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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 題《玄 雨 劍》〈第四章〉
發信站南瀛小棧 (Sun May 11 13:07:45 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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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 雨 劍》〈第四章〉 夏元 著
游鼎趕赴雲姿房中,見雲姿臉色泛青,再探她鼻息,只覺呼吸間十分微弱,觸手之下,微感冰冷,伸手搭住雲姿脈搏,竟察覺脈象甚為無力,左手小指處全呈深青色,心中一驚,對隨後趕來的凌羽等人道:「凌羽你來幫我護法,浩霖,莊中的內務與安危須由你來掌理了,小喬應該可以
助你。」
方雨喬神情更見焦急,問道:「游三叔,雲姿怎麼了?」
凌羽和梅浩霖眼中也俱是詢問的神色,齊齊注視著游鼎。
游鼎再瞧了瞧昏迷不醒的陸雲姿,眼中掩不住愁慮,嘆道:「她中了『淡寒魂』的奇毒,這毒性會經由指尖處逐漸漫延,再過得七日…將到達心脈,即是華陀再世也回天乏術,這………」
凌羽急道:「三總管要我護法,可是有什麼應對之策?」
游鼎搖搖頭道:「我只能暫時以紫陽訣護住雲姿的心脈,將毒性先穩在她的手足處,可是這個法子最多也僅能維持三天,淡寒魂便會再行延散,經得七日,雲姿這孩子…還是…」
梅浩霖道:「三叔,古來物物相剋,你對這個淡寒魂如此熟悉,一定知道如何化解雲姿的毒。」
游鼎嘆道:「淡寒魂…我是熟悉,當年我也身中此毒…」
凌羽聽到此言,似是見著一線曙光,問道:「那三總管是如何化解此毒?」
游鼎黯然道:「是我恩師維陽真人為我們五個師兄弟取得『回衣草』,熬煮藥湯給我們師兄弟喝下,由於回衣草珍稀,取得的數量不敷療用,我恩師雖也身中此毒,然為了我們師兄弟,恩師不願服用藥湯,僅以紫陽訣護助心脈,但不敵淡寒魂的毒性,終於不支倒地。我三位師兄內力較
為深厚,回轉醒後,見恩師仍身中此毒,紛紛不顧自
身安危,合手運功要護住我恩師的性命。結果因淡寒魂與回衣草藥性渾解後,會再行釋出另一類毒性的餘毒,這毒性原也無大礙,不若淡寒魂陰毒,只要以再內力運行十二週天即可排除。但我三位師兄卻因救師錯過時機而遭餘毒反噬,僅大師兄留下一口真氣,告知我勿蹈覆轍後,便真氣渙
散而逝。我當時也是與三位師兄一般,也想不顧一切
要運氣救回恩師與三位師兄,只是,他們已全然不再有氣息。當時我壓下心中悲痛,等著小師弟醒轉,告訴他大師兄的交咐後,一同運功驅毒。」
梅浩霖道:「三叔,這事爹他們知曉嗎?」
游鼎道:「他們都知道。只是這是我紫陽派的門派事務,他們應不會對你們這一輩提起就是了。」
方雨喬焦急地問道:「那維陽真人是在何處取得回衣草?」
游鼎道:「回衣草在嶺南百草山和長峽鎮南方三日路程的澤山都有。只是百草山在年前我與冷師弟前往時,已見不到回衣草的蹤跡。至於澤山卻是與齊前輩有宿仇的『風刀』紀行退隱之地。」
凌羽回道:「紀前輩雖說是歸隱,但往往江湖中人誤入澤山時,總不見歸來。他與恩師一戰後,封刀歸隱,二十年來在江湖絕跡。這些江湖人士的消失,想來與紀前輩或許有關。」
游鼎道:「不論有無證據明指,風刀紀行亦正亦邪,脾性古怪,人人避之唯恐不及,澤山有入無回,只怕與他脫不了關係。尋常百姓漁樵無傷,倒是武林中人即使喬裝入山,仍然不見蹤影。要入澤山取得回衣草,只怕不易。」
凌羽道:「雲姿須得要三總管護持,悟梅莊仍要浩霖掌管,這澤山之行,還是由我前往吧。」
游鼎道:「凌羽,你先放下這個念頭,待我以紫陽訣對雲姿運氣後,略為回氣,明日我立即前往。」
凌羽道:「三總管,紫陽訣真氣純厚,雲姿仍是小孩子,恐怕抗不住淡寒魂,須得三總管日夜留心啊!就請三總管為雲姿運氣,我在一旁護持。待雲姿情況穩定後,我即刻前往澤山。」
游鼎見凌羽執意甚堅,再衡量一下情況,當下也只有這個作法。對凌羽點一點頭,答應他的要求。
梅浩霖見凌羽去意已決,不出言再挽阻,況且悟梅莊也須要他親自坐鎮。雖然仍有疑問究竟是何方人物對紫陽派施毒,又是何人對雲姿施毒,但此刻救人心急,也無暇向游鼎詢問。又擔心悟梅莊的安危,只好先放下心裏這個疑團,對方雨喬道:「小喬,我們先巡查一下莊內的情況吧!
」
方雨喬又是掛心雲姿的病情,又擔心凌羽孤身前往澤山,二重憂慮之下,那清麗溫婉的面容浮上一層化不開的愁露。她看著凌羽那番堅毅的神情,深知凌羽一旦決心要做的的事,她是挽阻不住的。正如二年前凌羽的離去。她費了許多掙扎,微紅著臉,卻只能說道:「凌大哥,遲些走吧
。」凌羽只是微微一笑,對她搖了搖頭,作了答覆。
凌羽沒有答話,她也沒有再出言勸阻,除了她管不住的眼神。可是凌羽沒有瞧見她另一個方式的回話,他看了看正與梅逸泉談話的楚青青,眼神中閃過比方雨喬還要濃烈的深情,只是一閃,他又回覆了平常的溫和。方雨喬全都瞧在眼中,終於她不再挽留,不用任何方式。
二年後,凌羽又回來了,她是壓不住自己日復一日的期待。如今,凌羽又將離去,澤山那個地方…,那個地方…其他人前往,都未必回得來,何況他是齊前輩的弟子。她突然衝口而出:「凌大哥,我和你一同前往澤山。」
梅浩霖一楞道:「小喬,你…你要前往?」
方雨喬對凌羽勸道:「凌大哥,你是齊前輩的弟子,風刀紀行,一定不會對你留情…」
凌羽看著方雨喬,答道:「正因我是師父的弟子,我更須前往。」他又對她微微一笑。
梅浩霖對方雨喬道:「小喬,我二師兄已盡得我師父的真傳,風刀紀行,未必有法子奈何得了我二師兄。何況,如果說要與我二師兄同行,也該是我,怎麼反倒要你同行?二師兄還須照料你啊!」
方雨喬聞言,不禁深悔自己對武學的不用心,她早該好好習武,為了…『許多事…』她想。如今,她不能前往,不能加重凌羽的擔子。
凌羽對梅浩霖與方雨喬道:「你們還是留心悟梅莊的安危,對方的意圖我們還未全然明暸,只有小心為上。我須為三總管護法,雲姿身中的淡寒魂要得穩住才行。」
游鼎已將雲姿盤腿扶起,以紫陽訣為她運功。
三人輕掩房門,靜靜退出。
在雲姿房前門廊下,梅浩霖對凌羽道:「二師兄你要多保重,我在悟梅莊等候你的消息。」
方雨喬輕聲道:「凌大哥,你要多多當心留意,我也在悟梅莊等候你。」
凌羽笑道:「為了雲姿和你們,我會留心的。」
一名悟梅莊小廝,奔跑前來對梅浩霖道:「二少爺,長川金少門主現在大廳等候。」
梅浩霖道:「是原中嗎?怎麼他也提前到來?」轉身道對凌羽道:「二師兄,我和小喬到前莊了,三叔和雲姿這裏要麻煩你看護了。」
凌羽道:「這自然。待三總管運功完畢,我即刻前往。你們忙吧。」
梅浩霖走在悟梅莊的長廊中,對方雨喬道:「小喬,原中你也見過一二次面,他的金錢鏢使得極好,人也不錯,等會你再與他細談就會清楚。咦,你臉色怎麼如此蒼白,是那裏不對?」他趕緊止步,滿臉關切地看著方雨喬。
方雨喬只覺得有些暈昡,對梅浩霖道:「浩霖哥,我似乎有些暈沈…」
梅浩霖著急道:「你還好吧?我看,先送你回房歇歇,我再到大廳好了。」
方雨喬道:「浩霖哥,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房。你還是先到大廳招呼吧。」她對梅浩霖微微一笑。原先,她與梅浩霖來悟梅莊,父親一再叮嚀要幫忙梅浩霖照料莊務。只是眼下十分心神不寧,全身乏力,對梅浩霖投以抱歉的眼神,不願再麻煩他,自己一人緩緩地往後莊廂房行去。
梅浩霖看著她的背影,苦笑道:『小喬還是太客氣了,何時她能對我不再見外?』心想這是一時也急不來的事情,當下邁開步伐,朝大廳走去。
金原中於前莊大廳中,來回踱著方步。他的身軀頗為高大,微圓的臉頰下方,蓄著一排鬍子,在江南人物講究舒泰飄逸的審視下,顯得特別醒目。
梅浩霖收拾起心神,神色平和地進入大廳,對金原中拱手道:「原中,什麼風把你吹來?讓你捨棄家中的嬌妻,來我這江湖莽漢群集的悟梅莊中?」
金原中聞言哈哈一笑:「浩霖你莫要取笑了,我與玉兒的姻緣,還不是因你引介?誰不知你交遊滿天下,賀客往往不請自來,那需得什麼風了?」
梅浩霖道:「家父即將歸隱,這陣子莊中訪客大增,原中,難道你也是為了這件事?」
金原中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道:「原是為了梅莊主的金盆洗手專程前來,但此刻卻也不全為了此事。」
梅浩霖微感訝異,道:「悟梅莊除家父事外,還有何事勞動你的大駕?」
金原中回道:「浩霖你不知曉嗎?自然是你的婚姻大事。」
梅浩霖愕然道:「我的…婚姻大事?怎麼我全然不知?」
金原中道:「我是專程來催你早日成親的。別讓兄弟們等得太久,喜酒會涼掉的。」
梅浩霖頓時說不出話來,道:「這…這…這不急在這一時,」方雨喬的舉止,他捉摸不住是客氣還是溫婉,悟梅莊近日似乎多事,再加上雲姿的事情,還有…他實在分不出心神去想自己的婚事。對著金原中微微一笑道:「這也須等近日莊中的事情忙完後,才能好好著想。」
金原中道:「還須好好想嗎?眼下方姑娘不正是絕好人選?你與她自幼相熟,相處極好,遠勝過我與玉兒不到一年的結識。」
梅浩霖被金原中此番露骨的話嚇了一跳,幸好方雨喬不在此地,他雖然有意,但方雨喬始終未對他鬆口應允,如果此刻讓她聽及這段話語,恐怕會有一、二個月避不相見。不禁對金原中道:「原中你暫緩一緩吧!喜酒一定少不了你的分,只是再延些時刻便是。」
金原中原也是打趣梅浩霖,見梅浩霖小心謹慎的模樣,想到與他平日談笑風生的自得大相逕庭,不覺莞爾,笑道:「不催你就是。不過,這沿路過來,卻聽到一些消息,浩霖,你可得如實告訴我,不管是什麼情形,我一定幫到底。」
梅浩霖被金原中的話弄得捉不著頭緒:「什麼消息?什麼情形?你要幫什麼?倒是說說清楚啊!」
金原中一個字一個字道:「紫、金、劍。」
梅浩霖訝道:「什麼?原中,你說什麼?」
金原中直視著梅浩霖道:「我是說鑄劍大師宗勤所鑄的『紫金劍』!」
梅浩霖正色道:「原中,這事你從何得知?」
金原中道:「我來悟梅莊途中,在客棧歇息,聽到鄰桌二名鐵鷹幫弟子,談到『紫金劍』、『悟梅莊』的事情。才要仔細聽聽,那二名弟子好像要趕赴什麼事情匆匆離去,我即刻要追出,卻被一名黑衣大漢攔住問路,等我擺脫他追到街上,已不見那二名鐵鷹幫的弟子,再回到客棧,那
名黑衣大漢也失去蹤影。我感到有些怪異,只好趕緊來到悟梅莊。看來眼下沒事,還好趕得及。」
梅浩霖問道:「原中,究竟你聽到鐵鷹幫的弟子說些什麼?」
金原中道:「好像是『紫金劍…在…悟梅莊上』這些話,我也不清楚。所以我問你啊,悟梅莊真有紫金劍嗎?」
梅浩霖道:「這也不必暪你。鐵鷹幫的人方才來過。」
金原中訝道:「他們來過?紫金劍真的在悟梅莊?」
梅浩霖無奈道:「是他們認為紫金劍在悟梅莊。根本沒有這回事,可是,怎麼與他們談,他們就是不相信。」
金原中道:「紫金劍久不見於江湖,怎麼突然出現?」
梅浩霖道:「這件事還得要查個清楚,免得不明不白地淌了混水,如果紫金劍真為我悟梅莊所得,任何人也別想動它一動。但此刻紫金劍歸屬不明,下落也不清楚,難道就為這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紫金劍』擔上關係?我絕不做這種事。」
金原中奇道:「這『紫金劍』倒底有什麼作用?值得這樣為它大動干戈?它不就是一柄鋒利異常的短劍而已嗎?」
梅浩霖搖頭道:「這只是一般的傳言。鑄劍大師宗勤離世時,若僅餘下這三柄短劍,再無驚世神兵,宗大師是無法對他一身超俗的鑄劍絕藝有所交付的。…原中,宗勤大師原是要鑄成雌雄雙劍…。」
金原中疑道:「雌雄雙劍?但為何現下傳諸武林的,卻是三柄短劍?」
梅浩霖靜默了一會,抬眼凝視廳外,道:「或許,這便是眼下諸事的根源。」
梅浩霖這一說,金原中更無法理得其中意涵,問道:「什麼根源?你又從何得知?」
梅浩霖嘆了一口氣,道:「原先,師父告訴我們三個師兄弟,關於宗勤大師欲鑄雌雄雙劍的心意時,我們也是當成武林逸事,純作增長見聞,未曾十分在意。而師父也僅對我們提過一次,往後再無提起,我們也沒有追問。」
金原中道:「是啊,想來這也只是傳言而已。但你如何又說是『根源』?」
梅浩霖解釋道:「我看得鐵鷹幫這般大張旗鼓地上門要劍,背後的原因,絕不止是單要據有紫金劍而已。我想,若僅是一柄紫金劍,鐵鷹幫會肯就此輕易樹敵嗎?但,如果再加上雌雄雙劍的傳言呢?如果是他們相信確有其事呢?我再一尋思,師父當時說明雌雄雙劍時的神情,似是一種
惋惜雙劍無法得見的遺憾。當時宗勤大師也許是因玄
鐵不足,無法鑄成對等的雙劍,才放棄雙劍的鑄造。但流傳至今,也只是三柄鋒利短劍,並無任何雙劍的蹤影。雖然江湖仍有流言,宗勤大師最終仍是鑄成雙劍,所以這三柄短劍倒成了尋找雌雄雙劍的最後線索。但我想這應是子虛烏有的事。或許那位有心人,正是利用這番似有若無的傳言
,誘使鐵鷹幫上門強行索劍。」
金原中道:「鐵鷹幫真是迷了心竅。為了一番並未證實的傳言,竟敢登門挑釁。幸得悟梅莊並無傷亡。」
梅浩霖黯然道:「鐵鷹幫對悟梅莊是沒有傷亡,但陸二叔之女雲姿,卻中了『淡寒魂』…」
金原中神色一變,駭道:「是『七日追魂』--淡寒魂嗎?」
梅浩霖眼神一挑,道:「七日追魂,好大的口氣,嘿嘿!」旋即,眼神一黯,對方如此心狠,使下這等毒物,雲姿的性命實在令他憂慮。
金原中嘆道:「雲姿小姑娘?她不過是十二、三歲年紀的小孩子,來人怎麼狠心下得了毒手?」
聽聞此言,梅浩霖即使感到十分無奈,卻又不得不接受眼下的情況,嘆道:「對方就是如此手段,也果真如此行事,我們…就是防範不周…,才會發生這等事。」
金原中問道:「那…這麼看來,到底鐵鷹幫與下毒者有無關係?浩霖,你是否有什麼線索?」
梅浩霖搖搖頭,道:「我一點線索也無。究竟是鐵鷹幫明著作勢攻莊,暗裏派人下毒,或是另有其人?而這個人與鐵鷹幫倒底有何關係?若有關係,則是否是他策動鐵鷹幫來襲?若無關係,他又從得知鐵鷹幫會登門挑釁?還是,這僅是他們雙方巧合?……唉!我實是全無頭緒!」
金原中勸道:「這也不是一時三刻可以理得清的。只是,雲姿姑娘身中的淡寒魂,你們可有什麼對策嗎?雖然,這…也挺棘手的…」
梅浩霖道:「現下是游三叔以紫陽訣暫時護住雲姿心脈,我二師兄…此刻或許他已然出發,前往澤山,要尋得回衣草給雲姿祛毒。」
金原中訝然道:「澤山,這許多年來,不是許多江湖人士有去無回嗎?令師兄竟毅然前往,這般俠肝義膽令人折服,但願他吉人天相,能平安歸來。」
梅浩霖聽得此言,心下沈思,雙眼再度凝視廳外,悟梅莊裏,景物依舊,只是人事卻生得幾番波折,再回不復往昔。
(第四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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