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他名家 Ralph Towner 有張專輯叫《Lost and Found》，直譯叫做《失物招領》。唱片 的封面是一片遠方有山的原野，靠近鏡頭的地方，有頭豬正在灌木叢裡頭刨挖著什麼。一 直以來，俺都不是很確定：究竟這頭豬是正等待失主的失物？或者牠挖著地，其實正是在 尋找牠的失物？ 這張唱片已經有一陣子沒聽了；不過前陣子讀了一本叫《失物招領處》的書，倒讓俺又想 起這張專輯來了。 《失物招領處》是德國作家齊格飛‧藍茨的作品，讀來頗為有趣。故事的內容講述一個富 家子弟亨利‧倪浮不願繼承家業，自個兒跑到鐵路局的失物招領處工作後發生的種種事情 ；包括失物招領處的工作狀況、亨利與家人的互動、他與已婚同事間小小的情愫，以及與 因為工作而認識的異國博士之間所產生的友情。 出版社放在書中的種種資料裡頭說，藍茨與德國的兩位諾貝爾文學獎得主葛拉斯、波爾齊 名，如此大師，寫出來的東西自然也不簡單；於是《失物招領處》的故事裡，還能看到兩 德統一後青少年的暴力問題以及排外情緒這類巨大命題。不過俺之所以覺得這本書有趣， 主要倒不是它承載了如此宏觀的意義，而在於以下幾個主題。 第一個是「遺失」。任何東西都可能在旅程中被遺失，無論是與鐵路局發生直接關聯的有 形旅途，或者是生命中思想裡時空變幻之間產生的無形旅程；從小小的隨身物品如錢包、 到大大的託運行李如沙發，從日常的貼身用具如假牙、到旅途的解悶良伴如書籍，從特殊 的營生行當如雜耍者的飛刀、到隱晦的犯罪元素如走私人的毒品……等等不一而足。這些 東西，最後都會集中到失物招領處，被動地等待。 失物們所等待的，是接下來浮現的主題：一是「遺忘」，而是「尋回」。 「遺忘」又可以再延伸出幾個可能：或許，失主生性健忘，想不起自個兒在旅程的哪個段 落遺失了東西，自然也不知如何尋找；或許，失主根本沒有發現自己已經遺失了東西，遑 論再回頭找尋；或許，失物十分容易被取代，於是失主決定毌需費心找尋，直接放棄；或 許，失主下意識地想要將自己的某個東西變成無主失物，如同咱們時常想要刻意忘記某段 痛得太深或美得太苦的回憶。 倘若失主選擇要尋回失物，則又衍生出一個有趣的題目：失主應該如何證明自己曾經擁有 這件失物？丟掉劇本的也許該背個幾段對白，遺失婚戒的要描述一下樣式和估個價錢，玩 雜耍的想要拿回飛刀也許得露幾手特技，而壞蛋集團打算要回毒品的話嘛……搶了就跑或 許就是最好的表現方法？ 如果過了時效，失物就會被拍賣、尋找新的主人，而拍賣的時候歸屬權的重新認定，比失 主與失物的再度鏈結要簡單得多──喊價、交款，無主的失物，剎時間又變成了有所附屬 的新物件。 讀著讀著，咱們會發現，這些主／從、擁有／附屬、遺失／獲得、認證／重設的關係，不 僅適用於失主與失物上頭，還能套用在角色與工作的關係、情侶與夫妻的關係、家業與繼 承的關係、志趣與責任的關係、個人與團體的關係、民族與失落的關係……於是，在小說 開頭就明白表示、地處偏遠不是很好找的「失物招領處」，成為一個現實的縮小模型，所 有的愛憎戀恨劇碼，全都在此一一上演。 藍茨的故事結構並不會緊實地令人無法喘息，敘事方式則是平實當中帶著輕輕的幽默，加 上主角亨利‧倪浮那種雲淡風清的個性引領情節前進，讀來十分輕鬆愉快。一面重聽 Ralph Towner 的溫柔吉他專輯《Lost and Found》，一面閱讀《失物招領處》，頗有某種 遙遙呼應的感覺，彷若現實的稜角就被樂句與文字緩緩撫平，生活再也不是如此難挨的試 煉。 小說並沒有什麼必要的終局，不過當亨利終於做了決定，《失物招領處》的核心意義或許 才開始昭然若揭：如此世界，就是個巨大的失物招領所在；我們全是失物，等著被自己重 新尋回。 看看吧....我挺喜歡看小說的........ 內容背後的重大意義是我們尋找的方向....... 在道歉文之後或許我們需要來點不一樣的東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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