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ad.nccu.edu.tw/hhsun/wisconsin/movie/age1.htm 「純真年代」的兩難 黃光玉 兩年前當導演馬丁史柯西斯（Martin Scorsese）宣佈他計劃拍攝艾迪絲．華頓（Edith Wharton）的小說「純真年代」（The Age of Innocence）時，影壇一片嘩然。曾獲得一 九二一年普立茲文學獎的「純真年代」敘述一段一八七Ｏ年代紐約上流社會的羅曼史，盪 氣迴腸的故事和古老紐約的繁文縟節息息相扣。然而史柯西斯一向被公認為擅長表現紐約 中下階層或黑社會沸騰激昂的人性衝突，以豪華的社交排場鋪陳細膩愛情的「純真年代」 並不像是他一貫的拍片素材，因此影人的反應是：「艾迪絲華頓？不容易吧！」（Edith Wharton？ Not Easy！）「艾迪絲華頓？能吃嗎？」（Edith Wharton？Edible?） 斥資四千萬美元拍攝的「純真年代」去年九月在美國上映以來，掀起一陣「純真年代」的 熱潮。電影把生前已是暢銷書作家的艾迪斯華頓重新帶回大眾文壇：「純真年代」的小說 重新躍上紐約時報的暢銷書排行榜，高據榜首四週。美國重要的電影雜誌「首映」、「美 國電影攝影師」、「電影評論」，以及英國的「視與聲」雜誌，紛紛以此片為封面故事。 回顧過去一年來影視作品時，「時代」雜誌更將「純真年代」選為一九九三十大佳片之首 。 迴異於以往的電影風格，史柯西斯在這一部電影中，帶著觀眾躡手躡腳地穿梭於一八七Ｏ 年代紐約上流社會富麗堂皇的邸舍裏。他想表現的，不是淑女手舞香扇，紳士胸前別著梔 子花的儷人故事，而是這些優雅平和表象下隱藏的內心世界。艾迪絲華頓生前曾表示：「 我好希望『純真年代』不要被當成一齣古裝戲，而可以被視為是兩個戀人刻骨銘心的故事 。」「刻骨銘心」指的不是尋常的情愛，而是受制於社會成規下，覓得生機而翻騰不已的 戀情。它混合了渴望、煎熬、絕望，以及無私的期許。 「純真年代」敘述一位紐約世家子弟紐藍，愛上了未婚妻媚的表姊艾倫痛苦掙扎的心路歷 程。當紐藍正準備宣佈與媚訂婚的喜訊，遠嫁歐洲的伯爵夫人艾倫正好返回紐約準備與丈 夫離異。艾倫的行徑在退婚尚且是莫大罪惡的紐約裏引起物議。然而，他那勇於爭取個人 自由的意志，對藝術獨到的品味，真誠高雅的風度，深深吸引紐藍。對紐藍而言，艾倫的 特立獨行像是一面鏡子，照亮了紐約客是如何生活在偽善的桎梏中。已有婚約的紐藍自然 無法愛上尚未離異的艾倫。他為愛煎熬的內心痛楚，在與媚成婚之後，有增無減。 歷經塵世風霜的艾倫愛的是紐藍端正高雅的君子本質，但是為了不傷害媚，為了顧及家族 在紐約的聲望地位，她雖然深愛紐藍但卻躲避他，雖然紐藍最後已經準備向媚表達他對艾 倫的真感情，但艾倫遠走歐洲，放棄了定居美國的念頭與紐藍的愛。故事起源於她的叛離 丈夫，爭取女性追求幸福的平等權力，最後卻因著對紐藍的愛，臣服於傳統道德。 在傳統的社會裏，在純真的年代裏，一對註定脫離不了宿命束縛的戀人，在嚴密的社會網 絡下力挽狂瀾，以微薄的意志力對抗傳統價值，在觀眾的悲嘆心碎、不勝唏噓中，以無盡 的遺憾落幕。 這段戀情看似通俗，卻是一場初嚐情愛的純潔青年，經由戀愛幻滅而在痛苦中成長的苦澀 之旅。紐藍內心所經歷的震驚與痛苦，考驗著史柯西斯導演的功力。當教養良好的紐藍發 現艾倫已在他內心深處激起無限漣漪，他為自己違逆社會期望的內在欲求而戰慄不已。紐 藍面臨了兩難：忠於自己真正的情感，還是履行別人諄諄教誨的責任義務？ 「純真年代」藉著紐藍戀情的幻滅，昭示人內心的欲望與外顯行為之間，存在著鴻溝。而 因著這個深遂的鴻溝，人反覆凌遲自身的內心世界，卻又不讓慘烈受創的情感為外人察覺 。「純真年代」雖未呈現任何語言或是行為上的暴力，但是它可能卻是史柯西斯拍過衝突 最激烈的一齣戲。 為了表現電影主題，史柯西斯以一系列花朵隔著縷花紗巾湛放的過程做為片頭。這些花朵 象徵了紐藍的戀情。幽暗的背景與精巧的蕾絲襯托出花兒如此鮮豔但卻又朦朧不清。微小 的花蕾生長於深幽的背景時，戀情隨之恣意的成長，當花兒盛開綻放，飽滿地佔據銀幕時 ，戀情隨之成熟而熾烈，但也開始騷動不安。 紐藍的苦痛，可以引述一段他對艾倫的表白為代表：「你讓我第一次歷練了真實的人生， 同時又要我繼續過著虛偽的生活。這，沒有人可以承受得了。」 書評者指出，紐藍和艾迪絲華頓其它作品中的男主角一樣，充其量不過是個頗有文化素養 的懦夫，偶爾發表不尋常的意見，例如支持兩性平權的原則，但是在行為層面上缺乏實踐 ，只能應合當時社會的教條規範。 也許，在「純真年代」裏，作者其實最想陳述的主題是個人所欲與社會階層加諸的個人限 制之間的兩難：追求個人自由，還是投入責任義務的羅網？擁抱真愛，還是迎向充滿矛盾 的婚姻？選擇反叛，還是歸順於不容質疑的道德鐵律？紐藍徘徊於媚與艾倫兩個極端之間 ：他知道自己習於偽善，因為臣服於社會成規可讓他擁有安全的生活。但在另一方面，他 又嚮往艾倫代表的另一世界；隨心所欲，不用顧忌的輕鬆自在。 然而，艾倫笑嘆紐藍：「那樣的國度在哪兒？你可曾去過？」當紐藍首度向她言明真情時 ，艾倫說：「I can't love you unless I give you up」一語，告訴他：如果他敗壞他 所信守的社會成規，她將無法愛他。畢竟，紐藍與艾倫是生長在保守森嚴的一八七Ｏ年啊 ！ 不過，艾迪絲華頓筆下鮮明生動的古老紐約早已不再。紐約社會講究禮節規約的刻板生活 ，隨著世紀的交替，維多利亞女王的駕崩，早已崩潰瓦解。「純真年代」末了，晚年的紐 藍在長子身上瞥見了時代的變遷。他發現，年輕的一代從容而自信，他們不再認命地接受 命運的安排，而是勇敢地承擔與命運對抗的後果。舊時代的包袱所導致的悲劇，對於新一 代來講真是匪夷所思，曾經翻騰過的大苦大痛，如今看來像是一句輕柔的嘆息，在時代的 洪流裏，幾乎不著痕跡。 如果說「純真年代」改編自小說的過程裏有瑕疵的話，那恐怕是電影終了紐藍父子在巴黎 的對話。飾演長子的演員生硬的演技完全破壞了原本應是溫馨感人的父子對話。 如果你和筆者一樣，也是「純真年代」迷的話，那麼，請注意：第一次看「純真年代」電 影時，你也許會驚愕於故事的轉折與箇中的欺瞞。第二次看時，嘗試解析電影敘事的結構 ，以了解第一次觀賞時的情感倒底是如何形成。第三次就可以集中精神看史柯西斯是如何 把小說改編成電影。第四次，什麼也不要做，輕鬆地觀賞片中賞心悅目的影像以及主角的 精湛演技。相信你不會反對，「純真年代」的故事會縈繞觀眾心頭，觸動久藏在我們心中 那些不可言說又不堪回首的塵封往事。遙遠紐約所發生過的，正好記錄了人類與社會文明 之間的愛恨糾葛。身為美國少數的世界級 導演史柯西斯，用深刻而細微的影像，為我們寫下過往心靈故事的另一章。 -- 其實我只是看到"Edith Wharton？Edible？"跟"能吃嗎？"翻譯， 覺得太好笑了想分享一下X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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