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因為新奇，奔馳是刺激的。 我緊抱著旁觀者的背，看著飛馳的地面。 跑久了，沙塵、激震、疲勞的肌肉劇痛……簡直是一場惡夢啊啊啊！！ 我慶幸我沒有逞強一個人坐一隻步行鳥，從一個一公尺高的地方以時速一百公里跟 地面作摩擦運動，應該不只是一個慘字。 舒莉莉爾全神灌注地駕馭著旁觀者；步行鳥是一種類似地球上已經絕種的多多鳥的 鳥類，有點像脖子粗、頭大的鴕鳥。 我嘗試用眼睛的餘光看兩側飛逝的景色，結論是景色一直沒什麼改變。 沙平線。 說實在的我的坐姿實在不雅，說是坐姿，不是如趴在旁觀者的背上，因為沒有韁繩 好抓，我坐直的話，一定馬上被逆風刮走。 塔尼區的步行鳥騎士一定不載人的。 因為這一趟下來，我全身的骨頭已經快被震散了。 「這裡是伊凡的星球首都小伊凡，我們先在這個旅館休息吧！」舒莉莉爾迅速地躍下 旁觀者，我則是七手八腳地滾了下來。 雖然是首都，但是這個城市的規模卻不會很大，孤拎拎的幾棟建築物聳立在黃沙之中 ，外型像蛋頭，嗯，真的很像土黃色的雞蛋頭。 舒莉莉爾把旁觀者的韁繩交給一個蛋頭建築物前的一個人，他牽著旁觀者走到建築物 後面去，舒莉莉爾走到建築物大門前：「在想出對策之前，我們就先住在這裡吧……」 突然，大地開始鳴動。 「地震？」我看著舒莉莉爾。 「塔尼區的地震問題在三千年前就解決了。」舒莉莉爾的語氣突然變得很嚴肅，她解開 一直緊緊包著的斗篷，手放在配劍劍柄上：「大規模的騎士部隊……從我辭去統領職位之 後，就已經沒有這麼大規模的部隊了……」 朝著她鷹視的方向，原本的景象被像風暴一樣的沙塵掩蓋。 許多黑影開始出現，大地震動的越來越厲害，我們身後的旅館發出奇怪的聲響。 我回頭一看，蛋頭建築物開始隱沒進沙中。 「所以……我們面前的這些人……是朋友的機率很小囉？」我看著舒莉莉爾。 「我應該先叫你進去的。」舒莉莉爾拔出配劍“秋水”。 「嗯，謝謝你的提醒。」我需要火箭砲……也許一枚氫彈會更好。 「站在我的身後。」如雷的進軍聲幾乎把舒莉莉爾的吼叫掩蓋。 「我……」我沒有猶豫，因為我被舒莉莉爾扯到她背後。 然後數千，不，大概有幾萬的騎士騎著步行鳥，揮舞著像矛又像槍的東西衝過我的 眼前……因為我趴在地上。 我很好奇為什麼騎士們沒有撞到舒莉莉爾？當我站起來的時候，我看到騎士們以我 跟舒莉莉爾為中心空下一個半徑五公尺左右的圓，厚密的包圍圈讓我無法確定他們到底 有多少人。 「交出你們的錢財，如果你們想要加入我們的話更好。」一個像是帶頭的騎士騎著步 行鳥緩緩步出，身上穿著灰色的普通服裝，樣式跟地球的沙漠國家人民很像，只是質料 應該完全不同。 然後舒莉莉爾一躍，揮劍斬去那個人的頭，落地，緩緩背對頸部噴著血、沒有頭的 騎士走向我：「塔尼區律令第五條，盜匪唯一死刑。」 「無私之女！！」陣列中有四五個人同聲大喊，步行鳥咕嚕咕嚕的聲音大作……有點 噁……看來是他們從眾多的騎士之中想要逃走。 「你就是那個拋下塔尼區去諂媚帝國的無私之女？」一個年輕人騎著步行鳥從騎士之 中越眾而出：「你怎麼還有臉回來？還有臉用塔尼區的律法教訓我們。」 然後我看到了一個噴血的無頭騎士，屍體漸漸從步行鳥身上往一邊軟倒下來。 我無法忍受地吐在地上。 「塔尼區律令第七條，所有人見違反塔尼區律令者皆有行使刑罰之權利。」 秋水……是一把不沾血的劍…… 「你……你想要把我們全部殺光嗎？」有人在群眾之中說，看來大家都學乖了。 「塔尼區已經沒有政府了！我們都聽說了！你們帝國什麼鬼幸福機構不是這麼做嗎？ 現在的塔尼區已經沒有塔尼律令了！！」這句話說完，騎士眾之中有不少贊同聲，只是 都不敢太大聲。 「……」我看到舒莉莉爾吞了口口水：「我……」 「她已經不是帝國幸福機構的人了。」我說，然後憤怒的發現自己的聲音在抖。 騎士之間響起了震耳欲聾的轟轟聲。 然後我看到了…… 成千上萬的騎士們漸漸地一個個下了步行鳥，一個個緩緩單膝跪下。 男人、女人、小孩、老人漸漸趨於靜默，充滿崇敬地低頭。 我可以聽到風吹過我衣擺的聲音。 我看著舒莉莉爾站在那，我必須看著她的側臉， 我必須想著她有多討厭。 才能抑制我想要跪下的衝動。 「我不是要跟帝國開戰。」舒莉莉爾把秋水插回劍鞘，扣上灰色斗篷：「塔尼區並不 是已經遺忘戰爭教訓的區域，我需要你們的支持，才能說服莫里歐閣下撤回他的決定。 」她看著我，對我露出微笑，有點疲憊的微笑：「我不仇視帝國，因為塔尼區是帝國， 帝國是塔尼區，我也希望你們不要因為恐懼，而想要用仇恨來解決問題，」她回頭看著 跪下的人們，露出燦爛的微笑：「維持騎士團，是你們現在的責任，塔尼區每個人都是 騎士，請不要遺忘你們每個人，都是保護自己家園的人。」 「一日騎士團，終身騎士團。」所有人同聲嚴肅地說著。 「塔尼的律令是為了保護騎士們所訂立的，所以我宣佈免除你們的盜賊罪名，這兩位 犧牲者的家屬擁有與我決鬥的權力。」舒莉莉爾解開斗篷，迅速的拔出秋水。 「菲爾家願意放棄權力。」一個女子高聲叫著。 「那魯貝特家以此戰勾消。」一個年輕的女孩跑出人群，細細的手臂舉著長矛槍。 「願為無私而無私。」舒莉莉爾舉劍高喊……我在一旁流下兩行眼淚…… 「一日騎士團！！終身騎士團！！」女孩高喊著衝向舒莉莉爾。 當兩人的身影重合，我的淚水已經使我看不清楚最後的結果。 但這裡沒有太陽一樣大的恆星照耀，所以我知道那不是晚霞。 「告訴塔尼區的所有人，無私之女在這裡。」舒莉莉爾把劍插回劍鞘。 大地再度開始震動，蛋頭旅館不知何時已經升起，出現在逐漸散去的騎士團眾之間。 「為……」我想問舒莉莉爾，為什麼不在殺那兩個人之前就說明白的時候，舒莉莉爾 裹著斗篷上前在我的耳邊說：「哈密瓜……我們去休息吧……我累了。」 「嗯。」 也許我可以理解，為什麼她對我，是那麼惡劣吧？ 這個熟睡的女孩，必須面對廣大的群眾，給他們希望。 她不可能對他們有什麼個人的要求 這也是她可貴的地方吧！畢竟有不知多少無恥的政客 不給希望，只給個人要求 對莫里歐？ 對方是帝國的皇太子，她更不可能開什麼玩笑了。 所以我也許是她這一輩子少數可以耍任性的對象 除了她的父母之外，也許她是在跟我相處了幾天之後 才發現這一點的吧？ 對我來說是不幸，對她來說，也許是她第一次擁有的幸福 其實我也不會不幸到哪去吧…… 她也是個人，她也是會害怕的 也許我加入帝國幸福機構，也有一部份的原因 是讓她覺得，她也可以是一個普通的人 好啦，一個普通的強勢的渾蛋。 現在這個渾蛋想要反抗我的頂頭上司…… 我注意到這個房間裡有一個中央處理器，也許我可以利用這個處理器看一下這個區 域有什麼種族上的問題。 塔尼區，生物潛力無限，現有兩大種族，人類、龍。 龍！！！？ 是快打旋風的那個嗎？ 好吧我承認這個遊戲太古老了。 「人類與龍族的數量比率大約是一比七……」看來舒莉莉爾說五隻肉食性野獸算是客 氣了…… 數量最多的奧田龍身長約十公尺，站立時約六公尺；步行時速最高五十公里……我 跑不贏……飛行時速最高近音速……我飛不過……？……一般壽命約一百五十年，五歲 時即有正常人類四十歲時的智能及情緒智能，雜食性，狩獵社會……獵物……？……智 慧及文化最高的亞茲龍身長五公尺，站立時兩公尺，步行時速最高七十公里，飛行時速 最高為四倍音速，壽命在一千年左右，智慧及情緒智慧程度無法估量，飲食習慣不明， 社會狀態不明，目前大部分分布在龍族星球亞茲；最兇猛的血龍，身長七十公尺，站立 五十公尺，步行時速最高一公里……太大隻的關係嗎？飛行時速最高無法確定……無法 確定？肉食性，獵人社會……是獵“人”還是“獵人”啊…… 看著看著我也累了，於是就躺到我的床上。 塔尼區的男女之分好像不嚴，舒莉莉爾說要住雙人房的時候好像跟呼吸一樣自然， 一進房就倒在比較靠近門的床上呼呼大睡了，也不管自己的斗篷全是黃沙。 我脫掉在伊凡宇宙港披上的斗篷，躺到床上，閉上眼睛正想要害羞一下的時候，深 沉的疲倦讓我連眼皮也動不了。 晚安了。 還是午安？ 管他的。 （待續）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sie.ntu.edu.tw) ◆ From: 218.184.93.2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