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下了山之後，伊青跨上快馬，直奔回玄天窟。 一路上，春風暖拂，百花盛開。 「為什麼，為什麼不是我和祈寧終老一生？」伊青恨恨的想。 者祈寧英氣挺拔的微笑浮現在腦海，他雖笑著，她在流淚。 「青兒，我愛妳。」 這句話一說完，那個令她魂牽夢縈的微笑，就此一去不回。 「祈寧…我愛你，我也愛你啊！你為何不早些和我說啊…」 伊青靠在馬背上痛哭，淚水如大江滾滾流，流個不停。 馬兒像是懂主人的痛似的，牠乖乖的在河水邊停了下來。 回到玄天窟，這個令多少江湖人士為之留連、為之捨命的地方。 窟門的兩個白紗蒙面女子見到了伊青，便一起行了禮道：「參見掌宮。」伊青只點了 點頭，問道：「小藍呢？」站在左首的女子道：「回掌宮，少門主在殿堂作早功。」伊青 道：「好的。妳們倆換下去歇息唄。」二女同聲道：「謝掌宮。」隨即又是另兩個同樣裝 束的女子上來換了崗位。 她揉了揉哭腫的眼睛。 伊青輕巧的穿過和她行禮的玄天窟門人；在人群中擦身而過，這樣的情景令她想起了 什麼… 者祈寧見到伊青的容顏之後，整個人就…失神，失魂了！ 他心中道：「怎麼…這世上怎麼會，有如此的絕色佳人！」 伊青的臉上，毫無一絲細微的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憂。 但也奇怪，這張絕麗無比的秀顏，在場的人除了者祈寧，和一旁三個喝的爛醉如泥的 酒鬼，居然沒有人敢去看。 甚至有幾桌的客人們，一看見伊青進來，像看見瘟神般的衝了出去。 沒錯，敢看伊青的，都喝了很多酒。 一禿頭酒鬼打量了一下伊青，忍不住色瞇瞇的陰笑起來：「唷唷…這俏妞兒，老子活 了一大把歲數，倒是…很少見過…這麼漂亮的妞啊！」另一個蓄了大把鬍子的酒鬼道：「 就是就是，咱們的地盤裡頭，就算呀…抓來一百個妞…也沒一個比的上這位！」另一個臉 上長了一大塊胎記，正要答腔時，卻「哇」的吐了個滿地，不算大的店內頓時滿溢了噁心 的酸臭味兒。 伊青身後右邊為首的白衣女子，此時站到了那胎記老人前，冷冷道：「把這清乾淨。 」那胎記老人搖搖晃晃的，勉強睜眼，張開嘴道：「我…」突然又是一陣嘔吐；者祈寧此 時已捏緊鼻子，怕又要聞到那臭味，沒想到那白衣女子面前閃光一晃，一隻手突然捂住了 胎記老人的口！ 一隻斷手！胎記老人沒能吐成，頓了一頓。他的右手居然鮮血狂噴！ 「啊啊啊啊！…我的手啊…」另兩個老人都嚇得跌坐在地，胎記老人痛苦的捂住斷手之 處，眼淚、鮮血…流了滿地，白衣女子眼見要再揮劍，者祈寧見狀，不禁怒從中來，抄起 桌上一個吃光菜的瓷盤，又快又準的將它往即將刺上胎記老人的劍甩去。 者祈寧雖醉了，身手仍是很好，不偏不倚的擋住了白衣女子的劍。 幾個醉鬼咿咿啊啊不停哀嚎著，連滾帶爬地掙扎的逃出去了。 白衣女子回頭冷冷的望了者祈寧一眼，者祈寧忍不住抖了一下。 「我在怕什麼…她只不過是一個小姑娘！」 伊青伸手制止道：「郁兒，別多生事端！」白衣女子這才收劍入鞘。 「她的聲音！像水聲…」者祈寧痴了。 白衣女子轉過身，對店小二冷冷道：「小二哥，你們有三十六個足位嗎？姑娘們累的 很了！」那店小二嚇的手足無措，發抖說道：「這…現下還沒…小的，小的立刻請幾位… 幾位大爺移移位兒…姑娘您等等…等會兒…」踉蹌幾步險些摔到了，急急忙忙跑到者祈寧 面前，急道：「客倌…您行行好，救小的一命，給…給幾位姑娘位兒坐，…小的永感大德 …！」者祈寧不看店小二一眼，他的眼中，只剩下手中的那酒杯。 醉了的人膽子總會大些的，所以者祈寧現下膽子大的不得了。 伊青看他傻掉了，緩緩踱步來到了者祈寧面前。 「小女子在此見過者代理掌門。」伊青向他欠了身，淡淡說道。 者祈寧才回過神來，連忙起身還了禮，問道：「不敢，者某…恕者某不才，敢問姑娘 是…」心中暗道：「她怎生知道我是誰？」伊青搖搖頭道：「小女子之名，說來只怕有辱 清聽。」此時她身後那一大票玄天窟門人，齊身向者祈寧行禮道：「見過者代理掌門。」 者祈寧慌忙地回禮，酒也醒了一半。 他突然想起了這姑娘是何許人也。 這姑娘說話得體，行禮時衣服不晃動，想必是練上了深厚內功，而且竟然知道他是誰 ；再加上，她又長得實在太漂亮了，者祈寧從沒見過如此美麗的女人。 世界上只要有人，就難不免會去比較的；像是比武功、比武器、比財富…等等。當然 ，也有比較相貌的。 「我記得，這幾年來江湖上出了個奇女子，在這些排名之中，拿了一個才智第三、一 個武功第二，和…一個相貌第一！若我想的沒錯…應該就是她，玄天窟掌宮伊青！」 者祈寧僵硬的微笑道：「者某斗膽猜上一猜，想必姑娘便是有名的第一美人─玄天窟 掌宮伊青吧？」伊青冷冷說道：「這不過是外人給小女子冠上的虛名，相貌是留不得的， 者代理掌門休要提起。」言下之意，者祈寧是猜對了。 者祈寧想道：「難怪那些客人一見到她都嚇壞了，我真是有眼不識泰山！」 討了個沒趣，者祈寧正不知要說什麼時，伊青開口了：「您桌上的酒菜都已用畢，者 代理掌門派務繁重，想必一天下來累壞了，您就好好歇息吧，這小小酒店，要容下咱們三 十六人卻也是足夠的了。」 她轉過頭去，她滑膩的小手輕輕撘在店小二肩上道：「你走唄。」店小二恨不得能立 刻脫身，可是就呆立的站在當場不動；伊青皺眉道：「叫你走還不走？把他放到一邊去！ 」突然在伊青身後竄出拿著短刀的兩個女子，像提嬰孩般的把店小二給帶走了，小二毫無 反應！ 店小二已經斷氣了！這是怎麼一回事？ 者祈寧吃驚的看著伊青，他很清楚伊青適才露了一手上等武功。者祈寧心中暗道：「 這是在我面前，向我們武當派示威來著！」 伊青向他冷言道：「不打擾您了，小女子失禮！」 接著，頭也不回的走了，坐在別的桌位。 伊青緩緩步向殿堂，玄天窟女弟子們與她行禮，她頂多點點頭就算領情了；伊青越走 越急，好不容易到了殿堂，她反而停了下來。 殿堂的門是敞開的，映入眼簾的是一名十六、七歲年紀的年輕姑娘：她身手相當俐落 ，把玄天窟當家武功─紛雪十七指使得漂亮極了。那姑娘雙拳輕輕握著，臉上帶著十分悠 閒的笑容；忽然間她十指齊伸，對著前方不停地又點又戳。 那點戳的手勁相當輕柔，甚至連看她的微笑都會著迷。這，就像情人的細語、秋天的 涼風…更像，初冬細碎的飄雪紛紛。 可是這指法，可怕就可怕在這兒！ 看似輕柔，指下的內勁比浪濤兇猛千百倍；紛雪十七指的一十七指，無招無式，只是 有一十七種不同的內勁。所以，不論任何指式，都可以殺人。 伊青臉上露出了讚賞的神色。 「好，好，好極了！」伊青開心的鼓起掌來，奔進殿堂裡。 那個少女被嚇著了，忙轉過身來，朗聲笑道：「姑媽！」 伊青微笑道：「妳這孩子，練武還練得挺勤的哩！」少女興奮的抱住伊青，撒嬌道： 「唷…姑媽還笑我，小藍都快想死您了！」 伊小藍，伊青最疼愛的姪女兒！ 伊青拉著伊小藍的手，搭在臉上頭。 伊青微笑道：「小藍…妳的手指真長啊，真是，像妳爹爹。」講完之後，原本燦爛的 笑容便被回憶給籠罩了。 「姑媽，我…像爹爹媽媽嗎？」小藍的雙親早逝，伊青不遺餘力的教她、養她、愛她 ，使小藍比同齡的孩子們顯的早熟了些。 伊青仔細地看著小藍，緩緩道：「有啊…妳的眼睛、鼻子、嘴，和妳娘實在是像。但 看一整個人時，誰都…誰都知道…妳就是伊全的女兒…」一想起死於非命的兄嫂，伊青不 禁哽咽了。 伊小藍被伊青給嚇著了，急忙道：「別哭別哭，姑媽…您這一哭，害我都不知如何是 好了…」結果她自己卻也難過了起來：「姑媽…爹媽過去了，您也幫我報了仇…我想他倆 在九泉之下，也…也能瞑目了…」 伊青無奈得點點頭，抹掉淚珠。 「是啊…事情發生了就發生了。」伊青在心中想道。 「所以祈寧啊，我原諒你，你…也原諒我好不好？」 <待續> -- ★ <師大附中 BBS 站> bbs.hs.ntnu.edu.tw ★ From: 61-228-60-64.dynamic.hinet.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