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說，黃帝有許許多多的子孫，他的子孫都藉著血脈繼承了黃帝的能力，也許是力拔 山兮氣蓋世，又或者是仁德的繼承者，亦或者是才智過人的智者。 興許是巧合，每個分支只有一項能力特別的突出。 軒轅氏為黃帝子孫中的其中的一支血脈，而姓軒轅者，又因時間的變故而再分出幾個 小的旁支。其中一支和多數姓軒轅的分支繼承的能力不同，世世代代都宿有強大的靈力， 因此逐漸與其他分支脫離連繫。 此一軒轅的分支世代皆隱居在一座山中的小村落，負責管理村中的重要事宜，而諸多 事務中最重要的便是守護流經村子的一條小河。 據軒轅家祖訓，這條河源自天界，流經人間，最後流往冥界。 因為這條河流經三界，村人被限制唯有上午八時至下午四時可以前往河的流域活動， 剩下的時間則是天界與冥界所有，不可以輕易靠近，若是接近的話，會被河中的靈給帶走 。 軒轅家尚未遷至這個村落前，偶爾會有人在清晨或夜半時失蹤，久而久之村民都不敢 靠近那條河，每天都必須前往離村子頗遠的水源地取水，直到軒轅氏遷移至此才解決這個 問題，因此村人都格外的敬重軒轅家。 靈常遊蕩於三界之中，會將不應該於河中出現的活物抓至河中一起作伴，若真是不幸 被靈給纏上了，唯有將自己的衣物褪予靈，此時因為衣物上殘留人的氣息會讓靈誤以為抓 到人類而將之拖走。 雖然常人可以藉此脫離靈，但是仍有許多潛在的危險，因此除了屬於人世的時間村民 仍舊是被禁止前往河邊。 由於村落仍有與外界連絡，軒轅家告誡村民對外一律隱藏這條河的存在，因此這條河 除了村中之人並無外地者知道河的所在。 村中有兩項重要的祭典，分別是日祭與月祭。 日祭在陽曆七月二日的午時舉行，由軒轅家選出的祭禱人帶領全村的人至河邊，以河 水為村民淨化並祝福，祈求村民的平安與健康。 月祭則是在陰曆六月二十九日的子時進行，由軒轅家的祭禱人坐在河中默禱至子時結 束，並將月祭的紙人和燈籠放至竹船中，祭禱人必須看著竹船順著河水流向視線之外。 附在紙人上的靈力將驅散河上的不淨之物，而船上的燈將指引迷途的靈歸去。 月祭之日的夜晚，靈的擾亂情況會特別嚴重，常人若是接觸到河水，即使將衣物交予 靈，更多的靈會被吸引過來，甚至一同將人拖至河底，除非如軒轅族人般擁有強大的靈力 對抗，沒有人能夠離開靈的糾纏，因此過了下午四時後，那條河便形同禁地，除了軒轅家 的人，沒有人能靠近那裡。 今年正好日祭與月祭在同一天舉行，因此村中大小老少全都自一早開始便忙碌地為祭 典準備，身為祭禱人的軒轅一家亦是從清晨開始就在為祭典做準備。 穿過掛滿寫著符咒的掛軸的庭院，少年有些吃力的搬著高過自己一顆頭的箱子往正院 前進，由於體力的消耗，再加上逐漸增溫的空氣，使得少年的身上附了一層薄汗。 曦，為軒轅家中唯一的男性，為了讓堂姊與表姊妹們安心準備祭典，便自告奮勇地負 責搬運較重的日祭的器具，來回奔走幾次後，讓他本就因身子虛而有些蒼白的臉色更加雪 白，似乎下一刻就會累倒在地上的樣子。 進到正院的食堂時，剛巧碰上正在將眾人早膳端至餐桌的母親，軒轅凰，凰一抬頭便 對上箱子後曦那蒼白若雪的臉色，忍不住莞爾。 「曦兒，你看起來不大好呢。」凰走近曦的身旁，想要幫忙她快累垮的兒子。 「不、不用，娘，我可以搬，謝謝妳。」曦只是搖頭婉拒凰的好意，繼續往正院大廳 走。 「別太逞強唷。」「好的。」 正院大廳中，軒轅氏現任當家，亦是曦的表姐，軒轅姬正指揮著底下的表姐妹們為日 祭時要給予村民的護符做最後加工，也就是將軒轅家特有的靈力置入護符，因為這項工作 需要高度的專注力，因此曦雖然覺得手上的東西很重，也還是不吭一聲的將箱子放在姬的 旁邊，便要轉身離去。 「曦～你不要以為姐姐沒看到你喔！」身為副當家之一的軒轅嫽放下手中的護符，向 曦嚷著。 「是小曦呀，真是辛苦你了，日祭的祭具很重吧？」另一位副當家，亦是嫽的姐姐， 軒轅姜亦是朝曦笑了笑。 「這麼多東西只有你一個人般真是辛苦了呢。」曦的另一個表姐，軒轅嬙給了他一個 打氣的笑容後，又拿起另一個護符工作。 「哥哥辛苦了。」曦的妹妹，軒轅嬛默禱完，便拍了拍身邊的座位，「一起坐嘛。」 「妳們就讓曦去把剩下的工作完成吧，別忘了我們還有一半的護符還沒完成。」身為 當家的姬見狀立刻出聲制止姐妹們的閒談，若是再拖下去，絕對過了午時都還弄不完。 「「「「是的，當家大人。」」」」幾個表姐妹雖然還想拉著曦聊天，但是她們都知 道姬提醒的理由便又乖乖的開始動工。 曦忍不住向姬投以感謝的眼神。 以往曦因為身體虛弱且力氣不足的關係，這個時候也都和幾個表姐妹一同在正院大廳 為護符加工。 由於為了表示他們崇敬的心情，此時得要換上軒轅家的祭服，但是因為女性人口眾多 ，曦又尚未長至成年男性的標準體型，只好和眾姐妹們一樣穿著女性祭服，有時候還會被 刻意的打扮一下。 每當回憶至此時，曦總記得會有個人在他忍受不住的時候，將他帶離，但是他卻完全 無那個人的相關記憶。 也許又是哪個在他長大前就離開軒轅家的長輩吧。 姬本來正閉上眼為手中的護符默禱，忽然間她放下了護符，將一張紙塞到曦的手上， 又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繼續默禱，動作安靜迅速地讓曦有些反應不過來。 曦看了手中的紙，怔了一會才離開大廳往軒轅家的祖廟前進。 姬遞來的紙上寫著關於祭祀與卜問的事宜，像是不容許他拒絕般，她在紙的底部寫著 ：請盡快完成。 日祭與月祭前的卜問是指向祖先請示關於祭禱人的人選，目前除了曦以外，軒轅家其 他女性都已經主持過日祭或月祭，連他十歲的妹妹嬛都曾掌過日祭的祭禱人，現下要他去 執行當家要做的事情著實讓他有些困窘。 走至軒轅家的祖廟前，曦將手洗淨後才踏進去。 現下已經是辰時，因為建築構造的關係，屋內仍舊有些陰暗，而在一對燭火中央的畫 像便是軒轅家祖廟所祭祀的對象──嫘祖。 雖然軒轅這個姓源自黃帝，但是軒轅家強大的靈力卻是繼承自嫘祖，似乎也因為如此 ，軒轅家歷代幾乎是陰盛陽衰的情況，但是不知為何，軒轅家的女眷們過了一定人數以後 ，就會有人想搬出這個家，使得家裡總是維持一定的女性數。 曦拈過三炷香，恭敬地拜過嫘祖後，他慎重的看了姬寫的卜問的步驟，便將神桌上一 個繪上太極的盤子拿去外頭裝上清水，再用桌上的針刺破自己的手，將血滴入盤子，最後 在嫘祖像前盤腿打坐──姬紙上所寫的就只有這樣。 可是只有這樣應該不會是卜問的內容吧？難道姐姐她等一下會過來這邊看？曦閉上眼 睛，一邊打坐，一邊這麼想著。 下一秒，曦聽見了盤子震動的聲音，使他困惑地睜開眼睛，而一睜眼，他忍不住向後 跌去。 曦剛剛看到了一個看起來約莫三十歲的女人正在離他臉約一吋的距離盯著他看，因為 並未意識到有人會靠近，他整個嚇到跌坐在門邊。 「唉，是你。」那女人開口，似乎知道曦。「孩子你離我真遠。」 「請問您是何方人物？」曦順了順氣，能在軒轅家出現而不會受傷的也只有身懷正氣 的靈或者是仙神的存在了。 「……看來你沒仔細看過那張畫？」女人伸手指了曦先前正在祭拜的畫像，仔細一瞧 ，不難發現女人身上的衣著與畫中的嫘祖是一樣的。 「您是嫘祖大人？」曦微微睜大眼睛，有些難以置信他能看到自家世代祭祀的對象。 「大人這個詞不大好。」女人──也就是嫘祖，搖了搖手，然後又盯著曦的臉看。 「請問您在看什麼？」曦自認自己的五官並不會很奇特，若是在欣賞他也太遷強，「 還是您在好奇姐姐她沒有過來請示您？」 「不，既然她派你過來，那她應該知道了。」嫘祖又嘆了口氣，「曦……這是你的名 字對吧？」 「是的。」曦有些愣住，軒轅家子孫眾多，嫘祖竟然記得他？ 「那，你就去主持這次的月祭吧。」嫘祖看著曦的眼睛，看得很深、很深，彷彿看到 了些什麼，「日祭的話，當家會安排的。」 「但是月祭……」曦有些遲疑的說，因為自他有意識以來，月祭都是軒轅家女性主祭 的，如果是他去，說不定會招來凶險也說不定。 嫘祖握住曦的手，笑了笑，雖然她的手有些冰涼，卻莫名的讓他有種溫暖的感覺，而 她的笑容又是如此的溫柔、慈祥。 「你是我的子孫，所以沒有問題的。」 「……您……」曦本來還想再詢問嫘祖，但是看到嫘祖那充滿肯定和自信的眼神，又 將話吞了回去。 「好的，我會去做的。」如果受到了嫘祖的指派，那麼他應當有實力完成的。 「告訴姬吧，她會教導你月祭應做的事項。」嫘祖拍了拍曦的肩膀，示意他可以去準 備了，「屆時，你會想起你應當知道的事。」 「……好的。」曦雖然並未聽懂嫘祖最後所說的話，但是他仍乖順地離開了嫘祖廟。 嫘祖看著她的後代身影隱沒在陽光之下，忍不住嘆了口氣，喃喃自語著。 「我仍要不回那孩子嗎？夫君……」 ※ 亥時過半時，穿戴好祭禱衣的曦跟著姬，以及因為不放心而跟來的凰，一同走過通往 河之前必定經過的森林。 夜風穿過樹的間隙，輕拂在身上的感覺使得夏夜的燥熱全都隨風而逝；時遠時近的蟲 鳴聲更顯得森林的寧靜，讓曦逐漸沉入思緒當中。 早上當曦回大廳向姬回報月祭的人選時，大廳中除了嬛和姬以外的人都以微妙的表情 看著他，讓他以為他說錯了什麼話。 相比之下，姬只是淡淡的應了他一聲「了解。」便繼續做祝禱的工作，讓他連問的機 會都沒有。 究竟她們聽見月祭的時候想到了什麼？現下連母親都因為不放心而跟來了……曦忍不 住想這件事情。 「姬兒、曦兒……我……」凰欲言又止的聲音使得姬與曦同時停下來望著她，但是她 又遲遲不說下去，但看得出來她十分焦慮。 「凰姑姑直說無妨。」姬向凰笑了笑，希望藉此緩和她的心情。 「一定……一定要讓曦兒去嗎？」凰咬了咬唇，還是開口了。 「他是嫘祖大人指定的。」姬仍舊保持著笑容，但似乎有些……不安。 「但是曦兒他……」 「娘……孩兒都已經十八歲了，您還這麼擔心我孩兒，可讓孩兒為難了。」曦雖然約 略感受到了奇怪的感覺，但是他仍想安撫自己的母親。 「………」凰仍舊有些遲疑的看著曦，像是在思考什麼地沉默了下，最後嘆了口氣， 又默默地向前走去。 走到月祭的地點時，姬揚起手中的符，唸了聲「現」以後，向河的方向丟去，符在空 中變換成一顆光球，飛向河的中央，然後炸裂，塑成了一個約九平方公尺大，一部份潛在 水中且寫滿咒文的帷幔給圍住的場所，一個小小的拱橋連接著岸邊帷幔。 「月祭的步驟還記得嗎？」凰有些擔憂的看著曦。 「當然。」曦向他的母親笑了笑，希望她放心。 「那麼，這裡就交給你了。帷幔雖然可以隔絕大部分靈的擾亂，但仍可能會有強大的 靈突破結界，請務必小心。」姬拍了拍曦的肩，鄭重的說，「子時一結束，我會請人來帶 你。」 「好的。」知道等一下可能會隻身一人處於危險的環境中好一陣子，曦亦是認真的應 著。 目送母親與姬離開以後，曦深吸了口氣，提著祭具便向帷幔走去。 河水並不深，約莫到他的膝蓋上一吋的高度，但不論是流過岩石的水亦或者是碰到他 身體濺起水花的水也好，這條河沒有任何的聲音，安靜的詭異。 明明就是夏天，這裡的水似乎格外的冰涼，讓曦忍不住要打哆嗦，想到等一下整個身 體都要泡在這麼冷的水中打坐，他不禁有些痛苦。 以符和靈力讓竹船、紙人與燈可以飄在半空後，曦便一鼓作氣的坐下，此刻冰冷的水 自間隙灌進衣服與身體之間，寒冷的感覺不斷地自肌膚向骨頭滲透，直到整個身體麻痺為 止。 這時許許多多的靈似乎感知道了曦的存在，全都向著他靠近，但是又被帷幔給擋在外 面，無法逼近他使那些靈有些暴躁，但又無能為力，只能在外面用枯啞的聲音吶喊著。 看來暫時不會有事…… 曦便安心的闔上眼默禱，靈力便以他為中心，緩緩的向外展開，無法承受的靈便尖叫 了聲，向下潛去。 忽然間，曦聽見了一陣細碎的聲音，似乎是人的聲音。於是，曦又更專注的聆聽那個 細小的聲音。 哥……哥…… 哥哥？是嬛兒嗎？仍舊閉著眼睛，可是曦知道，母親不可能在這個時間讓嬛來河這裡 ，但又是誰在呼喚著他？又或者是在呼喚著誰？ 哥……哥哥……救…… 救誰？救什麼人？曦忽然覺得頭有些疼痛，以致他的氣息有些混亂，剛剛以他為中心 的靈流全都散去，只剩下外面那層帷幔有防禦的功效。 在曦好不容易止住了頭疼時，他感覺到一陣冰涼襲上他的腰間，將他扣住。 曦屏住呼吸，順著那個東西的來源緩緩地、緩緩地向後轉去。 果不其然，一張蒼白的面孔正靠在他的肩上，能夠從帷幔進來的，絕對不是普通的靈 了，這使得曦呼吸逐漸急促了起來。 『一起……玩……吧……呵呵……』那毫無血色的唇中用乾癟無力的聲音笑著。 曦愣了一下立刻抽出姬吩咐他帶上的符，往那個靈臉上一丟，那個靈雖然因為符的效 果而痛苦得嚎叫著，卻只是抓他抓得更緊，仍不放棄地想要拖走他，曦只好再丟了一張符 擊退那隻靈。 曦跌坐在地上，努力地調整自己的呼吸，若是在此亂了陣腳，只會讓更多的靈趁虛而 入罷了。 調息了一陣，曦決定回到剛剛被靈扯離的中心點。 距離月祭結束還有好一陣子，不打起精神是不行的。曦這麼自我安慰著。 才剛起身，嘩啦一聲，又一隻手把他拉回水裡，死命地將他向外拖。 曦用力地想將右手甩離那隻手，卻完全不敵對方的力量，將他往外拖去，正當他想要 再用符的時候，另一隻手抓住了他的左手，亦是將他拖往帷幔之外。 『總算……總算抓到軒轅家的人了。』那隻手的主人一邊哼著歌，一邊將曦拖得更遠 。 這樣下去的話會被拖走…… 像是回應曦的想法般，更多更多冰冷的手纏上他的身體，每一隻手都像是怕他逃走般 緊緊地抓住他，甚至摀住他的口鼻，剝奪他呼吸的能力，最後一點一點的，將他慢慢地往 水底拖去。 曦的意識因為缺氧而越來越矇矓，世界彷彿在遠離一般，離他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一片模糊中，他看見了一個小男孩在夜晚時靠近了河邊。 不可以過去！曦想這麼喊著，可是他什麼也不能做，只能望著那個男孩。 男孩似乎是偷偷走到這邊的，因為途中他曾數次緊張的往回觀望，見沒有人發現時開 心的走近河邊。 『呼。晚上看起來，好像更好玩。』男孩看著在月光底下閃著柔和光芒的河水，心中 莫名的欣喜。『那個白色姐姐是走到了這邊吧？』 河和現在一樣，不論流過怎樣的地方，都是安靜無聲的。 曦想伸手拉住男孩，但他仍舊只能看著男孩向河伸出了手。 『曦！！不可以！！』另一個和男孩長得一模一樣的男生衝了過來，想要拉住男孩的 手。 曦？是…他自己…？那個男孩是…… 「『哥哥！！』」曦與那個男孩同時喊出了聲。 然後曦看到了靈抓住了年幼的自己的手，正要往河底拖去，和他的雙胞胎哥哥形成了 雙方的拉鋸戰。 『哥……哥哥救我！！』年幼的自己被靈嚇得放聲大哭，但是卻又無法擺脫靈。 『不准你帶走曦！！』哥哥雖然努力的撐著，但是仍舊不敵靈的力量，逐漸的、逐漸 的往河裡沉下去。 曦看到他的哥哥眼中閃過一絲堅定，扯過曦以後向前撲向那個靈。 『哥哥！！』年幼的他立刻想跟伸手拉住他的哥哥，但是一陣光在他面前化成一名女 性擋住了他。 『妳走開！！不要！！哥哥！！把哥哥還給我！！』年幼的曦想越過那名女性，卻是 被那名女性給擋住，無法向前，他一邊哭著一邊攻擊那名女性，卻仍是徒勞無功。 『你在的話就出來！』那名女性大吼著，卻不是對他。 曦的面前忽然出現了一陣黑霧，然後，那陣黑霧也化成了人形，一個外貌邪魅的男性 便站在水中，打趣似的看著眼前的一大一小。 『你為什麼要派人去引誘這孩子？』女子聲音聽起來有些不穩，也許是因為氣憤的關 係，連聲音都略微的提高了。 『他自己跟過來的。』男子滿不在乎的回應女子，雖然女子目前的模樣讓他十分開心 。 『你以為這種事我會相信嗎？』女子努力的讓自己冷靜些，但是說出的話與仍舊有些 顫抖著。 『相信與否隨便妳，嫘。規定妳是知道的吧？我只是帶走了一樣東西。』男子輕柔地 笑著，『況且，是他先不對的，而那孩子又忘了逃跑的方式是不？』 『你！！』女子的音調又往上提高了幾分。 『雖然是個孩子，不過卻很好用呢。』男子又笑了，『嫘，妳想盡辦法不讓子孫往其 他兩界去，卻注定得將他們帶到這裡。這不就是當初女媧給予你們家族的宿命嗎？』 聽到這裡，女子便緘默不語了。 『把哥哥還給我！』一直默不作聲的曦突然尖叫。 『永遠別想了。』那男人帶著滿意的笑容，轉身又化作黑霧，『祝佳節愉快，嫘。』 原來，一直被忘記的，是這段回憶嗎？ 他一直忘掉了，他的哥哥嗎？ 「啪！」曦聽到了一個拍打在什麼東西的聲音，然後抓在他身上的、手上的那些冰冷 的手全部都放鬆了，讓他得以再次呼吸。 「咳咳咳……」曦猛地咳了好幾聲，將灌進胸內的水用力地咳了出來，意識才一點一 點的回歸，一陣暈眩感讓他想要吐，卻又不能吐。 等到他終於能張開眼睛的時候，曦看到了兩個要轉身離去的人影。 「等……等一下！哥哥！別走…咳咳……」曦忍著強烈的暈眩感，呼喚著他知道一定 在前面的那個人。 兩個人中的一人停下了腳步，卻沒有回頭。 「軒轅闇！」曦有些痛苦的喊著這個名字。 一個被他遺忘許久的名字。 「……曦。」那人終於轉過身面對他，相似的面孔，卻是不一樣的氣息。 闇已經不是，當初那個軒轅闇了，他已經和他的名字一樣，融入了黑暗之中。 「就叫你別回頭了。」站在闇旁邊的那人亦轉過身，是名曦從未見過的女性，一樣散 發著黑夜的氣息，臉上盡是不滿。 曦並沒有理會那名女性，只是思考著要說些什麼？ 明明應該有很多話想說，但是這一刻，卻是什麼都說不出來。 「哼，要不是今天換我和闇巡河，你直接餵靈去好了。」女子有些不屑的看著曦。 闇淡淡的看了那名女子一眼，然後，緩緩地、緩緩地走向了曦。 「你……看起來過得很好。」闇朝他笑了笑。 「嗯……」 「我，是注定要離開軒轅家的，所以你別自責。」闇伸手摸摸曦的頭，就像當年他們 還小的時候一般。 「我當初沒有過來的話，我們或許都還能一起長大。」曦皺著眉向闇說道。 「這事連嫘祖大人都無法阻止。」闇對曦搖了搖頭，「總該有人離開家中去獻出我們 被賦予的天賦。」 「我寧可是我代你去。」曦有些痛苦地說。 但闇只是輕輕的搖了搖頭，一陣緘默在兩人之間形成一種低沉的氛圍。 「喂！再磨蹭下去就會來不及趕在十二時放竹船了，到時候我們可就麻煩了唷。」女 子打了個大呵欠後向曦嚷道。 當軒轅家的靈力附在紙人和竹船上頭時，將帶走竹船流過的區域中的穢氣，所有的靈 都會隨著燈的引導回歸冥界，為了兩界的方便與安全，這項任務雖然簡單卻是格外的重要 。 曦這時才驚覺自己剛剛應當是昏了好一陣子，也就是說，這段期間一定是闇跟那名女 子在看著他吧？這時曦對這名口氣不好的女子覺得感激，若是她中途回去上報，說不定他 就真的沒辦法再醒來了。 一切都準備就序後，曦將小竹船推走，讓船沿著水流緩緩地向下流去，直到視線之外 ，一時之間，彷彿所有悲傷的感覺也隨著小竹船一同飄向了遠方。 「我們該走了。」闇的視線仍舊望著那艘已經遠去的小船這麼說道。 「咦？」聞言，曦怔了一下。 「等一下就是天界的時間了，他們的人過來你要怎麼解釋啊？」那名女子瞄了曦一眼 ，後者有些尷尬的低下了頭，「我們可不是能說說就了事的。」 「保重。」闇對著曦溫和的笑著，然後伸手摸摸曦的頭。 「你也是。」曦也對闇笑了笑，雖然他們之間可能沒有下一次的見面了。 曦對著闇和那名女子揮手，闇亦是朝他揮手致意，然後，與那名女子一同步入了黑暗 之中。 之後的一小時十分的寧靜，和他一開始的狀況完全不同。 莫名的，他聽見了河流動的聲音，一種平靜而悠遠的聲音，彷彿能夠洗淨所有的痛苦 般，令人心安。 也許是因為非常平順的關係，感覺靜坐才沒過多久，姬就來接他了，而且她身邊站了 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嫘祖。 「嫘祖大人、當家大人。」曦立刻恭敬的打招呼。 「你見到那孩子了？」嫘祖先開口問道。 「見到哥哥了。」曦點點頭，然後看到嫘祖有些哀傷的笑了笑後，便消失在姬的身邊 。 「你會恨她沒有盡全力把闇留下來嗎？」姬淡淡的問道。 「沒有什麼該怨恨的」曦深深的吐了口氣。「哥哥能夠接受，我也可以。」 「河的聲音…並不是每個人都聽得到的。」姬仰望著天空，彷彿在凝視著什麼，「我 本來也是聽不見的。直到…有天我在夢中遇見已逝的爹娘，放聲大哭以後，我才聽見河的 聲音。」 聽到這裡，曦終於明白了為什麼之前不管怎樣都聽不見河的聲音，現在卻可以聽見那 撫慰人心的水流聲的原因了。 「恭喜你。」姬向曦笑了笑，「找到了自己失去的東西，更成為一個完整的自己。」 曦也回給姬一個笑容，兩人一同走向回家的路途。 ～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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