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上都市傳說講座的社課時，講師提到紅衣小女孩是個普遍流行在校園中的都市傳 說，這讓我想起我的國小也有個紅衣小女孩的傳說……或許對於現在那學校的學生是傳說 ，但對我們班上的人來說卻不是。 　　在我們小六畢業那年，不知道校長是哪根筋不對，要求畢業典禮在晚上辦，說是比較 有氣氛啦、比較有趣等等。據說我們這所新建不到十年的學校，以前是個亂葬崗，後來政 府為了開發才把它建成國民小學的，但因為開發移走先人的骨頭時沒有做好相關的措施， 導致我們學校很「陰」。例如我們學校就常傳出學生看到什麼奇怪的「人」、還是在操場 發現什麼怪物品、甚至還有一些學生遭遇莫名其妙的意外。總之，因為種種原因所以晚上 很少人敢在校園裡遊蕩，而偉大的校長先生卻還特地選在晚上在學校舉行畢典。 　　不過呢，畢業典禮那天所有六年級的人還是很開心地參加了，畢竟是難得的盛會。畢 典從禮拜五的傍晚開始，前面經過一連串無聊的校長致詞啊、畢業生唱驪歌啊、頒獎典禮 等等，最後的重頭戲是在全黑的校園裡，一人手上拿一隻蠟燭、跟著導師指引走完學校一 圈，最後從大門走出去，象徵畢業前的最後一次校園巡禮。而故事……就發生在那天晚上 。 　　前面的流程結束後，大約晚上九點多，我們一大群小鬼頭一人手裡端著一隻班導發下 來的蠟燭，點燃後便從操場出發，準備走遍校園、最後由大門口離開學校。由於每班都是 由班導帶領去走，下一班會在隔一段時間後才出發，因此班與班之間都有一段距離。 　　等了四個班級離開後，才終於輪到我們班出發。 　　走入漆黑的校園建築不久後，畢典上播放的音樂不知什麼時候停止了，所以除了我們 的腳步聲和交談聲外，校園一片寧靜。我們一邊打鬧、一邊跟著高年級的班導──是個高 瘦的中年婦女──走在學校的走廊上。明明是讀了六年的學校，但在夜晚的這時卻給了我 們一種詭異的陌生感，尤其是手中蠟燭的搖曳燭火映在牆面上，讓校園更顯怪異。不知道 是不是我和我的死黨們想太多，我們一致覺得那些空蕩蕩的黑暗教室裡有人在看我們，而 且數量還不少。偶爾，我們還會聽到有人在那些教室裡面說話和發出笑聲。 　　我們學校的主樓是個Ｈ字型，地上有四層樓加頂樓，地面往下一層則是地下樓，有地 下會議室和美勞教室，Ｈ中間的空隙有通往地下會議室的樓梯，中空的部分則是泥土空地 ，記得我三年級在地下樓上美勞課的時候，有人在那邊的空地上挖自然課要用的蚯蚓時挖 到一顆牙齒。Ｈ左右邊是操場，另一邊則是籃球場和躲避球場，還有一些單槓什麼的，我 們通稱為後操場，正前方是學校大門、後方就是後門了。 　　在我們走到學校最高的樓層、也是六年級教室的四樓時，我們感到溫度非常之低，有 一種詭異的涼風一陣一陣的吹過，班上的女生開始叫著「好可怕」、「不想逛了想快點離 開」之類的話語，而班導則忙著安撫她們。就在我們走到Ｈ上方的末端時，我覺得這裡的 風向跟剛剛吹得風都不太一樣，突然某個死黨提起我們中年級時非常盛行在學生之間的傳 說，我當然也記得這傳說。 　　這邊的一樓是學校建了非常久才建完的廚房，那時我們三年級。廚房右下方有間廁所 ，剛建完廚房和那間廁所時，那裡是開放的，但不到兩個月卻突然加裝了鐵門並且用鍊條 鎖了起來，學生間開始傳說是因為那間廁所的土地上有個上吊自殺的年輕女子，若輕易走 進廁所就會被她的怨氣影響，然後就再也出不了廁所。 　　就在我們談論這傳說時，我們前方底部直通那間廁所的樓梯間，突然竄出一抹白色的 身影！她有長長的黑髮、一身詭異的白色喪服，在移動到走廊的時候還轉頭往我們這邊用 怨毒的眼神瞥了一眼，緊接著絲毫沒有減速地越過走廊衝到半空中，便消失了。 　　我楞在原地，兩三秒後，女生們開始尖叫。 　　「欸，你也看到了對吧？」我旁邊的阿雄帶著抖音戳我的肩膀：「阿明和雷仔都說看 到了。」 　　「……嗯，看到了。」不只我一個人看到的意思就是……剛那東西不是幻覺？ 　　我們迅速靠到走廊的欄杆上望著他消失的地方，卻看不出個所以然。我注意到最底部 、也就是地下室外的泥土地上，有一個看起來像是低年級的小孩在晃來晃去。我拍著死黨 們的肩膀要他們看，雷仔說因為她穿的不是我們的制服、而是紅色的，所以大概是哪個家 長帶來的小孩沒管好吧，就在我們想繼續討論的同時，就被班導叫回隊伍裡。 　　老師不斷地安撫所有人，說是太暗一定是我們看錯，過一會兒又改口說那是學校安排 要給我們的驚喜，並帶著大家往回頭路走。 　　怎麼可能是驚喜？那種眼神一般人做的出來嗎！而且她還衝到半空中欸！不管我們怎 麼質疑，班導就篤定那就是其他老師扮演的，並帶我們回到建築物中心的樓梯往一樓走。 　　這條位在Ｈ中心的樓梯可以直通地下室的會議間和美術教室，就在我們走到一樓時， 地下室同時走上來一個小女孩──穿著紅色的上衣、與女生制服相像的吊帶百褶裙，還有 ……她沒有頭！ 　　我恐懼到說不出話來，心臟的蹦跳聲在這時顯得異常刺耳。不只是班上女生，全班所 有人失控的大叫，好幾個人的蠟燭都掉到地上，沒人有空管那些蠟燭、大家回頭就往樓上 跑，老師也一臉慘白地跑在我們後頭。 　　但就在大家一踏入二樓中廊的時候，紅衣的小女孩竟已站在中廊中心！ 　　『老師、老師，你有沒有看到我的頭？』小女孩稚氣的聲音不知從何發出，迴盪在這 個中廊，我和死黨們眼淚狂流、緊抓彼此，女生們則哭著抱成一團，小女孩繼續說道：『 他們說、他們說如果我找不到我的頭，我就不能跟爸爸媽媽一起回家，嗚嗚嗚……』女孩 一邊說一邊嗚咽，可怕的情景加上詭異的聲音令我毛骨悚然，冰冷的涼意從脊髓直竄我的 腦門。 　　班導一邊發抖一邊緩步移動到我們班前面護著我們，並回那女孩道：「我……我不是 你的老師，你、你先離開讓我們出去好不好？」 　　「哇啊──」一聽到老師這樣說，女孩突然開始大哭，聲音迴盪在中廊顯得更加淒厲 刺耳：「林老師、林老師為什麼不認識柚柚了？柚柚想要回家、柚柚想要回家！」恐怖的 嚎哭聲盈滿整個中廊，同學們哭得更加大聲，有些女生甚至已經腿軟到跪倒在地上。 　　「柚柚？徐佳柚？」老師突然驚訝地大喊，語中帶有一些哭音，並舉手摀嘴：「你… …你怎麼會在這裡！」 　　『柚柚要找到頭才能回家，老師幫我找好不好？』紅衣女孩一邊發出嗚咽聲、一邊踏 出不穩的步伐往班導這邊過來，她穿的是我們學校的女生制服，款式一模一樣，只是白色 上衣的部分不知道為什麼大部分都變成紅色了…… 　　班導趕緊做出手勢阻止她往我們這過來：「我……我會幫你找，但你先不要過來，會 嚇到其他小朋友。」導師開始安撫班上同學，要大家站起來、彼此攙扶，一起到校門口離 開學校。同時對那紅衣女孩交代：「你的頭掉在校門口了，所以你先到校門口去，等老師 先帶這群小朋友出去後再幫你找。」聽完老師交代，女孩停了數秒後便消失了，只留下混 雜在風聲裡的啜泣聲。 　　因為很多人腿軟的關係，所以我們以很緩慢的速度下樓到中廊、並直接前往校門口， 在這種情況下，誰也不想再去做什麼校園巡禮了，誰知道再巡下去會遇到什麼！一邊走的 同時，我突然發現一個問題：校園裡怎麼會一片漆黑，其他班呢？他們走去哪了？但我想 了一下後還是沒有告訴阿雄、阿明和雷仔他們，搞不好告訴他們後大家越想越可怕。 　　終於到達校門口後，外面是一片亮光。那光很怪，明明這金屬的校門中間是有縫隙的 ，但那光卻透不進來。那紅衣女孩站在校門旁邊，沒有頭顱的身體正面對著校門外，感覺 很想出去的樣子。 　　班導柔聲對那女孩說：「柚柚你知道怎麼開門對不對？你可以開門讓這些小朋友出去 嗎？」 　　紅衣女孩轉過身來，正面對著我們數秒後，便消失了，接著校門發出齒輪運轉的聲音 、緩緩地打開。奇怪，我記得我們學校大門並不是這種開法啊？ 　　沒時間管那麼多，一看到門開，包括我在內的大家爭先恐後地鑽出門外，外面是一個 塑膠充氣拱門，還裝飾了一些氣球和假花。有許多人在門外，其他班的學生們、老師、校 長、還有許多的家長。所有人包括我，立刻一邊哭一邊跑去找自己的父母，抱著他們說剛 剛的可怕經歷。後來校長不斷地強調那是我們的錯覺、試圖安撫所有參加者，最後主持散 會。 　　後來，我才從其他同學的口中聽聞到與那紅衣小女孩相關的事。原來在我們四年級、 班導林老師還是擔任低年級導師時，學校曾經發生過一件駭人聽聞的新聞。大意是說學校 那陣子辦了一個短期的暑期輔導，而當年有個叫徐佳柚的二年級小女孩也有參加。就在暑 期輔導那周的禮拜四下午，徐佳柚下課後跑到校門口去等父母接她回家。她因為想看父母 是否到來而跑去站在校門的縫隙、伸出頭看著外頭，就在那時，警衛因為已近下班時間所 以切了校門開關讓它自動關門，而小女孩因為旁邊的柱子卡住身體所以來不及將頭抽離校 門縫隙，而活生生地被柱子和校門夾得身首異處。我想女孩的紅衣大概就是因為這件事而 被血染紅的吧。 　　後來那件新聞鬧非常大，因此學校立刻將自動開關換成手動系統，警衛因為疏忽致死 被判刑入獄，而那時徐佳柚的班導林老師因為受到打擊請求調職但失敗，僅被調到高年級 。 　　過一陣子後才又聽晚好幾屆的學弟妹說到後續，但因為這只是學生間的口耳相傳，真實 性多高並不清楚。原來女孩會在校園裡遊蕩是因為學校有太多的「東西」導致那個女孩的 頭被困住，造成她遲遲無法被招魂。最後紅衣女孩結果如何我們不得而知，只知道林老師 後來請調到其他的國小。 　　但確定的是，在我們畢業那年後，學校便立刻換了校長，且禁止任何人晚上進出校園 ，而後每年七月都會舉辦盛大的法會，直到現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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