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拿破崙從埃及悄然開溜時,法國本土也沒好到哪裡去,此時正在盟軍的猛攻下,
節節敗退。本來法國已取得跟各國和談的條件,但因為民粹盛行,所以政府要求與
外國和談,民間輿論就大加韃伐,結果讓新的政客崛起,趕走主和派之後,又輪到
他想列強請和﹣﹣不過各國可不許法國如此反覆。所以和照談,仗照打,和和打打
,談談停停。主和派憂心忡忡,但不被民眾歡迎;主戰派高喊出兵,但由於目的只
為奪權,而又不真的敢對外宣戰到底,所以更不敢動員徵兵。民眾其實大部份都被
矇在鼓裡,希望和平的人不敢出聲,高喊戰爭的人只要有一二捷報傳來,便欣喜若
狂的在街頭集結歡呼。
群魔亂舞,百鬼夜行,狂歡連續鬧個數日數夜;前方吃緊,後方緊吃,而且吃不夠
還會出現暴動。整個法國如同鬼域,而巴黎仍是上流社會,歌舞昇平,朱門酒肉臭
;基層群眾,衣不蔽體,路有凍死骨。不過只要一有捷報傳出,就算是乞丐也會覺
得忘掉了饑寒,跟在勝利遊行的隊伍又跳又叫。
﹣﹣這樣的鏡頭,從革命蘊釀期開始,到一戰爆發之日,會一直在法國重複上演。
有人說十九世紀是「法國打噴嚏,全歐都感冒」,情形其實要比這樣更嚴重,應是
「法國發神經,全歐都抓狂」。
當然,只有少部份民眾如此而已,絕大多數都希望無論誰來執政都好,只要有人能
帶給他們和平,恢復社會秩序,就算是讓這個人當國王,也沒什麼不好。
從埃及逃回法國的拿破崙,很快的就看出了這個局勢。此外革命政府明知他敗仗而
回,但民眾卻以為他是光榮返國,這使得革命政府也不敢治拿破崙的罪,因為當初
拿破崙在埃及連戰皆捷的時候,革命政府拿來猛烈對內宣傳。結果使得拿破崙和革
命政府變成了命運共同體,他們就算有人不信任拿破崙,也不敢砸爛這塊招牌。何
況法軍各個前線不是大敗,就是苦守,這些人就算功勳大於拿破崙,也無法回到巴
黎來接受民眾的歡呼。就像是沒有人能看得見上帝,但他們卻能在羅馬見到教宗。
英雄崇拜是要有活生生的血肉人身出現在群眾面前,才能發揮激勵鼓舞的效果,這
點是革命政府所熟知的。所以,他們在找到新英雄之前,要穩定大局,振奮民心,
是「非拿不可」的。
拿破崙征服埃及,凱旋返回巴黎時,接受了空前的歡迎。此時也有人秘密拜訪拿破
崙,說有要事相詢。此人非比尋常,而是當時法國革命政府五督政之一的西耶士。
當羅伯士比被推翻之後,雖然政爭不斷,但大權卻由五督政所共享。西耶士覺得五
督政之中,除了他本人以外,其他四人不是太無效率,就是貪污腐敗,他反而開始
覺得革命應該走向雅各賓黨右派溫和路線(羅伯士比是雅各賓黨左派激進路線),
也就是重建羅伯士比所宣揚的「德治共和」,但用不著為了追求美德而搞成當街亂
砍人頭的「恐怖統治」。
只不過羅伯士比愛搞民粹,他忽視了軍方的意見,竟然命令全軍的軍官要用選舉投
票的方式產生,結果一個賣啤酒的老板居然被全國士兵選為陸軍總司令,而這為陸
軍總司令在羅伯士比面臨政變時,不懂得如何何率軍鎮壓政變,結果一名職業軍官
對他大聲下令:「交出兵權!」他就嚇得忘了自己身為陸軍總司令,乖乖交出兵權
。西耶士如果他要發動政變,推翻其他四個督政,他不能依賴群眾運動,他需要陸
軍的支持,而且要有一個職業軍人出身的將領幫他掌握兵權。
支持西耶士密謀這場政變的,尚有塔理蘭等政客,他們都絕得最好的人選,應是老
將約爾丹,因為他希望籌建徵兵制,但總是得不到政府的支持而失敗。而且他素來
公忠體國,秉信共和,在軍中資格老,人脈廣,看起來是個法國版的華盛頓。
不過約爾丹遠在前線,無暇歸來。
另外一個是伯納多,他跟拿破崙是軍校同學,在校成績比拿破崙還好,而且也是不
敗的將領。此外,他跟約爾丹一樣,忠誠老實而且善良,只是年紀太輕,在軍中可
能比較不易服眾。
不過伯納多也遠在前線,還是沒空歸來。
接下來的合作對象,就是拿破崙。他之所以排在這個理想名單的後面,是因為他被
認為是危險人物。他有野心,善於利用群眾運動,而且很不理會革命政府的命令,
這個人很可能難以令人掌握。不過西耶士認為拿破崙是愛國份子,只要他愛國,那
什麼都不是問題。而且他覺得法國應盡快改革,才有生機,所以政變勢在必行,只
有這樣才能拯救法國,現在拿破崙正好回來,必須掌握這個良機。不然時間一久,
政變密謀敗露,西耶士就別想混下去了。
對拿破崙來說,他本來就看不起革命政府政客群的智商,所以當西耶士找上門來,
要求他幫忙發動軍事政變之時,他大概還被嚇了一跳﹣﹣這些政客是很蠢沒錯,但
比他所能想像的還要蠢個好幾倍。不,這根本已經超過「蠢」的程度了。
1799年11月九日,拿破崙率兵進入國會,宣布解散政府,成立獨裁體制。不過他大
概是過度開心又過度緊長,望著臺下黑壓壓一片數百名國會議員時,說話變得十分
結結巴巴的,結果引起一場噓聲,抗議連連,讓他頓時不知所措。
這時事先安排好,擔任議長的拿破崙之弟路西安,大喊:「親衛隊聽令!你們看到
誰在噓我老哥波納旁特將軍的,管他那個王八蛋是誰,直接拉出去好好打一頓!」
親衛隊聽到路西安的命令,遂立即集體立正,動作一致的上好刺刀,等到他們行動
完畢時,國會裡面變得連一顆麵粉掉在地上,都會有人聽到的寂靜。
就這樣,拿破崙的軍事政變成功。
﹣﹣不過西耶士在事後宣布退休,被拿破崙選為元老院元老之一,卻始終住在鄉下
的一座新莊園之中,靜靜的等到拿破崙倒臺之後,才被泊離開法國。不過後來他在
海外參與籌畫1830年的法國二次革命之後,回到法國。以革命功臣的尊榮(但還是
沒有掌握到實權)的地位,安詳的死於183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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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F:推 indiana:伯納多兄以後怎麼離隊會提到嗎? 59.121.192.60 07/17
2F:→ indiana:這傢伙後來成了瑞典王嗎? 59.121.192.60 07/17
3F:推 MRZ:我會提到的,他後來成了瑞典王的經過 59.115.135.35 07/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