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令人難忘，最後一次使人惆悵。 這次放假，是我役期的最後一次，一共放十七天，收假後再過五天，就正式退伍了。 猶記得剛入伍時，望著自己的退伍日遙遙無期，如今回首來時路，卻又如白駒過隙。 我真是個很幸運的人，當時直覺為自己選的馬祖並沒有錯，是個單純的地方，但是也學 到了點東西，而且主管所長是個大好人，在他中校階級的保護傘之下，我不至於被無謂又 無理的長官困擾，卻也從來沒受過他的氣。印象中，他只有和藹的指導我，即使是給我的 命令，在我完成向他回報後，他還會跟我道謝，我只能說上天讓我跟了這位所長真是太眷 顧我了。 在放假的前一個禮拜左右，新的預官學弟終於下一線了，一共有四個，本來沒我們福澳 安檢所的份，但是由於所長與大隊長交情好，所以最後我們還是分到了一個，所長要我挑 一個肯做事又會帶兵的﹙關於挑學弟的故事以後有機會再講﹚，最後我選了一個看起來最 順眼，感覺最好的，而且我感覺得到所長也是最屬意他。 來來去去看了許多新兵，這次來的是自己的學弟，才知道「原來有學弟是這種感覺啊」 。由於我剛來福澳時，並沒有學長與我交接，幾乎一切都是靠自己摸索與所長的指點，還 得常常不恥下問。所以在學弟快下一線時，我就主動跟所長提︰到時候我可以幫所長選一 個，然後我自己帶他，不要像我這樣跌跌撞撞的，可以更快進入狀況。 是以雖然放假前我和學弟只短短相處不到四天，但是除了睡覺和吃飯，我的嘴從來沒停 過，一方面是唯恐有些該教的沒教給他，另一方面也是跟他還算聊得來，有時覺也不睡， 光講一些垃圾笑話，讓我好像突然回到了大學宿舍生活一樣。忘了提，他也是政大的，但 是大了我兩屆。 我也沒安排給他什麼特別勤務，就是讓他一直跟在我旁邊，執勤時我就試著讓他自己來 ，我則在一旁供他詢問。我還挺沉迷於他遇到問題就回頭看我或開口叫我的時刻，那種被 人信任與依賴的感覺很舒服。本來自己在所裡已經差不多像個活死人一般了，但是學弟來 了之後，我的生命力又開始復活，因為我有了一個新的任務，新的責任，就是要把自己身 上從這裡學到的東西，盡數傾囊相授，讓他能幫助安檢所，幫助所長，更重要的，幫助他 自己。我跟火雞說，有學弟的感覺很奇特，他說就像生小孩一樣嗎？當然是沒這麼誇張， 而且我也沒生過。 講了這麼多，還是沒說到重點，這篇文章的重點不是學弟，是退伍的心情，退伍的心情 比得到學弟一枚的心情更複雜。而且我的說話興頭已經被學弟給挑起了，這一陣子還停不 大下來。 放假時在機場巧遇一個在大隊的兵，他一月一日退伍，預官考試分數比我還高十分，但 是自己放棄選擇當兵。第一次見到他，就被他充滿電力的一雙大眼給嚇到。在機場，我跟 他說，待在馬祖大隊這一段時間，就像南竿一夢一樣，不知道他自己的感覺又是如何。 然而我的心情並沒有因為跟電眼男傾訴後就獲得抒發，我連計程車司機都不放過。司機 很好心地對我說每個男人都是一樣的，退伍後一切就要從頭開始，除非你家有關係。我說 也不完全是工作的問題，而是本來所有都跟你有關係的事，突然之間都變得跟你沒關係了 ，所以我才會有大夢乍醒之感，難捨難離之意。 司機一聽到這裡，非常理性地勸我不要留營，留營之後退伍，工作更難找。我有點啼笑 皆非，跟他說我從來沒想過要留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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