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咒語與烏鴉是座落於達拉然下水道區的一間旅店，由 於這個區域離隔壁的競技場還算滿近的，有的客人競技場 打一打不服輸，在旅店裡又火拼一場，經常弄得滿地都是 血，至於酒吧唯一的服務生娜莉莎，則是恨透了她必須偶 爾從髒兮兮的地板上撿起某人的手指或者鼻子送去急救你 優先。 　　今天，靠近旅館內側的餐桌邊，坐著三位氣質與氛圍 一點都不屬於這裡的客人，只有一位綁著雜亂馬尾的男人 勉強像是這一間旅店會有的客人。他們彼此間緊張的氣氛 連老闆雅杰．格林都能輕易嗅到。 　　老闆對著他妖嬈美麗血精靈服務生招招手，兩人一塊 不住地觀望著那一桌的客人，並且小聲地討論著這幾個人 會不會在一言不合的瞬間把他這間破旅店給炸翻了。 　　瑟雷斯、達利安、蜜雪兒、阿刀，四個人各佔據那張 破舊的桌子的一邊。 　　四個人的神情可以說用一個詭異無法形容。 　　瑟雷斯抬高的下巴，冷冷的睥睨著阿刀；阿刀用斗篷 的兜帽遮住臉，雖然看不出表情，但是兜帽的陰影處有一 對銳利的目光緊盯著瑟雷斯。 　　至於達利安微笑地巡視在場的其他三人，但是他的藏 在披風下的手卻一刻也沒離開腰間的佩劍握把；蜜雪兒則 是皺著眉頭看著瑟雷斯，但是在她對面的達利安卻注意到 ，蜜雪兒時不時用著眼角的餘光輕輕瞥了一下阿刀。 　　「時間很寶貴，有什麼鳥證據全拿出來。」瑟雷斯先 開口了。 　　阿刀有些惱火，將那只刻有鷹眼家族鴿派的銀戒指往 桌上一扔：「這是我父親臨死前握在手上的，你怎麼解釋 。」 　　瑟雷斯蹙眉，本以為那鎖匠亂胡謅的，沒想到還真的 有證據，他拿起來一看，還放進嘴裡咬一下。 　　阿刀以為那傢伙打算吞下去，打算出手制止卻被達利 安壓住。 　　「劣質銀，假的。」瑟雷斯將戒指丟回桌上，至於上 面那模糊不清的徽印連辨識都省下了。 　　「什麼叫假的？！」 　　「你知道鷹眼家是靠什麼繁榮的嗎？」瑟雷斯用著一 種非常不情願的口吻回答著。 　　「當然——你們是靠礦業買——賣……」對於鷹眼家 的一些基本底細，阿刀的確很清楚，他們是靠著礦業買賣 、製造貨幣起家，之後才介入一些農產品、民生用品的生 意。 　　「既然知道，還有必要問我嗎？」瑟雷斯輕嗤著，這 傢伙不是瘋了就是太過盲目：「你認為，家裡頭經營礦產 的人會用這種不純的劣質金屬做些粗製濫造的戒指當印信 嗎？」 　　瑟雷斯朝達利安使了個眼色，達利安點個頭之後，從 口袋裡拿出一只接近橘金色，散發淡淡暖光的戒指，要不 是這下水道旅店的光線夠昏暗，不然根本看不出它會發光 。達利安將印信遞給阿刀，讓他仔細看清楚。 　　「奧金，當時最尖端鍊金技術的結晶，是一種超乎想 像的堅硬貴金屬製成的，代表鷹眼家族繼承人的印信，這 是一對的，另一個應該由我叔叔魯本持有。」瑟雷斯冷冷 的解釋著。 　　阿刀怔怔地比對著自己手中兩只全然不同的戒指，右 手是散發著貴氣的橘金色印記，上頭銘刻著清晰的老鷹圖 樣和三支麥穗，左手中那只又黑又髒的破爛銀戒指相較之 下更像路邊的垃圾。 　　瑟雷斯看出事實就是如此的簡單：那笨鎖匠不知道被 誰用這癟腳的爛東西騙得團團轉，可憐的傢伙。 　　「明白了就不要再來找麻煩，蜜雪兒，走吧！」瑟雷 斯起身並牽起蜜雪兒的手，將她拉過自己身邊。 　　「……等等……」阿刀握緊那只真正的印信，「那我 的父母——是誰……」 　　「誰知道，我沒有那種義務要幫你調查這些吧？或許 你可以問問給你假印信的傢伙。」 　　達利安伸手要回那只印信戒指，阿刀卻抵死不給：「 伯納德為什麼要欺騙我？！他是我父親的老友啊！你覺得 你這樣就算給我解釋了嗎？！」 　　「不然你還想怎麼樣？」令人厭煩的傢伙，或者乾脆 一刀殺了他，送他上路會好些？ 　　「就算印信不同，但是也有可能是你發給部下使用的 印信，當然不會用好的金屬製造，你——」 　　「就說是假的了，如果你今天拿來的是一個蓋著家族 印信的字條什麼的，或許就還有點說服力，你說的那個伯 納德——等等，伯納德？伯納德．加姆？」 　　瑟雷斯困惑地皺起眉頭，這個名字並不陌生，但是很 顯然不是在他們（鴿派）這一邊出現過的名字。 　　他見過這個人幾次，並且對他那佞臣小人的嘴臉感到 厭惡和噁心。 　　「對，我父親的老友，伯納德．加姆。鴿派得勢了， 就將敵對的勢力趕盡殺絕，連同接觸過的人都不放過，不 是嗎？！」 　　「你剛才說，誰對誰趕盡殺絕？我叔叔現在還健朗得 很，也是目前鷹眼家的主人。」瑟雷斯突然覺得眼前這鎖 匠，他的資訊有很嚴重的錯誤，觀念好像也很嚴重的扭曲 。 　　「……但是，伯納德說……」 　　「我叔叔跟我父親的關係的確不好，但是很遺憾的， 現在穩坐著鷹眼家主人位置的是我叔叔，而我父親在我前 往北方之前就病逝了，一定要說什麼誰不放過誰的話，我 倒是想抱怨一下，自從我『活』著回來之後，就一直在防 範那些連名字和臉都記不起來的親戚，因為他們都希望我 『再死一次』。」 　　「達利安，你上次不是還統計過一份什麼——啊，那 個報表來著，你說我一個月遇刺幾次來著？」 　　對話進行的同時，瑟雷斯的語調充滿的譏諷和自嘲， 也看得出來他有多麼討厭那掛在他名字旁的姓字。 　　「十二次，平均二點五天一次。」達利安一板一眼的 回答著。 　　「滿意了沒有？下次別再聽信別人告訴你的事情，最 好，用自己的雙眼去確認清楚。」這可是忠告。 　　「你說——魯本叔叔還活著？」阿刀整個傻住了，伯 納德說——他們的聚會上魯本永遠缺席了……這不是代表 死亡的意思嗎？ 　　「怎麼？很失望嗎？或者你可以親自確認，我相信他 絕對還有力氣抽起一把長劍跟你拼命。」瑟雷斯咧嘴笑著 。 　　這麼說來，這一切……都是騙局嗎？為什麼？伯納德 沒有理由欺騙他啊……這一定……一定有什麼地方……不 對勁！ 　　「我——」不會相信這種片面說詞的！ 　　「等一下，瑟雷斯。」 　　阿刀還沒說完，從頭到尾保持沉默的蜜雪兒就突然出 聲搶白。 　　瑟雷斯沉默的看著蜜雪兒，等著下文。 　　「我記得，主人的書房裡有一間小偏室，掛著家族的 畫像不是嗎？我想——」說起本家，雖然沒去過幾次，但 是她還記得有一次瑟雷斯拉著她去看他母親的畫像，就在 書房的小偏室裡，裡面掛滿家族的畫像。 　　「為什麼我得做到這個程度？」瑟雷斯不悅地插嘴。 　　「我是想，是不是要告知你母親這個喜訊？我們要結 婚的事。」蜜雪兒看了阿刀一眼，隨即將視線轉回瑟雷斯 身上。 　　（對不起，阿刀，這是我能想到的，最笨拙的方式。 ）蜜雪兒垂著眼，默默的在心裡道歉著。 　　瑟雷斯的母親是死於船難，屍體一直打撈不到，所以 連個能追思的墓園也沒有，唯一證明她存在過的，就只有 在小偏室裡的那些畫像。 　　「……我不確定我叔叔會不會保留那張畫像。」很明 顯的，瑟雷斯的態度軟化了下來。 　　「這件事我已經告訴我父母了。就當作是順便，讓他 徹底死心不再打擾我們不是很好嗎？」蜜雪兒趕緊補充著 ，同時也自我厭惡著。 　　阿刀啞口無言，他是走了什麼運？為什麼在短短一刻 鐘不到的時間內多次感到晴天霹靂？他以一種莫名其妙的 眼神看著蜜雪兒，誰要結婚？她跟瑟雷斯嗎？這……這到 底是？ 　　「好吧，醜話說前頭，自從上次我被趕出來之後，鷹 眼家的戒備好像又更森嚴了……要是真的出什麼狀況，我 保證會把那個鎖匠丟在那裡的。」 　　「你也可以把我丟下沒關係。」達利安淡淡地說道， 那是他和瑟雷斯間的默契，一部分是開玩笑的。 　　「廢話，你要是走不出來也不用回來了，我剛好可以 換個副官。」瑟雷斯故作嚴肅。 　　瑟雷斯拉著蜜雪兒，達利安走在後頭，只有阿刀像是 旅店內的樑柱般，一動也不動的傻站著。 　　「喂！去不去？還是沒有勇氣面對真相？」瑟雷斯回 頭，一臉不耐煩。 　　阿刀眼中盯緊瑟雷斯的銳利已經消失，只剩下茫然， 的確是沒有勇氣——萬一事實真相真如瑟雷斯說得那樣， 自己被某個人當成玩具一樣耍得團團轉，那這六年來，自 己到底都做了些什麼？又是為了什麼…… 　　但是，既然已經知道到這個地步，他也不可能再蒙起 雙眼摀住耳朵，心甘情願的被某個人玩弄，當他的傀儡— — 　　「去。」 ----------------------------------------------待續 抱歉我以為最後一話頂多是8000字上下那種程度的東西， 沒想到靈感一來寫個不停，一路突破兩萬字…… 要虐待板友的眼睛，小的萬萬不敢，所以決定分大約四篇貼出... 也不敢洗版式貼文……還請各位版友原諒小的不才。 感謝大家一路支持，我會更努力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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