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muse bouche 暫時放下了忙碌的工作，我趕著去赴約。扯了扯領口，新訂製的西裝緊得有些彆扭，但是 那些都不打緊，今天的晚餐一定要準時、完美。向司機交代今晚不需要接送，我踏著大步 走進約定的餐廳。 appetizer 醒過來了嗎？很好，我帶你認識一下環境吧。哦、對了，從今天開始這裡就是你的新家了 。你可以稱呼我為導師。 在這種環境下要生存，實在是很不容易呢……但是我會幫你的，其他人也會幫你，你認得 字嗎？那麼，就記著這個圖樣吧，你一定要記得，我教你刻劃在骨裡，這也將銘記在你的 血裡。 soup 她已經到了。讓女士久等可是大罪，她淺淺的笑容還是這麼美，這麼美地譴責著我，又彷 彿我做的一切都可以被原諒。我清了清喉嚨，告知服務生可以開始了。 「我看到最新一期的評論了，你的文章真是越寫越好了……」在服務生陸續送上開胃菜之 後，她才緩緩地開口。 「過獎了，事實上有名氣的餐廳我差不多都去過了，該往海外發展了，您說是吧？」我微 笑著，手指勾著高腳杯的頸，餐前酒在玻璃杯中擾動，映著水晶吊燈的破碎光線。 「也好，世界上眾人終將都接受你的指引。」她斬釘截鐵地說。「嗯，我是說在吃的方面 ，你明白的。」 我眼角注意到，附近的服務生端著銀盤，似乎很猶豫的樣子。他退下後搓著衣領上的鈕扣 ，顯得很不自在。那是新來的？這間餐廳的服務怎麼變成這樣？那顆鈕扣上的圖樣亮的太 過刺眼了。我轉頭回來面對著她。 「這間餐廳是我和您第一次相聚的地方呢。」當我們都開始享用湯品，我不由自主吐出了 心中的嘆息。 服務生送上了第一道主菜。 enree 握好這個，你要小心……用得不好，利刃都會刺傷自己的。看到她了嗎？看到她身上的記 號了嗎？什麼、連這都不懂……沒問題，就是那些紅色的印子。往這個方向畫過去──別 去聽其他的聲音，你只要聽從我便行。 對，就是這樣，感受到這勃發的生命力了嗎？那是神賜與世人的溫暖，是春天呀！這就是 我們都乞求的東西呀！ 我們人啊，透過進食，就是在吸收神的恩澤。為什麼要哭泣呢？人也終究會回歸到這樣神 聖的姿態。記住你今晚獲得的洗禮吧，把這些吞下吧，生命從此互相連結，樂園將逐漸地 到來……。 sherbet 我猛一抬頭，把身體從桌上撐起。這真是太荒謬了，在吃飯的時候睡著？我睡了多久？ 「我想，你似乎……很累？」她輕輕地擦拭著唇，口布染上仿若鮮血般的豔紅，坐在對面 的她好像變得飄忽不定，我的筆也不能把握住她的情緒了。 「或許……但是再忙，我都不能錯過和妳共進晚餐的時間。」我又啜了口清水，想洗去口 齒間的腥味。終於，服務生端上薄荷口味的雪酪，我一飲而盡。 「你要放棄了嗎？」她問我的表情帶著哀傷，似乎更多是憤怒，青筋浮在她的太陽穴上。 main course 我又再次從餐廳醒來了，頭昏沉得異常，她已經不在了，是那麼樣氣派的環境，燭光熾烈 卻空無一人，她生氣了？對於我嗎？還是這個世界？桌上銀亮的盤已經備好鮮嫩的排餐， 點點的油光，未熟的血肉如枝枒般蔓開。 我知道，這一道下去，大概就不會再醒來了，那是為我自己準備的夢。 刀叉也不再需要了，我將肉捏起，掐緊時彈跳的力道剛剛好，撥開了筋骨，一把把送進口 中。 cheese 直達深處 直達深處 直達深處 「您吃得太多了……先生。」 dessert 彷如海浪般向我湧來……那是葡萄酒？Hardys、Lindemans……不，那根本不重要，我根 本不會認酒的牌子啊。我僵硬的身軀在液體中沉浮，柔軟的觸感中參雜心脈抽蓄的跳動， 我慢慢地鬆懈自己的防備，香氣變撲鼻而來，我在液體中翻攪……白襯衫被染得一片紅了 ，好熟悉的顏色啊。 digestive 嗨，你來了，沒錯，還是我，身為你的導師，由我妝點這一切再適合不過了吧？ 拿起這把神聖的刀吧，你明白的，就像平常一樣，將甘美的永恆賜予我吧！為我的啟程， 刻下緋紅的祝福吧！你必須這麼做，否則我將反過來為你執行儀式，明白了嗎？帶領我們 越過這嚴冬吧！ 來，讓我們為新教主歌唱！讚美吧！現在就動手，我與你的生命將攜手帶來樂園！動手吧 ！動手吧！動手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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