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拉姆西斯二世的準備
埃及法老拉姆西斯二世在得知他所派出去的情報人員,以及即位後這八年
以來所努力吸收的西臺帝國高官,全被西臺的反情報組織給一舉殲滅了以後,
決定再把作戰時機給加以延後。同時,在他多年征討南部的努米比亞、衣索庇
亞,以及西邊的利比亞的經驗下,他發現若是光靠舊式的戰術,也就是一擁而
上,個人找個人單挑的打仗方式,對性情和平懦弱不善戰的埃及人來說,除非
對方是使用石器或是人數太少,否則根本別指望埃及部隊能夠打什麼勝仗。連
對付這幾個沙漠窮國都讓整個埃及感到十分吃力了,更何況能征善戰,國力富
強的西臺帝國?
埃及唯一的優勢就是她的人口數量,但埃及的疆域是沿著細長的尼羅河流
域,所以埃及王國的領土形狀像是一條常常的做的過長的長矛,從地中海插入
南方沙漠的中央,而且還有大量的異民族和埃及人雜居在一起,所以光是靠著
十幾萬大軍是無法妥善的保護埃及的。因此埃及能夠抽調出去的軍隊數目,兩
萬人已經是一件十分了不起的數字了。
「該怎麼辦呢?」
拉姆西斯二世獨自的在心裡面盤算著這個問題,而旁邊只有幾個太監在替
他搧著羽毛扇子,幾個宮女則穿著若有似無的亞麻布紗服,圍繞在四周演奏著
各式各樣的樂器,而另外幾個裸體的宮女則在法老的面前跳舞。
書記阿度迪圖坐在石階下面,一面低著頭用各種顏色的墨水,在紙草上把
剛才所速記的那些法老所說的話給再次謄寫一遍。
埃及的文字此時已有兩種形態,一種是專供速記用的簡體字,另外一種是
準備日後呈現給神明看的繁體字。埃及的文字主要是表音義文字,所以文字可
按照發音來拼寫,但文義則要用象形符號來補強。有時候正式文書上還要用特
別符號或顏色來區別,是一種結構嚴謹而且精密的文字,所以書記官畢一生的
精力,全部都花在純粹的文字工作上,而且這也是埃及社會中最神聖的工作。
當然,記載法老的發言內容,他很有可能會要求一字一句,都得留傳後世
,所以法老的言行記錄內容,就必需華麗、高雅、而且合韻。
此外,阿度迪圖也不能隨便抬頭去看宮女,否則肩膀上的人頭就完蛋了。
突然,拉姆西斯二世大叫了一聲:「阿度迪圖!」
阿度迪圖連忙換上一張潔淨的紙草,然後等待法老的下一句話。
「陣法!」
拉姆西斯二世突然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個古怪的名詞,阿度迪圖第一次聽到
時,感到十分的訝異,雖然不懂它的明確意義,但是又不能不寫,所以只好硬
著頭皮把它的發音給用一些符號給記上,等著以後弄清楚了再改正。
拉姆西斯二世笑了起來,阿度迪圖很少看到法老會笑的如此爽朗,所以也
就跟著笑了起來。拉姆西斯二世突然把臉一扳,問:「你笑什麼?」
阿度迪圖除了張口結舌以外,不知該如何回答。
拉姆西斯二世嚴肅的瞪著阿度迪圖許久,突然又狂笑了起來,用力的拍著
自己的大腿,看著阿度迪圖那一付無所適從的表情,笑的更是大聲。
----阿度迪圖馬上也就猜到這是法老的奇異幽默感又再度發作了,所以也
就不再作聲,靜待他自己回到正題。
拉姆西斯二世咳了一聲,停止笑容,恢復原來的肅穆神情後,道:「所謂
的『陣法』,就是行軍作戰時,軍隊所要保持以及變化的列隊形式與程序,而
我要把各種軍隊的作戰方式給做出一個整理,然後在加以編列,使他們能夠各
盡所能,分層負責,以便促使他們發揮戰力,彌補我軍的弱點,而發揮出我軍
的優點,並且能夠打擊到對方的弱點,然後回避敵軍的優點,這就是『陣法』
的意義。」
接著,拉姆西斯二世站了起來,叫太監們把他常常用來研究戰術用的沙盤
和水盤給端了過來,然後他又下令把沙盤上代表各種兵力的土偶給排成下列的
圖形:
步戰 ︱ 步步弓戰
步戰 ︱ 步步弓戰
步戰 ︱ 步步弓戰 埃
西 步戰 ︱ 步步弓戰 及
臺 步戰 ︱ 步步弓戰 王
帝 步戰 ︱ 步步弓戰 國
國 步戰 ︱ 步步弓戰 軍
軍 步戰 ︱ 步步弓戰
步戰 ︱ 步步弓戰
步戰 ︱ 步步弓戰
←────────────→
埃及複合式弓箭射程(274公尺)
接著他解釋道:「我軍步兵單位最多,而戰車單位則比西臺帝國的戰車要
小而且輕,防禦能力很低,容易毀壞。戰車上的人數也只有弓箭手以及駕駛兩
人;而西臺戰車則有三人。我軍戰車通常是結隊出擊,而西臺戰車則有步兵隨
行,共同作戰。所以在戰車戰上,我方在近距離戰鬥較為不利。而我軍戰車的
唯一優勢就是機動力,由於我軍的戰車最多只有兩匹馬,所以扭轉上面要比西
臺的主力四馬戰車要來的容易,而且西臺馬匹吃的都是野草,所以營養不良,
而我軍的戰馬吃的都是高級小麥,所以體力充沛,加速度和耐力較高,是世界
第一的。」
阿度迪圖開始羨慕起那些馬了,因為在埃及,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吃到高級
小麥的啊。
拉姆西斯二世繼續道:「不過,雖然我軍主力和西臺一樣都是以戰車為主
,可是我軍的步兵太多,實在是大大抵消了我軍在戰車技術上的優勢。因此,
在這種情況下,我只好把劣勢轉為優勢,讓步兵們打前鋒。」
阿度迪圖吃驚的看了法老一眼,然後馬上把頭低下去,心裡面撲通撲通的
亂跳,因為被法老發現有人在沒有經過他允許的情況下直視著他,將會有很可
怕的後果。
「讓步兵們打前鋒?」阿度迪圖心想:「這不是發瘋嗎?要人去當『蹄墊
』也不是這種幹法。」
拉姆西斯二世似乎看到了阿度迪圖的質疑,他笑了笑,說:「當然啦,我
可沒有把希望給寄托在那些步兵身上,指望他們能夠把戰車部隊給消滅掉,因
為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我只是要他們擋在前面,擋住敵軍戰車攻勢而已。
當然那是無法擋住的,但起碼可以讓西臺戰車們慢上一陣,而安排在步兵陣列
後面的弓箭手部隊就可以趁著這個機會,幫著步兵部隊來消滅敵方的戰車。假
如西臺人有什麼好狗運的可以通過這兩道陣線的話,那麼數量也就不會比我軍
的戰車多多少,然後我軍就可以來個以眾擊寡了,嘿嘿嘿......」
基於阿度迪圖的經驗,連忙跟著法老笑了起來,這一次他確定絕對沒有問
題了,因為法老身邊的太監和宮女們都一起公式化的微笑了起來。
拉姆西斯二世咳了一聲,整個宮殿內馬上恢復如同墓穴般的沉靜。拉姆西
斯二世道:「當然,敵軍也不是白痴,他們也不會傻乎乎的就衝過來,所以我
軍要引誘他們走進這個陷阱內。因此這個時候,戰車就要衝出陣形,賞他們一
排羽箭,然後轉身回來,回到陣中,而敵軍戰車當然也會追擊。這個時候就是
賽跑的時刻,如果有人逃不回來的話,那只有怪他的駕駛技術或是馬匹的素質
不夠好,因為我可是再三下令要各個貴族車長們注意他們的馬匹健康的,相信
他們並不會把我的話當做馬耳東風。因此在這個方面,我有絕對的信心。剩下
的只有一個問題,阿度迪圖!」
「有!」
「猜猜看是什麼問題?」
「微臣愚昧,實在是不曉得。」
「唉,你真是不可救藥的愚蠢啊,身為書記,見識怎麼可以和奴隸一樣狹
小呢?你應該要多用一點心思才對。」
「是,微臣知道了。」
拉姆西斯二世道:「那麼,是什麼樣的問題?」
「嗯,容微臣斗膽一問:是不是錢的問題?」
「對!現在你可聰明了,為什麼我會缺錢?」
「因為近來四方不靖,而且也連年出現災荒,甚至天象變異。尤其這最後
一項,使得人心惶惶,於是--您也知道,有個什麼前朝留下的邪教,說這是世
界末日的預兆,唯有遠離埃及,才能免於天災人禍。」
「知道就好!什麼世界末日!這些邪教徒,真是愛放狗屁!」
阿度迪圖正在速記的時候,聽到法老口出「狗屁」一詞時,就習慣性的改
成「不知是何居心?如此險惡!」他一邊寫,一邊說:「不過闊別近百年之後
,前朝的邪教遺孽竟敢再次現身,倒是小事。微臣想:今春尼羅河的泛濫不如
往年,今秋所獲,恐怕只有去年的一半。」
「若是如此,那還不至於造成饑荒,可是秋收的公祭怎麼辦?若國家收入
,不足以回贈各國進貢使節,那麼就要大損我埃及的國威了。我得想個法子才
行。不過時間還久,這事可以暫緩,倒是陣法演練不可荒廢。先且記下:今年
農閒之時,也就是在夏、冬兩季,我要各車長到京城集合,隨我出獵。」
「是的,聖上。」
拉姆西斯二世道:「記得給他們每人一封信,裡面內容必須提到今天所談
有關陣法的內容,讓他們有個心理準備。」
「是的,聖上。」阿度迪圖突然有個不祥的預感。
「因為這是軍事機密,不許外洩,目前只有你知我知,所以這幾萬封信,
都得由你包辦。」
阿度迪圖臉上頓時冒出三條線:「是的,聖上。」
「因為時間緊迫,得馬上執行,你明天就把信全部發出去。」
「是的,」阿度迪圖盡可能保持平靜的回答:「聖上。」
拉姆西斯二世問:「既然如此,今天沒有什麼事了吧?」
阿度迪圖說:「有的,聖上。微臣心想,按年資,微臣的同事,俸祿皆有
所提升,只有微臣的俸祿,自聖上登基之日開始,就沒有加過一次。」
「啊,你不提,我也差點忘了。真是的,我竟然忘了這個很重要的事情要
你去宣布一下。」
阿度迪圖大喜:「請儘管吩咐,聖上。」
「奉天承運,法老詔曰:因最近經濟不景氣,然念及阿度迪圖忠貞體國,
為本法老與埃及貢獻良多,可為舉國楷模。所以為表揚阿度迪圖的功勳,所有
與阿度迪圖同級之官員,其俸祿之數,須同阿度迪圖目前收入為準,可以略為
低於,但絕不可超過。欽此。」
阿度迪圖聽了之後,只覺得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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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這上面只是為了交代某些歷史發展而寫的小說情節,基本上來說,
古埃及人是已知最早有陣法(或著應該說:戰術運用)記載的文明,當然
發明人並非上面所提的拉二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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