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姚公白老師學習已進入最後階段,整個<大胡笳> 都可以與他丟譜對彈.雖然彈得不好,但大師還是很 客氣的稱讚我的學習速度. 所謂人不能褒,一褒就會尾巴翹.我被大師這一褒,馬 上決定這週不練琴了,要前往揚州與南京玩一趟,順便 去拜訪些人物,算是彌補最初因為上海音樂學院有事而 無法前往蘇州吳門拜訪的損失. 去揚州的路簡直就是在考驗一個人臀部的耐受力:我表 姐買到了黑心旅遊車業者的票,他們看車上人少,不划算 ,於是不走高速路,而是一路走省公路兜圈子邊在路邊 招攬乘客.這一路都繞道泰州去了...要跨過長江時才上 高速路,但又隨即下來.這一路居然花了七小時,我下車時 屁股根本沒知覺了.本想罵那個操蘇北腔的老闆一頓,但 想到中國那麼大,很多地方就是沒鐵路,不靠他們這種業 者,人也走不出去了.所以想想也就算了. 到了揚州,住在我表姨媽家,好不容易會聽的上海話,這下 又被爽直俐落的揚州話弄混...揚州因為是江澤明故鄉, 又是歷史名城,被整治的相當好.如何園,個園等鹽商留下 的名園,美得讓我拍到相機沒電,以至於到了瘦西湖,沒能 留下一張照片.古運河旁日間草青柳綠,晚上則情侶雙雙, 如鴛鴦對對.整個揚州舊城區的感覺就是古老,卻乾淨舒服. 而且到處都有歷史感:我表姨媽家原住從唐朝及是繁華大 街的東觀街附近,後政府拆遷整治,受補助,現新家居然是 住"邗溝路",真是有fu的~她家也裝了很多揚州人裝的太陽 能,而且這裡的居民,騎電動車,腳踏車的比開車的多,可以 說是非常環保的綠色城市.我與我表姨媽即是踏著自行車 遊賞了揚州許多景點.春天清風徐來,古運河邊花紅柳綠, 叫人好不愜意.... 好不容易到了揚州,除了四處攬勝,也得嚐嚐甚麼叫作"吃在 揚州"所以第二天可是起了大早,直往老富春茶樓去.揚州人 喜歡早茶吃得很豐盛,各式各樣的鮮包子,湯包,燒賣,配上 濃濃的富春龍珠茶,一吃可以吃上兩小時.所以就不需要吃 午餐.我在老富春茶樓品嚐了"富春三絕",其中最讓我難忘 的就是清爽中帶點甜味的翡翠燒賣.還有那泡再久,回沖再 多次也不走味的龍珠茶.要不是這些珍饈無法帶回台灣,我 還真想每樣都帶個幾份回來大家嚐嚐.揚州還有幾項名菜: 揚州干絲,揚州炒飯與揚州獅子頭.我也在姨媽的款待下, 在晚餐時吃到了最正宗的口味.與我在上海吃到這些菜時, 口味有極大的不同. 當然啦,揚州是近代廣陵琴派的發展中心,也是中國民樂器 製造的重鎮,而且恐怕也是制琴人最密集的地方.我原本要 前往拜會馬維衡大師及南風單廠長,但後來想到他們的作品 我在台灣瀛洲琴社已經看了一屋子了,遂前往拜訪另一位聲 望極高的斲琴家,張玉新先生.(回台後我才知道李筠姐有通 知馬維衡,卻害他們空等,頗覺不好意思)張玉新先生現在住 在揚州解放橋附近嶄新的"水韻華城",是非常豪華的住宅區 .想來古琴熱也讓他賺到不少錢吧!我與他暢談兩岸琴界許多 事,甚至台灣的政治狀況也是我們的話題.後來我說想試他作 的琴,他給我試了幾張,我都嫌太空太大聲.張師傅說,這是主 流聲音,大陸都要這聲音的,說這叫敏感.我直說這叫"空泛" .他遂起身拿來一張非常沉重的蕉葉琴,那琴線條頗美,就是 顏色有點太紅,中間露出一抹金色的灰胎,有可能是銅灰吧? 張師傅說:"我這屋理所有的琴,你可能只喜歡這張!"我ㄧ彈 ,果然是被吸引住了,那琴聲音極細小,但非常甜,聲音中帶著 點酥透,我先彈了<良宵引>,又彈了<秋江夜泊>,張師傅很高興 地說:"你會彈我義父(指梅曰強)的東西阿?!"我遂把陳慶燦老 師與梅老師的淵源簡單地說了一下.於是我請張師傅上座,請 他彈一曲梅老師的<平沙>.他直說沒練琴彈不好,但我仍從這 張琴靜謐的聲音中得到感動與享受.可惜...這張琴他不賣的 .他說他自己也最愛這張琴,所以無法開價錢.不過他很高興我 的來訪,並給了我通訊方式,說有天我要有能力弄個活動,希望 能邀他去台灣,他很想去看看.張師傅為人言行頗真誠率直,所 已我離開後,當晚九點又去造訪,與他們夫婦直聊到十一點多. 是一趟非常愉快的會面. 在揚州待了三天兩夜,幾個觀光與購物重點區,新城區舊城區 都算去過了.於是我準備前往早就該前往的南京.南京行頗為 不順,原本計劃我剛到上海不久就去,但因成公亮老師要給風 潮唱片錄音,又要赴英演出,時程乃一在拖延.到後來又因為接 待我的南京大學人員,赴港開會等...遂延宕到此時,與揚州行 一次解決.這時成公亮老師全身關節疼痛發作,需長期臥床,因 此無法接待我.所以我請南京大學的朋友替我另覓值得一訪的 民間琴家.到了南京大學時,接待我的是人類與社會科學研究所 所長范可教授,與目前在范教授指導下進行博士後研究的南鴻 雁博士.范教授非常禮遇地幫我訂了南大西苑賓館,那是接待外 國訪問學者的地方.我的房間位在18樓,落地窗可以俯瞰整個南 京市夜景.住房也素雅舒適.抵達南京隔天,跳過訪問南大琴社的 行程,范教授與南博士帶我直接往夫子廟-秦淮河畔風景區,去 訪問梅老師生前在南京的學生,李家安居士.李家安居士人很 和氣,講話神情等都很隨和,確實像修佛之人.他也有創作佛曲 ,而對於梅老師傳受的廣陵派曲子,也有很好的演繹.只是不知 為何,他喜歡邊彈右腳邊踩拍子,也因此他的散版還顯得不足些 ,但音樂還是動人的.他平時周一到周五在家修佛,彈琴,作曲. 僅周六日兩天在夫子廟這教琴.因此學生不多.大抵是些南大的 學生,還有幾個媽媽帶來的小小朋友. 離開李家安居士處,已是接近黃昏,於是我先跑去買我心目中最 美的石頭:南京雨花石(一種瑪瑙,但因南京地質,其形成時含有 多種元素,遂成五顏六色,山水風景,動物人物等圖案).我小時候 擁有三顆,但後來搞丟了,於是我發誓若有一天我能去南京,一定 要買上一大盒!以往雨花石很便宜,路邊小販提著籃子就有得賣. 現在大量減產,不但質不好,又貴.我兜了一整條街的鋪子都沒看 見好的,最後發現一間,他們的貨極好!於是我就要求要看更好的 貨,最後雖大殺價,但還是花了不少錢買了一盒.每一顆都是我精 心挑選,最得意的就是那顆"一樹梅花",我命名為<梅花三弄>.易 聰來我家見過這顆石頭,他可以向大家證明有多美~ 話說我因為一直跟人殺價,殺了太久.范教授與南博士只好先去吃 飯逛逛.後來我與他們會合,我也去吃了南京特產:鴨血粉絲.老實 說,在吃這方面,我剛從揚州來到南京,雖只隔一江,但已宛如天堂 地獄之別了....范教授是廈門人,他一路都跟我用廈門話聊天,備 感親切,他也覺得南京無什東西可吃. 隔天我告別了范教授他們,逕往鍾山風景區去逛.與包車的殺價後, 一位美艷的中年女司機載我上山.當然要先去爬那百級天梯瞻仰我 們國父啦.然後還有國民黨留下設備令人嘆為觀止的天文台,值得一 題的是,鍾山的石板路,其實不是石板,女司機告訴我那是一根根排 列整齊的細石樁,打進地面幾米深,已保往孫總理陵墓之路永不損壞 .另外還有去了明孝陵,廖仲楷墓...等.後來還幫我媽,阿姨與我上 海表姐買了南京的市徽:用玉髓刻成的貔貅.台灣看到的貔貅掛件,無 論是刻工還是料子都差,就這裡看到的漂亮,有靈氣.當然又是一場殺 價大戰囉...最後因為我要趕搭往上海的"動車".無法多逗留,就搭上 遊2公交車,直達南京火車站.結束了這趟令我很身體疲憊,但心靈很 滿足的旅程. 在往上海舒適快捷的動車車廂裡,回憶起鍾山的景色.鍾山雖然不高 ,但山勢險峻,如城池相圍.而其山石顏色又特異,帶著一點暗紫,用 硬物去刮,還會掉下銀色的細粉.是以鍾山又名紫金山.我登山當天. 天氣晴朗,但鍾山頂卻始終被一層神秘的雲氣圍繞,教人浮想連篇. 老上海第一紅伶周璇的歌聲又在我耳畔響起:"巍巍的鍾山,巍巍的鍾 山~~~龍盤虎踞,石頭城~~~" -- 一溪流水漱成冰 六馬噓天四座傾 未是幽情堪動處 試聽徽外兩三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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