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平常一樣，不得已地晚個二十分鐘才下班。 已經不會去想他是否會等待的事情， 反倒是知道他會等待的念頭比較明顯。 不過，隱約知道我們互動的同事總愛刻意地問， 『他在等你吧』 看著對方的臉，有一種豈可讓你得逞的感覺，輕描淡寫地回答 『不知道，應該不會吧！』 不過，人呀！真不能口是心非。 嘴上的無所謂，愚昧的期待卻在行動間表露無遺。 迫不及待地打開樓下檢查廳的大門， 看他氣定神閒地坐在那條空蕩的紅色沙發上， 一派悠閒地讀著那本他認為我會喜歡的書。“少年維特的煩惱”。 貸書，那是他當天準備好等我的理由。 沒有立刻起身就走，我拿著書坐下來，同一條紅色沙發。 跟他說，還要等一個很久沒見到面的同事。 我沒有問他是否願意再繼續等，就像吃定他的溫柔與不會拒絕。 隨即我們只是討論少年維特最後為什麼要自殺。 許久沒見的同事並不是前往相同的車站， 所以，為了走到兩個車站的中點，我們會繞點遠路。 我想從他決定跟我一起坐在紅色沙發上等待的那一刻開始， 他也知道，接下來不會這麼快就能坐上回家的電車。 一路上，我很少說話。同事反到很健談，想到什麼都可以聊。 他很認真的聽並且給予回覆。我的日文還在水評之下，聽的成分居多。 在同一根電線桿旁，從九點十分站到九點三十分，我在他們聊天途中， 玩起夾在書中那一條劃明閱讀與否的繩子，居然打結了。 於是，我也沒有閒著，昏暗的街燈下像玩益智遊戲一樣，解繩子。 好不容易，解開繩子。他們的話也告一段落。該走了，就走吧！ 一片星空下，我們兩個人往著熟悉的小徑走。 他忽然說『HO SHI』(星)，我則指著路邊餐聽招牌念『USHI』(牛)。 因此，我們開始玩起-SHI字彙遊戲。這幫了我重新複習了一次五十音。 每想到一個單字，我就會雀躍地蹦蹦跳跳。不過， 我自己也很清楚高興的不單純是遊戲，而是他也一同參與了這場遊戲。 遊戲玩到有點小小乏味的時候，他又問了當天穿短褲的我不覺得冷嗎？ 我回了跟剛剛不同的答案『晚上的確有點冷。』 他便開始說起手是冷最快的部位。並舉起他的手輕撫在他的臉上。 我看著他，沒說話。雖然很想說，臉是最不怕冷的部位。 但是，話題就這樣停住，也不錯。還挺有節制力的。 之後，走到車站的閒聊，我已沒有記憶了。 只是知道他肚子餓了。因為，他對著我問著他自己，回去要吃什麼？ *********************************************************** 坐上了車，換了車，風塵僕僕地回到家後，已經是十點半了。 開了電腦，聽他給我的RADIOHEAD，爬上了MSN。 意外他還在線上，他是不掛站的傢伙。我很了解這一點。 曾經，在他上線的時候刻意不敲他，居然什麼都沒說地下線了。 只好假裝不在場證明，傳短訊跟他說看得到他的MSN副標題， 旁敲側擊問他剛剛是否有上線。才又把他叫回線上的。 這回難得還在MSN上的他，不敲等會我又要後悔了。我是這麼想的。 於是，拿起剛剛道別前沒說完的話題當起名正言順瞎聊的理由。 在吃什麼呀？ 便利商店的便當，四十點。(滿點一百) 看來是難吃！ 不過沒時間，沒材料，沒辦法自己做也只好委屈點。 喜歡吃什麼？ 香菇‧黃瓜‧青椒‧‧ 看來是喜歡吃沙拉。 沙拉喜歡吃，喝啤酒的時候配上起司也很讚。 常喝酒？ 嗯，一週一(回、瓶、箱、天)以上喝。 很會喝嘛！？ 現在只喝啤酒了。過去會喝掉一整瓶WHISKY。借酒澆愁。 不相信。一直以為你是個元氣健康的小子。 錯了！曾經醒來發現自己睡在加油站外的長椅上。身邊空無一物。 沒有記憶，沒有朋友，沒有快樂的事，那是剛回日本唸書的一年半。 最後，什麼事物把你救起來了？ 東南亞之旅。從那次旅行結束所有的荒唐。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我從他的口中得知，現在出現在我眼前的他，了解的他，和單身的他， 全都在那次旅行中活了起來。當他說出他的改變時， 我很小心眼的在他打出他和交往兩年半的女友也在那時候分手了。 的句子上用滑鼠反白。 我想我是在他新生後才認識他的。對他而言，現在的他， 和過往完全截然不同的性格，其實對我來說，是熟稔的。 那些他已經捨棄掉卻確實存在的人事物， 正因為是第一次認知到，也在我心裡泛起了不小的漣漪。 很想安慰他，因為他是這麼努力的在面對人生。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雖然不可能完全忘記這段疼痛的人生， 但總會有不再被這段記憶折磨的日子來臨。 --真這樣也好，就因為自己親身經驗過， 於是總能感覺得到別人的疼痛，和悲傷。 -那麼，基於這個理由，開始和人主動攀談嗎？ --倒也不是，主動和人說話是可以很快了解這個人是不是好人！ -你身邊的人應該都是好人吧？ --不一定。 -至少能做成朋友的都是好人吧？ --所以朋友才不多。 -朋友不多，也沒關係。只要對方是真正的好朋友。 不過，好朋友定義是什麼？ --你會為了這個人，做出不會為別人做的事。我想就是好朋友。 -喔！是嗎？我一直覺的朋友之間一定會牽扯到利益的問題。 --那是無趣的友情！ -但是，朋友就是能使自己變的更好的人，不是嗎？ 一旦變得更好不就等於是利益？ --但是，你要從朋友身上求得什麼利益呢？ ‧ ‧ ‧ 關於這個話題，我們並沒有討論完。 原因是我的日文對他來說是超現實的。他要我寫報告給他。 不過我想 我們之後也不會再提起這個話題了。 一定會有其他新的東西吸引我們的注意。 但是不能不提的是，那一天的對話，跟往常不同的氣氛是 他開始玩起表情符號。 雖然照樣正經八百的論述他的意見，卻多了很多緩和氣氛的圖樣。 比起之前針鋒相對的激辯，當天的對話顯得溫馨許多。 不過也有可能是因為他當天心情好吧。 他稍早在公司時就跟我說他那天情很好， 早上吃了PIZZA，去公園跑步， 燒了一張RADIOHEAD的MD給同事。然後來上班。 於是，我受惠成為他心情好下的寵兒。這是我的幸運？！ 不過，當他又再度在MSN提起他送給組上同事一片RADIOHEAD的MD時， 我則迅速地抽掉電腦裡他送我的CD，讓MSN上標示正在聽的音樂標題， 瞬間從RADIOHEAD變成MR.CHILDREN。 我承認我吃醋。雖然我照樣無事的閒聊著，但是 就算我無聲的抗議，依照敏感個性的他一定會懂。我確定。 於是最後道晚安時，他說下一次會帶一些黃瓜給我。 就這樣無厘頭的結束。讓我摸不著頭緒去睡覺， 但是因為有著讀完一篇幽默小品文一樣，我正如沐春風。 ※ 編輯: skyperfect 來自: 221.170.56.87 (06/06 15: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