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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 題[創作]碧雪蒼松<2> 改編版
發信站師大附中 BBS 站 (Sat Jul 17 15:12:09 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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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轉眼之間,過了十五年。
江學九漸漸地從摯友之死所帶來的陰影走出了。他以前總是自責,為什麼在十五年前
事情發生時,他沒有好好的保護她?
那時瞧著她痛苦,楚楚可憐的樣兒,只恨自己不能代她受盡了那些苦痛─她掉淚的臉
龐令人瞧著直揪心啊!
現下十五年過也過了,她還在痛苦,江學九還是什麼都無法幫她分擔。
不過他到底還是幫了她一個忙,而且還是個大忙。
「這也並不大困難,至少我姓江的別的不會,卻也還有用武之地!」江學九當時強作
勇敢的對她承諾了下來。
她的微笑,是江學九得到的報酬。他已經很滿足了。
「天兒!你練的差不多了麼?」妻子的呼聲,一切聽起來是那麼的熟悉。江學九輕聲
喚道:「師妹,午膳備好了麼?」許以淵揩了揩汗水,沒好氣道:「咳,你這死老鬼就只
知道吃,也不好好盯兒子練武,直瞧著什麼在那邊兒發楞!」江學九陪笑道:「也沒什麼
,昨晚兒沒睡好,眼皮子重的直掉。」
「真是不知道你這老傢伙的腦袋瓜裡裝了什麼!」許以淵白了丈夫一眼,隨即臉色就
和善了許多。
「今兒個有你最愛吃的辣燒酥鴨,我特地叫李媽買了瓶上好白乾…唷!天兒,你適才
使那招『似是而非』很不錯呢!」快步跑近的江步天笑道:「娘,孩兒練著練著,沒多留
些心,這邊…」他說著,舉起他的右臂,繼續道:「給弄破了好大一口子,娘…真是對不
住,老給您添這種麻煩。」許以淵用力一捏江步天的耳朵,笑罵道:「你這小子,娘的眼
睛越老越瞧不清楚啦,幫你補不是叫娘活受罪嗎?」江步天吃痛,故意噘起嘴道:「好痛
唷娘…孩兒拜託您了嘛,您也知道我很喜愛這件衫子!不然…孩兒現下就去幫您掃雞圈!
」
許以淵微笑道:「你可別誑娘,那你馬上就去!」江步天吐了吐舌,道:「去便去嘛
…那您和爹別把飯都吃光了,孩兒餓得緊呢。」言畢,二話不說急著要衝到家中的後院去
。許以淵趕忙道:「傻天兒,先記得換件衣呀,娘到時可不想幫你補滿是雞屎的臭衣服!
」江步天邊跑邊答應了一聲,立刻消失不見蹤影去了。
江學九對許以淵笑道:「真是個急性的孩子。」許以淵道:「是啊,跟他爹娘…一丁
點都不像。」說著不禁握住了江學九的手。
「沒錯…和他的爹娘,一點都不像。」江學九對妻子淡淡一笑,如此說道。
中午吃了油膩膩的辣燒酥鴨,又配下幾杯白乾,肚子不禁覺得暖烘烘的。江學九也有
好些年頭沒有安頓的吃過一頓;過去的十五年間,他不管吃什麼、喝什麼,全是食不知味
;再辣再鹹的飯菜入口都是淡到沒有味兒,再烈的酒對他來說根本比水濃不到哪裡去。
如今他總算是達成她交付給自己任務的一半了,江學九才稍稍的放下了心。
「這樣平靜的日子還剩多久呢?」
江學九看著窗外的江步天,一口將滿滿一杯白乾飲盡。
隔日清晨,江氏夫婦起了個大早。
許以淵道:「師哥,咱們不帶小鬼去麼?」江學九道:「別了吧,叫他起這麼早,天
兒可是會發一整天牢騷的,」突然臉色一暗,黯然道:「況且…今兒個咱們去祭祈寧的墓
,他去了必得問東問西,到時要怎麼說?離瑜恩說的時候還早啊。」一個無奈的苦笑掛在
他臉上。
許以淵嘆道:「你說的也是。唉,十多年沒見到瑜恩了。祈寧走了,她就跟著不見人
影了,也不知是生是死…」
江學九打斷道:「別多說了,到時天兒醒來沒瞧見咱們,還得想一番道理跟他說…咱
們快些上路才是。」許以淵抹掉了幾滴清淚,點了點頭。
夫妻倆人一路上施展著輕功,快步的向目的地奔去。
洞庭湖一帶的景色,在爽朗的早晨中顯得更為美了。只是,江學九和許以淵卻無心欣
賞這一切的美景,他們只顧自個兒的使開輕功狂奔。
連那個跟著他們身後不遠的人影都沒察覺。
就這樣沒有多久,兩人─應該說三個人,便來到了一座山腳下。
那個詭異的身影離他們頗有一段距離;她很清楚,江氏夫婦的功夫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
夫妻倆一同慢慢走到了一座墓前。
十五年前是江學九親手刻下這墓碑,因為悲痛,「者祈寧」三個大字刻得好深好深;
又因為刻得夠深,十五年來的風吹雨打並沒讓它磨損太多。
許以淵哽咽道:「祈寧,你江大哥和江大嫂來看你啦。」她悲痛而顫抖的手掌,傷心
地撫著那爬了些青苔,帶有雨露的墓碑。
兩人都流淚了。泣不成聲。
江學九嘆道:「十五年、十五年啊…做兄弟的什麼也沒有幫你做好…」許以淵泣道:
「祈寧,願你在天之靈,保佑咱夫妻倆為你報得血仇啊…」
江學九嘆道:「這是傻話了師妹。十五年下來了,是要從何報起?唉…」他頓了頓,
才道:「而我想…祈寧他也不願我們去找她報仇吧?」
此時此刻,他突然回頭喊道:「瑜恩!那是妳嗎?是不是呀?」許以淵驚道:「你說
什麼呀師哥,在這邊的只有我們兩個啊…」江學九急道:「不,我聽到嘆息聲了,除了咱
們還有一個人!」許以淵知道丈夫的耳力絕非一般人所能及,便跟著江學九向他面著的方
位看。
許以淵向江學九道:「師兄,那草叢裡有人麼?」江學九跺腳道:「我瞧見也聽見了
…瑜恩瑜恩,妳出來啊,妳快出來呀…」
夫妻倆屏息,等待著,那人的出現。
「沒想到我前腳才輕踏入這樹葉叢,學九哥你就聽見了……」
一個弱不禁風的女子輕飄飄地走了出來。
許以淵忙走上前,激動地兩手搭在她細肩之上,道:「妳回來了,瑜恩;妳這些年都
到那兒去了?過的好不好?妳…」
卓瑜恩沒有回答。她輕輕的苦笑,輕輕的掙脫了許以淵,輕輕的走到墓前。
她的手指在碑上,一筆一筆,隨著那三個大字滑下。
每一筆都是好銳利的刺痛,但卓瑜恩早已經麻木了。
「祈寧,我看你來著啊,你過的還好麼…我還好,我去了很多很多地方…天兒呀,對
不住啊祈寧,我也好久沒有看到他了…你說我嗎?我好的很啊…
「看樣子,都挺不錯…學九哥和嫂嫂,我還沒跟他們說到話呢,我就先來找你…好啦
,別氣唄…都有都有,嗯,也沒什麼礙事的,只是十幾年前留下的病根子嘛,胸口到現下
還是會痛…沒事沒事的,你也別心煩了吧…我倒就是挺憂心你這地方,又濕又熱的…」
她說了好多好多,一旁的兩個人都驚的呆了。
許以淵鼻子一酸,淚珠滾滾掉落;她和江學九都沒有想到,卓瑜恩竟成了這副失心模
樣。許以淵走到卓瑜恩身後,心酸道:「瑜恩啊,妳…妳千萬別這樣…三弟他早就…」卓
瑜恩恍若不聞,繼續道:「你一個人在那邊兒,怎麼會不悶呢?…不行,行不通的,還是
我去陪陪你唄…」
江學九聽卓瑜恩這番失心言語,立即有股不安湧現;說時遲那時快,卓瑜恩突然將額
頭往墓碑上使力一撞,江學九立刻伸出手指勾住了她衣袖,內力一透全身,震得卓瑜恩立
時摔倒下來。
許以淵驚道:「瑜恩!」忙過去將卓瑜恩給拉起。
卓瑜恩使勁想扭開許以淵,她哭道:「你們為什麼要攔住我…放開我放開我!我要去
見祈寧,我要找我的祈寧啊…為什麼不放開我…」
許以淵伸指點了她腰間穴道,回手賞了卓瑜恩一個大力耳光!她又氣又惋惜道:「人
都已經過去了,妳這死腦筋的,十五年了…十五年妳還是沒有一絲長進!祈寧他已經不在
了!他若見妳如此,在九泉之下,也不會安心的啊!」江學九忙拉開許以淵,避免她再揮
下一掌,卓瑜恩受的傷害已經夠多了。
卓瑜恩兩眼無神,踉蹌的退了幾步,跌坐在墓碑一旁。
許以淵看她的樣子,嘆道:「對不住…我…」卓瑜恩不語。
「先回我們那兒歇息吧,這樣折騰下來,妳一定累了。」江學九將卓瑜恩扶起,拍掉
了她身上的塵土。許以淵那掌打得實在不輕,卓瑜恩臉上都浮現紅紅的指印了。江學九瞧
著她,心疼得哽咽道:「妳要不要回去…回去見見天兒…」他搭在卓瑜恩肩上的手,不禁
緊了緊。卓瑜恩冷冷道:「不要。」
她不動,她還是死死的盯著者祈寧的墓碑。
者祈寧中毒昏暈過去了之後,做了好多、好多的夢;夢一個接著一個,而夢好像不曾
停止過。
在夢中,他見到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女人─伊青和卓瑜恩,兩個人拼了命起來!卓
瑜恩用她的凍泉劍,伊青的手指則緊緊扣住袖中機關,隨時要射出稜碧雪針;她們一招一
招都是那麼的狠辣,兩人都想要致對方於死命。
者祈寧想阻止她們,沒想到伊青和卓瑜恩兩人突然停下,齊將武器轉而攻向他,一招
一招的把他逼死了在角落。
者祈寧心中一直都很清楚明白,他愛的人一直都是伊青,從他倆認識到如今,始終沒
有變過心。至於卓瑜恩,者祈寧對她除了感激之外,也還是感激。這跟他對伊青的情感是
完完全全不一樣的,者祈寧相當清楚。
他,已經傷害了他摯愛的女子,他無法再傷害深愛他的另一個女人。
所以,者祈寧只能選擇沉默,隱藏真正的自己。
卓瑜恩其實是知道丈夫的心思的。以前她寧願相信者祈寧是個戀家的男人,需要一個
溫柔的妻子和一個可愛的孩子,者祈寧留在自己身邊將會是幸福的。卓瑜恩努力的想要達
到她自己,和她認為者祈寧會要求她的標準。
「可是我跟他做了三年夫妻,祈寧他…從未用他瞧伊青的那般眼神瞧過我一眼,他看
我的時候總是將我視作他的家人,不是情人。」卓瑜恩用帕子擦掉了者祈寧額上的汗珠,
心酸的想道。「他愛的是伊青,不是卓瑜恩;我只是他的一個親人,只是他的妻子而已!
」卓瑜恩咬緊唇,太用力而溢了幾滴血。
以前者祈寧看著她時,總是帶著一抹和煦溫暖的微笑,對卓瑜恩來說,他給自己的微
笑就是一切。她原以為者祈寧是真的疼惜她的。但是卓瑜恩在那一天,者祈寧從初始到末
了盯著伊青的神情中,徹底的了解到:原來,當一個人看自己心愛的人時,他的眼神可以
擁有那麼滿溢的激情、熱情…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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