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日正當中，江學九邀了者祈寧到江家城吃頓飯。 江學九道：「祈寧你昨日才下山，知道前天的大事嗎？」者祈寧搖了搖頭。江學九道 ：「少林、華山、鹽幫等四十七支門派一同聚會…也有你們武當呀，比武選了個盟主，還 是個女的！」者祈寧奇道：「有這等事？我昨日下山前沒碰到師父，沒聽見他說。」 江學九道： 「就是玄天窟的伊青，你聽說過的吧？見過伊青的人都說她簡直像個活仙女！」他沉吟道 ：「濟南論武大會得的武功第二之名，看來並非虛假！」者祈寧道：「你也是城主，難道 沒去嗎？」江學九道：「沒多大興趣，江家城就是江家城，何必沒事跟一大堆人攪和在一 塊。」 者祈寧嘆了口氣，很無奈的說道：「我看過伊青一次。」江學九跳了起來，指著他鼻 子道：「你倒好，居然沒跟我說？快快告訴我她長的什麼模樣…」者祈寧推他一把：「也 沒怎樣，就一對眼、一個鼻子一張嘴啊。」 江學九笑著打他一拳：「少誑我，我起碼聽過八個人說她很標緻！」者祈寧笑道：「 你不就聽過八遍嗎？何必再要我講…」江學九道：「可是那些人說大半天只說她漂亮，要 他們形容，沒一個說出個像樣的樣兒。」他笑著盯著者祈寧道：「好歹我跟你也是過命交 情…你說的若好，我請你喝竹葉青！」 聽到竹葉青，者祈寧的眼睛一亮：「竹葉青？那我要龍家窖的竹葉青！」 龍家窖是江湖第一的酒莊，只要喝過他們的酒，其他地方的酒就會喝不進口。所以送 酒鬼最好的禮就是一罈龍家窖的酒，保證他馬上跟你磕頭！ 江學九吐吐舌頭道：「龍家窖的竹葉青？那一罈就算把我賣了也買不起，你當我什麼 人啊？」者祈寧笑道：「憑你還賣得到買龍氏竹葉青的價啊，省省吧…」江學九再指著他 鼻子道：「好歹江學九也是堂堂江家城城主！我就為你弄來一罈道道地地的龍氏竹葉青， 你今兒個非說清楚不可！」 者祈寧見有這麼便宜的交易，笑的眼睛都瞇起來了。 「你這傢伙，都和許姑娘訂親了，還在想見別的女人，真是的…」 兩人相視一笑，江學九笑道：「你放心吧，只是聽你講總不打緊。」 接著，者祈寧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試著回想伊青的臉，她整個人。 「她是那種…一看就打死都忘不掉的女子…」者祈寧慢慢說道。 江學九聽了老大不高興起來了：「喂，你這不是說的和那八個人沒什麼差嗎？」者祈 寧忙道：「我還沒說完，耐著點…」 「單看她的眼睛鼻子嘴吧，也許不覺得如何，但是當它們一塊兒放在她的臉上時，簡 直是一令人心曠神怡的畫面啊。用『心曠神怡』來講你也許覺得怪，我說她很素淨，身上 沒有很多的裝扮，所以看起來實在很舒服。 「我見過江湖中幾位有名的美人，看到她們時心快蹦出來似的；現下想想那些美人， 她們都還須靠脂粉、衣服、首飾什麼來粧點，不過這個伊青…實在是沒什麼不好之處能挑 出來！ 「嗯…還有，她的聲音很不一樣，感覺就像水聲…」 江學九道：「水聲？她講話會咕嚕咕嚕的作響麼？」者祈寧忍不住笑道：「不是不是 ！你總聽過水聲吧？」江學九道：「廢話，有誰沒聽過水聲。」者祈寧道：「那你聽到水 聲會有什麼感覺？」江學九想了想，道：「一種…很清涼、很舒服、很愉快的感覺。」者 祈寧拍手道：「沒錯，她的聲音給人就是這般感覺！」江學九恍然大悟的點點頭。 他接著說：「她像個大家閨秀似的，可是她不忸怩，還帶些俠女的豪氣；她不太笑， 表情老是冷冰冰的，但她一笑起來，簡直是…唉，我也不會說…」 「等等！」江學九突然從沉醉中清醒：「你是看了她很久嗎，怎麼會說的這麼詳細？ 」者祈寧苦笑道：「我豈止看過，還和她說了好些話，甚至打了一場架！現下她再美個十 倍，我絕不想再看到她了。」 江學九眼睛也亮了：「那…她的武功如何？就像排名的那樣嗎？」 者祈寧一想，整個背脊都涼了。 「我從來…沒看過那麼可怕的功夫！」者祈寧打了個哆嗦：「我出手時明明都要刺到 她了，她卻好像連閃都沒閃就躲過了；伊青出手時，幾乎每招都險些打在我身上。」江學 九問道：「她用不用兵器的啊？」 者祈寧即刻想到了稜碧雪針！所以他點點頭，將那日與伊青相鬥而落敗之事照實告訴 江學九。江學九知道『道中劍法』的厲害，伊青竟然能如此輕鬆的對付，令江學九無法相 信，但是看者祈寧那副神色，也由不得他不信。 者祈寧再度苦笑：「況且她那麼美，殺起人來跟沒事一般，誰也想不到她的武功高強 、手段毒辣到那種地步，你想，我還會想再看到她嗎？」江學九吞了口口水，苦笑道：「 換做我，她再美十倍都不想。那假使你將來又遇見她呢？還要再打上一架雪恥？」者祈寧 聳肩道：「等我打得過她吧，好漢不吃眼前虧，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況且也是我先跑去管 閒事。」江學九嚴辭道：「此非閒事！我輩武林中人便該阻止他人濫傷無辜，祈寧你是對 的。」 者祈寧道：「那竹葉青…」江學九道：「我給你嚇成這樣，你付一半酒錢！」 江學九看著會客廳，想起了這段，他和者祈寧的對話。 「老天爺，為什麼要作弄他們三個人呢？為什麼…為什麼要給瑜恩那麼重的傷害呢？ 」他想著。「我自己究竟是什麼心態？那時我若沒向卓老前輩一直擔保，也許卓老前輩就 不會把瑜恩嫁給祈寧了…可我知道的，瑜恩只有嫁給祈寧才會開心的，不管重來多少次， 我都會要她嫁給祈寧。因為…我要她開心！」 也許，只不過是也許。歲月是不饒人的。 「城主，者夫人求見…」一個僕役進來報告，卓瑜恩就在他的身後。 江學九忙道：「瑜恩！」轉過身來，映進眼裡的是卓瑜恩的微笑。 「城主，卓大小姐求見…」一個僕役進來報告，卓瑜恩就在他的身後。 江學九、者祈寧趕忙站起，行了個禮；卓瑜恩欠身道：「者公子。」朝江學九道：「 這位想必是江城主了？」者祈寧拱手道：「沒錯，者某給姑娘引見引見，江學九江城主， 跟者某是過命的交情。」卓瑜恩微笑道：「久仰久仰。江湖上有言道：『江家邊城賽江南 。』今日總算是見識到了！城主您真有雅興，把這兒整頓得如此美麗。」江學九微笑道： 「蒙卓姑娘不棄，能有卓姑娘這等貴客前來拜訪，江某才是榮幸之至了。」於是三人客套 了一番。 者祈寧奇道：「卓姑娘怎會前來呢？卓園離這兒可遠啦，姑娘想必累了。」卓瑜恩嫣 然一笑，拿了一個瓷瓶出來，道：「家父託瑜恩帶一些他數日前調出的一味治傷藥，想者 公子平日練武總有些小傷能用上，於是今早瑜恩去了武當一趟。正巧您不在，貴派便告知 瑜恩您在江城主府上。」者祈寧趕忙接過瓷瓶道：「卓老英雄對者某愛護有加，者某少不 知事，怎能讓他老人家…」卓瑜恩道：「家父特要瑜恩轉告者公子，切勿妄自菲薄，您將 來的日子仍長著呢。」者祈寧道：「卓姑娘別這麼說，太客氣了。」卓瑜恩報以一笑。 者祈寧道：「請問令尊令兄都好嗎？怎地沒跟卓姑娘一塊來？走了這麼遠的路…」卓 瑜恩突然結巴道：「呃…家兄…我大哥他說他懶得來…所以，瑜恩便自己來了。」 其實，是卓聖希不讓卓瑜華跟去的。 為什麼呢？當然是想讓卓瑜恩和者祈寧能更熟悉一些呀！ 卓瑜恩越想越是不好意思，忙轉向江學九道：「唉呀兩位別老站著說話，真是過意不 去…」江學九頓了頓，支支吾吾道：「呃，不會不會…站著好…」 者祈寧聽到他奇怪的反應，心道：「怪了，這兩人剛剛還好端端的，怎麼這回講話結 結巴巴，不像話的緊？」忍不住轉頭看江學九一眼。 者祈寧發現：江學九的臉，紅的跟辣椒似的！ 江學九道：「瑜恩，去烤烤火唄，剛才妳一定冷的緊。」 卓瑜恩微笑道：「不了，你剛剛給我的袍子，已經讓我很暖了。」 江學九也微笑，只要卓瑜恩微笑，他一定會跟著微笑的。 正好許以淵走了出來，對兩人說道：「你們回來啦…今兒個沒前幾日冷，要不要陪我 出去走走？去市集逛逛吧，順便買這幾天要吃的，瑜恩妳也看看有沒有什麼中意的小東西 ！」卓瑜恩微笑道：「你瞧呢學九哥，嫂都說了今日風不大，你還硬加給我衣服，差點沒 把我熱死！」 許以淵聽罷，便往江學九的腦袋上輕拍了一掌，笑罵道：「你這老鬼，自己怕冷就別 以為大夥都跟你一般不中用！」江學九皺眉道：「啊唷唷，我這頭已經掉了不少頭髮，再 給妳打這麼幾下，到時候真的整頭頭髮掉了，我可要妳的頭髮賠啊！」許以淵板臉道：「 死鬼！不過輕輕拍你一掌，就鬼叫老半天！」江學九苦著一張臉道：「小的哪敢啊…我是 說，江夫人打得舒服的緊、舒服的緊！所以小的忍不住要叫聲好！」許以淵和卓瑜恩都忍 不住笑了起來。 卓瑜恩看著江學九和許以淵，不禁感嘆起來，曾幾何時，她和者祈寧也那麼快樂過。 至少，在他們短短的三年生活裡，她認為他們是很快樂的。 「好！去，咱們現在就去！」卓瑜恩開心的笑道。 可其實，她的笑是很憂鬱的。 <待續> -- ★ <師大附中 BBS 站> bbs.hs.ntnu.edu.tw ★ From: 218-166-193-105.dynamic.hinet.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