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 其實也沒想過會這麼快就跟醫生吵了起來﹐只為了我認為他忽視我的感受。其實醫生 人很好﹐很久沒碰過那麼溫柔的醫生了。但他或許也很忙吧﹐門診到一半call機突然響起 來﹐他道聲抱歉就趕了出去。我坐在椅子上觀察這間約三四坪大小﹐空蕩蕩的看診室﹐心 想我為甚麼必須獨自一人來到這裡。一桌兩椅﹐一張椅子坐病人﹐一張椅子坐醫生﹐桌子 上我的病歷中寫了些可笑的內容﹐我感到自己的哀傷全然被誤會﹐然而我沒有解釋的機會 ﹐因為每個病人只有約十分鐘的時間。既然沒有時間﹐我想拿點藥就算了。 醫生在約五分鐘後又匆匆進來﹐誠懇地又道了聲抱歉﹐並承認他已忘了剛剛談到那裡 。然而像我這樣沒有厭食﹑能笑又神情寧靜的病患﹐看起來實在太容易被當做一般的憂愁 少女了。還沒等我開口﹐他就說要再幫我開一個月相同的藥物﹐讓我能安睡且鎮定神經﹐ 長期的藥量也可以讓我不用再每週跑門診。我說我變得更焦慮﹐也不喜歡正在服用的藥物 ﹐他說沒關係﹐妳再吃一個月就會喜歡了。我突然生氣起來﹐涼涼地說想自殺﹐他這才停 住寫著病歷的手﹐並把頭抬了起來﹐凝視著我﹐我也直視著他。怎麼會想死的呢﹐他問。 不知道﹐我說﹐我想存藥。那我只能開三天。他好像醒過來一樣對我說。 上次陪我來的那個男孩子不是我男朋友﹐你不該亂寫。我說。 噢﹐我知道了。他說。 你們總是寫我跟異性間的糾葛﹐卻不問問我是不是同性戀。我又說。 醫生又詫異地凝視我一次﹐我也還是盯著他﹐沒有一絲慌亂。 沒甚麼好慌亂﹐我只是太過悲傷以至於體魄難以承受罷了。 妳的情形﹐妳自己有沒有想到要住院或諮商？他終於問了。 不知道﹐我無計可施。我說。 最後醫生把憂愁的少女轉給主治醫師。 走出醫院我點了一枝菸﹐漫無目的地走﹐最後停在一家咖啡店﹐邊抽菸邊哭得引人側 ꔊ目 後來哭完了﹐去領了五千元﹐買了化妝品和整套全新的衣裙鞋襪。在鞋店裡跟老闆娘 愉快地聊了起來。 因為要過二十歲生日﹐急著把身上的舊衣換掉﹐同時也要買一雙新鞋。我說。 老闆娘和店裡的小姐都親切地說真是個窈窕可愛的小姐。 待會兒就要赴約﹐所以很趕。我笑道。 看到了這樣開心地照著鏡子的女孩﹐人人都感到生之喜悅。 晚上和幾個朋友吃了蛋糕後﹐又繼續抽菸。知道我心情不好﹐沒人敢阻止我。抽到一 半停下來﹐開始無聲掉淚﹐男孩緊抱住我﹐也許知道那已是怎麼拉都拉不起來的絕望了。是啊﹐我能給世界的那麼多﹐卻無人能幫助我。 我不是故意的。用虛弱的聲音掙出了一句話。 不要再被誤解....不要了......如果必須去住院﹐你不要讓他們傷害我.....我會勇 敢﹐可是不要讓他們傷害我..... 只能重覆著類似的話。 後來吐了。 我沒有在害怕﹐只是很悲傷﹐那便足以構成死的願望。 在眾人注視下一口氣吞下三天份量的藥。 我沒有要自殺﹐只是想睡久一點﹐我說﹐記得帶我去看病。 不要誤解我﹐不要傷害我。 如果我愛的人不能保護我﹐我只有一個保護自己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