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為什麼珊瑚可以長在滑溜的塑膠箱壁上，我一直以為珊瑚應該是 要有礁石讓他攀附才長的起來，不過，30公分的鯨魚都可以出現在水桶裡了， 我想自己應該也學會──或許有些事情，問理由也不會有任何結果。 但我非常非常的在意那叢小小的紫紅色珊瑚，上班時間，我上網找關於珊 瑚的資訊。 「珊瑚生長時會分泌碳酸鈣，行程鈣質骨骼，經年累月後，珊瑚群體內的 骨骼累積量相當可觀，加上其他生物如：貝類、石灰藻、有孔蟲等也會分泌鈣 質骨骼，膠結在一起便逐漸形成大塊的膠體，即所謂「珊瑚礁」。」 (http://vm.nthu.edu.tw/science/shows/nuclear/coral/know)所以是先有珊 瑚然後有珊瑚礁？而不是有礁石才讓珊瑚生長？ 「從生物學的觀點來看，珊瑚是動物，珊瑚蟲（最小的生活單位）由許多 細胞組成，牠會利用擺動的觸手，捕抓海水中的小型浮游動物來當作食物；但 卻又因為身體無法移動，而必須依靠水流將浮游動物帶到身體附近來；所以， 水流強勁的海域通常也是珊瑚生長良好的區域。 」(同一個網站)珊瑚是動物， 這倒是連我這個海洋白痴多少都懂得常識。 「大部分種類的珊瑚是卵生的，每年春季末，珊瑚會將成熟的卵子和精子 同時排放到水層中，在神祕的大海裡，隨海流漂浮進行體外授精，形成新的生 命。受精卵發育成胚胎後，會經過「變態」過程而形成單一珊瑚蟲，這是珊瑚 生命史中附著生活的開始。」(還是同一個網站上的資料)珊瑚是卵生的，然後 孵化成為珊瑚蟲。 難道我家的鯨魚，昨天半夜生下了珊瑚的蛋嗎？ 我呻吟了一下，撐著額頭閉起眼睛，搞不懂，太多我搞不懂的事情。仔細 思索一下，問題應該還是出在那兩隻鯨魚身上，我在搜尋引擎上鍵入「大翅鯨」 三個字。 「Humpback Whale，出生 4.5～5公尺長，成體 11～16 公尺。體重至少有 35 公噸。型態特徵　頭部從上方看較寬圓，從氣孔到喙端平坦，上有許多節 瘤。胸鰭很長，近乎1/3體長，白色而斑駁，邊緣有節瘤。喉腹褶有 14～15條至 少延伸至肚臍無背鰭，只有身長約2/3處有個隆凸，大小形狀不盡相同。尾鰭寬 ，為蝴蝶狀，邊緣呈不規則鋸齒狀，潛入水時，尾鰭會露出水面......」 看了幾眼我搖頭，這是正常的大翅鯨，俗稱座頭鯨。回到首頁，我改鍵入 「30公分大翅鯨」，按下搜尋，是找出了一些網頁。 「大翅鯨......小藍鯨在哺育期間每天增長30公分到90公分......」 嘆口氣，我關閉搜尋的網頁，最令我不理解的是：為什麼那兩隻怪鯨魚，都 沒有意思要離開我的小房間？我那三坪左右的斗室，一個月六千五的房租，雖然 溫暖，卻也有點昂貴的信義區的小窩，是我的，是「人類的」窩阿。從來不是鯨 魚的海洋，不是鯨魚或是珊瑚的海洋...... 突然胸口一動，我想到了什麼。 我焦急的等待下班時間，屁股像是長了刺，很難坐在椅子上，我周圍那些總 是有著不能掌握狀況的電腦主機，似乎也在催促我早點回去，不斷發出「嗡咿 咿～～」的噪音。(或著那些聲音本來就有了，只是此時聽起來特別刺耳。) 下班鈴聲一響，我拼著收拾東西，馬上要回去，同事在身後偷笑：要跟男人 約會阿？對對對，我隨口應著。 跟誰約會？我跟鯨魚約會，兩隻短小的胖鯨魚。 我究竟想到了什麼？我想到的是，鯨魚生活在海中，是鹹水，而我放在那個 大置物箱裡的，是淡水，而且是從水龍頭裡接出來，經過過濾消毒，滿是氯氣的 自來水！ 我當然不是突然擔心起那兩隻鯨魚翹辮子，要是水質不行，早在他們可以轉 彎、唱歌之前，就已經掛點了。我想到另一種難以置信的可能性，急於回家求證。 摩托車是老早就壞掉的，我跨上捷安特的公路自行車，以雷霆萬千的氣勢， 拼命的轉動我的兩隻腳，聽著腳踏車發出喀啦聲，融化在臺北市下班的街道，那 刺耳的車水馬龍的噪音裡。 鑰匙叮鈴鈴的旋開門把，門還未開我就聽到了鯨魚的噴氣聲。連背包都來不 及放下，我喘著氣蹲到置物箱旁邊，鯨魚們似乎被我急切的模樣嚇了一跳，偏著 頭用一邊的眼睛瞧著我。 伸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我探進置物箱中，目標到不是戳戳鯨魚，我沾了箱 裡的水，然後放進嘴中，同時，我也睜大眼睛，瞪著箱子的小角落，今天早上那 叢珊瑚長出來的地方。 果然，箱子中的水是鹹的，而且略具腥味，不像是加了鹽巴的水，那味道， 就像是海水。 還有，也果然的，跟我所預料的一樣，珊瑚在我離開的這一天中，已經長大 了──而且還大了三倍多！ 「小姐？上班有這麼累嗎？口渴嗎？大樓停水嗎？」鯨魚開口問我。 我沒理他，只是抬頭望著自己的房間，沒錯，除了中央的地板被鯨魚的家給 佔滿之外，我的掉毛的布娃娃，還有亂七八糟的棉被衣服，都是原來的樣子，這 是我的房間，是一個陸地人的房間，是一個台北上班族的六千五的房間，一個不 管怎麼看，都很普通的地方。 但是這個箱子不是，眼前的這個置物箱不是，鯨魚住的地方不是。 不管在怎麼不可思議，這個箱子裡的，水、珊瑚、鯨魚，都是海洋裡的東西！ 我重重呻吟一聲，搞什麼？鯨魚正在改變我的房間，我的生活，我的想法嗎？ 從他們第一天住進置物箱裡，鯨魚就一直在改變我的可愛小狗窩嗎？珊瑚之後， 接下去會出現什麼？海底總動員的小丑魚不成？ 不，這實在太誇張了。我覺得自己的心臟有點沒力了。 -- (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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