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s://fatisuya.pixnet.net/blog/post/49685036 有些書是需要一定常識才能讀的。王賡武的這本《五代時期北方中國的權力結構》，幾年 前看的時候，泛泛的瀏覽過就算了，最近又想起了它，於是找回來重溫。 從中唐到宋初，基本上是一個「藩鎮的時代」，這段時間主演著中央與地方爭奪權力的劇 碼。唐廷試圖所做的，只在憲宗朝完成了「霸權」階段就功敗垂成。原因無他，畢竟要嘛 是唐宗宋祖等級的雄主加漫長壽命，或是需要兩、三代人才能完成的事業。歷史一再證明 了，秩序的重建比起破壞要難上數倍。唐代皇帝沒能收回的權力，最終由趙匡胤兄弟完成 ，而這本非一朝一夕可成。 說來諷刺，朱溫徹底摧毀了殘唐的最後剩餘的組織結構：宦官、文官，是一個破壞者；但 與此同時，收回權力的事業也是由他而起。這個梟雄自己本身就是地方的節度使出身，比 誰都清楚這群雄藩割據的力量來源，所以當朱溫開始著手的時候，對症下藥相當的精準。 只是留給他的時間不多，朱溫要一邊壯大實力，一邊跟宿敵李克用抗衡，還要忙著篡唐， 對於各藩鎮，他只能用武力壓制後重新洗牌，或者是拉攏後試圖換上可信自己人來控制等 唐憲宗當年做過的手段，就下台一鞠躬了。 不過由於後梁跟後唐都是「方鎮為國」(最近的一本新研究中作者的用語)，即以自己原本 的藩鎮架構去接手中央的朝廷，然後重新融合改造成為新的統治機構，藩鎮出身的皇帝有 自己的兵力跟親信的官員，也就有底氣跟原本的同僚對抗。李存勗按照作者的說法是「中 興唐朝」，他雖然恢復了部分的文臣與宦官，但也依然繼續著朱溫的事業，削藩。不過他 很快就把自己玩死了，就變成由李嗣源接手。明宗的困境在於，自己原本也只是眾多的節 度使中的一員，為了保住皇位，也只能適當的妥協。但他依然踏出了相當大的步伐：用親 信的內朝臣，即原本藩內的僚佐去壓制外朝臣，並且將他們任命到各鎮底下當刺史，剝奪 了這些節度使對地方的控制，斷絕了他們財力的來源。 這些舉措讓在經歷過多次戰爭遭到打擊的藩鎮變得更加衰弱，而各朝則不斷地擴充禁軍， 此消彼長，到劉知遠時代，已經沒有任何一個節度使可以輕易威脅中央了。要知道，郭威 跟趙匡胤都是被禁軍擁立的，這時候的威脅已經來自身側，說來也諷刺。 其實，權力怎麼釋出的就怎麼收回，道理大家都懂，問題在於怎麼做到。在「藩鎮的時代 」，幾近春秋時代諸侯林立，朝廷有兵，才有話語權，神策軍就是皇室的武力。然而，怎 麼用，又是另外一個問題。深居禁宮的至尊要他們人均太宗，各個馬上天子太不現實。那 麼可選擇就是武將、宦官跟宗室，這三種都試過，但都利弊兼具，最終結果，還是要看皇 帝自己本身能力。到了五代，尤其是開國的那幾個，大多都是軍頭出身，知道怎麼控制士 兵，所以能重建強而有力的禁軍，又不至於引火自焚來制服諸侯，這是中晚唐諸帝無能為 力之處了。 史書常說，五代將兵驕傲跋扈，難以駕馭。其實這也是經年累月的沉痾養成的惡習。服役 過的都懂，當兵是吃力不討好的職業，在那個時代，還是會送命的。偏偏唯一的那點軍餉 ，還會被苛扣，這叫人如何能忍？現代還可以用國家機器暴力扣你一個「惡意討薪」罪名 ，問題是當人家手上有刀劍的時候呢？將領用允許劫掠來補償，久而久之，就把官兵變成 「合法」土匪了。這個現象，古往今來皆然，隔壁棚更早一點的羅馬帝國禁軍還可以公開 拍賣帝位，郭威跟趙匡胤要是知道了，怕是夜夜難以成眠。最近在看一部以晚唐為背景的 網路小說，主角從基層小兵幹起，成大事的基礎很簡單，就曹彰的那句話：「被堅執銳， 臨難不顧，為士卒先；賞必行，罰必信。」，外加會種田養民而已。就這麼看似簡單的事 情，歷史上李克用跟朱溫也各只做到了一半。至於後來的宋朝，中晚期後禁軍也廢了，原 因亦是相同，無疑是歷史的諷刺。 本書是王賡武在半個世紀前寫的一篇論文，有些內容可能早已過時，但其在描述中央權力 結構演變的部分，還是很有參考性的。最後說點題外話，瑞典遊戲商著名的IP 大作 Crusader King III 終於要「東擴」了。在受不了玩家搞出的東方帝國MOD有聲有色的情 況下，決定自己下場撈一筆DLC外快。這次由官方出馬，可以修改系統以匹配真實的東亞 歷史背景，令人期待。玩家自己搞出了各種劇本，可以玩初唐，晚唐五代到宋金戰爭，官 方可不要輸了啊。 -- 某夏日的午後，站在樹下的兩人... 伊達楓：其實我在等妳問我一句話..... 孫尚香：什麼話啊？ 伊達楓：我在等妳...等妳問我「你真的愛我嗎？」... 孫尚香：.....(臉紅) 結局還是等續集(二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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