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牢鎖兇道　清羽劍僮 　　 　　到了江蘇，已經是離開月如影十五天後的事情，劍飛翔一路 上打聽，但卻沒聽到說有一個叫做飛雲怒劍僧的人，這天他走進 以往最常進來的酒樓當中，這個地方帶給他的回憶是最多的－招 荷酒樓。 　　「以後也要帶如影來這邊遊玩。」劍飛翔揀了一個可以看到 街上的位置坐下，外面正在落著細雨，西湖上是一片霧濛濛的， 隱隱約約可以見到有人霧裡划著船遊湖，劍飛翔望著窗外，心中 有著相當充實的感覺，四處飄泊的他，終於找到了歸宿的地方。 　　「四妹呢？不知他還過的好不好？當個少奶奶應該不錯吧。 」劍飛翔關心起歐陽璟芸的幸福來「去看看她好了。」 　　劍飛翔走出客棧，猛然瞥見路旁的公告板上有相當熟悉的字 眼，連忙過去一看，所見正是蕭笛擄走歐陽璟芸的告示。 　　「蕭兄把四妹帶走了？到底發生了怎麼一回事？」劍飛翔大 驚道。 　　「我有看過這個女的呢。」旁邊正好有兩個路人在討論著， 一個額上綁藍頭巾的人道。 　　「哦？在哪？」另一人問道，他身上背有個大竹箱。 　　「我在洞庭湖附近看過的，真人比這畫像漂亮多了，用”美 如天仙”四個字來形容也不為過，只要見過一眼就很難忘記‧‧ ‧」那綁藍頭巾的人道。 　　「對嘛，她是江南第一才女，歐陽家在這帶也是相當有名的 ，聽說追求她的年輕小伙子可不計其數呀，能娶到這麼好的一個 姑娘，說是做神仙也不為過。」那背竹箱的人道。 　　「不過可惜呀，被這傢伙拐走了。」綁藍頭巾的人道。 　　「怎麼會這樣？」劍飛翔心下亂了起來，「不管了，先往南 去，問她父母看看。」正當這麼想的時候，一個人撕下了那張告 示。 　　「又是這個傢伙，到處都看的到，卻沒能抓的到，官兵都是 飯桶嗎？」劍飛翔轉頭看看那個發話的人，那是一名留著長髮的 刀客，臉頰削瘦，面皮微黑，眼神清澈，一襲黑衣，年紀大概二 十出頭，身上背有個竹籠腰上繫著一把短劍和長刀。 　　「這個人是十大名劍之首，一般官兵當然抓不到他。」劍飛 翔不滿這個年輕氣盛的人，道。 　　「十大名劍？」那人嗤之以鼻，道：「那是什麼角色？」 　　「至少比你這默默無聞的小子出名多了吧？」劍飛翔道。 　　「我是默默無聞，不過在將來，我要變成天下第一高手。」 那人發豪語道。 　　「就憑你腰上的刀劍？」劍飛翔笑了起來。 　　「然！你不信嗎？」那人道。 　　「好吧，反正隨你說，我問你，你撕這告示做什麼？」劍飛 翔掩住嘴，道。 　　「我是專門抓這些歹徒去領賞的獵人，我的名字叫梁文錚。 」說著，他邊指指後面的竹籠：「這邊值一千兩銀吶。」 　　「該不會那裡面都是‧‧‧」劍飛翔老早就聞到那竹籠中有 股腥臭味。 　　「都是那些綠林兄弟的項上人頭呀，花了一些時間尋找和解 決，不過辛苦是有代價的。」梁文錚笑道。 　　「隨便拿個豬頭湊數。」劍飛翔道。 　　「你不信？衙門在這，我把它拿進去換成銀兩給你看，等著 呀。」梁文錚邊說邊走進道路旁的衙門，劍飛翔對這個年輕人有 興趣起來： 　　「聽聞說這些專拿賞金的獵人鼻子比獵犬還要靈，如果他真 有他說的那麼厲害，也許我可以找到蕭兄和四妹的下落。」劍飛 翔就真的在外邊等著，過了好一會兒的時間，梁文錚才又走了出 來，展開手上的銀票，笑道： 　　「有個傢伙不算太值錢，被扣了一百兩，不過我還有九百兩 銀。」 　　「你真的很厲害，奇怪，你有什麼特殊的本領可以找到這些 傢伙？」劍飛翔道。 　　「說給你聽我還用混飯吃嗎？」梁文錚不悅道。 　　「也對啦，不過你賺這麼多錢要幹嘛？」劍飛翔道。 　　「不防告訴你，我小時後很窮，父母又早死，因為沒錢沒勢 ，我常常被人家看不起，我就發下宏願，我以後一定要大富大貴 ，也許去當個什麼官的，總之就是不要讓別人看不起我！」梁文 錚道。 　　「呵呵呵，聽起來不是什麼大理想，不過人各有志嘛，對了 ，既然你這麼會找這些犯人，我倒有個請求。」劍飛翔笑道。 　　「什麼？」梁文錚道。 　　「這個人，我想要找到他。」劍飛翔指指良文錚剛剛撕下的 告示道。 　　「哦？他與你有仇？」梁文錚道。 　　「也不算是。」劍飛翔道。 　　「不管你找他有什麼事，他的人頭我要了。」梁文錚道。 　　「你要殺他？」劍飛翔再度忍住笑，道。 　　「當然，雖然這告示上面說死活不拘，不過要抓活人太麻煩 了。」梁文錚道。 　　「那讓我與你同行可以嗎？」劍飛翔道。 　　「開玩笑，我又不認識你，況且我有什麼好處？。」梁文錚 道。 　　「說不定有什麼時候你會需要我的幫忙。」劍飛翔微笑道， 邊有意無意指著自己的劍。 　　「笑話，我會需要你的幫忙？」梁文錚道。 　　「好歹我也多活你一些歲數，說要比武功的話，我也不一定 會輸給你。」劍飛翔道。 　　「你勝我的話，再讓你同行吧。」梁文錚道。 　　「哎呀，我最討厭打打殺殺的，不過你堅持的話，我奉陪！ 」劍飛翔道。 　　「你叫什麼名字？」梁文錚考慮了一下，道。 　　「怒雨飄搖打橋沿，賜劍與吾謝蒼天；無雙冰目冷觀世，惡 非寒心懼凡仙－冷劍冰心。」劍飛翔道，這是他師父年輕時威震 武林的詩號。 　　「哦？聽起來滿響亮的嘛，好吧，就讓你跟我同行，不過之 前有個叫做飛雲怒劍僧的臭和尚老是要跟我搶人，害我少賺了好 幾千兩，如果你也是要跟我搶人的話，別怪我不客氣。」梁文錚 道。 　　「和尚也殺人呀？」劍飛翔心下猛然一震，但他儘量不把關 心之情表露出來。 　　「反正我看他不是什麼正派人物，再來胡鬧的話，我可不饒 他。」梁文錚道。 　　「現在該往哪邊呢？」劍飛翔道。 　　「你知道嗎？聽說是去年前的事情了，那位才女的畫像傳到 宮中去，皇上見了大是喜愛，便想要納為後宮，後來因為處理外 患問題而不了了之，但我想皇帝老兒絕對沒有罷手，這件事在這 地方鬧的這麼大，多少應該會傳到他的耳中，就我所知，他已經 派出密探出來找尋這個蕭笛的下落了。」梁文錚道。 　　「哦？原來你和他們交過手了。」劍飛翔道。 　　「嗯，你想的沒錯，可能是我打探消息打探的太過於勤快， 才被那些傢伙盯上，他們以為我也是同夥，怎麼說也不信，就這 樣打了起來，他們的確不簡單，害我差點命喪黃泉，不得已就把 他們一塊收拾掉。」梁文錚道。 　　「你把大內密探給殺了？」劍飛翔訝異道。 　　「我也不怕你知道，那些密探都是一些宦官，偏偏我就最討 厭這種人，對方先動手我幹嘛要跟他客氣‧‧‧扯遠了，我在南 部一帶並沒有得到太多關於這個人的消息，這裡面最大的疑點就 是為什麼這人要帶走這位才女，為了錢財？歐陽家是富貴人家沒 錯，但江南不乏有更富貴之人，搶去當老婆也不太恰當，畢竟行 走江湖，帶了個不會武功的累贅是多添麻煩，我曾潛入歐陽家探 視，那歐陽家兩老對此事並不顯現擔憂之情，所以我想八成為了 躲過跟那縣太爺兒子的婚姻，也可能在是躲皇上。」梁文錚道。 　　「為什麼要躲？嫁入豪門世家，富貴一輩子享用不盡了。」 劍飛翔聽了梁文錚的分析，已經猜到那個他最不想知道的真正原 因－是蕭笛帶著歐陽璟芸出來找他的。 　　「我是喜歡錢啦，但也不是人人都喜歡，可能這位大小姐也 是其中之一，所以我就放過其中一個密探，跟他說了一個方法， 可以把他們引出來。」梁文錚道。 　　「這也有方法？」劍飛翔道。 　　「用皇上的名義把歐陽兩老請上京不就得了？那位才女品德 相貌兼佳，又是極孝順之人，這點大家都知道，不可能連自己的 父母親都不顧吧，所以我們只要上京城等就行啦。」梁文錚道。 　　「你‧‧‧」劍飛翔想不到眼前看起來乳臭未乾的刀客居然 這麼精明。 　　「其實要慢慢去找也可以，不過太慢了，我們快上路吧，免 得被人捷足先登。」梁文錚說完轉過身去，臉上露出一抹詭異的 微笑。劍飛翔自開始也沒相信過這個人： 　　「你調查的這麼清楚，怎麼可能不知道我是劍飛翔，想必是 免在你的計策失效後，還能留最後一手棋子。」 　　「走吧，我想那個密探一定會馬上把這消息回報給皇上，我 們要趕在歐陽兩老上京才行。」梁文錚道。 　　梁文錚對自己的看法頗有自信，一路上幾乎是沒有休息的趕 路，除了他要抓的人以外，梁文錚很少提到自己的事情，當然， 他也對劍飛翔沒什麼興趣，所以兩人交談相當少，一兩個句子就 可以解決對話。過了十天，他們到了山東一帶。 　　「除了錢以外，你還喜歡什麼東西？」劍飛翔忽然問道。 　　「還是錢，我對女人還是權勢一類的東西‧‧‧沒什麼感覺 。」梁文錚道。 　　「你真的和其他人不一樣呢。」劍飛翔道。 　　「這世上本來就是有很多不同的人呀，為什麼問這個？」梁 文錚道。 　　「昨天，你順道去找一個已經不理江湖事的強盜頭子，你下 手殺他一點猶豫也沒有。」劍飛翔道。 　　「有什麼不對嗎？」梁文錚道。 　　「那個‧‧‧他的老伴拼命求你，難道就不會有‧‧‧」劍 飛翔道。 　　「惻隱之心？哈，在我的觀念中，該死的就會死，誰來求都 一樣。」梁文錚道。 　　「你沒想過嗎？這些告示上面所述的也會有錯的？被你所殺 的，裡面一定有很多冤死的人。」劍飛翔道。 　　「那是一定的，不過人死了都死了，是真有其事或是冤屈不 平，都與我無關吧，那是縣老爺的事情。」梁文錚淡淡的說道。 　　「你算是黑白哪一道的？」劍飛翔道。 　　「行俠仗義我沒興趣，搶盜的勾當我不喜歡，殺人賺錢，就 是這麼簡單。」梁文錚道。 　　「比起賞金獵人，你更像官府雇的殺手。」劍飛翔道。 　　「這有什麼不同？」梁文錚道。 　　「賞金獵人他們會看”獵物”辦事，殺手是只要有錢，誰都 可以殺。」劍飛翔道。 　　「可能你沒過過苦日子，才不能明白我為何那麼愛錢了。」 梁文錚道。 　　「但你卻選了殺人賺錢，想要錢有其他的方法吧。」劍飛翔 道。 　　「也許我還喜歡殺人，能夠殺人又可以賺錢的，賞金獵人是 個相當符合這兩種興趣的工作。」梁文錚道。 　　「就這樣打打殺殺到你進了墳墓為止？」劍飛翔道。 　　「你倒底要說什麼呀？」梁文錚道。 　　「你的本性不壞‧‧‧」劍飛翔道。 　　「等等等，別對我說教，你不是夫子，夠了。」梁文錚忙打 斷劍飛翔的話。 　　「人生中有些事比賺錢重要吧。」劍飛翔道。 　　「對我來說，那是最重要的。」梁文錚道。 　　「銀子這種東西‧‧‧夠用就好啦。」劍飛翔道。 　　「啊！剛好我想起來了，有個我要殺的人在山東！」梁文錚 裝做沒聽到劍飛翔的話，拍了一下手道。 　　「他是誰呀？」劍飛翔懶洋洋的問道。 　　「這個人好像叫做清波真人，是道家的人。」梁文錚道。 　　「清波真人？道劍？」劍飛翔想起這個久遠的名字來。 　　「道劍？這個傢伙是個殺人狂‧‧‧他的人頭有一千兩呀。 」梁文錚道。 　　「他不是住在這邊，是被”關”在這邊。」劍飛翔道。 　　「關在這邊？」梁文錚道。 　　「嗯，他本來是武當派的人，自創一套凶狠的劍法，到處找 人試劍，連他師尊也拿他沒折，盡了最大的努力把他禁在這邊。 」劍飛翔道。 　　「也沒什麼了不起嘛。」梁文錚道。 　　「那是你不知道他的厲害，他全身練就一身銅皮鐵骨，刀槍 不入。」劍飛翔道。 　　「大概是什麼金鐘罩之類的武功。」梁文錚道。 　　「可是沒人知道他的罩門在哪？」劍飛翔道。 　　「照你這麼說，他不就天下無敵了？這一千兩有點難拿。」 梁文錚道。 　　「也不算吧，霍康就把他一隻手臂給廢了，不過你想死的話 可以試試看。」劍飛翔道。 　　「霍康真的那麼強？怎麼辦到的？」梁文錚道。 　　「既然砍不傷他，用拉用扯的總也可以吧。」劍飛翔猜想道 。 　　「就算如此，那千兩銀子我還是想要拿。」梁文錚道。 　　「那是不可能的。」劍飛翔道 　　「你知道位置吧，帶我去好了，我懶得慢慢找。」梁文錚道 。 　　「你可不要後悔呀，要我救你可能也救不了你呢。」劍飛翔 道。 　　「笑話！就算死我也不會開口向人求救的啦。」梁文錚道。 　　「是嗎？」劍飛翔道。 　　「大男人還囉哩叭唆的，我若開口向你求救，就終身替你托 劍！」梁文錚道。 　　「太好了，我正欠個劍僮呀。」劍飛翔高興道。 　　「該告訴我位置了吧。」梁文錚道。 　　「我應該還記得‧‧‧」劍飛翔微笑道。 　　自創源太極，威勢背馬騎；鋒刃殘肢體，殺氣攝魂離。這是 當初冷劍名流給清波真人的評劍詩，意思是說他的劍法殘忍無比 ，劍飛翔永遠記得那天在名器山莊清波用劍輕刺進一人的體中， 然後那人全身爆開，當日被冷劍名流親點的名劍聽血出如風－弄 天就這麼死了。 　　清波真人被禁之所是在鄒縣東方的荒陵中，這邊有處叫做古 源宇的地方，這裡是屬武林至尊掌管之下，外表是一座七層高的 木塔，最高的一層是天義堂，是武林公審會開會的地方，地底下 是在武林公審中被判決監禁的人，江湖中有一套自己的規矩，因 門派間的爭鬥、個人恩怨，死傷在所難免，殺人不算犯了江湖規 矩，但要看殺什麼人、死的是什麼人而有不同，在這邊，採花賊 的罪是比殺人還要重的。很少事能夠上武林公審，一但鬧上了天 義堂，那一定是震驚武林的大事情，天義堂從不判人死罪，因為 上這個地方的人不是殺不得、就是殺不了，但一判監禁下來，都 是以百年以上來計算刑期，公審會的長老相信限制罪犯的自由、 折磨他們，遠比一刀殺了他們還要來的令人寒心，古源宇只有老 死的人，沒有被殺死的人，這邊有最殘忍的刑具來榨乾犯人的嘶 吼聲，也有最高明的醫者可以在犯人快死的時候救活他，繼續他 無邊際的痛苦，假如說人間也有地獄般的情景，那就是這個地方 了。這邊相當隱密，鮮少人知道它確卻的位置，劍飛翔卻知道， 當初就是他把清波真人押來這邊的。 　　「霍康聽說這邊有個刀槍不入的人，就來試試他的武功對此 人有沒有用，硬闖之下把這邊鬧的雞飛狗跳，清波真人也被截斷 了左手，沒人知道霍康是怎麼辦到的。」劍飛翔道。 　　「斷了一隻手嘛，那就更沒什麼可怕啦。」梁文錚道。 　　「清波真人是右手使劍的，霍康可能只是要告訴別人他能夠 破去清波真人的銅皮鐵骨，並不是真要殺他。」劍飛翔道。 　　「他能辦到我也可以。」梁文錚道。 　　「憑你的刀？可能有點難度吧。」劍飛翔道。 　　「你有見我出刀嗎？」梁文錚道。 　　「上回你是用短劍刺殺了那個強盜頭子，我的確沒見過你出 刀。」劍飛翔搖搖頭道。 　　「等我一出刀，你就知道我的自信從哪邊來了。」梁文錚道 。 　　「快到了，看到那座木塔了嗎？」劍飛翔指指前方道。 　　「看起來並不像是你說的可怕地方嗎？」梁文錚道。 　　「那人是被關在地下中，要殺他可要像霍康一樣用闖的。」 劍飛翔道。 　　「對哦，我居然沒想到，這賞銀可是越來越難拿了啊。」梁 文錚道。 　　「還是面不改色嘛，你可能不知道那守衛有多厲害。」劍飛 翔道。 　　「試試看不就知道了？」梁文錚道。 　　「請。」劍飛翔停下腳步，道。 　　梁文錚頭也不回，走到塔下，那兩名守衛伸出自己的兵器攔 住他，道： 　　「喂！這邊不能隨便進出的。」 　　「我要找清波真人。」梁文錚道。 　　「他不在這邊。」其中一個守衛道。 　　「胡扯！不讓我進去我就用闖的。」梁文錚道。 　　「就憑你這小鬼頭？」守衛道。 　　「看來你的師父沒教你不要看輕任何一個人。」梁文錚道。 　　「他是有教過我呀，我是已經看”清”你這個人了。」守衛 道，梁文錚花些時間才知道對方再說什麼，一下按耐不住就把刀 拔了出來。 　　「納命來吧！」梁文錚手上的刀身透金，方出竅就寒光四射 ，果然是把名刀，那兩名守衛也沒被嚇到，舉起自己的兵器擺出 架式來。 　　「等等！年輕人，不管你找清波真人是何事，他的確不在這 邊了。」塔門中傳出一個聲音道。 　　「該不會死了吧？」梁文錚道。 　　「他被禁在北方的一座山中。」那塔門中的人還是不願露出 面貌來。 　　「最好不要騙我！」梁文錚瞪了那兩個守衛一眼，心不干情 不願的把刀收起來。 　　「那地方叫常雨峰，延古源宇北方那條路一直走就可到了， 會有一個守衛在那邊。」一個守衛詳細說明去路，最後還加上一 句： 　　「如果你能殺的掉那個傢伙，我們也會感謝你的。」 　　「是嗎？很好。」梁文錚點點頭，回到原地方找到了劍飛翔 ，看他坐在一大樹下乘涼。 　　「被趕回來了呀？」劍飛翔道。 　　「清波真人不被禁在古源宇了，他們說在北方的一座山中， 叫做常雨峰，你知道嗎？」梁文錚道。 　　「知道呀，那地方長年都在下雨，所以得名之。」劍飛翔道 。 　　「那地方和古源宇有什麼不同，禁就禁，幹嘛還換地方。」 梁文錚不解道。 　　「我也是知道有這麼個地方，詳情是不太清楚，現在就上路 ？」劍飛翔道。 　　「就是現在！」梁文錚擦擦手掌，一副等不及的模樣。 　　兩人行到了中午時分才到了那個叫做常雨峰的地方，梁文錚 端詳著那個刻著地名的石碑，再看看那個不怎麼高的頂峰，道： 　　「山上被雲罩住了。」 　　「在下雨呢。」劍飛翔道。 　　「要跟我一起上去嗎？」梁文錚道。 　　「那當然，不然你跟我求救我聽不到怎麼辦？」劍飛翔笑道 。 　　「啐！」梁文錚向道路旁吐了一口沫「你等不到那天的啦！ 」 　　「不一定。」劍飛翔道。 　　梁文錚不再與劍飛翔爭辯，逕自登上了石階，劍飛翔慢慢的 跟在後面，大約到了五百多階的地方，劍飛翔感到有水滴在臉上 ，卻沒有下雨，而石階上也是濕漉漉的一片。 　　「霧氣居然這麼重？」劍飛翔喃喃道。 　　「是呀。」一個陌生的聲音從道路旁傳了出來，劍飛翔警覺 的把手按在劍柄上。 　　「誰？」劍飛翔道。 　　「別緊張，我只是這邊的守衛，呃，說這樣也不對，我不會 武功，說是看門的吧。」一個衣衫破爛的駝背老者從山道旁的小 樹叢裡走出。 　　「看門的跑到這個地方來呀，這邊裡頂峰不是還有一段距離 嗎？」劍飛翔狐疑道，梁文錚聽見背後有聲音，也走了下來，問 道： 　　「這個老頭是誰？」 　　「他說他是看門的。」劍飛翔道。 　　「叫我老頭就好，這邊很久沒有人來了，我老是坐在同一個 地方，都快變成石像了，我在我住的地方四處走動有什麼不對？ 」那老頭道。 　　「你說的也沒錯。」劍飛翔略為同意的點點頭。 　　「好吧，你們是誰？來做什麼的？」老頭道。 　　「我叫梁文錚，是來殺一個人。」梁文錚道。 　　「那一定是清波真人啦，因為這邊只有禁他一個人而已。」 老頭道。 　　「帶我去吧。」梁文錚道。 　　「你要殺他？」老頭上下瞧了瞧梁文錚，問道： 　　「確定？」 　　「廢言，不然來這邊還能幹嘛？」梁文錚道。 　　「你呢？」老頭把目光轉向劍飛翔。 　　「我陪他來的，我沒要殺誰。」劍飛翔道。 　　「嗯，走吧，我帶你去。」老頭背著手，走過梁文錚身旁。 　　「為什麼有這個地方？」劍飛翔問道。 　　「這邊是關一些古源宇無法處理的人，你看就知道，這邊濕 氣重，長久被關在此地的人會百病叢生，又許多毒蟲四處橫行， 除了這條山道外，這片山林瘴氣密佈，一般人不能從這條山道以 外的地方離開。」老頭道。 　　「就是說古源宇無法傷害的人就被禁於此地？」劍飛翔道。 　　「也是這個意思吧，那清波真人不知怎麼練了一身銅皮鐵骨 ，古源宇的酷刑無法對他造成傷害，又在行刑當中不少的衛士都 被他所重傷，聽說古源宇的副塔主也因此而死，塔主就有意思要 跟紫星教借神器來斬他了不過最後礙於武林至尊，就沒有成行， 所以就把他丟到這個地方來了，喔，忘了一點，這邊的犯人我們 不會救他，要殺就殺，之前有個背叛少林的弟子也是被禁於此地 ，他練了鐵布衫，只不過他把罩門藏在別人不會去注意的地方， 他來這個地方沒多久，也是有個少林的老和尚，說是要引渡他到 西方極樂世界去，我就讓他進去了，過沒半刻他走出來，那個少 林弟子已經死亡了。」老頭解釋道。 　　「自理門戶，少林根本沒有佛家人的慈悲嘛。」梁文錚不屑 道。 　　「呵呵，你沒聽清楚嗎？我說過那個和尚是來引渡的。」老 頭道。 　　「殺人就殺人，我覺得沒什麼不同。」梁文錚聳聳肩道。 　　「那清波真人來此地後，有人來殺他嗎？」劍飛翔問道。 　　「記得在古源宇的時候，霍康有去試試清波真人的能為，不 過他進來此地後，剛開始那一陣子常常有人來領教，不過最後都 成了清波真人的食物了，兩年以來你還是第一個要來殺他的人吶 。」老頭道。 　　「他‧‧‧吃人？」梁文錚道。 　　「沒錯，來這邊的人我們不會給他東西吃，想要餓死他，不 過清波真人已經活了超過三年左右了。」老頭道。 　　「嘿嘿，他真的有這麼可怕嗎？」梁文錚道。 　　「到了，從這邊下去，走到最底，有四重精鋼做的門，你進 去後，每過一扇門我會把鑰匙丟給你，開門進去後要把門關起來 ，並把鑰匙丟出來給我。」老頭走到一面崖壁之前，崖底有個小 木門，老頭把木門打開來道。 　　「等等，既然你沒有武功，假如有人想要來救他怎麼辦？」 劍飛翔忽問道。 　　「能被關到這個地方來的人，表示已經沒有人要來救他了。 」老頭道。 　　「廢話那麼多幹嘛，快讓我進去！」梁文錚等不及要見見這 個清波真人是什麼三頭六臂了。 　　「行了行了，走吧。」老頭點燃一根火把，首先走下樓梯， 三人走到樓梯最底層後，老頭再打開一扇鐵門，進去後，就見到 有條長廊，五扇鐵閘欄門立在其間，最裡面那扇鐵門後是一個有 光線透進的天井，但除了有光照到的中心地帶以外，四周是一片 黑暗，也看不出到底有沒有人在那裡面。 　　「這是第一把鑰匙。」那老頭從腰上解下一把金色的鑰匙給 梁文錚。 　　「我走了。」梁文錚右手將刀拔出，左手打開第一扇門，進 去後老頭把門鎖起來，交換了第二把鑰匙給梁文錚，如此反覆， 梁文錚終於要打開最後一扇門了。 　　「要我救千萬別吝嗇呀。」劍飛翔再提醒道，不過此時梁文 錚心情緊張，壓根兒沒聽到劍飛翔在說什麼，原本天不怕地不怕 的他居然一接近這邊，心底就浮出恐懼感來。。 　　「你在這邊怎麼救他，要不要到第四門那邊去？」老頭奇道 。 　　「不用，這邊救不到，到那邊去也是一樣，他還是得死。」 劍飛翔道。 　　「曾有位劍客來這邊，說這邊有兩股氣，一是殺氣，另一個 是劍氣。」老頭道。 　　「我也是有這樣的感覺，倒是走進去的那個傢伙好像還沒發 現，咦？你說的那個人怎麼樣了？」劍飛翔道。 　　「成為清波道人的茶餘點心罷。」老頭道。 　　「這鐵可真堅硬吶。」劍飛翔輕觸鐵欄杆道。 　　「這是理所當然的，裡面關的不是普通人物呀。」老頭道。 　　梁文錚打開最後一扇門，把鑰匙扔給那老頭後，全神貫注於 天井當中，這個天井面積倒是不小，梁文錚站在有光的地方，用 刀反光去照那些黑暗的地方。 　　「奇怪，怎麼沒看到？」正當梁文錚這麼想的時候，忽然傳 出一聲大吼，梁文錚被這吼聲嚇到，有條黑影迅速撲到他的身後 ，梁文錚沒因此而慌張，憑感覺直接把刀往後一揮，準確犀利， 那道黑影略晃身形避過這一招，梁文錚忙拉開距離擺好架式面對 那個人，對方也是上下打量梁文錚。那人全身赤裸，骨瘦如柴， 頭髮多且雜亂，滿嘴灰鬍，雙頰凹陷，兩眼無神，因長年沒有洗 淨身體，身上發出一股噁心的臭味，他手上拿著一根長物，仔細 一看，居然是人的大腿骨。 　　「雖然我刀槍不入，不過看到兵器向我揮過來的時候，本能 還是叫我要閃避。」那人緩緩說道。 　　「你是該要避的，這把刀可以斬破你的不死之身，你是清波 真人沒錯吧。」梁文錚道。 　　「既然它可以斬破我的不死之身，那切斷這牢門應該也沒問 題才對，沒錯，我就是你要找的人，不過很可惜的，該死的是你 ，至於刀嘛，我要定了！」清波真人眼中閃出一絲光芒，道。 　　「糟了，那位年輕人手上的刀真的如此鋒利？」老頭臉色微 微一變。 　　「也許吧，到時後我們都活不了。」劍飛翔道。 　　「你早就知道了！還讓他進去？」老頭終於明白方才劍飛翔 為何要說這牢門緊不緊實了。 　　「你可以現在就逃呀。」劍飛翔道。 　　「你們‧‧‧！」老頭臉上露出驚恐的神色。 　　另一邊，梁文錚已經和清波真人開打了，清波真人運氣於腿 骨上，猛力揮打，來勢洶洶，梁文錚不敢冒然抵擋，一手再抽出 短刀來，長刀中刺，短劍留著做後著，清波真人的那根腿骨究竟 不是堅硬之物，檔架之下必然會斷，他略欠了欠身，將腿骨往梁 文錚腋下劈去，梁文錚用短劍去檔格，沒想到清波真人內力其大 ，居然把梁文錚的短劍給震飛出去，釘在石壁之上，梁文錚握短 劍那手虎口出血，他只覺的手就快要散掉一樣，不過另一手的長 刀可沒因此停下來，又朝清波真人狠劈了三刀，清波真人不知對 方兵器的實力，不敢以身試刀，又退了好幾步。 　　「要是我用劍的話，你的手早就爆碎了。」清波真人道。 　　「剛才是大意了，我不會再留手啦！」梁文錚忍住痛，道。 　　「這小子臉上居然還毫無畏懼之色，該說他了不起還是自視 甚高呢？」劍飛翔道。 　　「怎樣都好啦，你怎麼還不出手？」老頭抱怨道。 　　「別急，還沒到時後。」劍飛翔道。 　　「你該不會真要等到他求你呀？」老頭道。 　　「當然不是。」劍飛翔道。 　　天井中兩人又交起手來，因為彼此都有顧忌，所以兩人的距 離都拉開，梁文錚究竟年輕氣盛，閃躲不合他的性格，過沒十招 他又揮刀向清波真人逼去了。 　　「水蛟躍！」梁文錚叫道，一側身，刀尖直刺清波真人喉間 ，清波真人身子後撤險險避開，沒想到刀鋒卻一轉，往正上方一 揮，清波真人避不過，下巴被削了一刀，那刀果然是名器，清波 真人的銅皮馬上被劃開一痕。 　　「蛇蜒！」梁文錚又將刀鋒轉下，刀尖又迅速再清波真人的 嘴邊劃了一刀，清波真人心下大怒，也不管刀鋒就在頰旁，腿骨 直戳梁文錚腹部。 　　「橫雷！」梁文錚不管自己死活，用刀橫砍，嘩啦一聲，清 波真人臉上被割了道長口子，血花噴出，而他的腿骨卻沒能戳到 梁文錚的腹部，原因是一把劍切斷他的腿骨。 　　「什麼！？」清波真人驚怒之下，左肩又被梁文錚劈中，刀 深入肉裡，左臂差點被卸去，清波真人用己身驚人的內功震開梁 文錚的刀，往後輕移幾步。 　　梁文錚剛去鬼門關前轉了轉，縱然他方才不怕死，但現在撿 回一條命，卻又不免慶幸起來，他看看救了他的那把劍，再看看 那個還遠在五道牢門之外的主人。 　　「梁文錚，你該知道了吧，你的拼死一搏，對方可是還沒倒 下來呀。」劍飛翔朗聲道。 　　「誰要你救我？」梁文錚仍然嘴硬。 　　「你是沒喊啦，不過讓那傢伙走出這個地方，連我也沒把握 對付他。」劍飛翔道。 　　「你‧‧‧我還記得你！點柄為術！」清波真人認出劍飛翔 來。 　　「不對喔，剛才我用的是御劍仙訣。」劍飛翔道。 　　「想要聯手攻我嗎？滾進來呀！」清波真人道。 　　「我剛剛是救人而已，就算真要和你打，我也不會進去。」 劍飛翔說著，御起離他有二十步之遙的長劍，梁文錚和清波真人 都吃驚看著這傲視武林的絕技，長劍緩緩飄起，飛進劍飛翔腰上 的鞘中。 　　「梁文錚，現在你要殺他應該比較容易了吧。」劍飛翔又道 。 　　「沒錯，」梁文錚看看滿身是血的清波真人，笑道：「這樣 好像我贏的不光榮一樣。」 　　「我倒是有把握絕對不讓你活著出去。」清波真人道。 　　「等等，我不想和你打下去了，不過你要繼續的話，我當然 奉陪。」梁文錚道。 　　「嘿嘿嘿，打擾到我的人是你呀。」清波真人丟掉那把斷掉 的腿骨。 　　「這就是你的答案？」梁文錚道。 　　「如果沒有牢外的那個人的話。你走吧，我會繼續等到下一 個拿著神兵利器的自大狂，我不是怕你，你的命不過是別人所賜 與的與保護罷了。」清波真人邊說邊退到黑暗當中，梁文錚很快 就感受不到他的氣息了。 　　「你覺得如何？」劍飛翔在下了常雨峰後道。 　　「好吧，我承認我是輸了，那又怎麼樣？我可沒有開口呀。 」梁文錚道。 　　「你這乳臭未乾的小子當然會輸，清波真人雖傷成那樣，但 要解決你還不是問題。」劍飛翔道。 　　「你到底要說什麼？」梁文錚道。 　　「我這麼說吧，你根本就不夠資格當獎金獵人，除了膽識外 ，其他的都不行！不過就身為愛錢的你來說，沒有憐憫之心算是 突出的優點吧，你只是運氣好，在江湖打滾這麼久，沒死真的是 命大，也可能你解決的都是一些三流貨色。」劍飛翔道。 　　「我也有遇過很厲害的對手，遊走於死亡邊緣，這是第二次 ，第一次是這邊。」梁文錚拉開右下腹部的衣服，那邊有道深長 的傷痕，看起來甚是嚇人。 　　「這是‧‧‧。」劍飛翔道。 　　「一個叫做林勢至的人。」梁文錚道。 　　「嘩，你敢去動他呀？」劍飛翔訝異道，在路上他有聽過這 個近來武林中最出風頭的人物。 　　「他的人頭，值十萬兩銀子，這筆錢是江南一帶十六個武館 和七個鏢局暗中籌組的。」梁文錚道。 　　「他怎麼會放過你？」劍飛翔道。 　　「他沒放過我，只是他以為我已經死了，不過總有一天我會 把這傷加倍還他！」梁文錚道。 　　「你到處殺人領賞不能助於你的武功進步吧。」劍飛翔哈哈 笑道。 　　「清波真人好像很畏懼你。」梁文錚道。 　　「不對，我是和他有相同的實力，他那傢伙其實不是怕我， 是怕死，沒把握的戰他不會打的，所以他才會苦練硬氣功。」劍 飛翔道。 　　「這麼說我是不如你啦！」梁文錚道。 　　「我可沒這麼說，不過你的潛能很好，也許會成為聞名江湖 的刀客也不一定。」劍飛翔道。 　　「真的嗎？」梁文錚狐疑道。 　　「沒人這麼跟你說嗎？」劍飛翔道。 　　「我都是獨來獨往。」梁文錚道。 　　「那好吧，在那之前，我看你還是替我拿劍安全點。」劍飛 翔道。 　　「你那麼想要一個劍僮嗎？」梁文錚道。 　　「不是，我看到你好像看到年輕的我，想要教你一點什麼東 西，但我又不想當別人的老師。」劍飛翔笑道。 　　「無聊！所以要我成為你的僕人？」梁文錚道。 　　「你想報你肚子上那道傷口之仇的話。」劍飛翔道。 　　「那又如何？」梁文錚道。 　　「相信我，等你可以不用手就能把劍送給我，才有資格和林 勢至一較高下。」劍飛翔道。 　　「我才不要學你的劍法！」梁文錚道。 　　「你一輩子都學不會我的劍法啦，不過會格空拔劍算是運氣 的法門，你靠的是刀法，要以”氣”相輔，才能更上一層樓！」 劍飛翔道。 　　「我很懷疑你說的話。」梁文錚道。 　　「你到處殺人才不能學到東西，有機會就要好好把握呀，試 試看無妨吧。」劍飛翔道。 　　梁文錚閉起眼睛考慮了一下，伸出他的右手來，劍飛翔嘴角 微微上揚，解下腰上的長劍交了過去。 　　「好輕！」梁文錚掂了掂長劍，訝異道。 　　「再輕的劍也能殺人。」劍飛翔道。 　　「我現在替你托劍，你就叫我清羽吧！清水的清，羽毛的羽 。」梁文錚道。 　　「這是什麼怪名字？」劍飛翔道。 　　「我喜歡。」梁文錚把劍靠在肩上，道。 　　正是：巧遇收劍僮，他日雙絕騰。 -- 深夜冬雨寒孤星 念意印心無處藏 舫中對燭思舊人 廷院千花聞一香 -- * Origin: 中山大學-美麗之島BBS * From: 140.117.10.99 [已通過認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