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秘密 我不確定自己在置物箱旁發呆多久，可能有半個小時吧？那段時間說實在 的我腦袋一片空白，我也持續聽到那兩隻囉唆的鯨魚不斷問著：「小姐到底怎 麼了？」「肚子痛嗎？」「你身上也長出籐壺嗎？」「頭髮裡有鯨虱嗎？」這 一類的問題。 然後一個我家鐵門打開的聲音驟然切斷我的思緒。有人回來了！而我房間 的門依然大開，從小客廳就會看見房裡的大水箱。反射性的，我關上門！ 總覺得是自己的自律神經在動作，它讓我舉手、關門。。鯨魚住進我的房 間大約有半個多月了，這期間我沒有跟任何人提過，包括那個很久沒見面的他 在內。不是不想說，只是，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在阻止我把這件事情告訴別人， 某種想法，某種不確定性。 這件事情，還是個秘密，還只可以是一個秘密。 門關上後我聽著外面的聲音，從另一陣開門關門聲，我知道回來的室友是 那個我不怎麼熟悉，在電腦業上班的小姐。這很不常見，現在才下午五點多， 那個姑娘總是到11點以後才回來的。 順便說明一下，我家總共住了三個上班女郎，隔壁房間的是我最要好的朋 友，和我一樣在公家機關領死薪水的公務人員，因為她很瘦，所以我稱她為 「四季豆」(乾癟四季豆的意思)；第三個室友，也就是剛剛回家的那位，超過 30歲了，燙了個拉麵頭，總是穿的很時髦可愛的高中生式衣服，我不太常跟她 說話，最多就是聽她說些算命有關的東西。(她很迷這個) 「今天怎麼這麼早回來？」推開門，我見她坐在電視機前面，發著楞。 「噢，沒，等一下和人家約好了，要去算個命。」拉麵頭懶洋洋的回答： 「我最近運氣實在太背了，想說去算一下看會不會好一點。」 「在哪算阿？」我問。運氣背？我更背，如果看到房間裡那兩隻喧賓奪主 的鯨魚，我懷疑拉麵頭還不會專注的坐在小攤子上給人看手相。 「龍山寺附近，之前的師傅說我有慧根，只要好好的聽，命就會變好。」 「妳最近不好嗎？」 「遭透了，我的小主管一直在欺負我，」拉麵頭吸著鼻子，好像感冒的樣子： 「而且我又感冒，身體很差。那個小主管今天還......」接下去十幾分鐘，拉麵 頭滔滔不絕的說著工作上的問題。一邊說一邊越來越用力的吸鼻子，最後還咳嗽 起來。咳完了之後，站起來說我要出門了，回房間換了新耳環，問我好不好看， 然後迅速的出了門，我禮貌性的說：「再...」聽到門砰啪一聲關上，那個「見」 字也就吞回肚子了。 嘆了口氣，我回房間，鯨魚們轉過頭看我。 「沒什麼，拉麵頭感冒。」我主動開口，坐在置物箱旁邊，很仔細的再端詳 著那搓長大的珊瑚。滿美的顏色，紫紅中帶著點點橘黃，我對珊瑚沒研究，不知 道她是什麼種類，出現在哪個海域。 感冒？我突然下意識摸摸自己的喉嚨，昨晚扁桃腺的不適，不知何時消失了？ 肚子餓了，我煮了麵，獨自一人進食。單身嘛，隨便撒包泡麵，加了青菜玉 米，可營養著哩。鯨魚們又開始唱歌，還是一樣的破小提琴的聲音，讓人覺得碗 裡的麵是海底翻攪的昆布。或許我也應該去龍山寺算個命，不知道師傅會不會說， 我也有慧根，可以養活大翅鯨，可以養一個海洋。 吃完收拾完，我便聽到了四季豆回來的聲音：「～～我回來了。」門開的那 一剎那，我做了決定。 我得做些什麼才行，不能就這樣讓鯨魚們佔據我的房間！如果等到小丑魚真 的跑出來了，我擔心自己是否可以回覆我原本的生活。所以，我得做點什麼。 房間的門大開著，我等四季豆放好東西，敲了她的門：「四季豆，妳過來一 下，我給妳看樣東西。」 -- (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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