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光燈打在空無一人的舞臺上，剛把前一個表演者送下臺的群眾鼓譟著。舞臺前方，評審 席上為首的女性若無其事地開口：「那麼，讓我們歡迎下一位挑戰著吧！」 於是，從舞臺的右方響起了車輪軋過木板的吱嘎聲。看上去不到十歲的小女孩推著輪椅， 那緩慢的前進速度和評審歡快的語調毫不相應。 「哈囉，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做涅莉絲。」麥克風將稚嫩的童音播送出來，女孩臉上帶著靦腆的笑容，也許是緊 張吧，她微微地晃動著雙腳。 「好的，涅莉絲。你今天想為我們帶來什麼？」 「我想唱一首歌！」涅莉絲的表情一瞬間燦爛起來：「是我自己做的曲子。」 「噢。」評審們了然於心似地互相交換了個眼神。畢竟，涅莉絲怎麼也不像是能做體能方 面的表演。「你怎麼會想來表演呢？這和你的腳有關嗎？」 小女孩點了點頭，細細的嗓音訴說起簡短的故事。 「我的腳不好，從以前就一直坐著輪椅，不能到太遠的地方。」 出生時，被診斷出患有下肢融合的罕見疾病。雖然她繼承了母親姣好的面容，總是穿著父 母準備好的漂亮洋裝，然而遮得住雙腿的缺陷、卻遮不了自己乘坐的輪椅。涅莉絲從未自 己踏上地面一步。 「可是，想讓大家聽到我的歌。」 「那麼恭喜你，你的夢想現在就要實現了。」評審給予她一個鼓勵的笑容：「來吧，讓我 們聽聽你的歌聲。」 背景音樂並沒有響起，眾目睽睽之下，小女孩清唱起來。 初時歌聲細柔而平靜，長短拍有規律地和緩交錯，如船隻航行在晴朗無風的海面上，隨著 波浪微微起伏。歌聲裡分辨不出唱詞，只使用了歌者練唱時「嚕」「啦」一類的單音；偶 爾有其他細碎的音節摻入，也組織不成有意義的語言，充其量不過是海浪拍打在船身時濺 起的水花。 聽眾的思緒不知不覺隨著歌聲載浮載沉，忽然旋律拔高，激昂的長音直入心底，猛烈的撞 擊震撼了船上的水手，倉皇之間船身無助地被捲入洶湧暗潮，在海流無情的撕扯下分崩離 析。 最終，海面歸於平靜。 偌大的會場裡沉寂無聲，小女孩眨著澄澈的眼睛等待了數秒，才偏著頭再拿起麥克風：「 ……哈囉？」 隨即，會場裡響起如雷的歡聲。 「呃、啊，嗯，天啊，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主審跟著回過神來，急忙先隨口搪塞 了幾個字爭取時間，好讓自己從一片空白中找回語言能力。「我覺得自己好像觸礁了一樣 ，沉沒在你的歌聲裡。」 乍聽之下像是賣弄文采的詞句，卻恰恰道出眾人心裡的感受。 「你毫無疑問地能夠晉級，涅莉絲。」 評審的手早就放在過關的按鈕上，就連平時故意炒作氣氛的拖延手法都省略了，三個人破 天荒地接連按下。 「這一定是要讓所有人都聽見的歌。」 「謝謝！」小女孩綻開了甜美至極的笑容，在觀眾的掌聲歡送之下慢慢的推著輪椅離開舞 臺。 在後臺久候多時的男人立刻迎了過來，遞上水瓶；那是最近很受歡迎的、在蓋子上附有吸 管的款式。「辛苦了，補充點水分吧。」 接過水瓶，涅莉絲就和每個期待誇獎的小孩子一樣，滿臉雀躍地擡頭看向父親：「我讓他 們『沉沒』了，對不對？」 「那當然。簡直讓我想到和你媽媽認識的那天。」父親接過推輪椅的工作。「她一定也會 為你感到驕傲。」 「可惜媽媽不能來。」 「她會看到轉播的。」 小女孩心滿意足地啜著水，長長的裙襬隨著她晃動雙腳在空中輕輕搖擺。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11.254.115.125 ※ 文章網址: https://webptt.com/m.aspx?n=bbs/NCCU_Fantasy/M.1446381268.A.6F5.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