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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 題夢華傳說(卷七)第三十八章─一念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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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夢華傳說(卷七)第三十八章─一念之間
時間: Fri Mar 22 23:25:27 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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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華傳說(卷七)第三十八章─一念之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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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蛇人惡狠狠的急攻下,徐定疆這時有兩個選擇,一是轉回原先運功的方式,那
雖然不怎麼能應付敵人,但卻能以先天真氣的方式迅速吸納內息,也許能撐到禁衛軍
到達。
第二種方式便是內力運行方式不變,以殘餘的內息往外衝,這樣雖然可能會力竭
,但卻大有希望逃出蛇人的追擊。
眼看蛇人即將合圍,幾條長尾、尖爪蓄足了勁力向著自己攻來,徐定疆沒時間細
想,這時還是逃命要緊,他全身內息往外急鼓,心念控制著能量移動,迅疾而飄蕩的
向著圈外衝出。
蛇人自然不肯放過徐定疆,徐定疆飄動的過程也不免被轟了兩下,還好這種奇怪
的功夫移位十分快速,又具有自保的能力,徐定疆的身體倒是沒什麼大礙,只不過一
飄出圈外,他就真的沒什麼力道自保了。
還好這時禁衛軍已經衝來,他們雖然大多不是蛇人的對手,可是人數眾多,一時
間也抵住了蛇人的攻擊,蛇人看已宰不了徐定疆,一個個氣的暴跳如雷,轉而大殺人
族士兵出氣。
徐定疆這時已經軟倒在地,被幾名士兵迅速的扶開,眼看自己體內內息空空如也
,徐定疆不僅有些好笑,現在自己應該由周身毛孔吸入能量以恢復之前的狀況,還是
有什麼別的辦法?若這樣下去,自己豈不成為廢人?
徐定疆正搖頭嘆息的時候,忽覺背後經脈隱隱一股能量順著尾脊而下,繞過會陰
向著丹田流去,跟著慢慢地在丹田中旋轉了起來。
這兒還有些剩下的?徐定疆又好氣又好笑,這些能量大概往外突出習慣了,就要
等到丹田空空如也的時候才肯回流?之前本來也是這麼旋轉,不過這麼旋轉似乎沒什
麼好處,愛轉就隨你去吧。
徐定疆心裡其實十分無奈,他本有滿腔抱負,但這時功力全然無用,自己八成連
作個小兵都沒資格,遑惶論繼續率領大軍?若非他本性豁達,只怕早就受不了了。可
是今日面對八、九個普通蛇人自己都沒有能力應對,徐定疆不得不面對這惱人的現實
,心裡思索之間,一時也沒空去管內息流過來還是流過去的事了。
慢慢的,徐定疆恢復了一點力氣,抬起頭來望著前方混戰的庭院,人族士兵雖然
損傷慘重,不過蛇人也快死光了,隨著人族中級將領的逐漸增加,蛇人也逐漸的無力
掙扎,一個個慘死在人族的圍攻下。
這時有數名管帶或領軍的將領走到徐定疆身前,見徐定疆依然望著前方,眾人面
面相覷,不知徐定疆在發什麼呆?
一個將領開口說:「小王爺?」
這時徐定疆忽然面色一變,他察覺到自己內息忽然之間迅速由頂門補入,循著剛
剛那絲內息的途徑引入丹田,隨著旋轉的速度越來越快,引力也越來越大,磅礡能量
不斷湧入自己身軀,而且不是由毛孔引入,這是怎麼回事?身體怎麼忽然正常了起來
?
徐定疆訝異之下,沒空回答這些將領的話,他這時也不敢運功,只敢保持平靜,
任內息自然而然的流竄全身,莫要一運功內息又從腦門逆奔出去。
緩緩的,丹田急旋的內息除了不斷湧入之外,也開始向著周身百脈散去。慢慢的
,徐定疆全身充滿了精力,竟似是正常先天真氣運行狀態。徐定疆大喜,這時不再顧
忌,猛一吸氣,加速內息的運作。
果然一運之下,內息有如狂濤般的湧入,體內的內息很快的已經補充不少,徐定
疆莫名其妙之際,忽然發現現在丹田有個最根本的不同,就是內息旋轉的方式與之前
不大一樣,似乎是逆向而旋。想到這裡,徐定疆豁然而悟,當初為了解毒開闢了毛孔
驅毒,結果引入先天真氣時卻跟著將內息由毛孔中引入,丹田中自然而然產生了順應
此方向而轉的內息。
現在功力告竭,只有頂門至尾脊的經脈中還有些流存,這股內息自然而然的回流
到丹田時,也順勢的產生了正常的轉向,全身內息的運作方式自然也變了個方向。
他奶奶的總算正常了!徐定疆猛然蹦了起來,張開嘴想要仰天大笑。可是張著嘴
卻又笑不出來。不對,內息現在雖然乖乖聽話的由頂門引入,運至周身,但卻不受阻
滯的往外直衝,順著毛孔一絲絲的散出去,這樣還是不能依著以前的方法運功,怎麼
辦?
徐定疆腦海一陣混亂,忽然想起玳香、玳糖兩人,他心裡一驚,不再思索內息的
事情,睜著眼睛四面尋找兩人的蹤跡。
一打量間,徐定疆看見玳糖哭哭啼啼的站在自己身旁,周身還有一圈官兵愕然的
望著自己,徐定疆自知剛剛失神了一陣子,這時沒空解釋,他連忙問玳糖說:「甜甜
,香兒呢?」
玳糖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哽咽的說:「香姐姐……香姐姐……」
「到底怎麼了?」徐定疆浮起了不祥的預感,在蛇人一爪攔腰掃過下,玳香受創
必然不輕。
「啟稟小王爺。」一個安賜滿所屬的管帶見玳糖哭個沒完,在一旁代答說:「玳
香姑娘腰腹部被蛇族一爪抓裂,現在正在緊急救治中。」
「嚴重嗎?」徐定疆焦急的問:「傷的怎麼樣了?」
「腸胃破裂……」那名管帶緩緩的說:「機會……機會不大。」
「我去看看。」徐定疆認得此人姓呂,忙問:「呂管帶,香兒送到哪兒去了?」
呂管帶說了玳香的去處,一面疑惑的問:「小王爺,您沒事吧?」
「我沒事。」徐定疆轉頭焦急的說:「甜甜,妳快去請娘來幫忙。」跟著向前院
急急走去,玳香純是為了自己受傷,可千萬不能這樣去了。
牧固圖紀元 一二零一年十三月十四日
東極城南南東方外海,炎熱的艷陽灑在整片海域上,海洋顏色一層層的向外海變
化,遠遠的望去,有一群群不知名的大魚躍出海面,落水時濺起的海水轉眼又消融於
大海中。若不是不斷的有魚相繼躍出,一時之間,是不是真的有魚躍出也彷彿似幻似
真,讓人弄不大清楚。
三日前大戰之後,蛇人殘餘官兵退守至城東的西鳴坊,東極城大部分區域都回到
人族的手裡,東極軍民歡欣鼓舞自是不在話下,而蛇人損失慘重,西鳴坊區域又不大
,在人族重重圍困之下,蛇人人數就算損失不多,也不易突出重重箭雨,重新殺出西
鳴坊。
眾人盤算之後,一致同意蛇人必然不敢再度殺出,既然城西一面臨海,無法可守
,蛇人一定會從城西出海逃生,為了擴大戰果、以絕後患,在東極外海以船隊佈陣是
必然的事情。只不過劉然會這麼快決定,倒是頗令人意外,但他既然決定,也沒什麼
人多說。
這時十餘艘戰船便遠遠的躲在東極城南南東方近百公里外的海域,每艘戰船上有
近兩千名官兵,東極舊部的所有軍官在皇儲劉然、劉芳華、白浪、倪惕的領軍下,晚
間連夜乘船出海,並在東極外海稍作休憩,看看蛇人什麼時候忍不住逃生。
這次離城,白浪心中最覺惋惜的便是沒來的及與白壘會合。在白氏諸小中,白靈
現在在白家前輩的教導下,一時見不到還不覺什麼,但白壘當初為了引開蛇人的注意
力,犯險重投東極城,會不會出了變故誰也不知道。這些日子來,白浪慢慢察覺白壘
的重要性,實在不願意失去這個臂助。
而這場戰役中,白氏一族自然也有死傷,還好幾個重要人物的傷勢都不重,只有
白漢的左臂創傷較嚴重,似乎還有點化膿發炎發燒的症狀,所以白漢這幾日都在艙底
休息,沒怎麼與白浪碰面。
白浪與白炰旭等人適才正與劉然敘話,在白炰旭曲意奉承,白廣、白玫妙語如珠
之下,自然是相談甚歡,但是不大說話的白浪卻頗覺氣悶,好不容易找了個理由溜出
船艙,一個人登上瞭望台遠觀。
遠遠望著遼闊的大海,白浪才覺得心神舒暢了些,想起這些日子出生入死,白浪
不禁微生感慨,若自己不是白氏一族的後人,是不是不用參與這些殺戮慘重的戰役?
就算要,只怕也單純了許多,就像徐定疆,他們父子一心為劉氏皇朝效命,心裡一定
十分踏實;可是若有天皇上翻臉,他們又該如何?
白浪想到這裡不禁莞爾,就算白家的人不是一心復國,討好未來的皇上也是人之
常情吧?自己的個性是不大合適了,也許大家公平競爭的話,白廣遠比自己晉升的快
些呢。
「白浪!」劉芳華的聲音忽然由下方傳來,白浪低下頭,只見劉芳華一手遮著刺
眼的陽光,面帶微笑的叫:「你在幹什麼?」
「沒什麼。」白浪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一看到劉芳華,放鬆的心情不由自主的
又凝重起來。
「歡迎我上去嗎?」劉芳華俏麗的一笑,也不等白浪回答,連著兩個騰躍,已經
躍上了瞭望台,白浪也不用表示歡迎了。
見白浪不說話,劉芳華奇怪的望著白浪,過了片刻忽然笑說:「你不是說要去養
養氣嗎?怎麼溜到這兒來了?」
養氣自然是白浪的藉口,白浪尷尬的笑了笑說:「出了艙,想法就變了。」
「嗯……」劉芳華望著大海深吸一口氣,舒服的說:「還是你聰明,大家擠在船
艙中好氣悶。」
白浪不知自己應該如何接話,笑了笑沒再開口,兩人沉默片刻,劉芳華遙望著南
方,驀然冒出一句話:「我忽然好想定疆。」
白浪莫名其妙的心裡一緊,腦海中浮起徐定疆豪氣萬丈、縱橫沙場的模樣,不禁
有些微微的自愧不如,不由得更是閉緊了雙唇,只不過目光也自然而然的往南望去,
卻不知徐定疆現在在作些什麼?
「不知道定疆現在在作什麼……」劉芳華輕聲的說。
白浪一楞,劉芳華居然與自己想著同樣的事情?白浪轉過頭來,忽然迸出一句話
:「皇儲以為我在替徐兄照顧妳。」
這下輪到劉芳華一楞,她臉上飛紅起兩片,輕輕一跺腳說:「爹在胡說什麼?」
白浪話一說出口就後悔了,見劉芳華的模樣,白浪沉吟著說:「所以……」
「你別管爹說的。」劉芳華搶著說:「你是這樣嗎?」
「應該不是吧。」白浪驀然有些自暴自棄,苦笑著說:「可是我對你爹說是。」
目光卻再也不敢望向劉芳華。
話聲一落,兩人間是好一陣子難堪的沉默。白浪心裡忽然企盼劉芳華就此火大,
再也不睬自己,又希望劉芳華說些什麼,好讓自己解釋,這般錯綜複雜的情緒糾葛,
讓白浪的腦袋越來越痛。
「我和定疆不是這樣的。」劉芳華忽然柔聲說:「你們都誤會了,我以前也誤會
了。」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白浪的心不爭氣的砰砰急跳了起來,目光轉過去,只見劉芳
華仍遙望著南方,一字字清楚而柔和的從她兩片紅唇中吐出:「我和定疆的感情確實
很好,可是中間總覺得多了點什麼,又像是少了點什麼,這麼多年來,我想定疆早就
知道了,我卻是這些日子才想通的……」
多了什麼?少了什麼?為什麼這些日子才想通?白浪心裡大亂,劉芳華想通此事
不會和自己有關係吧?
眼見劉芳華似乎沒打算接著說,白浪終於忍不住開口:「想通什麼?」
劉芳華轉回頭來,目光直視著白浪說:「你不覺得我和定疆……像兄妹多於像情
侶嗎?」
白浪第一次氣憤自己的口才不佳,只知道支支吾吾的說:「妳……妳說……這個
……」
「嗯。」劉芳華輕點一下螓首說:「所以我才會毫不在意的說自己想念他,若是
有這個大哥在身邊,許多的事情都不用我操心了。」
白浪好不容易找到一句話:「妳說定疆早就知道了?」
「應該是的。」劉芳華淺笑說:「不然他機會多的是,他又不像某人,好似個呆
木頭般。」
某人是誰?白浪大感心虛,可是他終究不敢問,只忍不住搔了搔頭說:「可是…
…可是我覺得徐兄對妳並不同。」
「我也知道……」劉芳華輕嘆了一口氣,轉過頭卻是沒再說話了。
白浪可迷糊了,劉芳華這麼回答是什麼意思?這可不是自己企盼的回答。
白浪腦袋急轉片刻,正想說話時,卻見下方以劉然為首,白炰旭、倪惕、白彤、
白廣、白玫、白敏等人正依序而出。白玫抬頭望著瞭望台上的兩人,帶笑低聲向著劉
然說了幾句話,劉然跟著向上望,目光卻交雜著一些疑惑與訝異。白浪忙說:「皇儲
出來了。」
劉芳華轉回頭,望了望白浪忽然說:「你若是覺得該澄清,就要自己去說。」話
一說完,劉芳華一個翻身下落,身體輕靈的翻轉,雙手側張斜掠,在空中盤旋著落下
,一面叫:「爹,您也出來了?」
這話更是沒頭沒尾,自己該向誰說什麼?可是白浪這時沒空細思,只能跟著躍下
向劉然行禮:「參見皇儲。」
「嗯。」劉然臉色有些不豫,望望白浪後,目光轉過劉芳華說:「你們怎麼也上
來了?」
「我們剛好在這兒碰到。」劉芳華十分自然地微笑說:「以前沒什麼機會看海,
沒想到海上的風景也不錯呢。」
劉然不再追究,微笑轉向白炰旭說:「包老,皇上前些日子曾向本王聊起,打算
在皇城中另組一個專修武技、培育皇族的組織,不知您可有興趣?」
這倒沒聽說過,白炰旭有些意外的說:「現在部分的皇族少年不是已經聚合於都
城統一訓練了嗎?」
「正是。」劉然說:「但現在的訓練乃由左督國王、右督國王、以及兩位身為朝
奉的叔父代行,左、右督國王畢竟政事繁重,專人專責才是正確的做法,而且一些『
城王』或『國使』若年長後無意軍伍,這也是個好去處。」
原來是打算成立個打入冷宮的單位?白炰旭心中冷笑,神色如常的說:「不知皇
上將取何名?」
「這本是本王與父皇閒聊時想到的方案。」劉然得意的說:「當時便取了名字,
可稱『幻萃閣』。」
「幻萃閣?真是個好名字。」白炰旭奉承的笑說:「不過暫時老朽還無此意,何
況這本是為皇族而設,包某一介貴族,豈敢僭越?多謝皇儲的厚愛。」
「無妨。」劉愁點頭笑說:「包老訓練貴族確有一手,諸位高徒的功力都不下於
皇族,想來必定自有修練之道,本王便是想請包老代訓有資質的貴族少年。」
這更是不能答應,白炰旭哪裡有什麼特殊的辦法,忙說:「這是皇儲錯愛,老朽
的徒弟們並不特殊,只不過較為敢拼敢殺而已,何況自古皇族貴族本有所分際,皇儲
若是冒然混同,只怕會有後患。」
劉然似乎沒想到這層,聽了也覺頗有道理,點點頭不再追問,只忽然轉向白浪說
:「白龍將,昨日城破之際,可有陳壘的消息?」
白浪答覆:「啟稟皇儲,因出城倉促,屬下並沒能與阿壘會合。」
「希望他沒事。」劉然臉色也凝重起來:「還有那個地底的白族餘孽,不知何龍
將他們找到了沒有?陳靈小姑娘為了本王自願留下,也一定要救出她來。」陳靈、陳
壘,指的正是白靈與白壘兩人。
「多謝皇儲的厚愛。」這是白浪標準的回答方式。
「五天前本王出困的事情傳回都城,算算時間,現在都城也該有消息回來了。」
劉然往西北方遠眺,奇怪的說:「怎麼東極城那兒還沒送來消息?」
白玫與白廣對望一眼,心底都暗暗擔心,若是劉禮率領的習回河城援軍心存不軌
,消息哪裡還會傳到東極舊部這裡?這兩日他們怎麼暗示,劉然都是一副不懂的模樣
,卻不知道自己這一行人會不會押錯寶了?
流落在東極城內的白壘自城破之後,他便尋找東極舊部的軍隊,打算與白浪等人
會合,但他不久後便發覺,為防止蛇人脫逃,整批東極舊部已經由皇儲帶領出海佈防
,白壘無處可去,暗探的性格發作,休息兩天後又混到了習回河援軍中,想打探更多
的情報。
事實上,想混入一群自己並不熟識的軍伍中並不容易,白壘雖然有張不易熟記的
面孔,依然有許多事必須小心。他這時正在「玄槍部」、「磐石部」的交界處緩緩向
前前進,這裡距離西鳴坊還有一段路,戒備並不森嚴,白壘左顧右盼,見許多東極城
居民正被官兵往外請,要他們離開西鳴坊遠些,白壘自然不管這些事,自顧自的往前
走。
白壘走了片刻,不得要領,忽見兩名士族士兵從身旁走過,白壘心念一動,靠過
去微笑打招呼說:「你們也是『玄槍部』的?」
兩人一楞站住,見白壘雖身為上族,卻穿著普通士兵的服飾,兩人都有些意外,
一個瘦瘦小小的小夥子笑著說:「你也是?哪一隊的?」
「不……我是『磐石部』的。」白壘笑笑說:「不過我爹來自習回河城,他十分
懷念那裡的名產……叫……叫什麼來著?」
另一個較壯碩的士兵笑說:「是三鼓溝玉魚嗎?」
「還是綠鑽果鳳?」瘦小子接著說。
「對、對,我老是記不住,實在弄不清那東西有多好吃?老頭總是念念不忘……
」白壘聳聳肩和善的笑說:「你們在忙什麼?」
「也沒什麼。」壯碩的士兵回頭向著遠遠的一間房舍指了指說:「剛剛天鷹急報
又來了,龍將們聚集起來,我們就散出來了。」跟著兩手一攤,作出個無奈的表情。
白壘知道,龍將們在東極城內的臨時戰務指揮中心商議時,會要求周圍的士兵散
到四面巡防,說巡防並不十分真確,主要其實是避免隔牆有耳,畢竟將領商議事情時
並不喜歡有小兵在一旁細聽。
白壘點點頭,示意自己能夠體會,跟著微笑說:「那你們忙吧。」
「你呢?」瘦小子皺起眉頭說:「怎麼會沒事逛來這兒?」
「我那隊幾乎部死光了。」白壘作出一個不大誠懇的惋惜表情說:「一時也沒人
告訴我該做什麼,我就偷閒偷閒了。」
兩人笑了起來,壯碩的漢子搖頭苦笑說:「真不知該恭喜你還是安慰你?」
三人同時哈哈大笑,互相揮了揮手,分頭走開。
白壘見兩人轉過街角,他神色轉為凝重,閃身掠入街旁一戶較高的民宅,見空無
一人,立即騰身向著上方閣樓躍去。
過了片刻,白壘攀高躍低、小心地接近那個暫充指揮中心的房舍。
這房舍是附近最高的建築,白壘遠遠的望見何威凡、易嵐、陳揚等三人正由指揮
中心離開,白壘心中暗嘆一聲,自己似乎是來晚了。
白壘又等了片刻,沒見到其他人出門,正考慮離開時,忽見唐贛走出門外,向著
幾名散於周圍的士兵招手,士兵奔過去後,唐贛囑咐了幾句話,隨即揮手讓他們散開
,跟著轉身走回屋中。
士兵受了唐贛的囑咐後,迅速的動作起來,很快的,二十來名士兵散佈在房宅的
四周,嚴整的巡邏起來,白壘注意到,剛剛見到的那兩名士族士兵也在其中。
這可有趣了,裡面要聊些什麼不可告人的事嗎?白壘仔細觀察片刻,決定了接近
的步驟。他先奔向屋後的陽台,騰身越到另一戶房舍,攀上屋頂蹲身快步輕移,很快
的,白壘逐漸接近了緊鄰指揮中心的一戶房舍。
白壘知道屋中這時應有劉禮、唐贛、關勝男三人,他們可都是高手,尤其劉禮更
是無人敢輕忽,白壘不敢大意,小心翼翼的潛入側屋隨即豎起了耳朵,仔細傾聽屋內
的聲音。
過了片刻,白壘隱隱聽見二樓傳來三人的對話聲,總起來似乎隔了兩、三層木板
牆。白壘心裡有數,這麼近的距離反而不會有哨兵,只要能不被察覺,自然能順利的
接近到足以聽清楚的地方。
白壘也不縱躍,只提氣輕身,輕輕的攀上窗櫺,隨即整個身子伸長,手攀屋樑輕
巧的翻上去,停留片刻,見四面毫無異狀,將手上仰,輕扶著頂上的木板,暗暗以內
力測度固定木板的方式。
很快的,白壘就知道這木板只是以普通的鐵釘固定,白壘手伸到鐵釘固定處,以
極慢的速度集中內力擠壓鐵釘,讓木板脫離頂上的橫棍,這才能無聲無息的上得二樓
。
過了約莫十分鐘,白壘順利的溜上二樓,也將木板恢復成原來的模樣,這時,白
壘距離唐贛等人只隔著薄薄一層木板牆,白壘先小心地隱於暗處,隨即渾身靜止下來
,許久許久,才輕輕的吸入一絲絲氣息。
白壘聽的清楚,房中這時果然是劉禮、唐贛、關勝男三人,三人似乎為了某事已
經爭論了一陣子,只聽唐贛正苦口婆心的說:「衛國使。此事萬萬不可!」
「正是。」關勝男也焦急的說:「此事若傳出,皇儲必定有備。」關勝男雖身為
女子,遇到事情時似乎比她老公還有魄力。
「你們在胡說什麼?」劉禮生氣的說:「有什麼陰謀不能讓大哥知道?」
「我們明白說吧。」關勝男站起身來,凝視著劉禮說:「劉然雖然個性溫文,但
心念多變、毫無決斷力,左、右督國王本與習回河城及衛國使不睦,若任劉然登基,
日後我們大禍不遠。」這時她也不稱劉然為皇儲了。
劉禮目光橫過去,聲音略顯嚴厲的說:「關龍將,妳可否想過這樣說的後果?」
「現在不說日後也來不及了。」關勝男毫不怯懦,目光直視著劉禮說:「衛國使
,勝男是為了大家想,就算不談我們與左、右督國王的恩怨,這樣性格的人當上帝皇
,對人族豈有好處?」
「妳越說越過份了!」劉禮霍然站起,轉過身說:「大哥便算是耳根子軟了些,
但一直十分相信我……何況左、右督國王與我們不睦也是二十餘年前的事情了,現在
事過境遷,他們也未必記恨。」
「衛國使該是明白人。」關勝男冷笑一聲說:「看看這封天鷹急報,皇上十三月
八日駕崩,轉眼已經過了六日,若左、右督國王對我們沒有疑念,這個消息豈會今日
才到?」
天定皇死了?白壘心中一震,這可是超級大消息,白壘雖然鎮定,也不禁冒出了
一頭冷汗。
「勝男說的對。」安靜許久的唐贛也附和的說:「六日前恰好是劉然出困的日子
,我們將訊息傳到都城,都城才肯傳來此信,他們一定以為這封信是劉然收的,沒想
到會落在我們的手上。」
關勝男繼續說:「這正是天佑吾皇,皇上,劉然一除,天下除您之外,誰能當此
重任?又有誰有資格?」關勝男乾脆直接稱劉禮為皇了。
「皇上……」唐贛也嘿嘿笑說:「現在劉然懵然不知,我們只要不與蛇人硬碰,
儘量逼迫蛇人逃脫,蛇人現存至少五千人,東極舊部必定大敗,就算劉然運氣好……
到時只要我們在港口一睹,他們必死無疑,若皇上不忍心,我們也能先捉住他……」
「你胡說什麼?」關勝男打斷自己老公的話,生氣的說:「是誰教你斬草不除根
的?不只劉然,連劉芳華、白浪、倪惕,所有東極舊部都必須殺的乾乾淨淨!」關勝
男頓了頓接著說:「到時只要一面傳訊都城說劉然重傷需我等護送,一面傳訊習回河
城十萬大軍南援,等他們發現時大勢已去,皇上自然能順利登基,就算走漏了風聲,
他們唯一的選擇便是扶持劉然的大兒子劉縯,那小子胎毛未退,豈能與我等相抗?」
「你們忘了都城的兩萬多名援軍嗎?」劉禮冷冷的說。
「皇上放心。」唐贛不在乎剛被老婆罵,越顯得意的說:「都城龍將中也有我們
的人,到時一定有辦法支開他們。」
白壘這時不只額上冒汗,他整個上身都溼透了。這麼一來,白家精銳豈不也被他
們一網打盡?怎麼會這麼倒霉?剛展開復國大業就遇到這檔子事?
劉禮似是十分難以決斷,他沉吟片刻之後,這才說:「你們讓我想一想……」
「皇上……」關勝男還要說。
「住口!」劉禮忽然發怒,唬的關勝男一楞住口,劉禮深吸一口氣,恢復平靜的
說:「我還沒決定之前,不准再這麼稱呼我。」
「衛國使息怒。」唐贛見風轉舵的說:「您沒有時間思索了,若再拖幾個小時沒
傳訊出海,劉然等人必定心起疑念,我們也沒有翻身的機會了,我們應先讓他們知道
都城已傳來回音,只隱瞞住先皇駕崩的事情,不然劉然一知,必定立即回航,我們難
操必勝之算。」
這麼一來就無法轉圜了,但若要作此決定,確實不能再拖。其實三日前破城時,
三人便針對此事迅速的討論了片刻,劉禮也暗暗思索過這個問題,但當時只限於猜測
,並沒有真憑實據,現在證據就在眼前,都城確實不放心自己,若是委曲求全,日後
日子難過。可是大哥對自己一向十分信任,他日後會不會真的對付自己呢?若是不會
,自己這麼一來,豈不是落了個千古罵名?比起來如何支走都城將領等人反倒是小事
一件。
劉禮沉默的時候,唐贛夫妻自然十分緊張,不知劉禮會怎麼決定?他可是這場叛
變的要角,他若是不玩,誰也沒的玩,習回河城十餘年的準備盡付東流,更別提習回
河王會有多失望了。
除兩人外,白壘也是緊張的冒汗,這件事情牽連重大,若是劉禮同意了,自己該
怎麼辦?弄船混出海通知嗎?可是當時劉然為了避免殃及池魚,已經下令所有漁船暫
時不准出海,日常食糧暫時由軍伍供應,現在想混也混不出去,那該怎麼辦?總不能
游過去吧?
焦急的等待、寂靜的煎熬下,白壘的汗逐漸影響了眼睛的視線,白壘緩緩的輕抹
開眼眉上的汗水,再緩緩的將手放下,就在這時,白壘指端的汗水凝聚成滴,驀然脫
離指端落下,「答」的一聲,落在地面汗水造成的一小灘水澤中。
在這一剎那,白壘的神經緊繃了起來,不管劉禮發現了沒有,白壘立即往一旁緩
緩移動。
驀然間,一支長劍連破過數道木牆,不但穿過白壘身側,還迅疾的直往屋外飛,
這時,被開木板的爆響才傳到了白壘的耳中。
白壘心知已被發覺,他不敢再有遲疑,馬上一個彈身雙爪破開屋側,在木板碎裂
聲中整個人向著下方摔落,同一瞬間,白壘感到身後的房子似乎被拆了開來,有股極
大的力道,向準著自己直射。除了劉禮還有誰有這種能力?白壘無從選擇的硬頂一擊
,整個人被轟入另一戶屋頂中。
劉禮等三人這時已經破屋而出,隱約見到一個沒見過的青年被轟入隔壁破屋中,
劉禮立即往前追,唐贛夫婦則一分左右,呼喚著自己的部屬圍困此屋。
劉禮撲入雜亂的屋瓦中,只見四面一片雜亂,卻沒見到任何人的蹤影,劉禮心急
如焚,雙掌猛然一揮,所有碎瓦向著兩面激飛,霎時清出了一大片空地,只見地板正
中央破了一個大洞,卻是一個人也沒有。
劉禮毫不遲疑,順著大洞躍下,卻見又是另一個大洞往下,劉禮也不停留,氣息
一激,已經轉向穿入另一個洞,剛撲入此處,一股惡臭迎面襲來,卻是不知多久沒人
清理的方便之所。
劉禮一看,硬生生的頓了下來,沒想到此人在一瞬間居然決定了逃脫之所,並不
懼髒污的逃入排便水道中?大哥身邊有這種人才?
劉禮怔忡的時候,四面安排好官兵的唐贛夫妻也到了劉禮身旁,眼見廁所坑變成
了一個足以容身的大洞,惡臭正毫不客氣的向著三人鼻孔直鑽,兩人都都傻了眼,不
知如何是好的望著劉禮。
沉默了好片刻,劉禮終於沉聲說:「派兵嚴守港口,不准任何船隻出海!三面放
火焚燒西鳴坊,儘快逼蛇人出海!唐龍將……應付大哥的急報就交給你負責了。」
「是!」兩人同時定下心來,逼到最後,劉禮終於作了決定,倒是多虧了這個窺
探的小子;但也不能讓他逃走,尤其是東南沿海一面更是要全力搜尋。
唐贛夫妻兩人立即奔出屋外,向著官兵一連串的發令,不過他們的心裡倒不怎麼
慌張。劉然的艦隊現在躲的可遠了,在茫茫大海中,除了受過搜尋訓練的天鷹,絕對
沒人有辦法找出劉然的東極艦隊通風報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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