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在黑暗中醒來。他揉了揉眼，從床上坐起。依照記憶，今天應該是十二月二十三 日，而他要跟那傢伙一起準備聖誕節。他抓起床頭的眼鏡戴上，然後一路摸索到開關旁。 然而他看見的不是有著開關的牆，而是一個身影。 「師傅，魔法師怎麼能依靠科學呢？」抱怨在黑暗的房間內迴響，是個帶著稚氣的聲 音。 　　男人無奈地看著面前的身影，一邊按著有些疼痛的頭，一邊推開面前的人，並打開電 燈。 　　被推到旁邊的少年哀怨地看著男人。作為一個現代人，他的裝扮有些奇怪，他穿著黑 色的長斗篷，並戴著一頂巨大的帽子，一頂電影或漫畫中魔法師會戴的大帽子。 　　「跟你說過多少遍了，魔法不能說用就用，別再抱著幻想了！」男人不耐煩地對少年 說。就一名青年而言，他的面容有些消瘦，而黑色的頭髮內，已有許多白髮參雜其中。 　　就如他們間的對話，直至現代，魔法依然存在。 　　穿著睡衣的男人抓起一旁桌上的錶戴到右手上，看著那總是快五分鐘的錶，男人知道 現在是早上7點。 　　「可是師傅，您不是應該彈個手指，房間就充滿光明嗎？那才像魔法師啊……」少年 一邊看著師傅換衣服、整理儀容一邊說，語氣充滿失落與哀怨。 　　「那種事裝個音控式開關就做得到了！你以為魔法不用付出代價嗎？」師傅白了弟子 一眼，將衣服整理好，打開房門。「還有不要再叫我師傅了！」 　　「是──澳郝哥。」 在現代，帶著「繁複儀式」以及「等價交換」的魔法，已被便利的科技所取代。魔法 逐漸沒落，但還是有一批人將其傳承、改良，而男人就是其中之一。改良過後，繁複的儀 式只要舉行一次後，做個簡單的小動作後就能觸發預先設定的魔法。例如一拍手背即可讓 人睡著、雙拳對敲就可讓身體能力暴增、調手錶就可以到退時間、抬起蠟燭就會自動點燃 之類的。 一邊下樓，澳郝一邊想著與少年──慕仁相遇的過程。慕仁是他某個遠房親戚的兒子 ，但他父母雙亡後沒有人願意收留他。或許因為同情，澳郝收養了慕仁。除了慕仁在偶然 發現澳郝會魔法後，老是纏著他想學魔法外，他的確是個乖巧的男孩，一手包辦家事的他 也讓澳郝的生活輕鬆整潔不少。 　 到一樓後，豐富的早餐讓澳郝的頭痛稍微減緩了一些……在他發現天花板的焦痕之前 。 「慕仁！就叫你好好開燈不要動那幾根蠟燭了！」澳郝朝著樓上房間大吼。過了幾秒 之後，慕仁慢慢走下樓，帶著一臉歉意。「我又不知道它們會一口氣噴出這麼大的火…… 」 改良後的魔法雖然免除了儀式，但也產生了新的問題──「只要滿足觸發動作，不論 是否有意都會啟動魔法」。而這些蠟燭只要抬得越高，就會點燃越猛烈的火焰。在用清潔 劑清理掉天花板的焦黑後，澳郝與慕仁一起吃起早餐。 　 「說過幾遍了，魔法不是拿來玩的把戲，是代價高昂的工具！你隨便拿來用，不但很 危險，被一般人看見我還要寫報告書！」澳郝在荷包蛋上加醬油時一邊對慕仁訓話。 現代魔法師面對科技反而是弱勢的一方，所以必須集體合作、訂定規範，以免被一般 人發覺。 「誰叫師傅你都不教我魔法……」或許是感到理虧，慕仁的口氣並不如以往調皮。 「因為你沒有學魔法的才能，你只能用用現成的魔法道具而已。」澳郝吞下荷包蛋後 ，輕描淡寫地說。「但就是因為這樣，你使用魔法才要更謹慎！還有不要再叫我師傅！」 「是……但、但是師傅你不覺得用電燈……」話音未落，澳郝就一拳敲在慕仁頭上。 吃完早餐後，澳郝逼慕仁換了套正常點的衣服，之後與慕仁一同出門添購聖誕節所需 的物品。走出大賣場，澳郝與慕仁手上都堆滿了食物、裝飾。 「師傅……為甚麼不買蠑螈乾、龜甲或是人面蛛，聖誕節不是施法的好日子嗎？」慕 仁對一旁的澳郝抱怨，他剛剛想買這些東西時，都被澳郝用拳頭阻止。 「先不吐槽為什麼大賣場會有賣這些鬼東西……第一，我們只是要慶祝聖誕節，沒有 要弄儀式。第二，弄儀式也不會用那種東西，這不是電影！」澳郝覺得現在心靈的疲勞遠 大於搬東西造成的身體疲勞。 將所有東西放上車後，澳郝帶著慕仁走進一旁的銀行。澳郝走向櫃檯，處理有關生活 費等等的事宜。 「接下來請焦先生在這簽名……」當櫃台小姐把單據交給澳好的那一刻，旁邊數人同 時拿出槍指著櫃台中的銀行人員。 　　「這是搶劫！所有人都給我到那邊去！」其中一名搶匪大喊，把所有一般民眾聚集到 等待區旁。所有人瑟縮在一旁，有小孩在啜泣、有婦人在一旁不知所措。這時，澳郝看見 慕仁用期待的眼神看著他。 「……慕仁，剛剛櫃檯小姐已經按下報警按鈕了，等等警察就會來。沒有魔法出場的 必要！」澳郝小聲地對慕仁說著，試著阻止慕仁衝動的行為……但沒有效果。「……既然 師傅連這種情況都不敢出手，那就只好我來了！」一邊說著，慕仁站起衝出人群間。 　 「你們這些惡人！在正義的魔法下懺悔吧！」慕仁從外套底下掏出他偷藏著的蠟燭， 往搶匪們銳利地一指！ ……但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小李，把那個瘋子抓著，等等拿來當人質。」指揮的 那名歹徒叫一個彪形大漢架住錯愕的慕仁。慕仁雖奮力抵抗，但一個少年怎能強過成 年男性的力量？ 「那個蠟燭的魔法，只有在家裡有用啊。」澳郝在人群中無奈地想。「跟他說過多少 次，比起魔法，現代科技還比較方便……」他覺得頭很痛，其實每個魔法都多少會消耗法 師的體力，不論是否發動都一樣。「但，也不能丟下家人不管啊。」 澳郝忍著頭痛，舉著雙手站起來。 「你在幹什麼！乖乖坐好！否則我就開槍了！」看管人質們的歹徒憤怒地大喊，把槍 指著澳郝。但澳郝沒有理會他，他面對人質們以及那個搶匪，快速地拍一下手背。神奇地 ，他面前所有人全都忽然睡去。 「我本來不想用這招的……」環視著睡著的人們，以及驚訝的其他搶匪，澳郝雙拳在 面前敲了一下。 接下來的事情只發生在一瞬間，澳郝往地上一蹬，衝到抓著慕仁的彪形大漢前，一個 上鉤拳撞上大漢的下巴，大漢瞬間兩眼一翻，身體癱軟下去。接下來澳郝在剩下幾個歹徒 閃過，每個都一腳踢在太陽穴上，一腳一個。 　轉眼間，所有歹徒都被制伏，然後澳郝在剩下的目擊者面前各拍一下手背，讓他們睡 著。最後抓著驚魂未定的慕仁逃出銀行，一路催車奔馳回家。 「又要寫一堆報告書了……」澳郝打開家門，脫下外套與手錶，直接跌坐在沙發上。 他一身疼痛，身體又虛脫。「澳郝哥……我去幫你放熱水，等等去洗個澡吧。」慕仁難得 乖巧，他知道這次雖然平安脫出，但卻讓澳郝非常辛苦。 「好……麻煩你了。」澳郝雖然無奈，但對慕仁的態度感到欣慰。最近他應該不會再 纏著澳郝想學魔法了。看著慕仁為了自己忙東忙西的樣子，當初把他從白家領回來也不是 什麼壞事。 「嗯？澳郝哥，你的手錶快了五分鐘欸，我幫你調回去。」「什……」魔法發動。 澳郝在黑暗中醒來，他全身痠痛，依照他清晰的記憶，今天還是十二月二十三號。他 知道其他魔法師都會發覺時間倒退。一邊計算著要寫多少報告書。他一路摸索到開關旁， 他知道那邊有他要找的身影。 「師傅，魔──」慕仁話還沒說完，肚子就被澳郝灌了一拳。確定慕仁昏倒後，澳郝 爬回床上，決定再睡個幾小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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