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4空軍節，來聽一首〈西子姑娘〉。 〈西子姑娘〉在華語流行歌史上是一首非常特別的歌，特別在它根本不是以流行歌 的思維寫成的。 先是作詞，傅清石將軍的詞，格律上平仄相間，完全是近體詩和唐宋詞的成法；情 節上三段分別講企盼、高飛、凱旋，這種結構是從《詩經》一路傳下來的；文字上，是 淺近的文言，當年能作這種文字的人還很不少，但他們寫詞常故意掉書袋，用太生僻的 字詞，〈西子姑娘〉則無此弊病。 然後是曲，劉雪庵寫了兩首，一首通俗一首藝術，前者給了周璇，後者給了姚莉， 大家熟悉的是周璇版，姚莉版太難。周璇版的旋律極為齊整，和歌詞格律配得幾乎都剛 剛好，平聲高揚拉長，仄聲壓抑短促，並不是每處都這樣，如「春光」的「光」就倒了 ，但你可以聽出這個概念。這在傳統詞學、現代文學、語言學和音樂學上其實都有一個 重要意義，就是試為當代國語、國語歌的詞曲咬合定出「格律」。我們知道國語的韻律 和唐詩宋詞的不是一回事，如果一味按照成法來做，那是膠柱鼓瑟，但具體要怎麼更新 ？〈西子姑娘〉示範了成法可以怎麼續用。它的結果並不完美，這也可以引發進一步的 思考，顯示出成法在現代的歌曲哪裡適用、哪裡不適用。 可惜的是，這種討論，一直沒有進行。文人大多不懂音樂，或鄙視俗曲；〈西子姑 娘〉因為出於正統文人與正宗音樂家之手，不會被輕視，但帶有門戶之見的人也只會用 「教化」的思維來說「好的通俗歌曲就該這樣」，這對技藝的增進一點貢獻都沒有，對 推廣也是只有反效果。音樂家方面，那一輩的音樂家在傳統文學上的造詣並不差，可是 他們也多半先入為主地被古法綁死了，只是沿襲，而沒有徹底弄清楚那些成法的本質與 初衷，然後予以革新；學院派與現實世界的隔閡也一直都在。在市場上打滾的流行樂壇 前輩，則其實在之後已經摸索出新的理路，可是沒有多加討論，把方法傳下來，於傳統 文學上造詣不足的後輩也就遺忘了，直到今天，明明他們的成品很好找，要學也可以直 接聽歌來研究，可他們的技藝就是失傳了。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kqvp7sYdmJ4 -- 　　　　　　　　　　 Schroedinger's cat is NOT dead. http://sites.google.com/site/youtie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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