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貓大的貴賓，歡迎你們蒞臨本鎮，今日非常感謝兩位願意忍受舟車勞頓來到這個地 方，接下來希望各位貴賓可以在本鎮的招待所用過餐以後，好好的休息。」 在當地地陪說完每到一個地方必講的官腔以後，韓子謙和同行的友人帶著疲憊的神情一同 就坐，準備用餐。也不能怪他們每個人臉上都帶著倦容，畢竟從他們下了飛機以後，到他 們抵達花山鎮前約莫已經經過了大概十個小時，遙遠的路途讓他們倍感疲倦，現下雖然可 以坐下好好的吃一頓飯了，多半也提不起精神。 「子謙……我真的覺得我唸錯系了……」位於韓子謙右方的友人，徐業一邊用魂快吐出來 的樣子趴在桌上，一邊哀怨地說著。 「……暈車就不要再說話了，你先喝點茶吧。」韓子謙微微地嘆了口氣，幫好友斟了一杯 茶後，也是臉色蒼白的靠在椅背上，「想想這是為了研究……為了民族……為了國家…… 」 「你為什麼看起來比我還慘……」徐業勉強的從桌上振作起來以後，又是長長的嘆了口氣 ，拿起好友為自己倒的茶輕啜一口，「振作啊，子謙，想想這是我們第一次田野調查，這 應該是件很……累的事情。」 韓子謙白了徐業一眼以後，在等待上菜的同時一邊把教授給他們的資料給拿出來翻，「要 不是這次的田野調查有我好奇的東西，我大概會拼死跟教授拗到另外一個地方去……唉， 還好這裡的紀錄挺齊的……」 「別開玩笑了，我們這一屆的地點不是一個比一個還要偏遠嗎？」徐業挑了挑眉，認命的 接過韓子謙遞給他的資料，開始寫起工作日誌，「唉……雖然說當初的確是因為覺得這個 系很有冒險的感覺才來唸的，可是在趕路的時候還真的是有夠辛苦……」 「廢話少說……等到開始田野調查的時候你一定比我還要生龍活虎。」韓子謙為自己斟了 一杯茶後，一口氣將之喝乾，「等一下吃完飯後我沒記錯的話，鎮長要過來跟我們說淚湖 的傳說，錄音器材從行李堆裡拿出來了沒……」 「知道啦。」徐業伸了個懶腰以後，像是想到什麼事似的偏頭看向韓子謙，「喂，撇開老 師丟給我們的功課，你到底想要調查什麼啊？跑來這種地方。」 韓子謙輕輕地嘆了口氣，把自己配戴的平安符自頸後解開後丟向徐業手中。 「這什麼東西……裡面好像有什麼東西？」徐業拿起平安符認真研究著，稍微揉捏了一下 ，在看到一個特別的圖騰後愣了一下，「這看起來像是花山鎮一帶傳下來的圖騰……這東 西看起來有點久了，你怎麼會有？」 「我從小時候有記憶開始就戴在身上了。我爸說這是拿來保平安的，我爸跟我爺爺也有戴 過的樣子。」韓子謙聳了聳肩，「不過這平安符好像有被拆過的……我問過我爸，他沒有 膽子拆開來看，所以裡面有什麼也不知道。」 「沒膽子拆？」聽到這樣的形容詞，徐業忍不住微微挑起眉毛，「小鬼哪會管這麼多啊。 」 「我也這麼想。」韓子謙再幫自己倒了杯茶，「我後來追問我爸問到最後，他只是有點含 糊的跟我說，他其實跟爺爺都沒有打開過。」 「有點難懂啊……」徐業有點困惑地搔了搔頭，「所以你大老遠跑來只想知道這裡和這個 平安符有什麼關係？」 「說起來有點驚悚，自從我接過這個平安符以後，我每天要睡醒的時候好像會聽到遠方有 個女孩子在哭泣著，一邊說著『我會一直等著你的……不論多久……』大概是這樣的話。 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覺得她還沒有說完全部。」韓子謙果不其然的看到了好友露出驚恐 的表情看向自己，於是他再度給了對方一個白眼，「我沒有因為這樣睡不好，只是要醒的 時候總是會聽到而已，不要用這種表情看我。」 徐業半信半疑的看著韓子謙，「所以不會被鬼壓床？」 「……要不要跟他們借鏡子給你？」韓子謙已經懶得理徐業，默默的把自己的平安符掛回 身上。 正當徐業想要回嘴時，剛好招待所的人把菜都上好了，基於自己肚子也餓了，他決定先安 靜的吃飯就好。 「兩位貴賓請稍等一下，等一會鎮長忙完以後就會出來見兩位了。」看起來年約十五、六 歲的少女放下手中的湯以後，帶著甜甜的笑容向兩人說道。 「謝謝妳。對了，這位姑娘，方便和我們說一下話嗎？我們正在花山鎮這一帶做研究，想 要請教一些事情。」徐業盡量擺出了溫和無害的笑容向少女搭話著。 「啊？」突然間被搭話的少女先是愣了一下，隨後馬上回復成剛才甜甜的笑容，「可以的 ，請問您想知道什麼呢？」 「關於淚湖，姑娘妳知道些什麼嗎？」徐業馬上用得意的表情往韓子謙的方向看了一下， 像是在說自己並沒有長得多不好看，引得友人又是給了他一個白眼。 「淚湖嗎？」少女偏著頭想了一下，「詳細的傳說我不是很清楚，只知道那好像是很久很 久以前一個女孩子因為想念著不會歸來的情人而終日哭泣，最後就形成了淚湖，據說有人 曾經在夜晚靠近淚湖的時候，聽見了那個姑娘的哭泣聲呢~」 「喔？所以那對情人來說是不可以去的禁地嗎？」徐業看起來頗感興趣的聽著。 「也不是這麼說的……」 韓子謙則是一邊記錄著少女的話，一邊思索著傳說的內容，正當他發覺自己好像太過入神 的時候，轉頭便看見徐業跟少女聊起了和研究不相干的事情，惹得韓子謙又是給了他一個 白眼後，輕輕打了徐業的後腦勺一下。 「謝謝妳，姑娘先去忙吧，我們不叨擾妳了。」韓子謙無視徐業幽怨的眼光，幫自己的碗 添了些菜。 少女微微一笑後，點頭示意並離開了他們這桌。 「子謙，你不能因為我跟那位姑娘相談甚歡就這個樣子啊。」徐業有些難過的拿起筷子， 也夾了些菜到自己的碗裡。 「……再七分鐘，就是我們跟鎮長約好的時間喔？」韓子謙輕啜了一口茶，淡淡地說著， 畢竟徐業雖然是個爽快的人，但是在吃飯的時候莫名的比起一般男生吃飯的速度還要慢上 許多。 「你太不夠意思了！」徐業微微哀嚎了聲，默默的專心吃起飯，「好像口味有點重啊…… 」 待兩人吃得差不多以後，兩人被引領至鎮長的辦公室。鎮長看起來是個有一定年紀的老人 家，但是看起來很健康，講話中氣十足，一看見兩個人走進去便熱情的招呼起來。 「兩位便是貓大來的貴賓吧？幸會幸會。」鎮長握了握兩個人手，請兩人到一旁的沙發坐 下。 「李鎮長您好，我們這次田野調查是來調查花山鎮附近的鄉野傳說，這次到貴鎮是想要調 查和淚湖相關的事情。」徐業說完，看了韓子謙一眼，後者則是默默地拿出了筆、紙還有 錄音器材，「請問您介意我們用錄音的嗎？」 「不介意不介意。」李鎮長擺了擺手，示意身旁的秘書幫兩人斟茶，「兩位都不辭辛苦跑 來這裡了。」 徐業再度回望了韓子謙一眼，在發現對方只是很專心地看著筆記本跟錄音器材，擺明了就 是不想管事的樣子，他只好認命的繼續說下去。 「請問您這裡有關於淚湖傳說文本方面的記載嗎？」徐業看了下李鎮長背後的書櫃問道。 「說到這個，還真的有……小吳，去幫客人拿一下。」李鎮長向身後的秘書喊了下，剛才 倒茶的秘書應了聲後馬上往書架翻找。 「您對淚湖的傳說有什麼印象嗎？」 「這是有點久以前的傳說了，雖然在我們這一代還是很有名……」李鎮長思考了一下，「 詳細的情形我看你們還是翻一下文本記載的東西會比較清楚些，我們這裡一般知道的就是 淚湖是思念情人的少女，由她的眼淚所形成的湖，不過那湖也沒有什麼，只是……有外地 人說湖水嘗起來有點微鹹。」 「那是鹹水湖？」徐業好奇地問著。 「不，怎麼可能呢？」李鎮長聞言哈哈大笑，拍了下身旁的扶手，「這裡幾百年來都是靠 著淚湖的水在耕作的，怎麼可能會是鹹水湖呢？」 「李鎮長，請問你有看過這個嗎？」一直沒有出聲的韓子謙將身上的平安符取下，放在李 鎮長的面前。 「喔？」李鎮長將平安符拿了起來，仔細端詳著，隨後有些驚訝地說著，「這是我們鎮約 莫幾百年前便流傳著的工法，但是在一百年前大概便失傳了，這位小哥怎會有？」 「這是家父傳給我的，似乎是家裡流傳已久的……傳家寶，我查過家裡的族譜，似乎祖先 是來自花山鎮一代。」韓子謙頓了一下，繼續說著，「請問這附近還有姓韓的人家嗎？」 「姓韓的人家嘛……」李鎮長思考了一下，搖了搖頭，「我在這裡至少有七十幾個年頭了 ，沒有印象有姓韓的人家。不過我記得文獻的確有記載過這一帶曾經住過姓韓的人家。小 吳，順便幫我找一下花山鎮紀錄。」 「勞煩您了。」韓子謙微微的向李鎮長行了個禮後，正想要向徐業說什麼的時候，看到徐 業正以一臉驚訝的表情看著他。 「你家祖先來自花山鎮？」徐業小小聲的向韓子謙問著。 韓子謙壓下想要再給徐業一個白眼的衝動，他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所以我才想來。」 「都拿來了！」就在徐業還想要說什麼的時候，小吳便把剛剛李鎮長講的資料全都拿到他 們的面前。 「那兩位就先隨意翻翻吧，我這老人家先去忙些政務。」李鎮長擺了擺手，示意他們不用 太介意，便離開了會客室。 待李鎮長和小吳都離開會客室以後，韓子謙便把花山鎮史直接推到徐業的面前，自己拿起 淚湖傳說的記載翻了起來。 「你不是想要查祖先的事？」徐業一臉困惑地看著韓子謙。 「比起那個，我比較想知道淚湖傳說。」韓子謙拿起自己的平安符，似乎在考慮了什麼， 「我總覺得平安符和淚湖傳說間有什麼關聯，雖然我不太清楚，但我就是有這樣的感覺。 」 「總之，我只是想要你查大概五百年前左右的東西，你翻看看那時間的東西應該可以看到 和我祖先相關的記錄，那個比較簡單，我相信你找得到。」韓子謙有些無奈的笑了笑，「 別忘了這次的田野調查重點是鄉野傳說，並不是我的事情，翻文獻的話我來做比較有效率 。」 徐業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認真地翻起了花山鎮相關紀錄，另一方面，韓子謙則是翻起了 淚湖的傳說，並將之記錄在筆記上。 「找到啦！」徐業把資料擺在韓子謙的面前，並湊過去看韓子謙所記錄的東西，畢竟他最 不擅長的便是看古文，韓子謙只好默默的把謄好的傳說筆記遞給對方看。 「很久很久以前，花山鎮有位姑娘，姓燕名羽，雖非絕世美女，但也是個姿色出眾的少女 ，有不少人愛慕著她。不過燕羽與風家么子在出生之前便被雙方父母指腹為婚，因此眾家 少年僅是愛慕著燕羽，沒有人付諸行動。 燕羽較風家么子年長一些，兩人感情雖然不錯，彼此間的感情卻一直都僅僅是像是姊弟般 而已，但即使如此，每個人都認為他們未來會成為神仙眷侶。燕羽有一個要好的青梅竹馬 ，姓韓，兩人的感情十分要好，不過僅止於好友，並未有過從甚密的行為。若是如此也就 罷了，但就在燕羽成年之際，燕羽發現韓家少年對她的心意，同時也發現自己早在多年的 相處之下，對對方有了感情，但，兩人終究是有緣無份而已。 就在此時，風家夭子突然生了重病，燕羽雖然還未過門，但仍舊每天都會去風家照顧臥病 在床的未婚夫。韓家少年知道兩人間的感情必然不會有結果，他也不願意讓燕羽苦惱、傷 心，於是他便決定離開花山鎮，不再歸來。臨別前，燕羽將一個信物交予韓家少年，兩人 便再也不復相見。 韓家少年離開的三年之後，風家么子因病重而去世，不過他並沒有在離開人世前和燕羽成 親，而後但燕羽也沒有想要嫁給任何一個人，不論什麼人來向她說媒，或者是父母威逼利 誘，她都未曾答應過，她僅僅是每天都在離花山鎮一里外的地方等待著韓家少年。日復一 日，年復一年，燕羽總是不斷地哭泣著，不知不覺間，她的淚水匯聚而成了一座湖，直到 她被自己的淚水淹沒之前，她都一直在哭泣著。」 「這到底是什麼傳說啊……」徐業看完以後，只覺得頭有些疼痛。 「你不覺得很奇怪嗎？以往女性的名字不太可能留在傳說裡面，就算有也只有提到姓而已 ，但是淚湖記載裡的，卻只有燕羽的名字是最清楚的。」韓子謙將筆記本拿回來以後，認 真的思考著，「其中必有蹊蹺……好了，先告訴我你那裡找到什麼。」 徐業點了點頭，將剛才翻到的東西擺到韓子謙的面前，「這裡，距今約莫五百年前都還住 著韓家的，但是在這一年韓家獨子離開以後，這裡再也沒有韓家的人了。另外，這裡的確 有姓燕的人家，不過如你說的，燕家只記了一個女孩子，其他就什麼都沒有寫……燕家好 像在往後的一百年內也搬離這裡，再也沒有人姓燕了。」 「和我家族譜上記的東西差不多。」韓子謙拿起身上的平安符，研究了一下以後，默默的 從包包裡拿出了一把美工刀。 「你要幹麼？」徐業半是驚恐半是困惑地看著韓子謙。 「沒什麼，我覺得只要把這平安符拆了，一切就真相大白了。」韓子謙聳了聳肩，朝平安 符的接縫處用力地劃了一下。 就在韓子謙劃下去的那一瞬間，徐業和他都聽見了一個男人的嘆息聲，就在他們想說到底 是誰在嘆氣時，一個穿著大概是數百年前服飾的男子站在兩人的身旁，仔細一看，似乎和 韓子謙長得頗為相似，不過身體有些許的透明。 「……請問如何稱呼。」韓子謙在一片沉默以後，率先開口。 『汝為吾後，應知吾事，論輩份過於長遠……就稱祖爺爺吧。』青年從出現開始便盯著被 劃開的平安符，『幫祖爺爺個忙，把信物拿出來。』 韓子謙先是看了看震驚到不敢說話的徐業，先是示意他維持安靜不要說話的狀態後，將平 安符裡的東西拿了出來，那東西看起來是顆骰子，但仔細一看，可以看到骰子上的一似乎 是用什麼東西特別鑲進去的，他再更仔細的看了一下，發現了那應該是用紅豆去鑲的，整 顆骰子也非一般常見的材質，似乎是用特殊的材質固化後弄成，光是用看的就知道當初製 作這個骰子的人有多用心。 「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韓子謙喃喃地唸出了這段詩詞，像是知道了什 麼，「這是燕羽……燕姑娘做給您的？」 就在一人一鬼還想要說話的時候，會客室的門突然間被打開了，小吳有些慌張地向兩人喊 著，「兩位抱歉，淚湖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突然間高漲，可能不適合兩位前去。」 『羽兒她……還在哭嗎……』青年露出十分無奈又感傷的樣子，向韓子謙說道，『大概是 知道這東西回來了。把骰子放回去，帶著去找羽兒。』 「啊、吳先生，這可能是身為民族學家的我們必去朝見的奇觀啊，請讓我們去吧！」一直 在一旁沒有開口的徐業突然間插話了，讓小吳又是一臉困惑地向他看過去，「放心放心， 這樣吧，我們寫個切結書吧，出事了我們自己負責你覺得怎麼樣？」 「兩位若是這般堅持……」小吳看起來糾結了一下，最後無奈的同意了這個建議。 「事不宜遲，我們快出發吧。」 這天天氣很好，因為是滿月的關係，即使是夜晚也不顯得過於黑暗，一行人很快的就到了 淚湖邊。若是在往常的日子來到淚湖，應當會覺得美不勝收，但是今天並不是個適合在淚 湖賞月的日子，當他們一到的時候，便看到淚湖的水正以肉眼可辨別的速度快速地湧起， 不知道從哪裡來的水正在源源不絕地灌進淚湖之中。 「祖爺爺？」韓子謙看到這般情形，忍不住看了青年一眼。 青年並沒有說話，他只是定定地看著前方。韓子謙順著他的目光向前看去，看到了湖的中 央，一名女子端坐在湖的正中心處，一半的身體泡在湖水之中，長長的髮散在湖面之上， 在月光的照耀之下，她看起來就像是發出了淡淡的光芒，似乎是因為正在哭泣的關係，她 正微微顫抖著，而湖水也因為她而激起了陣陣漣漪，她落下的淚水似乎是讓湖水上漲的原 因。 『羽兒。』青年輕輕的呼喚著女子的名字，溫柔的猶若清風撫過水面。 女子先是止住了哭泣，隨後緩緩地、緩緩地轉過身，望向青年所在之處。 『……于恭？』女子的聲音裡透露著許多的情感，或許有著思念、害怕，但最多的是不敢 置信，或許就是因為這樣，她的聲音微微地打顫著。 『是我，我回來了。』青年緩緩地走進湖中，踏水而行，直到走到女子的身邊為止。 青年輕輕地撫上女子的臉頰，半是不捨半是無奈的開口，『傻子，妳怎麼就這麼等著呢？ 風明尹就算死了，還有許許多多的人值得妳託付終身，為什麼妳就是不願意呢？』 女子聞言，臉上的淚水再度滑落，同時淚湖的水也增高了一些，她一邊哭著，一邊傾訴， 『我曾想過……但是，對你的思念豈是說忘就能忘的？』 『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青年不捨的將女子臉上的淚水拭去，將女子擁 入懷中，『是我不好，別哭了好嗎？傻子，妳記得我會心疼嗎？』 『若是能換來你一分心疼，我也非是白等了……』女子靠在青年的身上，安心得闔上了雙 眼，『我曾在心裡立誓，即使你不再歸來，我也要等著你……我終究等到你了。』 『別哭了。跟我走，好嗎？』青年輕輕的拍著女子的背，嘆了口氣。 『嗯。』女子淡淡的笑了笑，『這次，我不會讓你再走了。』 韓子謙看著相互依偎的兩個靈魂，覺得這時候似乎不應該打擾，但是不說話又不行了，便 硬著頭皮開口了。 「抱歉打個岔。」韓子謙緩緩的靠近了湖水一點，向女子開口，「燕姑娘，請問妳知道為 什麼淚湖傳說裡，只有妳的名字嗎？」 女子先是愣了一下，離開青年的懷抱後有些困惑的看著遠方的韓子謙一眼，再往回看向青 年，像是了解了什麼。 『曾經有個人在山裡迷路了，差點死在到花山鎮的路上，剛好被我發現了，我救了他。』 女子一邊回憶當時的情景，一邊說著，『那人說了要答謝我，問我有沒有什麼心願，我當 時以為他在開玩笑，便向他說，若是能將我在等著于恭的故事告訴別人就行了。想不到他 真的這麼做了……』 「恕我冒昧，燕姑娘又是如何變成如此？」韓子謙追問著。 『當年我在等待時……似乎和這裡的靈氣融為一體了。』女子偏頭想了一下，微微的苦笑 著，『我因相思之苦，每天都在哭著，等到我意識到的時候，淚水早已積成了湖，怎麼止 也只不住……尤其今日感受到贈予于恭之物似乎又在附近，一時忍不住，便又……』 『傻子。』青年用著半是無奈半是憐惜的表情撫過女子的臉頰，『走吧，我們該離開了。 』 女子微微的笑著，握緊了青年的手，長久的相思總算在今日得到想要的成果，要她如何不 欣喜？用足以積成湖的淚水換取所念之人，對女子而言再值得不過了。當月亮約莫移至天 空的中央時，青年和女子一點一點的，猶若夏夜的螢光般，在淚湖的中央逐漸消失，或許 今日過後再也不會出現女子的哭泣聲，或者是不斷漲起的湖水了。 「子謙。」看著消失的兩個靈魂，在一旁一直沒說話的徐業忍不住開口，「這到底算鄉野 傳說呢，還是靈異事件呢？」 「回去再說吧。」韓子謙有些疲倦的伸了伸懶腰，「反正不管如何，東西交得出去就好。 」 「子謙，平安符裡還有東西耶。」徐業把平安符裡的一塊小小的布遞給韓子謙。 「這什麼……」韓子謙勉強從床上坐起，接過徐業給的東西。 「這兩個人真是想不開啊。」看著上頭工整的小楷，韓子謙又忍不住嘆了口氣，默默的把 紙條收好放回平安符內，「報告就交給你了，我要睡了。」 「又我！」徐業慘叫了聲，哀怨的打開了調查日誌。 布上並沒有多花俏的樣式，僅僅是用小楷寫了幾個字。 『老來多健忘，唯不忘相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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