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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 題夢華傳說(卷十三)第七十八章─火紅烈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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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夢華傳說(卷十三)第七十八章─火紅烈陽
時間: Tue May 7 22:11:18 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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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華傳說(卷十三)第七十八章─火紅烈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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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定疆沉默了片刻,這才有些遲疑的說:「是不是我拖累了您?」
徐靖沒立即作答,頓了好一會,徐靖才有些沉重的說:「你立即回南角城,別洩
漏了風聲,過兩個月,我應能脫困。」
自己必須回南角城?這麼說是大事了。徐定疆吃了一驚,父親這麼說,代表自己
真的惹火了劉然,而且劉然必定饒不了自己,若想保得性命,只剩下隱姓埋名一條路
;至於自己父親倒是不用太擔心,劉然雖然易於遷怒,總還不至於不講理,在城外有
大敵逼迫的狀態下,自己父親總會被放出來,問題是徐定疆皺眉思忖了片刻,還是想
不出自己幹了什麼惹劉然生氣的事?
徐靖看出自己兒子的疑惑,他嘆了一口氣說:「白家人失蹤了,你的嫌疑最大。
」
原來如此,徐定疆臉色一變說:「這麼說來,『神山衛國使』快攻來了?」
既然白家人的失蹤與徐定疆和劉芳華都無關,那必然與習回河叛軍有關,也就是
說,習回河叛軍的佈局已經逐漸完成,這才有這麼大的動作。
徐靖緩緩的點頭說:「該策反的都策反了……剩下應會在戰場上倒戈,算算也是
時候了。」
「那您不是很危險?」徐定疆搖頭說:「到時不但敵勢強大,連友軍何時會背叛
都不知道,豈不是送死?」
「打敗容易,要你爹死卻沒這麼簡單。」徐靖微笑說:「到時你若沒穩住南角城
,在都城的爹娘可沒籌碼了。」
徐定疆這才明白,父親已算準了劉禮必勝,但又不願背棄劉然,況且這麼無端端
的投降,對方也未必會真心接受,說不定還惹人輕視。最好的辦法莫過於自己先回去
掌握了南角城,最後才能與獲勝登基的劉禮談判,再以父母被擒之名,名正言順的歸
降劉禮,自此天下太平。
徐定疆不禁佩服起自己父親,雖說有些私心,但卻是對南角城損傷最小的一種辦
法,徐定疆點點頭,忽然有些調皮的眨眨眼笑說:「老爸,難道你不想和『神山衛國
使』一較高下?我們若是往北守,足可抵禦三十萬兵馬。」
徐靖當年與劉禮並稱絕世奇才,但從未比過高下,徐定疆既然輕鬆了,立即露出
一副期待龍爭虎鬥的表情。
徐定疆說的是實話,自古以來南疆只有南角一城可是其來有自。南方氣候較為和
暖,人口眾多,兵精糧足。雖只有個中形城池南角城,但整片南疆洛南平野的農牧人
口卻是十分多,當真要與北方應敵,南角城足可號召十五萬以上的部隊,所以當時徐
定疆才能隨隨便便的就徵召了萬餘部隊,而且與原先部隊無關,若在其他任何一個城
池,這都不是個簡單的事情。
而能容許大軍通向南角城的大道只有兩條,一路上關卡重重,易守難攻,十五萬
部隊足能應付二、三十萬部隊並非虛言,當然,這只是以兵力來考量,真正的戰爭還
牽涉到了高級將領的數量以及戰術與戰略的運用,也不能一概而論。
總而言之,便算只有南角一城,也多能應付蛇、木兩族無虞,若南疆有兩到三座
城池,彼此一勾結,整片洛南平野以南隨時可自成一國、且固若金湯,是以自古至今
,沒有一個帝皇會願意花南疆多闢一座城池,省的芒刺在背、終日掛心。
而徐靖聽完徐定疆的調侃,卻只哂然一笑說:「傻孩子,這樣一來,有多少人將
死於戰火?」
這話說的對。徐定疆面色一正說:「爹說的是。」
「去吧。」徐靖揮手說:「別再混進來了。」
徐定疆一怔,那劉芳華怎麼辦?何況若劉禮必勝,劉芳華的未來也十分黑暗,徐
定疆搔搔頭,正不知該如何應答時,卻聽到身後仆伏於地的大黃低聲的嗚嗚了兩聲。
徐定疆與徐靖的目光轉了過去,徐靖微微皺眉說:「可惜了這異獸……牠既然如此痛
苦,還不如幫牠早作解脫。」
徐定疆點點頭同意此言,不如加上一掌,讓他早些昇天還人道些。
不過連劉尉達都這麼戒備,徐定疆可不敢輕忽,他緩緩的向著大黃走去,卻見大
黃無神的雙眼正注目在那間關著五黃的囚牢,眼袖中充滿著一種奇異的神色,完全不
管徐定疆可能會一掌揮過來將牠擊斃。
徐定疆有些詫異的駐足,卻見大黃的眼中居然不是垂死的神色,而是一種極為莫
名的希冀與盼望,望著五黃的囚室門口,彷彿那兒有什麼牠一心盼望的事物。
莫非五黃是大黃的戀人?徐定疆自然而然的這麼覺得,一時間,他也沒有想太多
,走到五黃的門前,伸手將五黃的窗口拉了開來。
這麼一來可不得了,五黃的大臉立即湊到了窗口,暴急的嘶囂聲也立即傳了出來
,整個地牢可說是轟轟亂響,而大黃眼中神采更盛,強撐著身子往上抬起,急切的目
光注視著趴在窗口的五黃,也不斷的嘶吼著。
這麼吵下去可不得了,徐靖立即說:「太吵了!快關上窗,莫要惹來兩位供奉。
」
老爸這話說的有道理,徐定疆正要關上鐵窗,沒想到就在這一瞬間,兩隻騔獚卻
奇蹟似的同時停下了叫聲,反倒惹得父子兩有些訝異,徐定疆自然而然的停下了手,
有些詫異的說:「怎麼……?」
「牠們似乎聽得懂?」徐靖接口詫異的說。
這話沒錯,徐定疆想起剛剛看到的現象,立即點頭說:「對了,牠們聽的懂,剛
剛大爺爺就對牠們說了不少話。」
這時五黃驀然焦急的又低嘶了兩聲,大黃同時應和般的也跟著低嘶,不過兩隻騔
獚目光卻都是集中在徐定疆身上,這下徐定疆可有些莫名其妙,他搔了搔頭說:「你
們要幹啥?」
這時大黃已經無力的趴下,五黃又焦急的低吼了兩聲,這種啞謎可不好猜,徐定
疆只好用矇的,試探的問:「要我帶你們出去嗎?我現在沒辦法開門呢……」
說老實話,因大黃未被關,徐定疆可以帶大黃出去,不過徐定疆可不大敢抱起這
種猛獸,等下身上那兒少塊肉可怪不得人。
五黃卻有些焦急的連聲嘶吼,卻見徐定疆始終弄不懂自己的意思,過了片刻,五
黃目光盯著躺在地上的大黃,口中忽的流出了一絲綠色的黏液,向窗外垂了下來。
這是什麼噁心東西,徐定疆唬的退了一步,卻見大黃一見那綠色汁液,卻不知從
哪裡擠出了體力,掙扎的往前挪動身軀,可是大黃本已經垂死,掙扎的爬動了幾公分
,依然距離垂到地面的綠色黏液有段距離。而哪抹綠色黏液他十分的古怪,一面落下
便不斷的揮發,騰起了一抹淡淡的綠色氣體;而能落到地面的更是有限,當然,落到
地面的一樣在不斷的揮發中,看來也留不了多久。
莫非大黃需要這東西?徐定疆回頭望了父親一眼,見徐靖眼中也是贊同的意思,
徐定疆問了聲:「大黃,你需要這東西是嗎?」
大黃還沒回答,五黃已經有些歡喜的輕嘯了起來,雖然不能明白內容,但同意的
意思已經十分明顯,徐定疆也不再多想,揮手間一股柔和的氣勁往前,把大黃向著那
抹綠色黏液推了過去。
大黃一接近那攤黏液,立即伸出舌頭舔了起來,而綠色黏液一進入大黃的口中,
卻不知為何變成一攤艷麗的桃紅,很快的,大黃的身體似乎產生了變化,彷彿從一開
始的軟癱逐漸補充了精力,竟是緩緩的站了起來。
這一瞬間徐定疆心裡有些暗暗的遲疑,是不是該阻止這種情勢?大黃會不會就此
精力全復?自己會不會反而有危險,不過徐定疆轉念一想,實在不信自己會打不過一
隻騔獚,也就任大黃去了。
徐靖似乎也是一樣的想法,不再管騔獚的死活,接著對徐定疆說:「你也不用回
去『馨雲殿』,只要送個訊息給你娘安心,你就立刻趕回南角城。」
既然如此,徐定疆下了決定,一定要問清楚劉芳華犯了什麼事,若只是一時惹惱
了劉然還沒什麼,若真有殺身之禍,非得把劉芳華帶走不可。徐定疆思忖了一下,知
道說出來老爸也不會贊成,於是點點頭說:「我明白了。」
徐靖凝目望著徐定疆片刻,輕吸一口氣說:「你長大了,一切事情要考慮的周全
些,別再拖了,沒抓到你不知道還會牽連誰……兩位供奉應該隨時會再來。」
「是。」徐定疆又應了一聲。
「去吧。」窗口內側並沒有把手,但徐靖運起功力,仍把窗戶橫移關了起來。
徐定疆轉過頭,正想重新去找劉芳華,沒想到一回頭,卻見大黃已經直立站了起
來,正藉著窗口與五黃嘴對嘴,看來正在吸吮著五黃口中的怪黏液,若不是剛剛見到
了那個怪異的現象,只不過有些像是彼此示愛而已,沒想到這個動作居然能讓大黃由
奄奄一息變成精神奕奕,也許其他幾隻騔獚就是因為沒能和五黃親嘴才死了的,看來
連劉尉達都不知道此事。
徐定疆顧不得兩隻騔獚要親嘴多久,連那個給騔獚預備的退蛇軟骨他也拋在腦後
,父親既然說兩位供奉隨時會回來,那就有八成準,自己還是早溜為上。
但自己一離開就得逃往南角城,走前總要跟劉芳華說一聲,他這時也顧不得父親
的警告,急急的又奔到劉芳華的窗前,打開窗戶就叫:「芳華!」
劉芳華沒想到徐定疆這麼快就又跑回來,這可是第三次了,她不禁有些感動的望
著窗口說:「定疆……你沒走?」
「我問妳一句話。」徐定疆嚴肅的說:「妳到底犯了什麼事……願意告訴我嗎?
」
怎麼說?告訴徐定疆自己與白浪在密室定情?劉芳華終究說不出口,無論是密室
還是定情,兩件事都不適合明說,劉芳華頓了頓,搖搖頭說:「你別管我了。」
「芳華,妳……」徐定疆有些焦急的說:「白家人已經失蹤了,我現在因此正被
追索,馬上就要逃回南角城……」
「白浪他們失蹤了?」劉芳華瞪大雙眼說:「怎會如此?」
見劉芳華一點都不關心自己,徐定疆的心情難以自主的微有些失落,但他表情依
然沒有絲毫變化,只苦笑說:「該是在『左督國王』陳康安排下,出城投奔叛軍。」
劉芳華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白浪投靠劉禮?他不管自己了?那自己怎麼辦
?劉芳華忽然間有種如墜冰窖的感受,整個人恍恍惚協,神思無法集中,連徐定疆後
來說的幾句話都沒能聽入耳中。
徐定疆見狀,也不知該說什麼,過了片刻,徐定疆終於說出了他絕不願說的一句
話:「妳想不想再見白浪?」
就這句話,劉芳華的神智恢復了過來,她目光轉向徐定疆,正要開口的時候,卻
又驀然感受到徐定疆的心情,劉芳華心裡的思緒糾纏成一團亂絲,低下頭,不知該說
什麼。
徐定疆怎麼不明白劉芳華的思緒?他苦笑一聲說:「我去取紫鱷劍,妳等我。」
劉芳華頭抬起來,忽然一驚說:「小心後面!」
莫非兩位供奉無聲無息的回來了?徐定疆也吃了一驚,在這一瞬間,他的護身氣
勁立即佈滿周身,徐定疆還沒轉頭,已經感受到在自己身後數公尺外,有另一股十分
不熟悉的氣息,不過似乎並沒有什麼惡意,徐定疆緩緩回頭,卻見那是剛剛還奄奄一
息的大黃,現在卻是神采奕奕,兩眼神光電閃的望著自己。
徐定疆心裡暗暗慚愧,騔獚雖然移動無聲,但自己也是一時情緒失控,這才忽略
了身後,徐定疆先向劉芳華說:「沒關係,這就是騔獚──大黃。」
騔獚?劉芳華起了一絲興趣,湊到窗口說:「大黃?」
大黃不愧稱作大黃,剛剛趴伏於地時徐定疆還沒注意到,現在牠威風凜凜的站了
起來,體積足比五黃大上一倍,看起來十分的威猛,徐定疆心裡抱著三分戒意,詢問
說:「大黃,有事嗎?」
大黃嗚嗚了兩聲,頭部往後扭了扭,表情似乎有些懇求,又有些哀傷,徐定疆福
至心靈的說:「你想讓五黃也出來?」
大黃兩眼一亮,吼了一聲,看來這就是牠表示同意的意思了,徐定疆點頭說:「
我會試試的,你們在這裡等我。」
「牠們……聽的懂?」劉芳華也一樣詫異。
「我走了。」徐定疆正要關上小窗,忽然神色一緊,霍然轉身,卻見出路上不知
何時出現了一個老者,居然是徐定疆萬萬不想看到的劉尉達。
他怎會從此進來?那方向是自己進來的途徑……徐定疆還沒想通,另一個方向的
入口已經呀的一聲,門戶又再度開啟,看來那一面來的八成是劉尉莽,兩方這麼一堵
,自己是無路可走了。
「你這個鬼靈精,挖洞混進來的居然是你?」劉尉達望著騔獚,又露出欣喜與詫
異的神色說:「你對大黃做了什麼手腳?牠怎麼精神全復了?」
「原來鑽進來的是這小子?」卻是劉尉莽出現在甬道的另一頭,身後居然還跟著
一個滿臉頹喪的身影。
徐定疆望見那人更是大吃一驚,難以置信的說:「東立……抓東立來做什麼?」
陳東立沒好氣的說:「還不是因為你不見了?……怎麼自己過來報到?」他隨即
看清徐定疆的裝扮,陳東立氣的大叫:「原來剛剛那傢伙是你?」
徐定疆尷尬的笑了笑,卻沒空回答,他心裡擔心另一事,陳東立素有人望,這麼
沒道理的將他捉來,自己與父親又都不在,莫要引起南角城部隊不穩才好。
「鬼靈精。」劉尉莽冷冷的說:「別囉唆了,轉頭跟老大走。」
「咱們還沒來的及回去,陳小子就被送了過來。」劉尉達皺眉說:「還好我還有
三間囚室的鑰匙,剛好關你們三個。」劉尉達是連大黃都算了進去。
大黃聞聲立即長嘯一聲,身形微微下蹲半吋,似乎隨時可以縱身直撲,臉上也露
出了惡狠狠的表情,十分不友善的瞪視著劉尉達。
劉尉達看了可是十分吃驚,大黃怎會這麼對待自己?以往就算不十分溫馴,數十
年下來總有一些交情,怎麼這會兒變成了深仇大敵?
劉尉莽與五隻騔獚一向處不好,見狀有些幸災樂禍的笑說:「老大,牠居然給你
臉色?宰了吧?」
「你別胡說!」劉尉達幾乎要翻臉,隨即又轉向大黃說:「大黃,你好多了……
我真的很高興……再回去那間房吧?還是要換一間?」一面往大黃走了過去。
不過大黃似乎毫不領情,牠一聽劉尉達要牠再進囚室,大黃立即嘶吼一聲,隨即
露出一口發亮的鋼牙低聲咆哮,眼看劉尉達再前進一步,大黃只怕就要撲了上去,還
嚇得劉尉達連忙止步。
徐定疆本可不說話的,但他心知騔獚終究打不過劉尉達,還是忍不住說:「大爺
爺,大黃是跟五黃親了嘴之後才好起來的,我看您得把牠們兩隻放在一起。」
這話一說,劉尉達不由得一楞,事不關己的劉尉莽、陳東立也有些意外,而人在
囚牢中,正緊張旁觀的劉芳華臉上卻忍不住飛起兩片紅霞……親嘴可以治病,這成何
體統?
不過大黃卻十分夠朋友,立即歡嘶一聲,大表贊同。
「這……」劉尉達詫異的說:「這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徐定疆打蛇隨棍上的嘻嘻笑說:「大爺爺,我告訴你這麼大一
個秘密,幫個忙,放我們一馬吧?」
劉尉達雖瞪了徐定疆一眼,但臉上仍忍不住露出了一絲微笑,徐定疆正要得意的
呵呵笑時,劉尉莽已經沒好氣的說:「你算了吧,皇上嚴令抓你,放了你豈不是自找
麻煩?你還是乖乖的被關,待我們回稟皇上後,皇上應會把徐王爺、陳小子都放出去
。」
「二爺爺。」徐定疆不死心的說:「你忘了『醍園古釀』老蘇果?我可知道藏在
哪裡。」
劉尉莽一楞,不由自主的吞了一口口水,一時回不了話。劉尉達看了自己二弟一
眼,搖頭說:「別白費唇舌了,我們終究是不能這麼做的。」
徐定疆何嘗不知?他也只是死馬當作活馬醫,試試看罷了,既然說到這裡,徐定
疆也不再掙扎,正要隨兩位供奉邁步時,徐定疆心裡突然想到劉芳華,若自己被關,
還有誰能解救她?徐定疆回過頭望著窗內的劉芳華,驀然說:「兩位爺爺,什麼時候
會放了芳華?」
劉尉達聽見徐定疆這句話,無端端的忽然嘆了一口氣,惹得眾人都楞了楞,他才
有些不高興的說:「一群人訓練十餘年,你們三個總算是皇族子弟中的佼佼者,沒想
到今日都進了這裡的牢房。」
徐定疆這才鬆了一口氣,他還以為劉尉達要說出什麼壞消息呢?
卻聽劉尉莽緩聲說:「芳華畢竟是公主,皇上不會氣太久的。」
這話雖然是安慰,但徐定疆卻聽出其中有些隱隱不妥,若當真是小事,以兩位供
奉的經驗來說,應能大略判斷出時間,畢竟劉芳華已身為國使,沒有正當的理由,總
不能這麼一直關著。
徐定疆心驚之下,眼睛轉向劉芳華,目光中露出了堅毅的神色,劉芳華畢竟從小
與徐定疆一起長大,一看之下立即猛搖頭叫:「定疆,別胡思亂想!我沒事。」
聽劉芳華無端端的冒了這一句,劉尉達立即警惕著說:「小子,你最好別打鬼主
意。」畢竟徐定疆從小十分古靈精怪,劉尉達不得不小心,話聲一落,劉尉達舉步向
著徐定疆是來,而劉尉莽則看妥了陳東立,嚴守著另一面的道路。
徐定疆眼見劉尉達看似緩緩舉步,但一瞬之間已經逼近不只五公尺,大黃首先一
聲驚嘯,騰身望旁直閃,但自己可沒地方閃,徐定疆同一瞬間感到自己與劉尉達間的
氣氛突然一變,一種巨大的壓迫感向著自己全身瀰天蓋地包裹過來。
這不正是剛剛感到的東西嗎?沒想到這麼快就要面對了,徐定疆沒空想清楚該不
該逃,猛一個吸氣,全身氣勁流轉起來,甬道之中倏忽間出現了一大團紅霧,將徐定
疆的身軀牢牢的裹住,同時抵禦著這股龐大的迫力。
劉尉達吃了一驚,他沒想到徐定疆數月不見,功力居然突飛猛進到了這種地步,
還且功法路數與以往大不相同,那團紅霧是什麼東西更是沒聽說過,劉尉達輕叱一聲
說:「好小子,整個兒換了個人?」話聲未落,劉尉達自然下垂的右掌突然向上一振
,空間中一股銳嘯聲響起,在他手心轉而向上的同時,一股奔騰而浩大的掌力從他手
中湧出,沿著地面向著徐定疆那團紅霧擊去。
這是什麼招?貼地而來有什麼功能?雖然看似容易閃過,但勁道似有些含而未放
、餘意無限,說不定還有些後續的變化,本來徐定疆並不敢與兩位供奉爺爺放對,但
情勢演變至此,徐定疆不得不內息一催,右手一甩,紅霧中驀然突出一段紅色氣柱,
向著貼地而來的那股勁力湧去。
這是徐定疆最先領悟到的施用方法,但卻也是不成招式的方式,雖比一個人橫衝
直撞來的文雅些,但效力卻也差了不少。
兩方的勁力很快的在兩人間相遇,相遇的瞬間,噗的一聲悶響,徐定疆的力道竟
被那股貼地而來的銳勁硬生生排開,那股勁力速度不減的依然向徐定疆腳底削來。
這麼一路擠來,徐定疆的護身勁力自然也隨之向上排擠,連帶著徐定疆身形也有
些浮動,徐定疆有些訝異,原來貼地攻擊有這麼個好處?微微一楞的徐定疆一面收回
發出的勁力,一面在心念移動間身形浮起半公尺,乾脆就這麼閃過這一招。
就在這時,劉尉達輕哼一聲,掌心向上的右掌忽然又一勾,勁力前端彷彿毒蛇吐
信一般的驀然轉向上騰,朝著徐定疆下盤直撲,在這一瞬間,徐定疆的護體紅霧彷彿
波開浪裂的被這股內息所激散,同時也傳出了一連串氣爆聲響。
不過徐定疆雖擋不住這股勁力,卻仍減慢了劉尉達勁力撲擊的速度,而徐定疆雖
認清了對方的攻擊方式,但也明白自己身體距離那股勁力已十分接近,看來護身紅霧
頂不住對方的勁力,浮在空中的徐定疆一驚之下,心念急催,整團紅霧倏忽間往前直
衝,向著五公尺外的劉尉達撞了過去。
劉尉達卻也吃了一驚,在空中御氣移動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但徐定疆移動的速
度卻是快的出奇,而且彷彿沒有受到重力的作用,這可是奇事一件。而這個甬道又不
怎麼寬敞,整片紅霧壓身而來實在有些驚人,更有種莫名的迫力反噬而來。
劉尉達不敢輕忽,右手一抬,手心驀然出現了赤紫色的光彩,掌力推出之際甬道
中同時傳出一聲霹靂暴響,一股至陽至剛有若雷擊的掌力正面向著前方催出,剎那間
佈滿了整個甬道,向著那團紅霧轟去。
「極陽真罡?」另一面的劉尉莽卻也是有些意外,紅霧另一面傳來的那聲霹靂,
他自然知道是自己大哥劉尉達的拿手絕活「極陽真罡」,沒想到僅是對付徐定疆會用
到此功?
不過劉尉達卻也不是全力出擊,只用了大約五分勁,畢竟他與徐定疆總有幾分師
徒情分──這還是因為眼看這團紅色妖霧這麼撞來,劉尉達一心想把這團紅霧通通擊
散,這才用了這種功夫,在只用了五成力的狀態之下,等妖霧消失、徐定疆現形時,
應還來得及收力。
「極陽真罡」的名號徐定疆聽說過,這功夫加上二供奉劉尉莽的「厲雷氣」,可
說是人族兩大剛猛功法,在五十年前正是威震人族,不過當時見過的已經不多,時至
今日,見過的也死的差不多了,更鮮少有人知道實際的威力。
不過聽說「極陽真罡」並不像「陰爆掌」、「透骨擊」之類的招法心訣,而是一
種極為獨特的修練功法,也就是一種獨特的修練內力法門,以此法修練內勁,催出之
勁力為極端的陽剛──而且還有個特色與一般的陽剛內力大不相同,「極陽真罡」修
練到高段之後,能避免陽極生陰的狀態,雖少了陰陽合擊的威力,但其剛猛的破壞力
卻是少有其匹,在至剛至陽的狀態下,遇者無不爆裂碎散,比起白氏皇族密傳的「陰
爆掌」可說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這麼說來,自己豈不是要來個挫骨揚灰?
徐定疆也不知劉尉達打了個收勁的主意,只知道這時再不掏出老本可就是傻瓜了
,在生死之間,徐定疆渾身心念似乎格外的清明,他在半空中突然一頓,驀然一聲大
吼,把自己體悟的體外氣脈在這一瞬間整個凝聚。而這時徐定疆也忘了紅霧有擴張聲
音的效用,並未壓低音量,聲音在紅霧影響下,這聲叱喝聲可說是驚天動地,震的甬
道兩側所有人大皺眉頭,大黃也連蹦了兩下,往另一端又退了幾公尺,直退到劉芳華
門前,似乎十分的痛苦。
這時功力最低的陳東立自然也有些頭疼,直想抓徐定疆來好好罵上兩句,但一望
向徐定疆,所有人忽然間都楞了一楞,只見徐定疆體外的紅霧倏忽間變成一條條發出
紅色光華、粗細不等的氣柱,在徐定疆體外交織成一片錯綜複雜的人形立體大網籠。
發出勁力的劉尉達可也唬了一跳,莫非這團紅霧不是功夫,而是什麼不知名的法
寶?他勁力未收,但卻是微微一頓,想看清徐定疆有什麼樣的打算。
徐定疆可來不及思索對方想幹什麼,他雖已經明瞭了全身氣勁的流向,也能在一
瞬間聚合氣勁成體外脈絡,但這麼做之後有什麼用可不怎麼清楚,畢竟現在的經脈結
構與一般人體經脈大不相同,以往的招法自然完全無用。可是現在生死交關,「極陽
真勁」的勁力可說是迫在眉睫,想不出來也只得亂用了,徐定疆右拳一揚,半空中一
個往前直擊,全部的心念都灌注在這一拳上,能不能有效只有天曉得了。
一般時候,徐定疆腦海中思慮極多,少有這麼專心一志的情況,但人在生死之間
,潛力往往會激發出來,徐定疆雖說沒在此時爆發什麼獨特的潛力,但他這時的心念
可說是格外的清明,意念專一的程度平日少有,而這恰好符合了這種體外氣脈的運行
要訣,要知道這些體外勁力本就是以意念控制,當心念超脫了身體的束縛時,這才是
體外氣脈威力出現的時候。
只見徐定疆這麼一揮拳,全身發出紅色光華的氣脈驀然同時一亮,跟著立即黯淡
下來,而右拳前的網狀經脈發出更耀眼、刺目的紅光,彷彿所有的勁力順著那一條條
的脈絡匯集到了他的右拳上。
紅光這麼一亮,所有人的眼睛霎時都睜不開來,陳東立、劉芳華立即閉上了雙眼
,但那炫目的紅光似乎能穿透薄薄的眼皮,兩人情不自禁的舉手緊緊摀住雙眼,可怕
的是紅光竟仍穿透了手掌,讓眼前充滿一片隱隱的亮紅。兩人同時背轉身去,看都不
敢看,總算是舒服了些。
劉尉達、劉尉莽卻不能不看,兩人同時運足了功力護著雙眼,劉尉莽還好,劉尉
達卻是正對著這團火紅的太陽,劉尉達心念一動,驀然化攻為守,將勁力由外放改為
內聚,不再充塞整個甬道,改為集中在手掌之前,同時提高了兩成勁力,就這麼與徐
定疆的古怪紅色網狀大拳頭碰在一起。
兩方勁力一碰,無可避免的又是一聲巨震,霹靂似的暴響聲比起剛剛徐定疆的叱
喝聲還要驚人,兩方勁力激盪鼓動下,分向上下左右四面衝去,緊接著第二次巨響幾
乎在同一瞬間傳出,甬道上下左右四面金屬牆壁同時被暴散的勁流轟的往外微微凹陷
,長方形的甬道四面霎時竟帶了些微的弧度。
同時間,兩人也分別受到了劇烈的衝擊,劉尉達功力一提,硬生生的穩了下來,
徐定疆的右拳紅色網狀經脈卻被轟的支離破碎,整個人還飄落了十餘公尺遠,直退過
了劉芳華的門前,這才好不容易穩了下來。
「好小子!」劉尉達吃驚之餘,暴喝一聲再度向前邁步,那股沉重的壓迫力立即
又緊追著徐定疆。
徐定疆一止住退勢,立即感到那股震懾人心的迫力,他立即深吸一口氣,從天地
間引入的能量如斯響應的迅速沿腦門而下,瞬息間從全身毛孔散出,再度在體外凝結
成一片結實的網狀,剛剛的那一下重擊,對他似乎一點傷害也沒有。
這時徐定疆才真正知道了體外經脈的妙用,這麼一來,就算敵方的勁力再大,只
要不能立即毀去全部的體外勁流,那就不易傷到本體,而像剛剛不過一個拳頭外圍的
氣勁被震散,不到一個呼吸之間便能補滿。
問題是劉尉達到底用了多少力道?徐定疆心裡有數,劉尉達絕不會一次就用出全
勁,而且劉尉達用的雖是「極陽真罡」,但出招的手法卻沒什麼特殊,若是他用出一
些獨特的招法,同樣的功力必會有不同的威力,在自己還沒想出招式的情況下,下一
招必然不好應付。
而且這時在甬道中相鬥,根本無法以較輕鬆的方式應對,別說開溜了,連想閃避
也是有所不能,徐定疆心念急轉間,卻見劉尉達右手緩緩舉起,掌心的赤紫色比起適
才越趨明顯,看來對方的勁力又提高了一成……也許接的下吧?徐定疆驀然湧起了一
股想試試自己修為的念頭,暫時拋開開溜的想法,打算再接一招再說。
眼見徐定疆的勁力又集中到了右拳,火紅而刺眼的光芒再度綻放,劉尉達似乎真
的生氣了,只見他臉一沉,手掌向後微弓,掌心中的赤紫色同時蒙上了一片銀白,眼
看正要擊出,卻見徐定疆張大雙眼,驀然大叫一聲:「等一下!投降!」
劉尉達一怔,微弓的手掌停在半空,卻見徐定疆瞪著一雙牛眼大叫大嚷的說:「
大爺爺,你也太狠心了吧?用『極陽真罡』發『透骨擊』?我沒這麼該揍吧?」
「極陽真罡」發「透骨擊」?徐定疆這話一說,陳東立與劉芳華的臉上都是一片
煞白,還好徐定疆見機投降,不然這麼一掌下去,徐定疆只怕死透死定了。
眼看徐定疆一副賴皮的模樣,劉尉達又好氣又好笑,同時也被徐定疆嚷的有些訕
訕然,自己似乎真的有些小題大作了?
劉尉達哼了一聲說:「還不是你自找的?」
另一面的劉尉莽也是十分吃驚,能讓大哥想以「極陽真罡」擊發「透骨擊」,這
小子的功夫莫非已經不下於諸王?他拉著陳東立往前兩步說:「鬼靈精,你別演戲了
,想開溜可不成。」
前面一股壓迫力才消去兩成,後面又來一股?徐定疆苦著臉回頭說:「二爺爺,
我只是試試功夫而已,哪敢開溜?何況除了您兩位之外,我能向誰試招?」
「這倒是真的。」這個馬屁拍的頗恰當,劉尉莽走到了徐定疆身後,哼了一聲說
:「既然如此,還不隨著大爺爺走?」
徐定疆嘻皮笑臉的表情未變,但心裡卻是一陣混亂,自己若是全力逃脫,別說在
兩老合圍下脫身難若登天,想再度闖入一定更加困難,更別說救出劉芳華了;何況若
是當真會放了自己父親與陳東立,看來也比自己一人脫身來的好,但是芳華……徐定
疆自然而然的望向佳人,目光中有著一絲的歉疚。
劉芳華可不願見徐定疆再拼一次,剛剛那一下已把她嚇壞了,她連忙小幅度的連
連搖頭,示意徐定疆不要輕舉妄動。
徐定疆心裡暗嘆一聲,臉上卻湧起了笑容說:「對了,兩位爺爺一定要替我說說
好話,我可真沒幹過什麼不該做的事。」
「我才真的什麼事都沒做。」被拉著過來的陳東立心情十分不佳,若不是徐定疆
,他這時說不定還能與夢羽敘話談心兼打情罵俏,陳東立瞪著徐定疆說:「偷溜到這
裡就該先關個十天半個月。」
「你們別廢話了,我們可沒空一直耗在這兒。」劉尉達說完,表情突變溫柔的對
大黃說:「大黃,我們去找五黃,好不好?」
眼見大黃似乎沒有意見,劉尉達這才小心翼翼的移步,果然眾人移動之際,大黃
也乖乖的隨隊而行,看來只要與五黃在一起,被關倒不是這麼不能忍受。
眾人剛走過那處已經變形的甬道,劉尉莽驀然忍不住說:「鬼靈精,你回南角城
是練了什麼功夫?」
徐定疆嘻嘻一笑說:「也沒練什麼功夫,其實是中毒了。」
「又在胡說八道。」劉尉莽臉一沉,也不再問,心裡卻是暗自思量,雖說這小子
功力突飛猛進,總還與自己兄弟差上好一段距離,只不過若此功夫是傳自他老子徐靖
,以後對徐靖可要小心點了。
徐定疆望著四面變形的牆壁,心裡卻轉著別的念頭──自己被關在這兒也不打緊
,趁機好好想想運功的方法,說不定能脫困也不一定呢?
想到這裡,徐定疆的信心又來了,腳步也跟著輕快起來,下次若是練出新功夫,
非得與兩位供奉爺爺再試一次招才行。
《夢華傳說》卷十三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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