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票作手回憶錄 4-2 我查了一下這間公司，知道他們有幾百個客戶。雖然故事八九不離十，但是當客戶贏錢的 時候，我發現他們都不賴帳。困難的部份反而是找到他們那邊有哪個客戶贏過錢，不過我 確實找到了。那時候他們的公司經營得不錯，也說是說，如果有筆交易他們賠了的話，他 們應該不會不認。當然這種公司終究要倒閉的。事實上也曾經出現過幾次空殼券商連鎖倒 閉潮。就像銀行一樣，一家發生倒閉擠兌，其他本來沒事的銀行也發生擠兌的情形。因為 客戶擔心了，要趕著把錢領出來。不過在美國，退休安享天年的空中號子老闆還真不少。 這家公司從頭到腳就是貪得無厭，同時也不老實。不過除此之外，這公司對我來講沒什麼 大問題。他們的專長是剝削那些想一夕致富的傻瓜，而他們也從來不忘記先從那些傻瓜那 裡拿要到書面許可。 我遇到的一個朋友跟我說，他目睹六百封電報在一天之內發出，建議客戶買進某檔股票； 另外六百封電報給其他客戶，強烈建議空同一檔股票。 「嗯，我知道那個把戲。」我對這個朋友說。 「對，但第二天他們又送了電報給了同一批人，建議他們處理掉前一天的部位，然後再買 或賣另一檔股票。我問他們老闆，他剛好在辦公室，『你們幹嘛這樣做？我明白昨天你在 做什麼，即使他們終究要輸，至少有一部份的客戶可以在帳面上賺錢。但今天這種做法簡 直是要置他們於死地嘛。這有什麼道理？』」 「結果他說，『客戶反正都是要輸光，不論他們買什麼，賣什麼，或怎麼買或哪裡買或什 麼時候買，結果都一樣。客戶輸光時，我就沒客戶了。我還不如趁現在多賺一點錢給自己 ，然後再找一批新客戶來。』」 我承認我並不關心這家公司的操守。我確實是對太樂很感冒，我也回敬了他們。但目前這 家我沒有這種感覺。他們也許是騙子，但並沒有別人說的那麼壞。配合我操作這件事也不 是我先提出的，我也不拿他們的明牌，沒相信他們的鬼話。我唯一關心的是快點湊足資金 回到紐約交易，找個不用怕警察來抄的正派券商，好好施展身手，到時就不必怕主管機關 掃盪凍結你的資金，結果一年半之後每塊錢只拿回八分了。 總之，我決定看看，相較於正規的券商，這家公司提供給我什麼樣的優勢。我沒有多少交 易資金，而這種空殼券商在保證金這方面可能就寬鬆些，這一點錢起的作用也可以大一點 。 我拜訪了他們公司，親自和經理談。當他發現我是一個有經驗的交易者，曾經在紐約交易 所那邊有個帳戶，而又把錢輸個精光，他就不再勸我讓他們操作，以便一分鐘可以賺一百 萬。他覺得我是那種永世不能翻身的傻瓜，追逐每一檔的跳動，怎麼玩就怎麼輸。這對他 們來說是個穩定的財源。 我跟他說，我需要的是好好執行我的單子，因為我都用市價進出，我不希望看到回報時價 格和報價機有0.5點甚至1整點的價差。 他以他的名譽向我保證，他們會遵照我的吩咐，並強調他們想跟我做生意，是想讓我看看 什麼叫做一流的券商。他們有券商中最好的人才，而且他們的執行面是出了名的。若回報 單和報價機有任何的價差，一定都對客戶有利（雖然他不能保證這一點）。若我在他們那 邊開戶，我就能以報價機上的價格成交，他們對他們的營業員可真有信心。 這表示，我可以隨意操作，就好像在空中號子一樣。也就是說，成交價就是下一個報價。 我不想看起來太急，於是我搖搖頭，告訴他我想我不會當天就開戶，稍後再連絡他。他慫 恿我立即開始，因為現在市況正佳。如果要我說的話，市況確實很好，不過是對他們好。 現在的市況單調遲滯，最適合用來玩上沖下洗掃掉客戶保證金的那招。我連脫身都不容易 。 我給了他姓名和住址，當天我就收到電報和信件敦促我進場，他們推薦的那檔有主力要拉 五十點呢。 我忙著打聽幾家同性質的公司。看來如果我能從他們手中賺一點，那麼唯一能讓我籌到錢 的方法，就是利用這幾家性質類似空中號子的公司。 打聽清楚之後，我在三家這種空殼券商開了戶，弄了一間小辦公室，直接和這三家連線。 我做很小，不想在一開始就嚇跑他們。我加加減減有賺錢，他們一直催著我，希望像我這 樣有連線的客戶，能把生意做大。不希望我是個膽小鬼。他們以為做得越多，我輸的就越 多；我越快被掃光光，他們就賺越多。這樣講大致沒錯，你想想他們平日接觸的客戶都是 一般的客戶，這些人帳戶的壽命都不長。客戶完全爆掉之後就不能再交易，而半殘的客戶 卻很囉嗦，冷嘲熱諷，害他們不能好好做生意。 我同時和另一家在地的公司連線，從那裡再連到紐約交易所的會員券商。我這裡有一個報 價機，然後開始保守的操作。佈置完成後，這樣就很像在空中號子裡了，只是速度慢一點 。 這種遊戲規則我能贏，我也確實在贏。我從來沒有百發百中每次都贏，但總的來說我有賺 ，一個禮拜又一個禮拜的賺。我開始生活優渥了起來，但也沒忘記存錢，作為回紐約的資 本。我又增加了兩條到類似的空殼券商的線，加起來有五條了。當然，還要再加上連到紐 約那條。 有時我的計劃也可能出錯，股票沒有遵循既有的模式，反而向相反的方向發展。但這些狀 況並沒有對我造成太大的打擊。要有太大的打擊也不可能，因為我下的小小保證金，就好 像停損單一樣。我和券商那邊的關係也尚稱友善。他們的帳戶記錄和我自己的記錄時有不 同，這些差異不約而同都恰恰好對我不利。這當然不是什麼巧合。我去爭取，通常到頭來 是我贏。他們永遠抱持著要把我從他們那裡贏來的贏回去的心態。我猜，他們可能只是把 我贏走的，視為暫時借給我的錢吧。 運動家精神他們是絕對沒有，就靠小手段和詐騙來賺錢，不甘於老老實實的賺佣金。正因 傻瓜在股市裡永遠是輸錢（他們不懂什麼叫投機），你可能認為空殼券商是所謂「合法的 非法公司」。其實他們不是。俗話說，「幫客戶賺錢，就是幫你自己賺錢」，只不過他們 似乎從來沒聽過這句至理格言，也不滿足於空中號子型的生意。 有好幾次，他們用老花招來騙我，我一時不察，也著了他們的道。他們趁我部位沒那麼大 時亂搞。我指控他們，他們就一概否認，在我恢復往常交易時，事情也就不了了之。跟騙 子來往的好處是，他們不記仇，就算你抓到他們了，他們會原諒你，也不放在心上，只要 你跟他們繼續做生意就好了。就他自己來講，這種事情沒有關係。他願意讓步，也願意配 合你。多麼寬大的胸懷啊。 不過，他們一直這樣騙我，就妨礙到我累積交易資金的進度，於是我決定教訓他們一下。 我選了幾檔已經被作手炒爛了，量很小的個股。若我選的是一直都很冷門的股票，他們就 可能懷疑我。我分別跟五家空殼券商買進這檔股票一百股，當他們拿到單子時，等的是下 一個成交價。這時我由紐約那條線，又下了同一檔股票一百股的賣單，以不計代價在最短 時間賣出。你可以想像到這筆賣單到達紐約時，是什麼樣的情況：跟外地連線的券商急著 要把這些股票賣掉，有人就會去查查看，他會想，可能是拿到便宜貨的想要快點出脫吧。 但我從五家空殼券商拿到的買價，就是這檔股票下一個成交價。合計起來這檔我是做多四 百股，而且都是低價買進的。空殼券商打電話來問我，是不是聽到什麼風聲，我會跟他說 ，人家報給我一支明牌。收盤前我再從正派券商那裡，叫他們以最快速度買回那一百股， 我說我不要留空頭部位，叫他們不計代價回補。一百股的回補買單到了紐約，股價又急速 拉升。當然在此同時，我在五家空殼那裡也都下了賣單。成果非常令人滿意。 那些人不思改進，我也就用這招拐了他們好幾次。我不敢下手太重，大概就是下個一百股 ，每股賺個一兩點這樣。即使如此，我的荷包還是大有進帳，離紐約也更近了一點。有時 我改用做空的方式，但也不會太超過。每次下來我大概賺到六百到八百，我很滿意。 有一次，這一招出乎意料的把股票推了十點，而且那次我還在其中一家多做了一百股。這 下他們受不了了，開始隔空說些難聽的話。我親自去見了經理，就是那個非要我開戶不可 的那一位，也是每次我抓到他，他還回過頭原諒我的那個經理。他說的話完全和他的職位 不相稱。 「這檔股票，這種價格，絕對是騙人的。我們他馬的一毛錢都不給！」他粗話都出來了。 「你接我單的時候，怎麼不講這是騙人的？那時候你讓我進來，什麼問題都沒有，現在你 就得讓我出去。這件事情你是站不住腳的。」 「我當然站得住腳！」他用吼的，「我可以證明有人在作弊。」 「誰作弊？」 「有人！」 「到底是誰作弊？」 「絕對是你的同黨。」他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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