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曉龍開車到陳保銘開店的街口，隨意找了個路邊停車，就步行進去。 街道的兩排店家，盡是小吃店，一間挨著一間，想不到這小小的一條街，竟然塞下這麼多 小吃店，有賣燒臘的、自助餐的、滷味、鹽酥雞……等等，甚至連小酒吧都有了。不過中 午，有許多店還沒開，晚餐時間會更熱鬧吧！ 李曉龍順著地址找，一直走到快街尾處，才終於看到了陳保銘開的店，是一間小麵店。這 段的店家就少的多了，也看到出生意不太好，買氣都讓街頭那邊佔盡了，想來很少有人會 走到這麼深處。陳保銘開的這間小吃店，右手邊是櫃檯及料理台，左手邊疏落地放了幾組 桌椅，可是門口的地方，還放了個小攤車，上頭壓克力牌寫著「中式早餐」，這小攤車放 在最外邊，擋在這些桌椅前面，也難怪明明是午餐時間，卻沒什麼人坐在裡面了，因為看 起來就擁擠得讓人不適。 李曉龍走上前，笑咪咪地打招呼：「陳老闆。」 陳保銘看到他似乎有點錯愕，愣著說：「你是……剛剛的警官嗎？有什麼事嗎？」 李曉龍心裡轉了一下，想到剛剛隊長交代要「旁敲側擊」，於是便說：「沒什麼，來你這 吃頓飯。」說完自己在心裡自我鼓勵一番：真是機靈，孺子可教，一點就通。 陳保銘狐疑地看著李曉龍說：「那好，警官，你要吃什麼？」 李曉龍看著牆上的菜單，沉吟了一下說：「就排骨麵吧。」 「好，排骨麵，馬上來。先找個位置坐。」 李曉龍環顧四周，最後還是不太滿意地挨著小攤子坐了下來，到底這裡離老闆所站的櫃檯 最近，畢竟來這主要是要「旁敲側擊」地問問話。不過身材高大的他挨在這邊有點擠，為 了讓座位更舒服些，他輕手輕腳地稍微將桌子往前推了些，好把腳放直了。 正當他還想著要怎麼開口閒聊的時候，陳保銘已經在他面前遞上一碗排骨麵。 「來，排骨麵。」 「這麼快？」 「排骨是事先炸好的，只要稍微燙一下麵就好了。」 「原來如此，好，我來嘗嘗看。」說著便夾起排骨咬了一口。 還真不是普通難吃，排骨顯然是因為怕先炸好放久會太濕，所以炸的又乾又老，可是表皮 卻又因為泡到湯裡而溼答答的，那濕硬硬的口感，可說不上是什麼好滋味；李曉龍又撈起 了一口麵，麵是普普通通，至少不糟糕，可是湯顯然太油，油膩膩的湯和著麵還有又乾又 老的肉，吃一口就讓人發膩。弄成這樣，也難怪生意不好了。 不過，為了開展話題，李曉龍還是眛起了良心，讚嘆說：「好吃，真好吃。這肉是脆而不 膩，麵呢是香Ｑ帶勁，還有這湯啊，鮮美可口讓人齒頰留香。」 陳保銘聽了是瞠目結舌，李曉龍抬起頭看到陳保銘錯愕的表情，突然覺得自己太過頭了， 趕緊再補上一句：「肚子餓什麼都好吃。」不過說完又覺得這句話好像有點諷刺。 陳保銘聳聳肩，轉身回了自己的料理台。 半碗麵過去了，李曉龍還是想不到要搭什麼話，而陳保銘從剛剛送完麵後，就一直站在料 理台後面，木木地望著外邊的街景發呆；這段期間竟然也沒別的客人上門，明明就是午餐 時間。李曉龍無奈地往後一靠，才又想起背後的早餐車，於是打破沉默說：「你們還賣早 餐啊？」 李曉龍突然開口，陳保銘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支吾地回說「啊……嗯……對。生意不好 ，都租了這店了，乾脆連早餐都賣。」 「這些年景氣不好。」 陳保銘咕噥了一聲，也不知道是不是算回了話。 李曉龍用上下兩片門牙輕鑷著筷尖，思忖著還要問些什麼。其實陳保銘這樣不搭不理也很 好，可以讓李曉龍這個寡言木訥的傢伙，好好考慮要旁敲側擊些什麼。他在心裡仔細的盤 算推演了一下，終於想出了一個好套路，於是問：「怎麼不連宵夜也賣了？」 「有啊。我們開到晚上11點。」 李曉龍心裡思量，開到11點，那可不就有不在場證明了？可是等等，好像十八尖山也不見 得就是第一現場？李曉龍心裡胡塗，腦子一口氣轉不來這麼多事；最後他還是冷靜下來， 照著剛剛打的稿繼續問：「這麼辛苦啊？兩個人忙得過來嗎？怎麼不多顧一個人？」 「怎麼忙不過來？你也看到了，生意很差。哪有閒錢多找人？」 「可是你們要從早忙到晚。我媽也開餐飲店的，我知道開店前要準備，關店後要善後，很 忙的，怎麼睡得飽？」 「分工啊。她賣早點，我賣消夜，中午晚餐一起。這樣不就睡得飽了？」 「嗯。可是這樣你老婆走了就很忙了吧？」 「還好，我就沒賣早餐了。」 「那你這餐車可以處理掉了。」李曉龍比了比後面的小攤車。 「嗯，再看看吧。」 李曉龍點了點頭，接著又不知道該問什麼了。他實在好想好想直接問陳保銘，當天晚上有 沒有開店？是不是一個人開店？王思蓉人又在哪？當晚有沒有去了十八尖山？可偏偏隊長 交代要旁敲側擊，這些話是一句也問不出來。 悶著頭吃完了後半碗麵，也不太好意思老著臉硬待下去，只好站起來說了聲：「老闆，買 單。」 「嗯，好。排骨麵，70塊。」 李曉龍差點沒吐舌頭，這樣的麵值70塊啊？他悻悻地付了帳，臨走前跟陳保銘討了張王思 蓉的照片後，步出陳保銘的店。 一走出來就看到暖暖的陽光，李曉龍心中也一片豁然開朗，他跟自己說：「不能問你問別 人總行吧！」於是輕快地走到斜對角的店裡。 四十分鐘後，李曉龍頹喪地走回街上。周遭的店他都問了，可是別家店都沒開到那麼晚， 自然也沒不可能注意到陳保銘當天開店的情況。只打聽到似乎晚上8點的時候，兩夫婦都 是在的。 李曉龍抬起頭望著天空，微微嘆了口氣。突然間，他看到電線桿上的監視器，才一拍腦袋 暗罵自己蠢，掉錄影帶來看不就得了？還自己走來走去地問了這麼久。 於是便回局裡跟隊長報告搜查的結果。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220.133.7.19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