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WOLFINS (登上國家戲劇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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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閒聊] 法海要許仙~~~李碧華的青蛇真精采~~
時間Wed Nov 2 15:38:27 2005
法海盤膝橫亙在我跟前,我一見這好管閒事的禿賊,恨意冒涌如頭發一般密叢叢。我罵他:“好狗不攔路!”
“阿彌陀佛!”
法海以紅漆禪杖,雄偉做岸地攔住我去路。
這樣的一個男人,磐石一般坐定,渾身有懾人力量,我不敢造次。
“——你,什么意思?”
“雨點落在香頭上,真巧呀!”
“呸!什么地方都遇上你這禿賊,好不气人!”气不過,連珠發炮,“我找我家相公,与你何干?你再多管閒事,看我不把你那小木棒砸斷!”
他皮笑肉不笑地端視了我一刻,道:
“小娃娃,你才多大?五百年?一千年?小小蛇妖,胡子上的飯,牙縫里的肉——沒多大一點。來呀,來砸呀?”
我暗自衡量,他那么高大,那么精壯,若站起來,一條漢子,連影儿也會把我壓扁,何況,誰知他底細?誰知他道行?
我万不能輕敵,他可不是那輕易被解往云南去的小天師。
我不敢妄動。
眼珠儿一溜。
雖然這和尚,有如扒了皮的癩蛤蟆,活著討厭,死了還嚇人,不過識時務者為俊杰,我便裝扮楚楚可怜。
“——我,說說罷了,你那根禪杖,那么重,我怎有气力砸?扛也扛不起。”
“阿彌陀佛!你倆回去吧。”
“什么?”
“苦海無邊,回頭是岸。世上所有,物歸其類,人是人,妖是妖,不可高攀,快快摒除痴念,我或放你倆一條生路。回去再修一千數百年,煉成正果才是。”他不可一世地教訓我。
“不回去怎么著?”
我正暗思一种比較奏效的方法來應付他。
“師傅,我姊姊愛許仙,泥足深陷。世人生命奇短,才數十寒暑,你不若由得他倆——”
見他不做任何反應,我便把聲音放軟,放至最軟:
“這是‘愛情’。你一定不明白。師傅,你要明白嗎?”
法海先是抬一下眉,繼而看著我,像听見天下間最滑稽的笑話一般,終發出曲折离奇的笑聲:“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不知所措,只得也定定地看著他。我那偽裝的媚笑,僵在臉上,難以一手抹去。我說錯什么?
他繼續閉目合什,硬是不讓路。
我若閃身繞路,或往回走,那是怕了他。豈非讓他笑死?嘴巴既硬,不如試他一試。
他盤坐如石雕,一心收拾我來了。
好!
緩緩脫去上衣,慢慢走近,靠在法海怀中。把他的手握住,環向我的身体。
他沒有看我。
頭頂上現出一道彩虹,無限澄明。
“哎,你‘不敢’看我。”
他陡他睜開眼睛,刻意看著我,我馬上趨近,鼻子貼鼻子的,良久,他的目光沒剛才那人凶悍。
“佛之修法,無魔不成。你盡管來試我,我不怕!”
我用嘴唇揩擦他的嘴唇,用手撫摸他的臉,他的眼睛,他的頸項,他的胸前。…
“人的好處,我懂了。你呢?讓我教你吧,何以不解風情?”
他急念經咒。我倆飄蕩至林間溪畔,人世仙境。
他思緒一定晃悠木定,体內興起掙扎。盤坐的身軀微微晃動,開始流汗。
頭頂上的一道彩虹依然無缺,但抵不過糾纏,他的汗滴下來。
我有點痴迷。
這不是一個男人嗎?他不是在焚燒嗎?
他表情痛苦。
“師傅,你的心跳得很厲害呢!”
啊,彩虹變色了,光彩黯退,漸黑……
正欲施展渾身解數——
法海拚盡全身力气,于此關頭,把我推開。他大怒:
“妖孽!來坏我修行!”
神杖已迎頭擊下,我疼不可抑,已經負傷。
忙變身,遁地一逃,盤卷上樹,伺机還擊。即使身手多靈巧,但我不是他對手,禪枝反映烈日金光,數度把我打倒。
奮力招架,長發也被他扯斷。看我傷成這樣,他半點怜俗也無,是企圖抹煞剛才的失態吧?——我不相信他鐵石心腸!
一分神,禪杖又狙擊而至,我退無可退,就在此刻,忽生好狡念頭。
覷個空子,一伸手,往和尚下体抓去!
他大吃一惊。
赶忙一彈而遠避。
我脫他一眼,臉有得意之色,還不借此良机逃走?
只見和尚怔住,表情复雜,又羞又怒。眼中閃出烈火。——第一回遭女人非禮,被得罪了!
林中,剩下一個矗立的和尚,在婆婆樹影下,只听得一下拼命的咆哮:
“此妖非鎮伏不可!”
金剛怒目,勢不兩立。
“你是什么東西!”
什么東西?
我的自尊百孔千瘡,血肉模糊。
連和尚都輕視我!不要我,送上門去都扔掉!
作為一個女人,碰這樣的針,栽了個大筋斗。
小青呀小青,你美麗的色相就如此的一無是處?
我無地自容。一口气咽不下,遙喊:“你要什么?”
他道:“我要的不是你?我要許仙!”
“不,你怎可以干這种勾當?”
他要許仙?
我极度震惊。万箭穿心。
“世上有什么事不可能發生?好呀,我把他帶走給你看。嘿!”
“你敢——”
他轉身就不見了。殘留那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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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滄海難為水
除卻巫山不是雲
取次花叢懶回顧
半緣修道半緣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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