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轉眼之間，過了十五年。 江學九漸漸地從那件事情所帶來的陰影走出了。他以前總是自責，為什麼在十五年前 事情發生時，他沒有好好的保護她？ 那時瞧著她痛苦，楚楚可憐的樣兒，只恨自己不能代她受盡了那些苦痛－她掉淚的臉 龐令人瞧著直揪心啊！ 現下十五年過也過了，她還在痛苦，江學九還是什麼都無法幫她分擔。 不過他到底還是幫了她一個忙，而且還是個大忙。 「這也並不大困難，至少我姓江的別的不會，卻也還有用武之地！」江學九當時強作 勇敢的對她承諾了下來。 她的微笑，是江學九得到的報酬。他也很滿足了。 「萱兒、天兒！你們練的差不多了麼？」妻子的叫喚，一切聽起來是那麼的熟悉。江 學九輕聲喚道：「師妹，午膳備好了麼？」許以淵揩了揩汗水，沒好氣道：「咳，你這死 老鬼就只知道吃，也不好好盯孩子們練武，直瞧著什麼在那邊兒發楞！」江學九陪笑道： 「也沒什麼，昨晚兒沒睡好，眼皮子重的直掉。」 「真是不知道你這老傢伙的腦袋瓜裡裝了什麼！」許以淵白了丈夫一眼，隨即臉色就 和善了許多。 「今兒個有你最愛吃的辣燒酥鴨，我特地叫李媽買了瓶上好白乾…唷！天兒，你適才 使那招『似是而非』很不錯呢！你妹妹呢？」快步跑近的江步天笑道：「這小姑娘把自個 兒的劍給耍到雞圈裡頭去啦！還怪我跟她練劍時太大力！」 江步天捧腹大笑道：「哈哈…真是強詞奪理的傢伙，今天的雞圈可臭的很哩，待會瞧 瞧她的臉色…哇哈哈哈…」說起來笑的上氣不接下氣。江學九叱道：「胡鬧胡鬧！你也不 去幫著妹子撿劍！」也不禁微笑了起來。 說罷，一副清脆的嗓音響起：「我才不要這種哥哥給我撿呢！」 江步天回道：「是你自己說不要我幫你的，現在惡狗反咬人啦？」他那小他兩歲的妹 子江照萱怒道：「哼！你罵我是狗？你再吵我就把你丟到那臭雞圈！」 「好啦！通通安靜下來！」許以淵怒道：「趕快給娘到屋子裡去，再吵大夥兒就別想 開飯啦！」江步天與江照萱互相吐了吐舌頭。 江學九苦笑道：「師妹你何必動如此大肝火？咱們進去就是啦。」說著推了兩個兒女 一把，三人快步溜進了宅院裡去。 中午吃了油膩膩的辣燒酥鴨，又配下幾杯白乾，肚子不禁覺得暖烘烘的。江學九也有 好些年頭沒有安頓的吃過一頓，在事情尚未完成的這段期間，不管吃什麼、喝什麼，他全 是食不知味；食物入口都是淡到沒有味兒，再烈的酒對他來說根本比水濃不到哪裡去。 好不容易到如今有了好些進展，江學九才稍稍的放下了心。 「這樣平靜的日子還剩多久呢？」 江學九看著窗外的兩個孩子，一口將滿滿一杯白乾飲盡。 隔日清晨，江氏夫婦起了個大早。 許以淵道：「師哥，咱們不帶兩個小鬼去麼？」江學九道：「別了吧，叫他們起這麼 早，萱兒可是會發一整天牢騷的，」突然臉色一暗，黯然道：「況且…今兒個咱們去祭三 弟的墓，他們倆若去了又得問東問西，到時你要怎麼說？離三妹說的時候還早啊。」淡淡 的一個苦笑掛在他臉上。 許以淵嘆道：「你說的也是。唉，我們也十多年沒見到三妹了。自從三弟死後，她也 就這麼不見人影了，連自個兒的孩子…」 江學九苦笑道：「別多說了，快走吧，他們搞不好已經在那裡等我們啦，別要他們等 太久。」許以淵抹掉了幾滴清淚，點了點頭。 夫妻倆人一路上施展著輕功，快步的向目的地奔去。 洞庭湖一帶的景色，在爽朗的早晨中顯得更為美了。只是，江學九和許以淵卻無心欣 賞這一切的美景，他們只顧自個兒的使開輕功狂奔。 連那個跟著他們身後不遠的人影都沒察覺。 就這樣沒有多久，兩人─應該說三個人，便來到了一座山腳下。 在那裡，早已有三個人等著江氏夫婦的到來，而那個詭異的身影則是離的他們頗有一 段距離；她很清楚的，眼前的這五個人都不是好對付的。 一個身穿淡青色長袍，留著白鬚的較年長者，也就是江學九的結義大哥─木語楓對江 氏夫婦微笑道：「怎地，二弟二妹身子可安好嗎？」許以淵道：「都還好。就是師兄十年 前的舊傷，只要天氣一陰，便會發疼的厲害。」 木語楓道：「二弟，是不是我十年前給你開的方子，你都沒照著我的吩咐用呢？」江 學九臉紅道：「不愧是大哥，我這老骨頭也就是記心不大好，老是忘了用藥；剛才用力的 勁也大了些，胸口還痛著呢。」不禁皺起眉頭來。 這時站在木語楓身旁一個身材矮小，留著兩撇短鬚的三十多來歲的男子，江學九的結 拜四弟陳崞道：「二哥二嫂，你倆的孩子好麼？」許以淵道：「也都好，今兒個是瞞著他 們出來的。四弟妹，哪天帶你們的那兒子來咱們家，介紹給天兒萱兒認識。」 陳夫人─任頤茜淡淡的一抹微笑，幽幽嘆道：「唉，若是三哥和三嫂嫂都在這兒…」 眾人都沒說話，只是都神色黯然了起來。 者祈寧昏暈過去了之後，做了好多、好多的夢；夢一個接著一個，而夢好像不曾停止 過。 在夢中，他見到兩個對他而言最重要的女人─伊青和卓瑜恩，兩個人拼了命起來！卓 瑜恩用她的凍泉劍，伊青的手中則握了好幾支稜碧雪針，她們一招一招都是那麼的狠辣， 兩人都想要致對方於死命。 者祈寧正想阻止她們，沒想到伊青和卓瑜恩兩人突然停下，齊將武器轉而攻向他，一 劍一劍的把他逼死了在角落。 者祈寧心中一直都很清楚明白，他愛的人一直都是伊青，從他倆認識到如今，始終沒 有變過心。至於卓瑜恩，者祈寧對她除了感激之外，也還是感激。這跟他對伊青的情感是 完完全全不一樣的，者祈寧相當清楚。 他，已經傷害了他摯愛的女子，他無法再傷害深愛他的另一個女人。 所以，者祈寧只能選擇沉默，隱藏真正的自己。 卓瑜恩其實是知道丈夫的心情的。以前她寧願相信者祈寧是個戀家的男人，需要一個 溫柔的妻子和一個可愛的孩子，者祈寧留在自己身邊將會是幸福的。卓瑜恩努力的想要達 到她自己，和她認為者祈寧會要求她的標準。 「可是我跟他作了三年夫妻，祈寧從未用他瞧伊青的那般眼神瞧過我一眼， 他看我的時候總是將我視作他的家人，不是情人。」卓瑜恩用帕子擦掉了者祈寧額上的汗 珠，心酸的想道。「他愛的是伊青，不是卓瑜恩；我只是他的一個親人，只是他的妻子而 已！」卓瑜恩咬緊唇，太用力而灑了幾滴血。 以前者祈寧看著她時，總是帶著一抹和煦溫暖的微笑，對卓瑜恩來說，他給自己的微 笑就是一切。她原以為者祈寧是真的疼惜她的。但是卓瑜恩在那一天，者祈寧從初始到末 了盯著伊青的神情中，徹底的了解到：原來看自己心愛的人的眼神可以擁有那麼滿溢的激 情、熱情… <待續> -- ★ <師大附中 BBS 站> bbs.hs.ntnu.edu.tw ★ From: 61-228-70-22.dynamic.hinet.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