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令我感到有興趣的一篇報導。 最焦新聞／2007.05.27 超越科學領域 潘文石的濟世胸懷 文／潘少權 （更多內容詳閱本期《讀者文摘》） 廣西崇左是潘文石教授研究白頭葉猴的基地，透過他的保育努力，啟發了許多人的心靈。 陳惠剛從北京大學化學系畢業，她說：「有一個人，我只見過兩次面。他到崇左之前， 只想到外面工作兩年，攢點錢去非洲旅行一年，然後再工作兩年，攢點錢去南美或美國 旅行。但他到過崇左後，卻變得很有理想，人生也好像有了明確的目標，希望從事保護 大自然的工作。」 陳惠見這個人去了崇左一次，回北京後就像脫胎換骨一樣。她不知道 崇左有什麼魔力，於是趁踏入社會工作之前，去了崇左一趟。「我喜歡研究人性，所以 要到這裡 來，看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崇左位於廣西南寧以西一百多公里，鄰近越南，山上有國家一級保護的野生動物白頭葉 猴。這種猴子吸引了潘文石教授。八○年代，潘文石是北京大學生物系講師。當時有指 熊貓面臨絕種危機（見本刊一九九九年九月號），當局有開闢保護區之議，但潘文石 看法不同。 熊貓吃竹子，特別愛吃箭竹。一九八三年，箭竹開花，由於箭竹開花後就會枯死，很多 人擔心熊貓挨餓，於是提出搶救計畫，主張建造飼養場，把熊 貓關起來飼養。潘文石力 排眾議，上書建言：「保護這個物種的最好辦法，是加強研究其野生習性，設法使牠們 能夠在更多的自然棲息地生存下去。」 不久，「搶救計畫」終止。同年十一月，潘文石離開四川臥龍進入秦嶺，為野生熊貓的 最後生存機會努力。 一九八四年到一九九九年間，潘文石帶著一批批北大研究生，在高寒野地裡沒日沒夜追 蹤熊貓，看到雌熊貓「嬌嬌」產下第一個兒子「虎子」，接下 來是「希望」。他們還 看著虎子和希望長大，先後作了父母。這十多年間，師生備嘗艱辛，常常在山上過冬， 吃的無非是土豆混和大米煮成的飯。 十五年艱苦歲月，證明潘文石的觀點正確。「我們藉著保護熊貓，保護了一片森林、一 片山地，保護了整個棲息地的生態平衡。」 九○年代末，潘文石完成了熊貓的研究，來到廣西崇左，創立北京大學崇左生物多樣性 研究基地，展開了白頭葉猴的保育工作。他們馬上就發覺，這 項工作不僅限於白頭葉 猴的研究。 他們初到白頭葉猴保護區時，猴子差不多都被抓光，只剩下九十多隻。當 地人有泡烏猿酒的習慣，以白頭葉猴的骨頭泡酒，據說能治百病。 殷麗潔是潘文石的在職博士研究生，和丈夫秦大公都是北大人，追隨潘教授多年。她說 ：「如果這些猴子從崇左消失，那便很可惜。這個物種只見於中國，如果被大自然淘汰 ，那也罷了；但若是因為人類而消失，我們便有責任保護牠們。」 廣西崇左屬喀斯特溶岩地型，因雨水不易積存，所以當地乾旱貧瘠，附近地區農民許多 飲用不潔的坑塘水，婦女半數以上患婦科疾病，有人食不果腹，也有孩子因貧窮輟學。 農民除了砍伐開荒，沒有別的辦法改善生活。但這種做法只會使土地進一步遭受破壞。 潘文石是科學家，熱愛野生動物，原本只想研究白頭葉猴的生活行為模式，但眼見農民 生活困難，飯都吃不飽，他應該怎麼辦呢？ 他寫過一篇文章，名叫：《相互依存的生命之網--土地、人口和野生動物之間的複雜關 係》，指出農民沒了土地，不是因為賣掉，而是因為被自己 毀了。由於人口不斷增加， 土地的壓力大增，野生動物遭人類大量捕殺，森林也幾乎被砍伐殆盡，於是農民賴以為 生的土地漸漸變得無法耕種。他決定要像保護熊貓 那樣，把保護白頭葉猴的工作擴大至 保護整個生態平衡，人類當然也在這個平衡之內。因此，他必須先解決農民的生活難題。 農民的土地都在保護區內，想關起門來研究猴子是不可能的。潘文石希望教導農民積極保 護猴子以及環境，這樣，環保工作才可持續下去。 農民對環境最大的破壞，主要在於濫砍山上林木作為燃料；要解決這問題，必須尋找替代 能源。但電力太貴，當地人負擔不起；煤炭較便宜，但當地沒有出產。秦大公是潘文石的 高級助理，也是崇左研究基地的主任。他說：「二○○○年，潘教授獲頒一項環保獎，得到 十萬塊錢的獎金，就拿這筆錢資助最接近白頭葉猴棲息地的山巴旦村，為農民修建沼氣池 。」 聚沼氣需要樹葉、牛糞、豬糞。農民都養牛、養豬，將其糞便加上樹葉，發酵後即 成甲烷，可以燃燒，供做飯、點燈之用。潘文石和助手試驗成功後，就教導農民在家中空 地上挖幾個坑，水泥、沙石、管道、爐具等材料的費用，都由潘文石等人支付。 「那時候材料很便宜，幾百塊錢就可以造一個沼氣池。二○○○年開始，整條村陸續設置了一 個個的沼氣池，效果很好，農民都很高興。從此，他們不再上山砍伐樹木，村裡也乾淨多 了，因為大家都去拾牛糞。」 山巴旦村成了示範點。當地政府後來為整個地區百分之九十 的農戶建造沼氣池，保護區的工作得以全面展開。潘文石剛來時，山上已沒什麼樹木，現 在卻經年青綠。 潘文石和當地官員見面的時候，常藉機反映當地農民的困境。研究基地附近的雷寨村，村 民日常飲用的水來自村口的水塘。但這水塘也是牛、雞、狗 喝水的地方，十分骯髒。 潘文石發覺，乾淨的水源距離不遠，只要築一個蓄水池，買些水管，把水引來就行了。 秦大公說：「那個縣委書記很好，馬上答應了這件事。不過，錢批下來的時 侯，少了一半 。潘教授說，錢少了也要做，原本想用鐵管，就改用竹管，裡邊套上塑膠管，把水引過來 。」 有了清潔的水，農民很感激潘文石，不但不再偷獵猴子，見到外人來偷獵，還會通知 他；要是發現有猴子受傷，更會送來給他診治。 白頭葉猴的研究剛剛開始，就有政府官員提出在崇左推廣生態旅遊，建議大家不妨捉幾隻猴 子，訓練牠們表演，好吸引遊客。結果這些官員被潘文石教訓了一頓。秦大公說：「有這種 想法的人，絕對不止一、兩個。他們並不明白我們在做什麼。」由此可見潘文石面臨多大的 困難。 潘文石到村裡視察，又發現學校破舊不堪，孩子念書要過河到鄰近的村莊去，下大雨便去不 成，有一年還淹死了一個孩子。於是他找了一位美國朋友，捐錢蓋了一所學校。去年，他又 認識了一位善心人士。香港中文大學退休的教授梁沛錦多年來致力於在中國偏遠地區興建小 型醫院（見本刊二○○四年六月號）。崇左地 方偏遠，村民有病要到一百多公里外的南寧 求醫。潘文石的濟世情懷和梁沛錦不謀而合。梁教授很快就籌到款項，在崇左建立一所小型 醫院，將來村民看病可免卻舟 車勞頓之苦。 有些同行笑潘文石「不務正業」，不從事科學研究，卻幫農民建沼氣池。即使大學的高層都 有同樣看法。但潘文石認為現在的工作很有意義，他不只重建了一個社區，保護社區內的野 生動物，更保護了當地生態的平衡。他要按中國的實際情況，走出一條自己的路。 秦大公 大概說出了潘文石的心願：「我們好像傳教士，無論做什麼，都希望能樹立模式，供其他地 方學習參考。我們看事情比較遠。」 廣西大學林學院的黎向東教授專攻林木結構，對白頭葉猴深感興趣，接受潘文石的邀請，來 到崇左，協助鑑定白頭葉猴所吃的食物。「猴子吃植物，對大自然也是一種破壞，所以應該 考慮整個環境的破壞程度，決定要保留多少隻猴子。」他和潘文石都認為，不應該飼養白頭 葉猴， 而應該讓牠們在大自然中自己謀生。 經過多年努力，白頭葉猴的數目現在已增加到 三百多隻。正當白頭葉猴研究進行得如火如荼之際，潘文石偶然在北部灣看見中華白海豚， 正面臨滅絕的危機。 北部灣距離崇左三百多公里，和越南接壤。北部灣計畫興建造紙廠、煉油廠及港口，又準備 發展旅遊業。當地是打算要海豚，還是要工廠？當地漁民是打算要去工廠打工，還是要設法 維持傳統生計？秦大公說：「教授說，北大向來教育學生要有歷史責任感。我們是北大學生 ，是中華民族的一分子，自然要負起責任。」 潘文石的計畫，是先調查北部灣有多少隻海豚，海豚的活動範圍有多大，以及工廠建成後對 漁民的影響。他們獲得香港海洋公園保育基金及當地政府 有關部門的資助，在北部灣對 中華白海豚展開了深入的生物學研究，並希望能夠建立一個保護區，保護白海豚和牠們的棲 息地。 潘文石的工作超越了一般科學家的界限；他的精神感染了許多人。有北大學生自掏 腰包，搭了幾十個小時的火車來當義工；還有些義工是深圳來的老師。生物老師田 穗興是 深圳市觀鳥協會的會員，對生態攝影很感興趣。觀鳥會曾有人去過崇左，把一些圖片和資料 上載到網路上，並招聘義工加入。田穗興於是趁假期前往崇左，發 揮專長，協助研究人員 在北部灣拍攝中華白海豚，供陳惠等來自北大的義工參考和詳細分類。 他們都很敬佩潘文石，認為他不但有一顆科學的心，更有一顆善良的心。 余詩泉老師的話最是簡單明瞭：「潘教授做了很多有意義的事，卻沒有多少時間休息。我來 這裡，弄些美味的東西給他吃，也是好的。他命長一點，國家也會好一點。」 廖原的改變更戲劇化。他原本在佛山開設服裝工廠，既做內銷兼營外銷，但自從到過崇左， 就決定結束生意，全心投入義工的行列。他正嘗試協助潘教授在北部灣發展社會企業，希望 一方面協助當地的社區經濟，一方面保護生態環境。 秦大公夫婦深受潘文石薰陶。秦大公說：「我們追求的是心靈多於物質上的滿足。我們的生活 條件不豐厚，收入也不多，但是精神充實。」他的太太 殷麗潔也說：「潘教授看天下事事物物 ，都是抱?民胞物與的精神。從前，我只留意自己喜歡的東西，能維持自己的生活就算了，但跟 隨潘教授研究熊貓和白頭葉猴 之後，我變得較為成熟、客觀，眼光也放遠了。」 潘文石研究的是野生動物，著眼點卻是子孫的福祉。他說：「我們應該幫助周圍的老鄉，幫助 所有的生物。只有這樣，我們的後代才能活得比較 好。這是責無旁貸的。我今天做的一切， 對全球貧民，乃至所有掙扎求生存的生物來說，只是杯水車薪，但還是應該堅持做下去。」 陳惠到崇左做了近一星期的義工後，坦言感受到基地裡各人的誠心和熱情。她說，在中國， 從事環保的人力量單薄，需要一個像潘文石教授般的人站出來。她自己家 境不富裕，要工作 養家，但願意做一個關心環保的熱心人士。 人活著總是要做些事，而有些事特別有意義。潘文石教授正努力在廣西崇左和北部灣建立保護 區，這不僅為白頭葉猴和中華白海豚提供存活下去的自然棲息地，還為人類社會建立一個 可持續發展的楷模。 http://news.chinatimes.com/2007Cti/2007Cti-Focus/2007Cti-Focus-Print/0,4640,9605270285%200%200%20110932%201,00.html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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