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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catcookie (沒有腦袋的貓) 站內: HwangYih 標題: 夢華傳說(卷十四)第八十三章─明戰暗謀 時間: Sat Apr 6 11:52:40 2002 ************************************* *                                   * *夢華傳說(卷十四)第八十三章─明戰暗謀                * *                                   * *************************************   此人正是劉冥,不過都城裡不是傳說劉冥已死在兩位供奉的手中了嗎?怎麼如今 又活生生的站在這兒,莫非這「幻靈大法」不只能常駐青春,還能死而復活?   劉冥正在打量兩室間的大孔與兩獸,他還以為那是騔獚咬出來的,正訝異於兩獸 的嘴功如此厲害,不過現在也不關他的事。他目光轉向徐定疆,似乎看出徐定疆心裡 疑惑,冷哼了一聲說:「沒這麼容易就稱了劉然的心,他不給我路走,我又何必買他 的帳?放出消息說老夫已死,倒是替那兩個老不死圓了臉。」   徐定疆怔了怔說:「您……是決定跟隨『神山衛國使』?」   「他又算哪根蔥?」劉冥傲然一笑說:「我劉冥一生只服大哥一人,他這些兒子 沒一個成才的。」   這話未免太托大了吧?劉然不用說,劉禮可是五十年前便聲威遠播了,劉冥身為 他們的六叔,這麼說話未免太過嚴厲。   徐定疆正想問,卻聽劉冥接著說:「當年大哥既然要劉然小子接位,我本想多少 出一點力,沒想到這渾蛋還沒當上皇帝就急著剷除老夫,那還有什麼好說的?老夫日 後作個閒雲野鶴,不管世俗之事便了。」   徐定疆沒資格論斷劉家人自己的功過是非,他只尷尬的笑了笑說:「既然如此, 衛國使怎麼會有空重返家園?」   劉冥橫了徐定疆一眼,嘴角撇了撇,有些不甘願的說:「老夫欠了劉禮小子一份 情,答應幫他三件事,這是第二件。」   自然是第二件了,第一件想必是裂地刀……看來劉冥能逃出都城,劉禮一定幫了 不小的忙,不然劉冥豈是容易受人恩惠的人?而劉禮要劉冥幫這個忙也是找對人了, 除身具幻靈大法、且身為這兒老主人的劉冥之外,誰能這麼輕易的救出被囚的人?   徐定疆聰明的不再追問,只笑笑說:「不知前輩能帶多少人走?」   劉冥目光一轉,冷望著徐定疆說:「帶你與華華小丫頭兩人還不是問題。」   徐定疆遲疑了一下說:「除我們之外,這牢裡還有……」   「一人兩獸。」劉冥截過說:「我沒法一次帶這麼多人……這兩隻不是劉尉達那 個老不死的寶貝嗎?怎麼跟你混在一起?」   這解釋說來話長,徐定疆只好乾笑一聲說:「有緣吧?還請衛國使幫忙。」   劉冥也不追究,冷哼了一聲說:「若出了這個囚牢,這兩隻騔獚只要夠聰明,足 可無聲無息的逃出都城,這倒是容易。」看來是答應了。   徐定疆也不打算把騔獚佔為己有,何況其母所交代的事早已不再重要,便也不堅 持。徐定疆連忙說:「東立呢?」   「你真要帶他出去?」劉冥哼了一聲說:「他老爹與外公不會歸順劉禮,帶他出 去反而是害了他,劉群池也是一世英雄,何必讓他為難?」劉群池指的正是北域王, 也就是陳東立的外公。   這話說的也對,徐定疆嘆了一口氣說:「那麼芳華呢?她豈會歸降劉禮?」   「我不管這麼多。」劉冥冷冷的說:「你愛去不去倒是由得你,至於那小丫頭, 她還欠我一個承諾,非走不可。」   反正老爹也打算要投降,無論自己要不要先走一步,杵在這裡總不是辦法,何況 還有劉芳華呢……卻不知劉芳華欠了劉冥什麼東西?徐定疆心中微凜,說:「既然如 此,我便隨衛國使一行……」   「好。」劉冥哼了一聲說:「我先把騔獚送出去,之後的事就讓牠們自生自滅了 。」   騔獚順著自己進來的路鑽出秘閣殿倒是不難,但想闖出都城可有些不易,徐定疆 心念一轉,開口說:「衛國使,能否請您先去帶芳華,我與牠們敘敘話?」   「你小子倒是挺囉唆。」劉冥微微皺了皺眉頭,但依然無所謂的說:「等一下可 不要反悔。」說著說著,劉冥的身形又逐漸的模糊,跟著消失在一人兩獸的眼前。   徐定疆轉過頭,卻見兩獸正一齊望著自己,看來牠們剛剛確實聽懂了自己的話, 徐定疆微笑說:「你們等一下被放出去後,順著甬道一直往後走,可以找到木製的牆 壁,應該還沒補起來,順著那裡可以逃出這個地方……不過,我想與你們打個商量, 這一路出去,能不能儘量不傷人……你們懂我的意思嗎?儘量不要傷人,也儘量別讓 人看到了。」   徐定疆頗怕都城這時高手盡出,騔獚若是一鬧,那可是城內百姓的大禍,但說了 半天,徐定疆也不知道騔獚是聽不聽得懂,他搔搔腦袋,見劉冥還沒回來,他一時不 知該說什麼,只好接著說:「嗯……我這裡還有一點東西,也不知道吃了之後有沒有 壞處……」卻是想到了退蛇軟骨的事情。   徐定疆略為敘述了一下退蛇軟骨的由來及狀態,見騔獚兩雙眼睛雖然沒有惡意, 卻也是滿臉迷惘,徐定疆不知對方到底了不了解,取出退蛇軟骨所製成的那包粉末, 想來老娘應該把毒性去除了吧?不過這麼一大包,讓給牠們多少呢?   徐定疆想了想,從包裹中取出兩團指大的粉末,撕塊小布巾細細包了起來,再取 了一張大布巾裹住,跟著抬頭說:「你們先帶著,決定想吃再吃。」跟著向著五黃靠 去,小心謹慎的綁在五黃的頸項上。   徐定疆防備的自然是五黃翻臉,還好五黃倒是一動也不動,任徐定疆綁牢,徐定 疆剛綁完,正鬆了一口氣,卻見五黃驀然舌頭一伸,向著自己的手臂舔了過來。徐定 疆唬了一跳,連忙縮手,跟著翻身又退了兩公尺,這才見到騔獚一臉無辜的望著自己 ,似乎十分委屈。   徐定疆連忙尷尬的說:「這個……呃……別誤會,我不習慣。」   騔獚倒是沒再湊過來自討沒趣,體型大上五黃一倍的大黃這時則湊了過來,對著 五黃脖子上的東西猛嗅,也不知道聞不聞得出玄妙。   這時徐定疆可真的無話可說了,正不知該如何是好時,兩隻騔獚又同時一個迅速 的回頭,望著剛剛的那個角落。   這一次徐定疆可不訝異了,想必是劉冥再度抵達,果然很快的,那個角落中出現 了兩個人影,除了劉冥之外,另一個眼眶微紅、目露毅然之色的正是劉芳華。   劉芳華這表情古怪,徐定疆心中隱隱有不妥的感覺,他正想說話,劉冥已經說: 「完了吧?我帶牠們出去。」說著向著騔獚走去。   劉冥一接近騔獚,騔獚立即咆哮起來,齜牙裂嘴的一副擇人而噬的模樣,劉冥微 微一怔,哼了一聲說:「兩隻畜生也敢放肆……」也不見他舉手,只見半空中驀然無 端端颳起風聲,兩隻騔獚倏忽間似乎被一股無形的勁力往內一擠,莫名其妙的要撞在 一起。   眼看劉冥施展「幻靈大法」,徐定疆連忙急呼:「手下留情。」   但他說的哪有劉冥的動作快,話才剛出口,眼看兩獸即將互撞,徐定疆正難過時 ,卻見兩獸同時猛一個全身彈動,半空中似乎傳出了裂帛聲,兩獸的束縛同時而解, 相互輕輕一碰,好端端的落下地來。   這下子不只劉冥大出意外,連徐定疆、劉芳華都訝異得睜大了雙眼。   騔獚可不是好欺侮的,兩獸同時一蹦,向著劉冥就衝了過去,劉冥臉色微變,青 紫色的面容突然現出一股暗影,看來要使出更強力的功夫了。   徐定疆這下可來得及叫了:「快停、快停!」一面向著一人兩獸間掠去,紅光突 現間,徐定疆勁力一送,兩獸又是莫名其妙的被送出了數公尺,彈落地面。   「既然不要我老夫送──」   劉冥說了一半,徐定疆忙接口說:「要的,要的……」一面轉頭對兩獸說:「你 們就聽話點,別這麼衝動好不好?」   這下兩獸終於靜了下來,劉冥這才靠過去,一面說:「牠們若是在移送過程亂動 ,我可不能保證牠們的性命。」   「記得別動。」徐定疆連忙叮囑,一面說,徐定疆一面也覺得自己頗奇怪,怎麼 忽然這麼關心這兩隻異獸?也許真是緣吧?   好不容易劉冥帶著兩獸出困,這時徐定疆才有空急急的問劉芳華說:「芳華,劉 冥說妳欠他一次,那是什麼?」   劉芳華臉上依然是那分倔強的表情,只輕咬了咬下唇說:「你別問了。」   「為什麼?」徐定疆更不放心了,焦急的說:「妳可別幹傻事。」   「我確實是答應過他。」劉芳華臉上的表情鬆了鬆,但卻多了三分無奈的說:「 現在只不過是還債而已。」   「倒底是什麼債?」徐定疆不肯放鬆,但劉芳華卻再也不肯開口了。   過不了多久,劉冥再度出現,望著兩人皺眉說:「準備好了沒?」   徐定疆還沒說話,劉芳華就已經點了點頭,徐定疆只好認份的跟著點頭。   劉冥哼了一聲說:「記得無論你們感覺如何、聽到我跟誰說話,除非我說可以動 ,你們最好一動也別動,也不准說話,否則少根胳膊斷條腿或是一口泥巴的可不好受 。」   兩人站到了劉冥身旁,徐定疆是頭一回,劉芳華這可是第二次了,但感覺並沒有 什麼不同,不過她心裡卻有些狐疑,上次劉冥明明不需要親自帶人並能將自己與白浪 帶出密室,怎麼這會兒要帶騔獚卻不這麼做?   莫非這個幻靈大法還是有些弱點?   都城北端的大戰已經經過了五個小時,不只夕陽已沒,整個夜空也佈滿了絢麗的 月星。   在這段時間中,一直是劉禮率領著兵馬與徐靖作戰,兩方的陣勢都十分穩固,用 了幾次智謀之後,彼此似乎都知道設下陷阱沒有什麼幫助,於是逐漸的變成兩方硬碰 硬的戰鬥。   徐靖隊中雖然陳儒雅、陳儒庸兩兄弟心懷不軌,但他將兩人安置在身側,兩人卻 也變不了什麼花樣,而習回河城這面雖有何威凡、唐贛、關勝男三大將領,徐靖部隊 又有功力高出一般管帶甚多的趙才、墨琪、夢羽、南蘇、唐靈、楊失、孟啟七人抵擋 。總括來說,經過了這五小時,兩方經過四次的纏戰,可說是拉了個平。   但戰況雖然持平,人力畢竟是會逐漸損耗的,從一開始的兩方各派出四萬人交戰 ,慢慢的變成了三萬餘人、兩萬餘人……到了現在,兩方的部隊都已經十分疲憊,攻 殺之際逐漸顯出力不從心之態。   但奇怪的是,兩方皆有後援,卻又一直沒有更換部隊攻擊,只讓自己手下的人不 斷的前衝、後退、前衝、後退,這麼殺下去,兩方隊伍中自然而然的怨聲載道。到了 最後一次拼鬥,兩方各自損傷不到百人,雙方部隊幾乎都在虛應故事,對晃個幾下花 槍便等著將領退兵,而幾個將領雖纏在一處,卻是誰也佔不到誰的便宜。   按道理說,打個五小時,部隊也不會這麼快就疲累,但兩方的陣況如此焦著,有 充滿精力的生力軍卻又不會使用,這才是部隊懈怠的主因,除了幾個領頭的將領之外 ,只怕沒有人搞的清楚這兩位頭頭在想什麼。   又退回戰場後方的白家人,對現在的狀態自然也是討論不休──白浪則是事不關 己的在一旁觀看。   只聽得一會兒白玫說:「二皇子絕不能換兵,否則對方一跟著換,康公非下場不 可。」   又過一會兒,又聽到白廣皺著眉頭說:「可是這麼耗下去,部隊相對減少,對日 後進攻都城大不利。」   有時是徐苞嘆息著說:「徐靖果然是天下絕才,連二皇子都不能佔到他的便宜… …」   「這麼打下去……只怕康公非出來不可了。」這是白炰旭說的話。   白浪的心裡十分厭煩,眼看著前方人來人往,部隊殺不到幾回合就一個個拖著刀 槍往回奔,這豈像是名震天下的劉禮與徐靖之戰?   驀然間,白浪陡然一震,心中湧起了一個念頭,但他在這一剎那間,竟是不知該 不該說?   原來白浪驀然心想,若徐靖忽然間獨自殺向劉禮,以現在鬥志低靡的隊伍來說, 絕擋不住如此高手,而劉禮功夫雖高,豈是徐靖的對手?那時不是非逃不可?那麼一 來,就算能逃得性命,在都城部隊士氣大振下,劉禮也非大敗不可……   可是,白浪這時卻莫名的不想說出這個可能性,心裡竟隱隱有幾分希望劉禮部隊 大敗,但若問他為了什麼,他自己也說不出所以然來。   不過怎麼可能只有自己想到?白浪頗為疑惑,白廣、白玫見事極快,豈會沒想到 這一點?還是自己白操心了?   不過白浪雖然不說,目光卻自然而然的一直望著戰場南方的徐靖,遠遠見他氣定 神閒,目光平和的四面瞭望,似乎一點都不像在戰場上,白浪不禁暗暗的起了敬意, 再轉過頭望向劉禮,只見他也是一般的氣定神閒,似乎絲毫也不覺煩厭,這兩人不愧 是天下名將。   若當年劉氏未叛,劉、白勢力沒有經過對消,加上今日這許多的後起之秀,大軍 何只能北上熊族地域幾千公里,說不定能把熊族趕出牧固圖大陸,而蛇族入侵東極城 的事更不會發生。   只不過,這樣就有些對不住宏侖少主了……白浪驀的回過神來,心裡苦笑,自己 是想到哪裡去了?居然發起白日夢來?   這時隊伍又漸漸的退了回來,正是第四次結束,眼看隊伍散亂,人人眼中無神, 只有疲憊與無盡的疑惑,連白浪等向少領軍的人都看出不大對勁,徐苞更是十分擔心 ,他連忙往前迎上。   白彤見眾人沒動,他向著眾人打了個眼色,邁步隨著徐苞往前走,白家眾人雖然 有些興趣缺缺,但還是緊隨著白彤的身後,過去湊熱鬧。   只見徐苞向著劉禮便說:「二皇子,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不然讓白家軍加入吧 ?只加這麼三百人,諒他們也看不出來。」   「別擔心,時候未到。」劉禮卻是老神在在,只微笑說:「河王,你上丘去,揹 上『追風刀』。」   徐苞一怔,有些遲疑的說:「二皇子?」   「追風刀呢?」劉禮一笑說:「還在吧?」   「當然。」徐苞頓了頓,將身上的寬鬆外袍褪去,眾人的目光自然而然的集中到 了徐苞身上。   只見他背後掛著一把略帶弧形、長卻不過百公分的狹長怪刀。   怪刀整體一色深黑,刀鞘雖然看來光滑,卻又似是毫不反光,彷彿在徐苞的背後 斜斜開了一個黑色的大洞,而古樸略帶曲線的黑色握把則隱隱有一絲寶光流轉,那光 芒十分奇怪,在彷彿蘊藏著無盡黑暗時卻又讓人禁不住有正在發光的錯覺,光與暗這 兩個截然不同的性質在刀柄上同時出現,讓人有種如夢似幻的感覺。   這就是天下聞名的「追風刀」?似乎只比月華劍長上一些,眾人不禁發怔,「追 風刀」生的是這番模樣?卻不知有什麼功能?劉禮怎麼不帶著?   徐苞手往後一推,刀把兒便露出了徐苞的肩頭,徐苞揚眉說:「二皇子……」   「這樣吧。」劉禮一笑說:「等會兒,炰旭公、白龍將倆人便隨我一行,估量著 時機也差不多了。」   怎麼忽然要自己兩人加入?白浪與自炰旭都是微微一怔,白炰旭首先說:「遵命 。」白浪也只好應是。   「兩位等一下無須與敵爭鬥。」劉禮說:「只要緊隨著我,等徐靖送上門來。」   徐靖會送上門來嗎?白浪與白炰旭對視一眼,心裡都有些意外,白浪心下更是有 些忐忑,自己左手的功夫也差不多了,但自練成後還沒用過,首先對付的竟然是徐靖 ?   過不了多久,第五次的戰役又開始了,兩方的部隊慢吞吞的彼此接近,首先又是 一陣漫無目標的箭雨,隨即兩方的距離拉近,刀槍箭矢火雜雜的對幹了起來,不過好 景不常,這股氣勢沒撐多久,兩方的鬥志同時迅速的滑落,又是有一刀沒一刀的虛應 故事起來。   士兵們不是傻瓜,兩方的將領都是天下絕才,在誰也奈何不了誰的狀態下,拼著 命幹也不外如此,而對方既然沒什麼勁,也就多多少少的跟著放鬆了些,何況對手畢 竟不是異族,彼此本都是人族的好兄弟,有什麼好殺的?所謂人同此心、心同此理, 就這麼著,連著五次接觸下來,士兵的疲態一次比一次來的快,彷彿兩大群散亂無軍 紀的部隊。   白浪隨著劉禮在部隊後方轉,眼見前方這不成模樣的戰鬥,連白浪都有些看不下 去,他實在弄不清楚,徐靖與劉禮應該早知部隊會弄成這副模樣,為什麼又一直不做 任何處理?他們是有意的嗎?那又是對誰有好處呢?   驀然間,部隊之後起了一聲狂嘯,聲如九天龍吟一般的幕天席地急捲了過來,聽 去似是一個人的呼聲,但聲威直如軍伍萬馬,無論是前方有沒有敵手,所有人幾乎都 不自禁的轉頭往嘯聲處望去。   卻見南方隊伍之後,在數千騎官兵之前,徐靖正高踞在龍馬背上仰天長嘯,背後 的士兵則是由趙才、墨琪、夢羽三人所率領的南角城部隊近萬人,他們手中刀劍亮晃 晃的掩映著星月的光華,一個個面無表情的遠遠望著戰場。   眾人這時才發現,剛剛徐靖投入戰場的部隊竟然不到一萬八千人,還有八九千人 押在陣後沒隨著進入隊伍,在戰鬥中的官兵鬥心裡一震,不禁緩緩的向著南北而退, 所有人心裡都知道,戰場中將有極大的轉變了。   徐靖的嘯聲一直未停,而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嘯聲中的威勢竟是越來越大 ,無論是敵友雙方,功力較次的普通官兵心神動盪個不停,嘯聲有若實質般的從頭頂 上迫下、越壓越低,數萬官兵心血下沉,渾身顫動個不停。   這是做什麼?白浪與白炰旭正在呆望徐靖的時候,卻聽得劉禮驀然傳音到兩人耳 中說:「我們往側繞,走!」   什麼往側繞?兩人剛回過頭,卻見劉禮領著他的三千親兵隊向著隊伍西面繞去, 兩人正渾渾噩噩的跟著策馬時,白浪眼光還捨不得離開長嘯中的徐靖,此人果然是功 力深厚,這次迫人心悸的長嘯已經足足響了一分多鐘,卻一點也沒有力竭的徵兆,看 樣子再吼個三、五分鐘也不是難事。   正想間,徐靖的嘯聲倏然而止,在萬軍注視的同時,他緩緩的從身後拔出長劍, 向著前方一指,驀然一聲盛傳千里的大吼:「殺!」   徐靖身後的南角城部隊跟著同時大喝一聲:「殺!」   近萬人在趙才、墨琪、夢羽、池路、鍾名古、吳平、袁業家等七名南角城管帶率 領下,領著那人、九千人怒吼著向前方揮舞刀劍策馬狂奔,後方,只留下三個孤伶伶 的人影──徐靖、陳儒雅、陳儒庸。   嘯聲一停,只見南角城部隊這麼狂吼而來,前方都城部隊的萬多人同時熱血澎湃 、戰意大盛,隨著那股勢道往前殺去。   而在劉禮一直沒有命令之下,習回河軍卻是一個個喪了志,兩腿打擺子的往後撤 退,被部隊這麼一衝,習回河城的大軍陣腳終於被沖散陣腳,數萬大軍扭過頭向後逃 命。   南角城與都城扭合的部隊有如砍菜切瓜般的從後面追殺,在殺聲大作下,簡直不 是打仗,成為了一場單方面的大屠殺,在短短的數分鐘內,習回河城部隊死傷慘重, 隊伍不成模樣的四散,整個部隊的損失,比起前五個小時加起來還多。   這下子連白家軍都撤回了丘上,若不先走一步,等會兒數萬敗軍潰逃過來,那可 是鬼打鬼。白家人不撤不行,在白彤率領下,忙而不亂的先一步撒上了丘陵。   上去的雖然及時,白彤的臉色卻不大好看,眼見敵方殺來,他空有一身武藝無法 施展,劉禮又只帶走了白炰旭與白浪,可以想見他夠悶的。   不過白家軍才上了丘,丘上的徐苞卻耐不住了,他不顧劉禮的吩咐,一聲令下, 與風紫婷領著後隊三萬部隊揮軍而下,往丘下直衝。   這下子白家就又不得不隨著下丘,這麼一上一下,不只白彤覺得嘔,白家眾人都 有些不是滋味,徐苞要下丘也不快些,搞的自己這麼一上一下,豈不是整白家冤枉?   對丘上下來的後軍來說,前方部隊這時彷彿脫了疆的野馬,自己人背對著敵方逃 命,慌張失措的臉孔一張張印在後軍部隊眼中,習回河城部隊的士氣大幅低落,到了 丘下,徐苞只穩著隊伍的陣形,不敢輕易前衝。   但部隊這麼一道一逃,彷彿空中灑下一大片的滾珠,轉眼之間,混雜的隊伍就這 麼散亂毫無規則的奔到徐苞部隊之前。徐苞與風紫婷兩人對視一眼,心中都有些駭然 ,沒想到徐靖一嘯便能有這種效果?   徐苞還在遲疑,風紫婷已經開口說:「河王,衝陣吧。」   「這……」徐苞一怔:「豈不是會傷到自己人?」前方可不只是敵人,更多掙命 逃竄的習回河城部隊,這麼沒頭沒腦的殺過去,豈不會誤傷?   「我們往前殺,他們自然會轉向。」風紫婷寒著臉說:「再不衝損失更大。」   徐苞還有些遲疑,遠遠一眺望,卻見南方三千官兵在劉禮率領下,悄悄地從西面 繞過混亂的大軍,把徐靖牢牢的包圍了起來。徐苞牙一咬,回頭大吼一聲:「兒郎們 ,朝北跑的通通殺了!」   雖然他的聲勢沒有徐靖剛剛的長嘯浩大,但也足以號令部隊,後軍三萬人狂喊著 往前直衝,管他是敵是友,只要向著北面衝的砍了便是,這麼一來,果然部分的散兵 只好咬牙往後轉,回頭抵擋,但轉頭之際,被砍殺的不計其數,而部分聰明的抽個空 ,向著東西兩面繞了出去,反正老子不向南也不向北,溜了可以吧?   轉眼間,被殺散的部隊逐漸的與後軍三萬人糾合在一起,抵擋著氣勢正烈的都城 部隊,而都城部隊本是一股氣勢而已,眼看對方有生力軍加入,那股湧起的氣勢就先 沮了,部隊往前衝殺的勁兒也消去了不少,幾個將領回過頭,一面抵擋著對方的攻勢 ,一面冀望著徐靖的指示。   卻聽後方傳來徐靖一聲長笑:「衛國使竟以數萬士兵性命換徐靖一人,徐靖實是 受寵若驚。」   隨即後方喊殺聲響起,卻見徐靖不知何時已被三千名部隊夾住,看不出打起來了 沒有。這下趙才、墨琪、夢羽等初入戰陣的人心可有些亂了,還好從東極城來的四大 管帶卻是身經百戰,雖然有些驚異,但仍能藉著剛剛大勝的餘勢,勉力抵擋著對方的 衝擊。   而白浪隨著劉禮繞過西面,剛繞到最西端,便見到習回河城部隊亂成一團,劉禮 卻一聲不吭,領著親兵隊繞過大軍,向著南面的徐靖直撲,這也正是徐靖發出長笑的 時候。   聽完徐靖的話,三千人已團團圍住徐靖、陳儒雅、陳儒庸三人,劉禮嘆了一口氣 開口,他聲量並不甚大,但聲音有如實質般的聚成一束,向著徐靖傳了過去:「王爺 可願束手?」兩人都是英雄,叛變的理由已無須再提,劉禮單刀直入的切進主題。   「束手如何?不束手又如何?」徐靖不痛不癢的微笑說。   劉禮一揮手,部隊不舉槍、不亮劍,一枝枝弓箭舉了起來,望著中心的徐靖等三 人瞄準。   眼看著劉禮一揮手,三人九成九變成三隻刺蝟,陳儒雅、陳儒庸的臉色不由得大 變,不過徐靖就在身旁,兩兄弟投誠的話一時也不敢說,還好劉禮早知兩人投誠的心 意,總不會就這麼翻臉無情吧?   只聽劉禮緩聲說:「若王爺能棄暗投明,除原有爵勳之外,南角可再建一城,王 爺統領兩城,永震南疆。」   「再建一城?」徐靖笑容未變,溫雅的一笑說:「莫非要對蛇族、木族用兵?」   「此事尚可從長計議。」劉禮臉上也掛著微笑說:「不過據我所知,五十多年前 王爺便向前朝建議過此事,只不過未獲採用而已,當年劉禮得知此訊後,對王爺就十 分敬重……想北疆熊族地境四野遼闊、天寒地凍,人族便算是獲勝於一時,但無險可 守、補給困難,終須退兵。是時白氏皇朝若是取道南下,蛇木兩族雖多山多丘、地勢 險峻,但攻克後卻可實實在在的據守,當年若採納王爺之見,說不定現在已經滅了兩 族。」   「當年若是取道南下,民怨不起,天下也未必會翻了個身。」徐靖笑容微微收起 說:「然兵禍一起,哀鴻遍野……時至今日,若非必要,也無須南下牧馬。」   「王爺說的是,恕劉禮愚昧。」劉禮十分客氣的說:「若能得王爺為股肱,王爺 有任何要求,劉禮無不應允。」   徐靖沉吟了片刻,臉上湧起了一抹難解的笑容說:「若徐靖拒絕……又如何?」   「若真如此……」劉禮雙眉微微一皺,正色說:「劉禮自然不是王爺對手,只好 倚眾而攻,王爺莫怪。」   「好說。」徐靖手中長劍一指,瞥了白炰旭與白浪一眼,目光一閃大聲說:「當 年徐靖叛白投劉,乃順應民心、不得不然,今日劉氏一族爭位,徒亂天下,徐靖不能 不戰而降。」   彼此雖是敵人,白浪對徐靖可是十分佩服,眼看劉禮只要一揮手,徐靖難逃萬箭 穿心的命運,但他仍堅持不降,這份氣度確實少見。   而白炰旭眼見徐靖,本就火上心頭,但聽徐靖與劉禮這麼一對話,白炰旭才知當 年還有這段往事,白炰旭有些恍然若失,當年白氏一族的覆滅,就為了這樣的理由嗎 ?   這方兩面相持,更南邊的左督國王陳康可是更為難了,以現在的情況來說,前方 部隊大勝之餘,習回河城部隊的後軍已經加入戰場,而劉禮的三千人團團圍住己方大 將徐靖、陳氏兄弟三人,自己若還遲不發兵,回都城也難逃大罪。但就這麼叛了,這 些日子的苦心豈非白費?何況自己統領的並非全是心腹,下方求戰的壓力不斷湧上, 鐵仇等人幾乎都要壓不住了,若非都城軍紀嚴明,主帥未令之下部隊不得擅移,只怕 現在就有部隊往前衝了。   現在的三萬部隊,除三千都衛軍由陳康自行率領外,總教頭鐵仇統領了約莫一萬 人,另外三位副總教頭則各統領近七千人,四人不斷承受下屬的質問,幾乎部快擋不 住了。   鐵珊珊耐不住部隊的質問,發了頓脾氣後,匹馬奔到外租父陳康的身側,氣呼呼 的說:「爺爺,我真的受不了那些傢伙了。」   陳康何嘗不知鐵珊珊來幹什麼的,他白色的眉毛一揚,沉聲說:「珊珊,沉住氣 。」   「爺爺。」鐵珊珊畢竟年輕氣盛,她壓低了聲音說:「我們這就反了吧?何必在 都城應付那些人?」   「妳不懂。」陳康白色的眉毛皺成一團,瞪了鐵珊珊一眼說:「未能立功,何以 投誠?日後日子難過。」   「徐靖擺明著要我們呆不下都城。」反正四面都是自己人,鐵珊珊聲量提高了些 許,說:「否則以他的功力,豈會陷入劉禮的部隊之中?」   這話一說,陳康不由得一怔,一開始,他也以為徐靖為了自己與陳晶露的嫌隙決 定拼命,但外孫女鐵珊珊說的也有道理,徐靖若是展開身法,天下哪有龍馬追得上他 ?莫非他真的為了讓自己現形,竟是出此下策?   而在部隊圍困之下,徐靖當然能投降的心安理得,而且他挾著大勝後的氣勢投降 ,自然能備受重用;卻害自己一事無成的露出馬腳,這麼一來,劉禮對他大為看重, 他自然不用再擔心其妻與自己產生的嫌隙,好傢伙,竟是如此深謀遠慮?   事實上,對徐靖突然翻臉,陳康雖然並不意外,卻不覺得徐靖做的漂亮。   要知道劉禮也不是好欺侮的,想一鼓作氣拿下劉禮,本是不可能的事,而兩方真 成死敵,以劉禮現在的勢力分布來說,徐靖可說是獨木難支,他就算不顧惜自若己的 性命,總也要替陳晶露、徐定疆,還有那許多南角城的官兵們想想吧?原來他竟是打 這種主意……   這時,遠遠的恰好聽見徐靖中氣十足的說出不降的話,陳康更是心有不甘,心知 這麼一來,劉禮只會更想收服徐靖,決不願徐靖就這麼被亂箭射死,徐靖這麼知做, 就算到時裝個力竭被擒,不得不投降劉禮,也能大大收攬人心,自己這種方式倒是徒 作小人了。   陳康不由得心中泛起怒意,眼見鐵仇與另兩位副總教頭──粗壯的穆倚、瘦削的 尼成兩人相隨而來,臉上都是憂色,看來也是擋不住部隊的壓力。陳康望著四人,驀 然做出決定:「你們立即回去部隊,待本王一聲令下,立即率隊進攻!」   四人同時一楞,怎麼樣也沒想到,陳康居然會說出這麼一句話出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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