦見慧難不抵抗，於是便從額頭一路吻下，終於與他四唇相貼，心中的種種情緒， 化為唇上的溫熱，傳遞了過去。 　　 　 兩個人此時均是眼盲，渾然忘我的接吻，將周遭千人當作不存在，彷彿天地間只剩彼 此。 　　 　　慧難身子微微發顫，雙臂勾住胡靈曦的腿，使她攀附到自己身上。 　　 　　身上多了一份體重，讓他不禁倒退數步。 　　 　　 有些人不明白他們之間的關係，只覺這副景象實在莫名其妙，適才還以命相博的二人 ，此時竟如多年不見的怨侶，還公然作出這等害羞的事。 　　 　　卻聽得水月庵眾尼們一齊驚呼，原來慧難與胡靈曦正沉浸在男女慾海中，兩人雙目均瞎 ，竟沒發現離西南面那道危崖只差半步之遙。 　　 　　這時，有個人影驀地從崖邊那塊軒轅台字碑後轉出，八寶飯、卓青蓮、花拜榴、吳藥救 俱是一凜，竟是那天與慧難交手的面具怪人。 　　 　　此時此刻，只剩卓青蓮身上無傷，不暇細想，用此生快的速度，拔步飛奔過去。 　　 　　但她離那崖邊有二十來丈，距離怎能及那面具怪人近?只見他往前跨出一步，手臂一長 ，往慧難的背上輕輕一推。 　　 　　這對怨偶便這麼消失在崖邊了。 　　 　　在場眾人驚得目瞪口呆，心裡均連連打突，這一著兔起鵠落，令人促不及防。 　　 　　水月庵眾尼們紛紛嚎啕大哭，慧妙一時心神激盪，耳中嗡得一響，便暈了過去。 　　 　　卓青蓮呆立半晌，驀地怒吼一聲，身子躍起，手中已多了把軟鞭，往那面具怪人頭頂劈 落。 　　 　　那面具怪人左移一步，長鞭從右側盪下，砰得一聲，將石碑擊碎。 　　 　　卓青連立刻橫移手腕，軟鞭迴轉而出，往那面具怪人膝窩繞去。 　　 　　那面具怪人雙足一登，使出個「飛鳥穿林」，身子盤旋直上，凌空踢出一腿，蹬在一根 驚龍幫的旗幟上，借勢縱入林裡。 　　 　　「王八蛋，還想跑!」卓青蓮收回軟鞭，展開輕功，緊追了進去。 　　 　　八寶飯與花拜榴這時互相攙扶到崖邊一望，但見湖面如鏡，映著天上一輪明月，完全不 見慧難與胡靈曦的蹤影。 　　 　　八寶飯登時搥地痛哭，心想難得胡靈曦與慧難終於破鏡重圓，卻立刻慘遭橫禍，不住怨 著上天何以如此不公。 　　 　　花拜榴比他沉靜的多，道:「寶哥先別忙著哭，慧難大師雙目雖瞎，身上武功還留著， 說不定只是沉入湖裡，咱們快點請丐幫弟子去打撈，免得他們當真溺斃。」 　　 　　她一說完，便依尋卓青蓮離去方向，直追進去林中。 　　 　　八寶飯連忙拭去淚水，匆匆奔到丐幫的九袋長老陳行雲面前，道:「勞煩前輩派貴幫兄 弟入湖中打撈，晚輩感激不盡..」便要跪倒。 　　 　　陳行雲一把拉住他，道:「小兄弟不用如此多禮，慧難師父與胡姑娘是咱們吳幫主的朋 友，咱們定當拼盡所能相救。」當下便命六十名丐幫弟子到湖邊打撈。 　　 　　八寶飯連連揖首道謝，自己卻也不放心，折了一根樹枝當拐杖，跟著丐幫弟子們下山尋 找。 　　 　　 　　 　　 　　 　　八寶飯內傷未癒，走不到一會兒便遠遠落單，只覺真氣渙散，腳步沉重，走出三里便支 撐不住，倚著山石喘氣。 　　 　　忽然，他聽到自己粗沉的氣息之中，夾雜著細細的嗚咽哭聲，好像有人在山拗後叫著「 救命!救命！」當下強提一口氣，一拐一拐的跟了上去。 　　 　　只見山抝後有一塊光凸凸的石坡，石坡上躺著兩個人，較遠的那個一動也不動，貌似死 了一般，而救命聲正是離自己較近的那人所發出。 　　 　　八寶飯快步上前，赫見那離自己較近的人，竟是信姝，連忙蹲下將她抱起，道:「姝兒. .妳怎麼了?」 　　 　　信姝哭得梨花帶雨，道:「我...我被點了穴道..你....你快去看看小峰有沒有事情。」 　　 　　八寶飯遙目一望，果見那較遠的人便是石奇峰，便道:「妳被點了什麼穴道，我幫妳解 開。」 　　 　　信姝抽抽鼻子，哽咽道:「那面具怪人點穴手法太奇怪，我也不知道是哪個穴..你抱我 過去好了..」 　　 　　八寶飯一驚，沒想到她們竟也遇到了那面具怪人，道:「那個上官...石幫主，也是被點 了穴道麼？」 　　 　　信姝搖頭哭道:「我不知道...我真得不知道..你快點揹我過去便是!」 　　 　　八寶飯便將信姝揹起，走到石奇峰身邊，卻見他眼珠子微動，面容慘白，嘴唇發青，好 似正受極大的苦楚。 　　 　　信姝急忙道:「小峰，你哪裡不舒服，快說出來，八寶飯內功很好，可以治好你的。」 　　 　　石奇峰慢慢嘆了口氣，道:「大屁股，沒用的，他連點我二十處死穴，眼下我是活不成 了..」 　　 　　八寶飯聽他口氣與先前儼然不同，問道:「石幫主，你已經恢復了?」 　　 　　石奇峰道:「是啊，唉，別叫我什麼幫主了，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若不是我堅持要 報仇，私闖蔓陀蘿夫人的密室，也不會落得這下場...」 　　 　　他頓了一下，雙目望向信姝，道:「大屁股...這些日子我是不是...作了好多壞事...」 　　 　　信姝搖搖頭，哽咽道:「不是的..不是的...你沒錯....錯的是那上官歐陽...若不是他 迷惑了你心智...你便不會作出這些事..」 　　 　　石奇峰道:「但...下手的終究是我...恐怕也難辭其咎...」 　　 　　只聽他說話的聲音越來越細，信姝道:「小峰哥，你先別說話了，山上有一位天下第一 名醫，可以將人起死回生，我馬上讓八寶飯揹你上山醫治，好麼？」 　　 　　石奇峰面露苦笑，道:「瞧妳還是那副老樣子，只想著自己，也不顧人家願不願意。兄 弟，這個大屁股脾氣差，喜歡吹牛，明知自己屁股大硬愛坐人大腿，晚上不睡覺總是纏著 別人說閒話，我看以後一定很難嫁出去，可要勞你多擔待了...」 　　 　　信姝低頭不語，只聽他完全是一副兄長的語氣對八寶飯托孤，頓時泣不成聲。 　　 　　八寶飯道:「石兄弟，你放心，姝兒已經改了很多，不再是以前那刁蠻大小姐了。」 　　 　　石奇峰眼睛本已半闔，忽然一睜，道:「原來..你...你叫她姝兒啦...那我就放心了... 」 　　 　　他說完話，眼皮慢慢闔上，鼻中再無氣出，顯是不活了。 　　 　　信姝哇的一聲，伏在石奇峰屍身上大哭，哭聲迴盪在坡上，淒慘無比。 　　 　　八寶飯心下黯然，見到信姝這般傷心，只想待在她身邊陪著，似已忘記要到湖邊打撈之 事。 　　 　　也不知過了多久，石奇峰的身子已冰冷，信姝的淚水流乾了，兀自一哼一哼的乾哭著。 　　 　 她忽然抬起頭，道:「八寶飯...能不能幫我掘個坑，我想將小峰葬在這。」 　　 　　八寶飯道:「但這荒山野嶺的，以後要尋恐怕要大費周章。」 　　 　　信姝道:「沒關係，我便是想葬的隱密一點，以後才不會有仇家來踐踏墳墓，毀敗屍體 。」 　　 　　八寶飯點點頭，於是將信姝抱到一邊，用她的長劍就地掘了個坑，將石奇峰的屍身放了 進去。 　　 　　他正要覆上泥土，驀地想起慧難也曾經假死過，說不定石奇峰還未真的死，當下便不敢 撥土，道:「姝兒，妳確定石兄弟已經...已經離去了麼?」 　　 　　信姝點點頭，道:「他的八陰八陽脈均被點斷，我是親眼看到的..只是.....我不敢承認 事實罷了..」 　　 　　聽她這麼說了，八寶飯便將泥土覆落，堆成一個土丘，正想著要找個什麼物事來作墓碑 ，卻聽信姝道:「不用立碑了，他的墳墓，你我記得便夠了。」 　　 　　八寶飯便在墓前恭敬拜了三拜，忽地想起了思萍，心中微些悵然。 　　 　　他強打起精神，到信姝身邊坐下，手輕輕摟著她的身子，讓她的頭靠在自己肩膀上。 　　 　　兩人一夜無話，坐了良久，月亮已落到西方，斜斜的灑在他們的身上，地上的影子幾乎 融在了一起。 　　 　　「妳們....剛剛發生了什麼事?」八寶飯忍不住問道。 　　 　　信姝頓了頓，道:「剛剛我一路追尋小峰，終於在這邊遇著了他。小峰受了重傷，正扶 著山壁往下走去，我便要跳到他前面阻攔，沒想到我才剛提氣，背脊中心忽然一疼，四肢頓 時無力。」 　　 　　「偷襲我的人，便是那天在小屋前替我們打跑斗篷...慧難師叔的面具怪人，他點了我 穴道後，緩緩的走到小峰面前，伸手將面具拿下。」 　　 　　「我道他是個醜陋的怪人，沒想到卻是個極為俊俏的四十來歲男子，我見到他的神情， 竟與小峰不約而同，不由得發了個寒戰。」 　　 　　「小峰一看到這人，身子忽然像被雷劈中一般，愣愣的不動，我看不見他的表情，料想 一定是十分驚恐的。」 　　 　　「那男子突然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這兩年來，真是難為你了，代替了我這麼久。 』小峰卻沒出聲，那男子便凑到他耳邊，低語唸了幾句，聲音太細，我聽不見。」 　　 　　「他一唸完，小峰整個人先是像打瞌睡一樣，忽然猛震一下，抬起頭時，突然像見到什 麼鬼怪一般，嚇得連退三步 ，嘴裡不停叫道:『你不要過來!你不要過來！』」 　　 　　「那時小峰的身子擋住了我的視線，我只聽到那男子發出三聲冷笑，接著是一陣嗤嗤聲 響，想必他正...正用怪指攻擊小峰。」 　　 　　「小峰連續慘叫幾聲後，身子慢慢往前倒去，我大吃一驚，卻苦於手腳不能動，只能對 那男子破口大罵。但那男子理也不理我，道:『你在江湖上搞風搞雨，卻讓慧難和胡靈曦這 對賤人好好的活在世上，現在我只好親自去解決了。』他將面具重新戴好，身影消失在山後 。」 　　 　 八寶飯心中震驚連連，心想這人果然是針對慧難和胡靈曦而來。 　　 　　信姝這時問道:「八寶飯，剛剛在山上，可有出什麼意外麼？」 　　 　　八寶飯頓了頓，便將剛才發生的種種慘事道出。 　　 　　信姝一聽完，驚道:「那你還留在這幹什麼，慧難師叔和胡姐姐說不定只是掉入河裡， 你快點去找幫手將他們打撈起來啊!」 　　 　　八寶飯道:「我已經拜託丐幫弟子去找了，本來我也是要一塊去的，沒想後來卻見到了 妳..」 　　 　　信姝抬起頭，怔怔瞧著他一陣，慢慢將頭靠在他胸膛上，嘆道:「今天本來該是闔家團 圓日，沒想到老天爺竟如此心狠，讓師叔和胡姐姐才剛團聚，便又慘遭奸人毒手，小峰本來 也是無辜的，死前卻卻連辯白的機會都沒有，這世上究竟天理何在啊！」 　　 　　她說著說著，珍珠般的眼淚再度掉下，將八寶飯胸口衣服蘸濕了一大片。 　　 　　八寶飯也嘆了一口氣，道:「但願這個世上永遠不要有江湖，永遠不要有武林，大家便 不用打打殺殺，自然也不會產生這麼多悲劇了。」 ================================ 後話:如果這部是悲劇結尾，似乎在這章就完結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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