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兵的最後一天 2006年2月23日 是不同於前幾天大晴天的小陰天 安官廣播起床後 一如往常 我反射性的坐起 眼睛還沒打開 在暗得很有壓迫感的清晨裡 寢室裡日光燈的亮起顯得很刻意 跟以往可能會因為下雨而不必升旗的清晨一模一樣 「這是我最後一次這樣醒來囉!」 這是我醒來後第一時間進到意識裡的念頭 比其他任何動作的想法都還先到 一邊掩飾嘴角的笑意 一邊折蚊帳折棉被 就連走去集合場的途中都還在笑 我才發現 原來我其實有多麼想離開這裡 同梯有人早在月初就一整天都掛著這種表情了 一大清早 我毫無牽掛地感受著所謂的退伍 --- 還記得前一天晚上 就寢之後 睡著之前 我用一種複習的眼光 把暗下來的四周環顧了一下 在這裡經過了這麼多個夜晚 這個 真的是最後一個了 就寢後的我總是會想很多事情 但是今晚想的主題特別明確 就是「今晚是最後一晚 明天要退伍了」 在這樣的夜裡 不由得開始回想起這一年多來的一點一滴 想著想著 再故意回想出當兵第一天的感覺 我突然感到 一片強烈的有限性從空氣裡透出來 最後一天 看起來跟之前的每一天都是一模一樣的 我可以把昨天和當兵的第一天 毫無困難的疊合在一起 當成同一種東西來處理 只是2月23日倒楣被擺在最後 特殊的意義只好從他身上冒出來 原來 再長的時間 不管多長 只要有限 都有最後一刻 最後一刻跟其他時間點是一模一樣的 唯一不同的 只是它那有限性的標記 這個標記告訴你 我終於來了 所以以後沒有了 以前的就算再多 也早就都沒了 你今天才發現嗎? --- 清晨的例行點名結束後 輕飄飄的打掃一下分配的掃地區域 最後一次掃地 掃完地 輕飄飄的走去餐廳吃早餐 最後一次早餐 不可避免的遇到一大堆學弟 說著 : "阿~學長~最後一頓早餐啦~" 的確是最後一頓 一頓跟往常用同一條公式做出來的早餐 我如果以後在外面不小心吃到空總的早餐 一定吃一口就會發現... 吃完飯 輕飄飄的走回隊上 但是曾經擔心過的事情發生了 : 班長說 我掃地沒掃乾淨 而且地板要用吸塵器吸過 輕飄飄瞬間著地 大概因為著地的關係 我立刻又想起另外一件例行公事 : 今天禮拜四 是不是要上莒光園地 花蕾在春風裡開放, $#%^$@%^$#~~......... 瀰漫整個清晨的退伍氣氛一下子消失得一乾二淨 不過 還是很高興~ --- 亂七八糟的裝好吸塵器 一邊吸著地板 其他學弟陸陸續續進來準備看莒光園地了 他們大概想不到 今天要退伍的人還得親自吸地板 也的確如此啦 我一面吸著地板的同時 那份退伍的感覺 就好像從冰箱裡拿出來檢查冰不冰的果汁牛奶一樣 還不冰 請冰回冰箱裡... 把場地整理乾淨再來上莒光課不是舒服多了嗎? 你看!! 我在心裡這麼說著 反正 禮拜四退伍阿 不會那麼輕易讓你退掉的! (不過這種os通常都應該讓誰來說阿? 隊長嗎?) 真是個快樂的莒光園地 今天的節目好像特別有意思 是因為我今天退伍嗎? 太客氣了啦~~ 莒光園地完了還有榮團會 真是個超值的退伍日 還推出套餐 總算開完榮團會 走出平常就很悶 全隊擠進去更悶 開榮團會更是悶到爆的房間 浸到外面的自然空氣裡 這就是每次開完榮團會被放出來的感覺 通常這個時候一走在外面走廊上就會想到 接下來的活動應該是寫莒光作文簿才對 不過今天不必寫! 上禮拜我已經特地先把完結篇寫掉了... 接著 用走的 不是用飄的 走去餐廳吃午餐 一整個平常心 都是莒光園地和榮團會害的 一直到吃完飯睡午覺都還是這樣 午覺睡醒還是有點起床氣 這個就算是今天也一樣 但是今天氣得很高興 最後一次起床氣 點完名 一如往常 淡藍色的人潮又湧回隊部裡 好像被庫洛卡收進去那樣 我把軍便服脫掉 (最後一次脫軍便服) 換成運動服 離開部隊倒數計時 --- 我的棉被離開 我的床墊離開 我的蚊帳離開 我的衣服離開 我的樂器離開 我的什麼都一個一個離開 我自己最後才能離開 離開部隊這個動作也是需要一段時間的 從棉被一離開 我就開始不完整了 這個不完整拉著我往役期的終點跑過去 繳裝備 離營手續 一旦辦了第一項就停不下來 離開部隊 甚至不是從今天才開始的 可能一個禮拜前就開始了 更可能其實從我剛到隊的時候 就已經一點一點的在離開了 別人離開我 同時我也就離開了別人不是嗎? 每當又有一梯退掉 我就覺得自己又離開了一點點 --- 最後一件事 : 把衣服拿出去送洗 走在外面的路上 突然覺得那也是個需要重新適應的東西 有時跟朋友太久沒聊天 那種熟絡感也是要習慣一下才會回來的... 退伍進入倒數兩小時 我坐在路邊的鐵椅子上 一邊吹著有雨的風 一邊看著熙熙攘攘的街景 我感到自己的思考模式已經偷偷開始進行強烈的重組了 我必須趕快適應回舊環境才行 回到隊上 最後一次回到隊上 隊上看起來已經一副 "不是我的地方" 的模樣了 進去隊長室 領了誰都期盼的退伍令 我是真的可以走了 最有「我退伍了」的感覺 仍然是清晨輕飄飄那一段 退伍令到手的前後 都只是想著我怎麼現在還待在這裡而已 拿著退伍令回到寢室 正式進入退伍的高潮 收! 拾! 行! 李! 什麼東西都是抓起來用力塞進包包裡 退伍的完成百分率 此時正朝著100%急速邁進 最後 把枕頭硬塞進去 勉強拉上包包的拉鍊 好!!!! 在黑得很早的冬天夜裡 我離開了空軍總部 轉個彎 車燈 紅綠燈 引擎聲和喇叭聲一擁而上 我進入了一個 曾經熟悉的世界... 不要回頭!!!~~~ --- http://www.wretch.cc/blog/akiyama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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