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快起來阿!發生奇蹟啦！」慧難眼皮慢慢睜開，只見上方一條條冰錐倒長而下， 心道:「原來地獄是長這般模樣，根之前那冰洞也有幾分相似。不知閻羅王長什麼樣子。」 他翻個身子，只見那樵夫就坐在面前，笑嘻嘻的望著他，他大吃一驚，叫道:「前輩你...你 怎麼也死了?」 樵夫奇道:「誰死了?我沒死啊，你也沒死。」慧難心裡登時冷了一截，沒好氣道:「你這人 真討厭，自己叫我上山讓雷劈，又要暗中阻撓我死，簡直出爾反爾，到底是要我怎樣?」 樵夫道:「這話可錯了，你的確是讓雷劈中，只不過是你自己命大沒死，我可沒救你，別冤 枉好人。」只見慧難愣住，一副不可置信自己沒被雷劈死的模樣，復又問道:「小子，你現 在感覺怎麼樣?」 慧難道:「沒怎麼樣，你管那麼多做什麼?」樵夫道:「你現在嘗試運一下真氣，還有沒有那 種陰陽亂衝的感覺?」慧難依法照做，大吃一驚，只覺丹田中一股渾厚的力量綿綿而上，而 且運轉如意，奇經八脈無所不到，比以前更強上了數十倍。他不禁喃喃道:「怎麼...怎麼會 這樣?」只見那樵夫面露驚喜，便問道:「你對我做了什麼?」 樵夫道:「不是我做的，是老天爺做的。你讓雷劈中後，巨大的能量灌入你體內，將丹田中 互不相容之陰陽二氣合而為一，使你所練的「乾坤二極功」大功告成。嗯，看來你真是命不 該絕，連上天都捨不得你死。」 慧難運氣至掌心，只覺掌緣隱隱有些刺麻，好像千百條小魚在鑽動，又好像血液裡有電流通 過一般，正想問這是什麼情形，手不經意揮出，啪啦一聲，一團閃光正好打在火堆中，立刻 爆出無數火花。慧難張大著嘴巴，怔怔的瞧著自己手掌，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那樵夫道:「雷電已與你的內功完全合而為一，看來我的想法是對的，這方法確實可行。」 驀地發現自己好像講出不可告人的秘密，眼神立刻上飄。 慧難發現了神情的變化，腦袋一轉，突然大怒，喝道:「你.....你竟然故意引我去讓雷劈！ 」右手閃電抓出。那樵夫見他掌到，也立刻拍出一掌。兩掌尚未接觸，已發出霹靂啪啦聲響 ，忽然中間爆出一道巨大雷光，直接將上方冰錐震碎。慧難立即撤掌，提氣一縱，誰知這一 躍力量竟大了數倍，眼見頭便要讓冰錐插中，突然腳上一緊，被那樵夫即時扯了下來，他罵 道:「臭小子，想欺師滅祖嗎？」 慧難甩脫他的手，喝道:「誰是你徒弟?」雙拳同時打出，使出一招「衝鋒陷陣」。那樵夫不 答話，雙臂立舉胸前，只見他的肉掌環繞在一層白光中，接著翻掌推出。轟隆一聲，慧難只 覺一股排山倒海掌力直撲而來，正想提氣閃身，但他一觸掌風，立刻全身麻木，一根指頭也 動不了，身子筆直朝洞外飛出，勢頭久久未消，眼見就要衝落山谷，腰間又被攬住，隨後被 穩穩的放在地上。 慧難落地後，身子兀自麻木，雙腿些微無力，只見那樵夫笑吟吟走來，忍不住罵道:「你既 然讓我去給雷劈，何不爽快讓我死一死，也用不著受你這般玩弄。」 樵夫笑道:「像你這種雷劈不死的曠世良才，當然不能讓你就這麼死了，否則我怎麼將畢生 絕學『五雷掌』傳給你?現在你已經學會了乾坤二極功，只要再學會如何一手使陽掌、一手 使陰掌，五雷掌習成之時，指日可待。」 慧難突然叫道:「我不學！」樵夫眉毛一挑，問道:「五雷一出，毀天滅地，威力何等強大， 幹什麼不學?你不想替師姐討回公道？」 慧難正要發怒，突然轉念一想，自己受此遭遇大難 不死，恐怕真是死期未至，既然如此，何不聽從這人的話，學了他的功夫上少林理論? 樵夫見他臉上兀有疑色，不耐煩問道:「怎麼，你瞧不起我的五雷掌嗎？憑你那一點三腳貓 功夫，連少林的山門都闖不進。」 慧難的功夫是慧妙所教，怎能容許他人侮辱，哼了一聲，道:「不過是力道大了點，我看也 沒什麼神奇。」樵夫道:「力道大了點?你沒看見你現在一動也不能動?倘若我真下殺手，你 早讓我打死了!」 頓一頓，又道:「你若不信，咱們比劃比劃。」伸手往他肩上輕拍，慧難 立覺一股電流穿過全身，手腳恢復知覺。 他活動了一下筋骨，突然心道:「既然我恢復了功力，何不趁機下山，我不過是要上少林理 論，又不是要拼命，何必一定要學五雷掌?」 但那樵夫目光甚細，見慧難腳步慢慢向後移動，窺知其意，雙足一躍，直接落在崖邊，阻住 了慧難去路，說道:「打什麼鬼主意?你若沒練成五雷掌，別想給我下山...咦！」 他身法快，但慧難腦筋轉的更快，當樵夫身子飄起時，慧難已氣灌雙腿，而且算準時間，在 樵夫離地還有三尺時，右腿已經飛起，直接踢向他門面。他知道樵夫武功高強，就算掉落山 谷也決計死不了，於是一腿就是凌厲至極，唯有如此，方有機會逃跑。 那樵夫眉頭一皺，運起七層功力往慧難腳掌一拍，卻擊了個空。慧難中途變招，身子矮下左 腿掃堂而出。樵夫眼見無可抵擋，微抬右腿往地一蹬，一股震波自腳而生，地板隆隆滾動， 慧難登時站定不穩，往後空翻筋斗後，使個千斤墜穩住身。他腦海裡如車輪般打轉，計算著 各種方法，忽見那把巨斧就在腳邊，連忙握住手把，提氣一舉，誰知那巨斧牢牢插在地上， 絲紋不動，連運了好幾次氣都不見成效，心道:「這把斧頭莫非比關老爺的青龍偃月刀還重 ？」 樵夫哈哈大笑，道:「想拿我的龍王戰斧，你還早個一百年哪！」雙手往慧難拿來。慧難斜 身鑽過，腳底不停，奔高竄低，展開「百變千幻迷蹤遊」與樵夫繞鬥，雙手掌拳交錯，變化 多端，一下使擒拿手，一下使五形拳，一下使劈空掌，宛如數十個慧難同時攻擊，卻各使不 同功夫。 他內功大進，招式威力也大增，每拳揮出均挾帶勁風，但令他最驚奇的，是當他出手極快之 時，隱隱也有一層雷光包覆著肉掌，肌膚上也有些微刺痛，不禁心想:「莫非我真能使用灌 入體內的雷電?」 那樵夫出手雖不如慧難這般層出不窮，但招招力沉剛猛，他出一拳抵的了慧難十拳，兩人雖 鬥得不分勝敗，但樵夫臉色越來越詭異，好像見到什麼奇怪的事情，突然他左足一點，倒縱 出二三丈外，道:「你跟信無書學過武功?」 慧難道:「是又如何，人家武功可比你高太多了！」說話同時，連環掃腿過去。樵夫手臂平 舉，手纏閃光，慧難知道這是五雷掌的起手式，急忙腰一扭，縮腿縮身，但那樵夫已推出掌 風，轟隆一聲，這回慧難躲的快，沒讓掌風碰到，掌力直掃在一棵枯樹上，立刻爆出火光， 不但被齊腰折斷，還熊熊燃燒了起來。樵夫道:「你說他功夫比我強，怎麼你不敢接我這掌? 」 慧難待要辯駁，只聽轟隆轟隆聲不斷，那樵夫雙掌連環擊出，全部打在雪地裡，只見白雪上 出現一個又一個掌印，掌印中又燃起火苗，甚是神奇。那樵夫道:「你堂堂男子漢，怎麼能 學信無書那些娘裡娘氣的功夫，應該來學我剛猛無儔的五雷掌。」 慧難心裡一奇，問道:「你跟信前輩是什麼關係，跟他很熟嗎？」 樵夫道:「當然熟啦，我 們還一起打過仗呢！『斧刀槍棒』四大高手有沒有聽過?」慧難懵然搖頭，樵夫不禁一愣， 又問道:「那『吃喝嫖賭』呢？這總該聽過了吧。」 慧難亦是搖頭，樵夫搔搔頭，喃喃道:「這信無書怎麼搞的，只傳你功夫卻沒告訴你名號?是 了， 一定是他行為不端，怕讓你恥笑才不敢告訴你。」 慧難怒道:「你別胡說八道，信前輩雖然性格不稽，卻是個用情至深的好男人，雖然...雖然 是有點好女色...」 樵夫哈哈大笑，道:「信無書用情至深?別開玩笑了，倘若他真是個用情 專一的好男子，江湖中人怎麼會稱他為『多情書生』，這吃喝嫖賭中的嫖，便是在指這不羈 浪子。」 慧難道:「信前輩至少在江湖上嚇嚇有名，你這無名小卒又算什麼?」 樵夫道:「你聽好啦， 我便是『大力斧魔』古鑠金，皇城四大高手中排行第一，你的信前輩只排行第三，這樣可有 的比了吧?」 慧難不禁有點半信半疑，以樵夫的武功，的確是與當年傳他武功的儒生不相上下，而且對那 位儒生個性的了解也大略一致，只是他不明白為何他們會有如此多封號，便問道:「你們既 然是皇城四大高手，又為何有『吃喝嫖賭』如此不雅的名號?」 古鑠道:「我們先前是皇城中的護衛，眾多侍衛中，以我們四個武功最高。 後來皇上要我們 追捕一個不該追捕的人，讓我們心灰意冷，從此退出朝野，淪為草莽。之後又不小心在江湖 闖出了一點名號，因此才會被安上『斧刀槍棒、吃喝嫖賭』這八個字，前面四字是指我們四 個專用的武器，後面四字是我們的喜好」 慧難對這故事感到好奇，於是暫且罷鬥。兩人到山洞中坐下，重新生了火。慧難問道:「你 說斧刀槍棒是你們四個專用的兵器，但信前輩卻不是使槍，他身上只有一把胡琴，這點你倒 是說錯了。」 古鑠今捋捋頷鬚，沉吟一陣，道:「莫非他將槍藏了起來....以他這等好色個性，隨身帶著 一把槍恐怕難以與女人親近。他只有傳你那些娘裡娘氣的身法，沒有傳你任何槍法嗎？」 慧難搖搖頭，聽他不斷嘲笑自己的武功，臉上露出不悅之色。古鑠金恍若為聞，腦袋似乎在 思考某事，忽然叫道:「是了!原來他化槍為拳，剛剛你使的武功之中，卻實有『曇花槍法』 的影子。好樣的，這傢伙腦子裡偏偏能生出這些怪點子。」 慧難心道:「原來『曇花散雲手』是從槍法演變而來。信前輩果真是聰明，令人好生敬佩。 以他這等武功才智，定能闖出一番大事業，不知當年他們是為了追捕何人才以致淪為草莽? 」 便問道:「當年那個不該追捕的人是誰?」 古鑠金眼神閃了一下，緩緩道:「跟你說也無妨，只不過你得答應跟我學五雷掌。」慧難不 禁覺得奇怪，世上竟然有人如此執著別人要向他學功夫。其實經過適才那番打鬥，他對於這 門神奇的功夫已有些心羡 ，便問道:「我學五雷掌到底對你有什麼好處?幹什麼如此執著?」 古鑠金道:「五雷掌是我退出朝野後想出的一套武學。我不問政事後，日子閒的發慌，開使 鑽研天下間各門各派的內功，發現諸種內功裡，鮮少有陽剛、陰柔性質同時並存者。我好奇 心強，便嘗試同時練兩種不同性質的內功，起初也與你一樣，內力陰陽不融，身子苦不堪言 ，差點走火入魔。後來因緣既會下，讓我想出了水火相濟的法子，讓兩種內力合而為一，從 此之後內力大增，進而也增強了我的力量，能使出比常人二十倍大的力氣，我所用的鈑斧原 本只有四五十斤，自從內功大進後，便叫鐵匠重新鑄造，增加成三百多斤，這世上恐怕只有 我才能舉得動這鐵斧。」 「內力陰陽互濟後，我仍是不滿足，便嘗試將內力分成兩邊，一手使陰掌、一手使陽掌，這 時我又發現另一個奇怪的事，每當我將陰陽雙掌靠在一塊兒時，掌緣竟然能生出雷光，隨著 我內力越純，雷光也越來越強，而且還能復隨着在掌力上，只要敵人一被我的掌風碰到，全 身便有如被雷擊中，完全無法動彈，只能乖乖送死，這感覺你剛才嚐過了，可不好受吧!」 慧難微微點頭，心想這傢伙也是個曠世奇才，竟能鑽研出如此神奇的功夫，突然想到自己有 機會學習這門電人的武功，內心不禁動搖起來，倘若自己能使五雷掌，掌還未與別人相觸， 對方已先行不能動，正是不戰而勝之道，要上少林寺理論，也多了幾分指望。 古鑠金觀查其顏色，露出似笑非笑表情，繼續道:「後來在某個雷雨交加的夜晚，我那時正 好在山丘上，親眼目賭一棵參天巨木讓雷電劈成兩半，一時大為震懾，心想倘若我能將這股 力量輸入體內，並能善以利用，五雷掌的威力一定不同凡響。但天雷的力量實在太過巨大， 任你武功再高，讓雷劈中必死無疑，因此這一切都只能當作不切實際的幻想罷了。誰知過了 數年後，竟讓我遇上了你這個命硬的小子，不但被雷劈中不死，還間接吸收了其力量，真是 千古難得一見的奇蹟。因此我才會如此鍥而不捨的想教你五雷掌，想親眼看看人類發揮雷霆 力量的效果為如何。小子，你學會了信無書那些刁鑽古怪的拳法，雖然迅捷無倫，難以捉摸 。但你的內力是陰柔一路，力道大是不夠，敵人只要有練鐵布衫一類的護體神功，任你出拳 如何快，也奈他不能。但想想你那些令人防不勝防的招式，每拳都灌以雷霆之力，敵人拳腳 讓你電的死去活來，還用的著打嗎？這樣你學還是不學?」 慧難沉吟一陣，道:「好吧，現在是你逼著我學的，可不是我巴著臉向你求藝，師父二字我 是不會叫的。」 古鑠金微微一笑，道:「小子心不由口。」 於是古鑠金開始傳授慧難五雷掌。要學會掌力產電，得首先學會同時一手使陰掌，一手使陽 掌，慧難悟性奇高，而且內力已陰陽相兼，不到十天的時間已學會兩手運不同內力，又花了 二日時光學會掌心生電，其內力已蘊有雷電的力量，所生出之電光更是威力非凡，所差的只 是自如運用。 令古鑠金最驚奇的，是慧難似乎青出於藍，五雷掌需陰陽二極產電，是故雙手需同時行使， 而慧難練到最後，竟然能手掌為陽，手背為陰，單掌便能生電，甚至是運用到腿上，每招使 出，當如勢挾風雷，令他不禁嘖嘖讚嘆。 慧難見自己武功精進神速，心下也頗是大慰，自殺的念頭也漸漸消去。古鑠金曾跟他說過， 五雷掌雖然看似凌厲絕倫，隨著功力越深，手上所生之電光卻是愈來愈內斂，最精之境界反 樸歸真卻，出手毫無異樣，以暗勁含電傷人。其總共有五掌，每掌代表一層境界，第一招疾 電如風，震人千里；第二層雷霆萬鈞，開膛破肚；第三層驚天雷動，摧筋斷骨；第四層烈火 轟雷，五臟俱碎；第五層五雷轟頂，武功盡廢。其傷人由外而內，由顯而隱。這第五層最是 難練，需傷人於無行，在敵人毫髮無傷、毫無知覺的情況下，以暗勁拍在其百會穴上，散其 全身功力，倘若一有不甚，便會變成「粉身碎骨」而不是「武功盡廢」。 彈指之間，慧難在連天峰上已經待了四個月時光，寒冬已過，春日來到，峰上冰雪逐漸消 去 ，露出稚嫩的幼草。今日他練完功後，見古鑠金不在，而他的巨斧仍插在壁上，一時興起， 便伸手握住斧把，提氣一搖，竟有些微晃動，於是他又接連催力，斧面竟慢慢的從土裡移出 ，最後他深吸一口氣，運起全身功力一拔，巨斧終於離開地面，雖然離地不過二尺，也令他 驚喜萬分。 就在這時，洞外一陣窸窣，數人說話聲傳來，慧難一奇，這座雪崖險峻難行，若非武功既高 、膽量過人者決難上頂，他待在這四個月，僅有古爍金一人出入，此時竟似有五六人同時上 頂，不由得嘖嘖稱奇，當即放下巨斧走出洞外。 只見崖邊掛著一條鐵鉤，鐵鉤下接著一條極粗的麻繩，往下一看，七丈下有五個黑點，慢慢 的往繩上移動，仔細一看，是五個藍衣人攀附在繩上，正吃力的往上爬。那領頭往上頭望了 望，朗聲叫道:「大家加把勁，就快到了！」下面的人齊聲一應。 慧難見這五人身手靈便，皆是身懷武功之人，但聽他們聲音又尖又細，倒似自己當時假扮「 小慧」姑娘，心道:「這幾個娘娘腔不知上山頂幹什麼?探險嗎？」 於是深吸一口真氣，往 下喊道:「喂!這裡很危險的，上的來下不去阿!趁早打道而回吧！」 那領頭人吃了一驚 ，喊道:「閣下可是古先生嗎？」慧難心想:「原來是古前輩的朋友。」 朗聲道:「要不要幫手阿?」 那領頭人頓一頓，道「還望閣下出一臂之力」慧難道:「小弟不 才，一臂之力恐怕不大行，至少得兩臂。」雙手往下抓住勾繩，叫道:「你們抓穩拉!」氣貫 雙臂，使勁一扯，只聽幾聲驚呼，那五個人竟被他甩到了半空中，他內功大進，氣力暴增， 這一扯竟似有千斤之力，連他自己都大吃一驚。 只見那群人在空中無從施力，手不停亂舞，正又要往谷底墜落，慧難雙膝半曲，身子宛如沖 天炮般衝到空中，叫道:「對不住啦！」雙臂探出，抓住兩人的背心往後一拋，雙腿同時飛 出，輕輕的點中兩人屁股，一樣往崖上送去，最後要伸手鉤住餘下那人的腋下時，那人忽然 從腰間抽出一條黑鞭，凌空一掃，正好纏住崖上一顆大石，借勢盪了過去，慧難不禁讚道: 「好本事!」在空中打了三個圈後，宛如落英般輕輕落地。 只見那幾人已經站起身，慧難躬身一拜，道:「小弟功夫未到家，驚動了諸位，還請見諒。 」那持鞭人往他身上打量一番，眉頭微皺，問道:「你便是古爍金?」 慧難這幾人身穿華服，不是達官顯，便是宮中值事之人，而那持鞭人眼神閃爍，似乎暗藏心 機，語氣也不太像是朋友問候，隱約感到不對勁，心想:「反正古前輩不知多久才會回來， 讓我來試你們一試」 便輕捋鬍鬚，粗著嗓子道:「正是在下，你們不畏顯難來找古某，所為 何事?」 那持鞭人道:「下官羅玉玉，奉東廠潘軒逸總管大人之命，前來請古大人回京復職。」 慧難心道:「原來這些是來請古前輩回去的，古前輩已無心於朝政，得想個法子打發這些娘 娘腔。」便道:「在下不問政事多年，早已習慣閒雲野鶴，潘大人一番好意，在下心領了， 還請羅大人替在下美言幾句。」 羅玉玉微微一笑，道:「當年皇城四大衛士奉命追捕要犯，一追就追了二十年，可謂忠心於 職務，皇上體恤古大人辛勞，特許回京，升官加逯，論功行賞。楊大人與李大人皆已回宮復 職，目前只剩古大人與信大人。」 慧難聽他話中有話，心道:「這人講話前後不一，前面說奉東廠總管大人之命，現在又說奉 皇上之命，可不能著了他道兒。」 心念一動，便走進洞內，運氣將那根巨斧拔出，平捧於 雙手，走到羅玉玉面前跪下，道:「古某已決心辭官，大人不用再多廢唇舌，這把神龍戰斧 乃當年聖上所賜，其跟隨古某多年，征殺敵人無數，請大人替古某交回聖上，皇上自然會明 白古某心志。」 羅玉玉目露精光，向其他人示了一下意，那些人立刻聚攏上來，手均握在腰側突起處，慧難 知那是兵刃，心想:「這些人請不成便想來硬的，我可不能你們小瞧了！」暗運全身功力， 驀地將巨斧往上 一拋，所有人無不被此舉動所驚，目光紛紛投上，卻見白影一晃，慧難身子已飛到空中，頭 下腳上倒轉過來，斷喝一聲:「去!」右腳往斧把一踢，巨斧立刻疾飛撞向山洞中，鐺的一聲 巨響，斧身已插入 地面中，只露出半截斧把，五名太監均目瞪口呆，沒想到這人腿力竟如此強勁。 羅玉玉心道:「爹爹說的沒錯，這姓古的武功甚高，今日合我五人之力，也未必能將其拿下 。哼，他既然敬酒不吃，日後神機營的人來到，看他還敢不敢抗命」 躬手一揖，道:「古大 人既然如此固執，小人也無話可說，後會有期!」 即領著其他太監下崖。 慧難見他們人影沒入霧裡後，忍不住笑了出來，原來他內功縱然大進，也無法將巨斧踢陷入 土裡，只不過是認位奇準，將那巨斧踢回先前插入之處，這回多了重力落下之勢，方又陷入 一些。這一手以假亂真功夫竟將這些太監嚇的打退堂鼓，他不禁志得意滿，雙手插腰，挺著 胸膛在崖邊哈哈大笑。 忽然古爍金的聲音在背後響起，說道:「很好阿小子，敢踢我的吃飯傢伙。」 慧難大吃一驚，只見古爍金走如洞內，輕輕的將巨斧拔起，仔細的端視，眉宇間透漏憂色， 正欲辯解，道:「剛剛有五個娘娘腔來....」古爍金卻不待他說完，喝道:「你弄花了我的巨 斧，給我滾下山去!」慧難一愕，沒想到他竟 然會有這麼大反應，待想道歉，只聽他怒吼:「還不快滾，當心我劈死你!」 只聽他的聲音有些嘶啞，眼框似乎有些紅潤，慧難不知為何他會突然如此，只是見到他這 副模樣，眼框不禁也酸了起來，隨即跪下磕了頭，道:「前輩這幾個月的救命與教誨之恩， 晚輩沒齒難望!」 他走出山洞，在崖邊四顧張望，只見崖壁上的雪已消去，露出了嶙峋怪石，那條鉤繩也被收 了回去。突然想起一件事，忍不住又道:「前輩，你還沒告訴我那不該追捕的人是....」突 然眼前一花，巨斧已插在他眼前兩尺處。 見到古鑠金如此心絕，慧難感到一陣心冷，於是四肢並用，慢慢的往崖下爬去，當視線要沉 下崖邊時，還不忘望了古鑠金一眼，卻見古鑠金頭背對坐在 洞裡，始終不瞧他一眼，不禁有些惻然，嘆了口氣，繼續往山崖下攀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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