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enyaw9 (暉映)
看板NCCU_Fantasy
標題[創茶]墮落聖徒之寂寞
時間Sat Oct 28 17:15:06 2017
網路遊戲「墮落聖徒」上市後,主打「異常真實的遊戲體驗」、「無道德疆界的束縛」,
獲得了空前的成功。在遊戲當中,玩家不存有真實世界的記憶,只會殘留著常識與本能,
在虛擬的世界當中可以走出社會道德的框架,成為真實毫無虛假的「人」。
遊戲背景設定為神靈遠去的現今,創世神的七名子女弒父後奪得神力,殘存於世的人們違
背了當初與神的約定,服膺於七主神的統治,背負著創世神離世前的詛咒苟活於世。「墮
落」與「原罪」是遊戲的核心概念,西方宗教的七原罪對應成為遊戲中的七個種族,目前
只開放其中四個:忌妒的赫魯曼、傲慢的戴蒙、憤怒的比斯、貪婪的卓夫,而為了迎接其
餘三個種族的開放,墮落聖徒也宣布將進行首次、且長達一週的停服更新。
大部分的玩家引頸期盼著新的遊戲內容,雖說一週時間頗長,但在現實與虛擬交錯的生活
當中,一個禮拜也不是那麼難熬,忙碌的生活下很快就過去了。
可是,顯然不是每個人都能夠接受……
遊戲主要地形的菲歐雅大陸西南側是暗不見日的冥域森林,終年瀰漫著霧氣,裡頭的怪物
也以幽靈、鬼魂類型為主,或是變異的獸型怪物,據說當年還居住著許多妖精時與南方島
嶼有著密切的貿易往來,卻在某次戰役中全族被屠殺殆盡,不甘心的妖精們化為幽靈徘徊
在森林不去,視所有的人形生物為敵人,因此在玩家之間被暱稱為「鬼森」。
「給我去死吧──!」伴隨著一身怒吼,身穿重甲的劍士用力朝被逼到森林邊緣的女性遊
魂砍去,她與懷中抱著的嬰兒在爆出淒厲的尖叫聲後被斬成碎塊。
〔怪物名稱:抱著嬰靈的母親(原始型態)〕
〔說明:還未出世的嬰兒不甘心就這麼死去,於是化為怨靈依附在母親身上〕
「流光,你心好壞,竟然就這樣把他們都殺掉了。」在劍士的後方,一名身穿法袍的男子
靠在樹邊懶洋洋地說。
暮夜流光,職業大劍師,種族人類,是他一直以來的搭檔。
男子遊戲名叫永晝之詩篇,是遊戲中的名人,就各種意義上來說都很出名。
「你的意思是說,我不應該殺掉他們囉,難道你光是看那些系統設定出來的敘述,就覺得
那個怪物比我還重要嗎?」回到永晝身邊的流光,一臉陰沉地說。
「呃,我也不是這個意思,只是覺得你今天好像特別沒耐心……」看到目露凶光的流光,
永晝難得落到下風。
「我應該要把耐心留給這些電子數據拼湊出來的東西嗎?你也都把自己的耐心留給他們了
嗎?」流光步步逼近永晝,搭配上剛斬殺完怨靈,似乎還纏繞著凶氣的重劍,特別有威脅
性。
「我們還是趕快把這些垃圾都清理掉吧!說不定動作快一點的話還能到羅貝爾山脈上看夕
陽呢!好久沒和流光看夕陽了,我會加油的!」永晝目光一轉,立刻決定改變話題。他迅
速繞過似乎快要和背景同化的流光,朝著另一大群開始聚集的幽靈狂奔而去。
現在離停服只剩下不到十個小時,大部分的玩家已陸續下線,只是流光不知道為什麼接下
了清掃任務,要在停服前將冥域森林的怪物全部殺死,本來這種大型任務應該是一個工會
或好幾群人馬浩浩蕩蕩過來的,可是不知道為何流光拒絕了,他堅持只要和永晝兩個人就
足夠。
順帶一提,無所事事的永晝目前擊殺的數量大約是流光的一點五倍。
等他們順利消滅完所有的怪物後,天已經全黑了。
「累死我了,今天工作的好辛苦啊。」永晝伸了一個懶腰後,捶捶自己的左肩,又捶捶自
己的右肩,說話的同時眼睛盯著流光不放。
「嗯,謝謝你。」流光的眼神飄了一下,雖然這傢伙大部分時間只在自己身邊晃來晃去,
途中發現對方不見了,結果竟然是去追蝴蝶。但如果沒有永晝幫忙他也無法獨自完成,而
且這種任務本來就不是給兩個人做的。
「流光,你有沒有話要跟我說啊?」見他沒有開口的意思,永晝踱步到流光身邊。
「其實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流光避開了永晝的視線,看到對方一臉「我什麼都知道,
你就不要裝了」的表情就感到不悅。
幸好他剛剛砍了一堆怪物,心中的煩躁感已經發洩的差不多了。
整理好思緒後,流光才緩緩開口:「我討厭停服。在現實生活中你一定還有很多比遊戲更
重要的事,可是我知道我沒有,接下來的一個禮拜……我覺得很孤單,再怎麼說這都只是
一個遊戲而已,說不定哪天遊戲就關了,或是你再也不上線了,一想到這些,我就好害怕
。」
說著說著,他便靠著一棵樹坐下來,抬起頭的他只看到森林終年不散的霧氣,擋住了預期
中的夜空。
「我常常在遊戲裡想著,現實中的我過著什麼樣的生活,或是你過著什麼樣的生活。想著
想著,就覺得『墮落聖徒』中的這些回憶就好像夢境一樣,會不會哪天在不知不覺當中消
失。」
在永晝回應他的這段時間內,流光感到深深的孤單,那種人始終只會是孤獨一人的寂寞,
即使他們一起經歷過再多的冒險、度過多少難關,每個人終究是獨立的,總是有很多事情
,是只有自己才能體會,或要獨自面對的。
因為遊戲的設定他遺忘了所有的過去,或說是「現實」。而在這個當下他所身處的,名叫
「墮落聖徒」的世界當中,他只有永晝一個人。
可是永晝應該不是這樣吧,他是那麼耀眼的存在,超越眾人的強大,即使少了自己,他仍
然可以身處在世界上的任何地方,逍遙自在。
沒有永晝,自己就不會是現在的暮夜流光;但少了流光,永晝依然是永晝。
永晝之詩篇沒有回答,他只是看向流光,雙方對視著,就好像回到他們剛相識時,兩人還
陌生的模樣。
他拉起了流光的手,帶著他往前走。
穿過霧氣瀰漫的森林,走上陡峭的山坡,被難得沉默的永晝拉著,流光突然想起了很多的
過去,那些只是流於數據的、虛幻不真實的、只存在於他們兩個人心中的片段,通通被他
深深記憶著。無論如何,他都會牢牢記著自己的心願,想要變得更強,為了保護他而站到
最前方。
最終永晝帶他走到了某座山谷,荒山野嶺,放眼望去毫無特殊之處,就連月色也不是特別
的好看。
正當流光摸不著頭緒為何他要帶他來這裡時,永晝終於開口了:「你想聽我的回答嗎?雖
然有點難,可是是流光的話我想一定可以。」言畢,一個縱身便跳下了山谷。
還搞不清楚狀況的流光就這麼眼睜睜看著永晝消失在他的視線當中,他心裡一驚,什麼都
還來不及細想就這麼跟著往下一跳。
被重力向下拉扯之後他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
身體向下墜的同時,夜晚特別冷冽的風颳過耳際,在一片漆黑當中永晝的白袍特別顯眼,
他努力伸長手,想要勾住那抹純白,卻總是差一點點,不過那麼短的距離,卻好像永遠也
碰觸不了。
「你是想害死我嗎?」渾身濕透的流光看到永晝劈頭就問。
他正升起了火靠在一旁取暖,看到流光只是舉起手揮了兩下,「啊,是流光呢,真巧。你
看起來好濕喔,要不要來烤烤火取暖呢?」
「你到底知不知道我穿著什麼啊!重甲!我穿重甲欸!你竟然給我跳到水裡,我差點就要
溺死了!」山谷的下方是極低溫的深潭,唯一的問題是身為劍士的他總是穿著重甲,差一
點無法上岸。
「我又沒叫你過來,誰知道你那麼想不開,年紀輕輕就跳樓。」
「你……!」氣不打一處來,偏偏又拿對方沒辦法,流光坐到永晝身旁後只好氣悶的把頭
轉到一旁。
伴著爐火跳動的聲響,永晝戳了戳流光兩下,「你生氣了嗎?」
在心裡嘆了一口氣,流光把頭轉回來,「其實沒有特別生氣。」應該說習慣了。
「可是我很生氣。」永晝看著流光。
「你生什麼氣?」流光的語氣充滿了懷疑。
「我剛剛很生氣,為什麼到現在你還會說出這種話呢?難道你還是覺得你對我來說可有可
無嗎?既然你懷疑這麼多,那我就玩大一點,讓你一輩子都忘不掉。」永晝用著一種無所
謂的語氣繼續說:「你還擔心什麼嗎?現在告訴我,我保證會讓你沒有時間想那些有的沒
的。」
「……謝謝你,不用了。我覺得活著很好。」流光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說什麼才好。
誰知道永晝下一句就在他耳邊炸開了。
「不就是一個禮拜不能上線你會寂寞?害羞什麼,就說希望我去找你不就好了。」
「你說什麼!」流光猛然抬頭,對上永晝似乎從來沒有在畏懼什麼的表情,「可是在遊戲
中沒有現實中的記憶,你怎麼會有辦法……」
「對啊,的確沒有辦法。」永晝瞬間打斷了流光的話,「開玩笑的。」
「這不好笑。」
「好啦,你安靜一下,聽我說好嗎?」在流光的頭上輕拍兩下以表安撫,永晝看向流光,
「你覺得這個世界是假的嗎?對你來說這只是遊戲嗎?我一直把這些當作真實,至少在這
裡,那些我們一起度過的時光,都是真實存在的。」
「因為知道你永遠不會離開我,我才從來不害怕什麼,至少我不是孤單一人,有一個人始
終傻傻地跟著我,就算脾氣不太好、不是很聽話,可是是流光的話,那就沒有問題了。」
永晝的聲音逐漸變小,火堆帶來的溫暖與疲憊混合後,使他不知不覺靠到流光的肩上,流
光只是靜靜地坐著。直到下線的提示音響起,兩人都化為白光消失之前,永晝的話始終迴
盪著。
「你會擔心我消失嗎?那從現在開始,換我追著你,永遠跟在你的後方。所以你不要再害
怕了,你站在我的前方保護我的同時,我也在追逐你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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