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暴風城舊城區指揮所外停著一輛破舊的小板車，一個 小個子的聖騎跳了下來，他粗魯地扯著板車後座一團不明 的、被五花大綁、還不時發出唧唧哼哼聲的棒狀不明物體， 來往的行人皆投以有色的眼光。 　　小個子騎士以其不相稱的力量拖拉著那個用繩索捆綁 起來的布包棒狀物，讓其在地上拖行，一路上，那東西還 在嗯嗯哼哼的扭動著。 　　直到跨進軍情七處，小個子騎士才停下腳步，卸下頭 盔後，走到一名看起來很像在小酒館裡會遇到的光棍大叔 面前行禮： 　　「長官，你要的人帶來了。」 　　被小個子騎士稱為長官的平頭大叔，也是暴風城最高 情治單位軍情七處的首領——馬迪亞斯．肖爾大師，他濃 密的眉毛一邊高高挑起，興味富饒地看著那團怪東西。 　　「他就是——那個術士？」肖爾似笑非笑地看著那個 被綁得不成人形的東西，走過去揭開那傢伙身上的布套。 　　「是，他是個十分狡猾的對手，只好這麼處理了—— 當然，他還活著。」小個子騎士解釋著。 　　肖爾大師輕嗤了一聲： 　　「這姿勢真是絕妙，這種捆法是聖騎士的必修科目嗎？」 　　聖騎士笑而不答。 　　現在，那個術士被蒙上眼睛，嘴裡塞著一團布球，衣 衫不整地和自己的惡魔守衛互抱著捆在一起，並且呈現上 下顛倒的姿勢，惡魔守衛的斧頭正架在那名術士的跨間， 而那術士的頭夾在惡魔守衛雙腿間的鋒利鎧甲上—— 　　這種綁法讓術士不管打算怎麼掙扎，都會被迫面臨一 種可怕的選擇。 　　「不管怎麼樣，這傢伙會受到嚴格的看管，在整個塑 雲劑事件落幕之前，他都必須留著一條小命。」 　　肖爾大師一彈指，讓幾名衛兵將那名術士連同他的惡 魔守衛一塊扛到地下室。 　　「那麼，屬下告退了。」小個子騎士重新套上頭盔準 備離去。 　　「達利安，你真的不考慮回來我這邊幫忙嗎？」 　　肖爾大師勾著聖騎士的肩膀，要他留下。 　　那名小個子的聖騎士沉默了一會，聳聳肩： 　　「我必須履行承諾，長官。」 　　「哼，要是哪天失業了，軍情七處隨時歡迎你，記得 了。」 　　笑著婉拒了肖爾大師的延攬，達利安走出軍情七處， 左側是個舊兵營，想起當年自己還是個訓練生的時候，經 常在這負責打理和清洗學長和同學的盔甲。 　　在他回神過來之前，他已經不由自主地摘下頭盔走進 倉庫。望著掛了滿牆壁這些破舊、龜裂又骯髒的武器和護 具，每一件都曾經在他雙手下被辛勞的擦亮過、修補過， 其中有幾把武器還劃破過他的手掌。 　　人們的回憶總是很奇妙，明明當時就過得很辛苦也很 痛苦，每天從早忙到晚，好不容易能休息了沒多久又被叫 醒，吃飯時也總是吃別人的殘羹剩飯，雖然大多數的時候 是沒時間吃的。 　　現在回想起來這些辛酸，卻有種莫名的懷念，該不會 自己有被虐傾向吧？想到這，不禁莞爾一笑。 　　「你還真喜歡這個地方。」 　　清冷低沉的語調從門口傳來，對方背光倚著門，背後 背著雙手劍，全副武裝的身影，讓達利安有種錯覺，彷彿 回到訓練生時期。 　　「沒有，只是突然很懷念。」達利安輕笑著，快步走 向來者。「倒是你怎麼會在這？」 　　「納克薩瑪斯陷落了，再一步就能掐住那傢伙的咽喉。」 對方動作不變，嚴肅的臉孔沒有太多表情。 　　「真是個好消息，特地來告訴我嗎？」他抬頭看著擋 著門口的男人，有些不以為然。 　　這個男人，是達利安的會長，瑟雷斯，一個死亡騎士。 　　平常有別人在的場合上，達利安對他的態度完全就是 一個下屬對上司的恭敬，只有像這種私下單獨相處的狀況 下，他們的互動就像兄弟、朋友一樣，還會互相吐槽。 　　「不是，我是來討人的，借走我的副官，還用那麼久， 我很不爽。肖爾那傢伙幹麼不弄自己的人？」 　　瑟雷斯做了個怪表情，肩膀一聳。 　　「我欠長官一個人情，幫點忙是應該的。」 　　「你任務結束了吧？」瑟雷斯頓了一下：「蜜雪兒—— 沒有聯絡你嗎？」 　　「沒有。」 　　達利安的回應完全沒有猶豫——因為正確來說並不是 蜜雪兒聯絡他，是他瞎貓碰上死耗子地巧遇他們。 　　「那傢伙到底想要什麼，都一個禮拜了……」瑟雷斯 收緊的拳頭，讓金屬手套發出吱吱嘎嘎的尖銳聲響。 　　達利安盯著瑟雷斯，隱約感覺他還瞞著他一些事情…… 一種強烈的直覺和片段的線索讓達利安認為，瑟雷斯一定 和阿刀有一定程度上的交集，或者說交換情報？ 　　而且當初把阿刀帶到要塞那邊拷問時，瑟雷斯支開了 自己和其他護衛單獨進行。沒有人知道瑟雷斯究竟問了阿 刀什麼。 　　「那個盜賊，跟你有什麼過節嗎？」達利安小心地問 著。 　　「不知道。」 　　瑟雷斯這麼說的時候他做了個小動作——雙手交叉了 抱胸。達利安的眼角注意到他的小動作，每次他要是感覺 到不自在，他就會做這種動作—— 　　這個小動作還真的是十年來一點都沒變。 　　既然本人打算否認到底，就只能靠自己去查了，況且， 他注意過那個叫阿刀的盜賊，從旁觀者的角度來看，他是 在乎蜜雪兒的，基於這個理由，他相信蜜雪兒暫時不會有 事。 　　「那就走吧，我們還有很多工作要做不是嗎？前陣子 大領主不是說要重組銀白嗎？進行的如何了？」 　　不打算追問下去，達利安重新罩上頭盔欲離，只是瑟 雷斯並沒有要放他走的意思，一隻手臂撐住門框，擋著他 的去路，達利安挑起眉毛，一臉莫名的看著瑟雷斯。 　　「你不相信，對吧？」瑟雷斯不是白痴，他看得出來 達利安壓根不信。 　　他太瞭解達利安了……那傢伙只要他覺得沒得到他滿 意的答案，他就會快速轉移焦點然後自己再暗中調查。 　　達利安覺得好笑，於是模仿他雙手交叉抱胸： 　　「因為你做了這個小動作。」 　　「我哪有什麼小動作？！」瑟雷斯氣惱了，他是這樣 判斷的嗎？一個小動作？！ 　　「你每次不自在的時候就會這樣。」 　　「我哪有不自在，喂！」 　 　　「好吧！你沒有不自在，是我誤解了。」 　　雙手一攤，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更讓瑟雷斯氣得咬牙切 齒： 　　「喂！我說的是真話好不好？！我根本就不認識什麼 博洛克的！我活著的時候都在戰場裡打滾，怎麼可能會認 識一個遠在西部荒野的農夫？還大老遠的跑去殺他？！」 　　「我是有病嗎？那個鎖箱是怎麼來的你不是最清楚嗎？ 我為什麼要去搶一個小農夫的保險箱？哈！你說啊！我是 什麼人？為什麼要去搶小老百姓的東西？」 　　達利安收起輕佻的態度：「博洛克——農夫——鎖箱？ 是他告訴你的嗎？」 　　「廢話，開口閉口就說我是殺人兇手……他媽的！我 的確實是殺了很多部落和天譴畜生，但是這個指控也太莫 名其妙了吧？除非他爸媽是獸人啦！」 　　「那他有告訴你，鎖箱去哪了嗎？」達利安瞇起眼睛， 感覺所有的事情像碎片一樣一點一點的拼湊起來了。 　　「沒——有——如果真是他父母親的遺物，那就快點 拿走，我一點都不稀罕那老傢伙留給我的鬼東西。」 　　瑟雷斯用著鄙夷的口吻說著。 　　瑟雷斯和父親的關係並沒有很好，可以說是差勁透頂。 打小就和父親有很強烈的疏離感，父親對他嚴苛的程度簡 直就像是對待仇人一樣。 　　加上年幼喪母，對他來說，家族不過就是附加在他名 字下方的一個標記罷了，毫無歸屬感可言，唯一讓他掛心 的，就只有一個小他一歲的堂弟。 　　所以當初回到家族之中，被強烈的排斥，甚至連見堂 弟一面都被拒絕，他也毫不意外，家族早在他生前就把他 當作延續家族命脈的工具了，已經毫無利用價值的工具， 沒有資格成為家族的一份子。 　　只是比較意外的是，他父親竟然留給他一樣東西，還 是由前任的老管家偷偷地交給他的。 　　一只根本打不開的鎖箱。 　　無論是多麼高明的鎖匠，看到那個鎖箱就只有搖頭了， 那只鎖箱，不只是機關複雜，還有魔法力量保護著，如果 想用蠻力破壞，那可能會帶來不堪的後果，最嚴重的情況 可能連裡頭的東西都會被摧毀。 　　曾經有個老鎖匠看過鎖箱底下的簽字刻印後，很直接 了當的告訴他，這鎖箱恐怕放到愛澤拉斯毀滅都打不開， 因為製作者不只是高明的鎖匠，更是一位高明的法師，可 惜這個製作者早已身故。 　　只是瑟雷斯沒想到，這個破爛東西，竟然會讓他被盯 上，還莫名其妙成了越貨殺人的強盜，更慘的是，這件事 情還害蜜雪兒被扯進去。 　　他一點都不擔心那個鎖箱會被怎麼樣，他最擔心的還 是蜜雪兒，萬一—— 　　「我有點事要待在暴風城留一陣子，你先回去吧。」 達利安輕輕地推推他。 　　「為什麼？！」瑟雷斯又驚又怒： 　　「你不知道你不在，那群米蟲把會裡面的事情搞得亂 七八糟嗎？而且弗丁老頭還寄了一封信給我，說什麼他要 開什麼銀白運動會——還什麼……啦啦隊來著的！要我去 幫他找場地！天殺的！我已經夠忙的了！」 　　瑟雷斯抓狂了，他就是因為受不了那些飯桶幹部才會 回來肖爾這裡討人，沒想到他的副官竟然打算他讓被那些 混吃等死的傢伙活活氣死？ 　　「做你的副官還真的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全天候二 十四小時都不能休假，我真的懷疑我會過勞死。」 　　達利安嘆氣，一臉無奈的乾笑著：「我留著是因為我 想調查點事情，會給你好消息的，你就忍耐點吧。」 　　瑟雷斯依然氣得吹鬍子瞪眼睛，達利安只好說：「別 氣了，我們去喝一杯，我請客。」 ----------------------------------------------待續 抱歉，拖很久才來這篇，而且我這篇刪過三次以上，每次 寫法都讓我不太滿意—— 絕對不是為了蹲靈獸蹲不到還被部落守屍才砍掉檔案洩憤…… 也絕對不是在偷練小法師所以偷懶沒寫喔！真的不是！（拖走）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14.41.102.221 ※ 編輯: scleya 來自: 114.41.102.221 (06/25 17: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