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sfp (Fru:z)
看板Trading
標題股票作手回憶錄 2-3
時間Mon Dec 24 14:09:22 2007
我知道沒戲唱了,但我還是問了他,「他找我幹嘛?」
「我不知道。」
「他在哪?」
「在他的辦公室,從那裡進去。」他指著一扇門。
進去之後,我看到都藍先生坐在辦公桌上。他轉過身,說,「請坐,李文斯頓。」
他指了指椅子,我最後的希望破滅。我不明白他怎麼會發現我是誰,也許是旅館那邊跟他
講的。
「你找我有什麼事?」我問他。
「聽好了,年輕人,別來纏著我。懂了嗎?你走陽關道,我走獨木橋。懂了嗎?」
「我不懂。」
他從旋轉椅中站起來,個頭很大。他對我說「來這裡。」然後走到門邊。他開了門,指著
大廳裡的客戶。
「看到他們了嗎?」
「看什麼?」
「這些人。好好看看他們,年輕人,都是豬頭,總共三百個。他們養活我們全家。懂嗎?
三百個豬頭。然後你來了,兩天就賺走我花兩個禮拜才能從這三百個人身上賺得到的錢。
這可不是做生意的方法啊,年輕人,對我可不是!別再纏著我。你拿到的,歡迎你拿走。
但你不能再拿了。這裡沒你的東西了。」
「但是我…」
「就這樣,前天你進來時我就看到你了。我不喜歡你。我就猜你是老千。我打電話給那個
白痴。」他指了指櫃檯那位先生。「問你在做什麼。我跟他說,我不喜歡那人的樣子。他
是老千。」那個白痴跟我說:『老千?老闆,你想太多。他叫何瑞斯肯特,都還沒發育完
成咧,沒問題的啦。』嗯,我放手讓他搞。結果那個白痴讓我損失了兩千八。我不怨他,
老弟。不過保險箱已經關起來了,不再開給你了。」
「聽我說…」
「你才要聽我說,李文斯頓,我知道你的底細。我靠豬頭賺錢,你卻不是豬頭。被你拿去
的錢,我有風度,你就留著吧。但讓你再拿,我自己就是豬頭了。現在我都知道你是誰了
,走吧,孩子。」
帶著我的兩千八,我離開了都藍先生的辦公室。太樂的公司就在附近。我知道太樂先生是
個很有錢的人,除了號子,他還經營很多家賭場。我決定到那裡去。我在想,一開始是不
是要先押小一點,慢慢增加,還是要一開始就下重手,因為我很可能沒有機會做超過一天
。情況不利的時候,他們的學習能力是很強的,而且我是真的要買一千股BRT。我確定我
可以賺個4、5點。但若他們開始起疑,或者做同一檔的人太多,他們很可能根本不讓我做
。後來我決定先押小一點。
那裡沒都藍的公司大,不過設備比較好,來這裡的人等級也比較高。這再適合我不過了,
於是我決定下我的一千股BRT。我走到窗口跟職員說,「我想買一點BRT,有沒有什麼限制
?」
「沒有限制,」職員這麼說。「有錢的話,想買多少就買多少。」
「買1500股。」我邊說邊把鈔票拿出來,職員也開始寫單子。
然後我就看到一個紅頭髮推開了那個職員,他向我靠過來,說:「嘿,李文斯頓,回都藍
那邊去做。我們不跟你做生意。」
「等我拿到單子再說,」我說,「我剛買了一點BRT。」
「你什麼都沒買到。」他說。這時候其他的職員也都圍攏過來看著我。「別想到我們這裡
交易,我們不做你的生意。明白了嗎?」
生氣或爭論都無濟於事。於是我回到旅館,結清帳款,搭了第一班火車回紐約。真頑固啊
,我想帶一點錢回紐約,那位太樂先生連一筆交易都不讓我做。
回到紐約後,我還了富而敦先生五百塊,開始用聖路易賺來的錢來交易。有時我做得好,
有時做得不好,一陣一陣的,不過比打平還好點就是。畢竟,我沒什麼壞習慣要改,但我
了解到,交易這東西一定還有我尚未了解的面向,在我來富而敦之前所知道的那些是不夠
的。我就像在做填字遊戲,在做完之前絕不善罷干休。我確實想很想知道謎底到底是什麼
。
我以為我和空中號子的緣份已盡,不過我錯了。
就在我回到紐約幾個月之後,有個老人來到富而敦。他認識富而敦先生,聽說還一起經營
過賽馬場。他的狀況大不如前了。人家介紹了我們認識,我們叫他老麥狄威。他跟大家講
了一伙賽馬場詐騙集團改頭換面跑到聖路易的故事,這幫人的頭頭叫做太樂,跑去經營賭
場了。
「哪個太樂?」我問。
「H. S. 太樂。」
「我認得那傢伙。」
「他不是什麼好人。」老麥狄威說。
「比那還糟糕,」我說,「我跟他結下了樑子,現在還沒揭開。」
「怎麼說?」
「要對付這種人,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對付他們口袋裡的錢。在聖路易我動不了他,不過總
有一天我要討回來。」我憤憤的跟老麥狄威訴說我不平的遭遇。
「這個嘛,」老麥說,「他正在紐約這邊找門路,還摸不著頭緒。所以他在霍伯肯先開了
一家。聽說玩法沒有限制,資金規模大到直布羅佗之岩相形之下都變比小跳蚤還小。」
「是什麼樣的地方?」我以為他說的是賭場。
「空中號子呀。」
「你確定它已經開了嗎?」
「當然,我跟幾個朋友碰過頭,他們都跟我講了。」
「只是傳聞吧,」我說,「你能不能幫我確認一下他們是不是真的開始營業了?還有,他
們給客戶的上限在哪裡。」
「沒問題,阿弟,」麥狄威這麼說。「我親自去探探路,就明天早上。我回來再告訴你。
」
老麥信守諾言。看來太樂生意已經做很大了,想把他能吃的都吃下去。那天是禮拜五,整
個禮拜以來市場都走大多頭–請記得,這是二十年前的事了–禮拜六的銀行準備金一定大
大的減少。這就給了操作者一個很大的發揮空間,讓他們可以大規模進場,將資金調度沒
那麼穩的號子逼出場。在交易日的最後半小時往往有拉回的現象,特別是在大眾參與最多
的股票市場。當然這也是太樂的客戶們強力做多的那些個股,號子很樂意看到有人來放空
。沒什麼比兩面修理豬頭更棒,也沒什麼比這更容易的了,用1點的保證金就行。
那個禮拜六早上,我趕到霍伯肯,太樂的號子。他們在一個好大的客戶大廳裡裝上了一流
的報價板,還有一整排的職員和灰色制服的保全。客戶大約有25個。
我跟經理談了一下。他問我他能為我做什麼,我沒講我是誰。我告訴他賽馬場賺得多得多
,還能隨你的意愛押多大就押多大,幾分鐘內就贏個好幾千,不必在股票賺些零頭零角,
還得等上個好幾天。然後他就開始說股票相較之下是多麼安全的投資,他們的客戶又是賺
了多少等等。講得好像它是正牌的券商,真的從交易所幫你買賣股票一樣。他又強調,只
要你押得夠重,包準可以賺到大家都閉嘴。他一定是以為我想找間賭場,肖想著一定要在
賭場把我的錢搜刮乾淨前先分一杯羹,因為他說我得趕快行動,股市禮拜六只開到12點。
還說這樣一來,我整個禮拜六下午就可以去逍遙了。還能帶更多錢去賽馬場呢–如果我選
對股票的話。
我臉上寫著不相信,而他不停鼓動我。我一直注意時間,11點15分的時候我說,「好吧。
」然後開始丟幾檔賣單給他。我押了2000塊,他非常開心。他說我肯定會贏上一大筆,希
望我要常來。
市況照我所預期的發展,操作者開始摜壓那些他們覺得碰得到最多停損單的個股。當然,
股價也開始下探。就在他們回補的買盤進場前,我順利出場。
五千一百塊到手,我去結單。
「還好我有順道過來。」我跟經理講,遞上我的單子。
「是這樣的,」經理對我說,「我現在沒辦法全部給你,我沒料到輸贏這麼大。禮拜一早
上我就準備給你,一定。」
「好吧,不過你們這裡有的,我得先拿走。」
「你得先讓我跟其他人結完帳,我先把你押的錢給你,賺的部份等我們跟其他人結完,看
剩多少先給你。」
於是我等了好一會兒,看他跟那些贏錢的結完帳。我的錢不太可能有什麼問題,太樂做的
是好賺的生意,不大可能賴帳。就算他有心賴帳,除了拿回現場的錢之外,我又能怎麼辦
?最後我拿我自己的2000元,加上他們辦公室僅有的現金800元。我交待我禮拜一再回來
拿剩下的,他發誓到時錢一定準備得妥妥當當。
禮拜一我快中午才到霍伯肯。我看到有個人正在和經理講話,這人我在聖路易見過,那天
太樂把我趕走時他也在場。我馬上明白了,經理打了電報到總公司,他們派了這個人來看
看發生什麼事。詐騙集團是不會相信別人的。
「我來拿剩下的錢。」我對經理說。
「就是這個人嗎?」聖路易來的這人問。
「對。」經理邊說邊掏口袋。
「等等!」聖路易來的人對他說,然後轉向我。「嘿,李文斯頓,我們不是講了不跟你做
生意嗎?」
「先把錢給我。」我對經理說。他給了我兩張一千,四張五百,三張一百。
「你說什麼?」
「我們告訴過你,我們不跟你交易。」
「對,就是這樣我才要來。」
「別再來了,閃遠一點。」他向我咆哮。灰色制服的保全人員也不經心的靠過來了。聖路
易那人握緊拳頭吼那個經理:「你怎麼這麼笨,笨到讓這人進門。他就是李文斯頓。我們
早就提醒過你!」
「你聽好了,」我跟聖路易那人說,「這裡可不是聖路易。你的把戲在這裡沒用,別學你
的老闆。」
「你離我們公司遠一點。我們不跟你做生意!」
「如果我不能來,別人也別想來。」我跟他說,「在這裡,你別想這麼囂張。」
聖路易的人口氣馬上變了。
「聽我說,老弟。」他軟了下來,「你行行好,講點道理。你明知道我們沒辦法每天都這
麼搞。老頭子聽到是你,他就要氣炸了。發發慈悲吧,李文斯頓。」
「我不為難你。」我說。
「聽我說,看在老天的面子上,請別再來了,給我們一個機會,我們才剛開張。好嗎H
」
「下次我再來,別再給我那種盛氣凌人的態度。」
說完這話,我就留下他們,路易士像機關槍一樣的把那個經理當狗罵。錢我已經到手,他
們付出了代價,逼他們關門對我來說也沒意義。回到富而敦時我把經過跟老麥狄威講,同
時我提議,看他要不要到太樂那裡去,開始2、30股的做,讓他們習慣,機會來了時我打
電話給他,再狠削他們一筆。
我給了老麥一千塊讓他去霍伯肯依計行事,他得先變成那裡的熟面孔才行。然後有一天,
當我看到機會出現,我就打pass給他。他大舉放空。當天扣掉給老麥的份,我賺了兩千八
。我想老麥自己多少也有幫自己做一點。不到一個月,太樂就關了他們在霍伯肯的分行。
雖然做了這兩筆,其實花在上面的心力一點也不值得。當時是瘋狂的多頭市場,市場連拉
回都不太願意,也就連1點的保證金都沒掃掉。所有人都站多方,不停的賺,不停的加碼
。全國各地空中號子暴掉的新聞一直沒有停過。
情況已經完全不同。比起正規的券商,空中號子那邊老式的交易方式曾經有過絕對性的優
勢。拿一件事來說好了,當你的保證金耗盡,你的單子就自動失效,這其實正是絕佳的停
損單。你拿出多少,最多就是輸多少,也沒有單子執行時滑價的問題。比起西部那邊,紐
約的號子很小氣。對某些特定股票,他們限定你最多只能贏兩點。還有糖、煤、鐵也都是
。不管它們實際上是不是在十分鐘內漲了十點,你的單子最多就賺兩點。他們計算過,不
這樣的話對客戶就太有利了。你看,輸只輸一點,贏的時候卻可以贏十點。有段時間,所
有的號子,包括那些最大的號子,都拒絕受理某幾檔股票的單子。到了1900年大選前一天
,大家都認為麥金利會贏,全國號子沒有一家接股票單。賭盤賠率三比一。假設你禮拜一
買進股票,你大概可以賺個三到六點,或更多。押布萊恩再買股票,這是確定能賺。號子
那天根本就不接單。
如果空中號子沒把我趕出來,我一定永遠就待在那裡了。如此一來我根本不可能了解到,
在玩那幾點的波動之外,交易的領域是何等的廣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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