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歌漫菸樓 撰文/顏新珠(新故鄉雜誌) 一場起於土地最不平凡的音樂革命,在美濃大崎鍾家菸樓誕生,民國八十八年一月, 這棟睽違十幾年的煙樓,再度開啟:烤菸室內溫暖的的黃色燈泡代替昔日的紅紅烈 火,客家嗩吶,鑼鼓,乍響....... 背著吉他的生祥和一群朋友,在這昔日美濃人的 生活勞動空間吟唱出 [我們的歌聲,我們的土地,我們的命運],沒有過多的激情和 哀怨的控訴,如同燻烤菸葉只有恰到好處的火侯跟溼度,才能造就一級的菸草. 這是場意外的旅程 迴異於城市裡冰冷,完全隔音,令人眼花的各種效果器的錄音空間,交工樂隊在菸 樓裡首度完成這張美濃反水庫運動音樂紀實 [我等就來唱山歌] 專輯,打破慣有 的錄音哲學,提供另一思維的想像空間,[在菸樓裡面的聲音有它非常獨特的一種 "質感",它本身對聲音的反彈並沒有那麼的大,溫度和溼度的條件都非常好,錄出 來的聲音是非常的甜],雖然沒有從事過菸葉勞動,但生祥對這生命中常看到的建 築物有一種很濃郁的情感在裡頭,[這是場意外的旅程,就像發明燈泡那種感覺吧] 奪得今年(八九年)金曲獎(非流行音樂)最佳作曲獎的生祥說。這張屬於客家的, 屬於美濃的,屬於農民的,屬於運動的專輯,亦囊括金曲獎最佳製作人獎 喜愛音樂的生祥在就讀淡江大學時就和同好成立 [觀子音樂坑] 樂團,八十二年 美濃展開反水庫之戰,在淡水的他被樂團好友陳冠宇問起美濃水庫的問題時,腦中 除了知道鄉親舉白布條抗議外,竟無言以對。 用歌聲捍衛鄉土 八十三年他和家鄉由鍾秀梅,鍾永豐,李允斐所組成的 [第七小組工作站]　聯繫上 後,生祥的生命起了重大轉折,也開啟他跟美濃社會重新串聯的窗,他慢慢接觸到所 謂的"運動",每有運動場合,背著吉他的生祥總會盡量趕到,用歌聲和鄉親們一起打 氣! 同志啊 堐知汝會愁會驚　　　　　（我知道你會愁會怕) 運動進退成敗登常介事　　 (運動進退成敗平常的事) 今暗哺　　　　　　　　 (今晚) 堐來唱條歌喂分汝聽　　 (我來唱首歌給你聽) 眼光放卑伊遠好好喂睡　 (眼光放遠好好的睡) 這期間他開始以社會運動的觀點思索著:自己音樂文化意義何在?不論是立法院的 鐵柵門前或是美濃黃蝶翠谷畔,一首一首的山歌來自心靈深處的告白和土地的呼喊 ,所釋放出的能量和感染力,讓這場長達七年的高壓力運動,彼此有了相挺的慰藉和 抒發!在吉他和月琴的背後,經由運動和歌聲,生祥貼近土地唱出了勞動人民的心聲 ,用音樂實踐對家園的愛,用歌聲捍衛鄉土。 擔憂不務正業的他沒有前途 排行老么的生祥,自小和出身貧困的母親感情深厚,言語不拘小節、擅講笑話、四句 的母親,相較於獨來獨往如獨行俠的父親,對生祥人格的行塑影響更大;[媽媽是位對 生命節奏掌控很純熟的人,在他身上我看到勞動者和語言的美學,散發著。] 生祥說 開明的母親對於這位尾子無疑付出較多的包容和體諒,在以耕讀持家的美濃人來講, 後生的頭路最好是教師,公務員,警察這些鐵飯碗,才能穩穩當當。作曲唱歌,在老一 輩的人眼中宛如戲子,被劃入下九流的行業,除媽媽外其餘的家人對生祥一頭栽入音 樂創作的路都抱持反對的立場,擔憂著"不務正業"的他未來沒有前途。 直到整個反水庫運動在美濃行成浪潮,絕多數的鄉親開始體認這是全美濃人必須扛下 ,無可抗拒的擔子,家族內部開始感受到　[咱家也有人參與這場戰役！] 的榮耀時, 才慢慢對生祥走上音樂這條路鬆綁。 廢棄的菸樓變成錄音室 八十七年秋天,生祥決定回到他尷尬,拉扯,感情落根的家鄉,回美濃後生祥與美濃愛 鄉協進會共同著手籌製反水庫運動音樂專輯,永豐,冠宇,阿達,以及美濃的鄉親們都 加入這集體的生產過程,一開始在生祥的潛意識裡就想找一個跟美濃息息相關,富涵 地方特色的密閉空間做為"錄音間",不止是可以錄出很好的聲音,也希望在錄音的過 程中,能將美濃當地的"勞動經驗","勞動聲音"表現出來。 廢棄的菸樓成了"第七小組菸樓錄音室”,入口 [往時燒火薰菸草,現下錄音生樂萃] 的對聯,將這老建築再利用做了十分貼切的說明。在錄製的過程,有餵完豬的農民到 菸樓錄音室來教大家水桶要怎麼打:老阿婆送來水果、宵夜慰勞大夥:錄音的當晚, 美濃鄉親扶老攜幼聚集在錄音室,參與大合唱的錄音製作,錄音完成還不忍離去,大 夥不斷地唱著歌,直到深夜。 "帶出感情、帶出思想、最後帶出行動。" 專輯作詞者鍾永豐敘述當初這張專輯的 基本想法,這張在菸樓裡誕生的音樂,除了在反水庫運動中扮演他極其出色的腳色外 ,在都市化與現代化面臨歷史記載斷層的台灣,對多淪為倉庫或任其荒廢的菸樓,賦 予另一新的生命,讓勞動空間,歷史記憶,搖滾音樂之間有了相互對話的可能。 見證為土地所付出的真情 因為經濟部水資局錯誤的政策,讓生祥搭上返鄉的列車,認為"音樂"不該只是音樂專 業者的東西,原本就存在於普羅大眾現場的生祥,蹲在家鄉創作音樂時,抱持著"下去 傾聽,下去跟勞動者學習在地的美學行事與精神。"的態度,"期許自己可以作為一個 勞動人,跟社會機制做對話。"生祥希冀。 在最能牽引美濃人生存想像的菸樓,交工樂隊完成台灣首張反水庫專輯,為美濃後世 的生存奮戰,留下見證。未來,一個屬於美濃,屬於客家,屬於世界的音樂,將繼續不斷 再從菸樓裡發聲----------- [我等就來唱山歌........] 見證了這一世代美濃人為土地所付出的真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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