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末評論　第8號　那年夏天的浪聲，你聽到什麼？ 影片＜那年夏天的浪聲＞隨想評論人　皮匠－　－　－　－　－　－　－　－ 　－　－之一 前陣子，一個不屬於「新」生代的朋友一聽到「梁山伯與祝英台」的梁山伯、 四九、銀心等原演員將在「梁祝40」再度登場，馬上忙著走告媽媽、祖母級的眾 家姊妹好友搶票；她熱心地問我是不是該把這個消息跟我媽說，雖然也曾耳聞「 梁山伯」曾經讓當時的老婦、少婦、少女們痴狂的狀況，但因為實在看不出來我 媽會是有這種「癖好」的人，就沒把這個提議放在心上。半個月後，偶然地跟我 媽談到這個話題，沒想到我媽眼中竟然發射出戀愛中小女人的光芒，努力壓抑著 興奮的聲調，吱吱咕咕拉著我講個不停，直到看見我父親帶點不屑的費解表情。 而再度上網預定門票卻懊惱地發現好位子早被預訂一空，以及之後開始注意一些 報導中描述諸如老媽媽死後才被翻出關於凌波的種種壓箱收藏，則一次次強烈感 受到「梁兄哥」在某個時代為數不少的女性心中的意義。 差不多在同樣一個時刻，公共電視正在播＜那年夏天的浪聲＞。我想，如果把 「五、六年級」女生普遍在女校經歷那不知算不算的愛情故事，拿來對比再老個 至少十歲以上的女性對梁山伯不能言明的情愫，一定會被老媽媽們批成不倫不類 。不過，話說那個除了讀書、成績、考試、升學以外什麼都不准想的時代，以及 因應此目的而生的女校環境，關於發生在其中過去一直被低調撇成「情境式」同 性戀的愛情，不被承認它算是生命中深刻的一回事；特別是「非T」那方，＜那 年夏天的浪聲＞這樣題材的影片，是不是有可能成為勾動某個時代中一些為數不 少的某種少女情懷、帶著酸甜與痛苦的、關於愛情的青澀記憶的媒介，就像年事 已高、英氣不再的凌波再唱梁祝的消息，總悄悄地喚起眾歐巴桑塵封多年的悸動 。 在那一個普遍在女校中成長而情感壓抑的世代，沒有同運團體會幫忙跟父母師 長對話說「那沒什麼不對或不好，真的沒有關係」，兒孫自有兒孫福的觀念並不 及於同性戀層次，也沒有名人父母會帶頭說「不管你是什麼，我都會愛你」；當 然在沒有資源的情況下，只能自我嘗試摸索著回應自己的感覺。愛戀發生的那一 端——T身旁的女生，她們的否定和淡忘，讓曾經置身其中的T以迷惘、受傷、抱 怨甚至是憤恨來證明中學女生的愛情存在，似乎只是一種一廂情願的想法。 那一個世代的T都困惑著，當年挽著手臂「老公老公」親密地叫、上課寫情書 傳紙條、晚上留校自習到最後一秒，或在球場邊撿球擦汗遞毛巾、跟其他仰慕者 爭風吃醋的女孩；她們心裡想的是什麼、當時到底感覺到什麼、最後又選擇了什 麼。「我認為的那個女朋友，認不認為我是她的女朋友呢？她怎麼理解我們之間 的互動？她認為這是愛情嗎？她曾經愛我就像我愛她一樣嗎？」巨大的迷團籠罩 著，特別是如果沒有發生親密關係的「未完成式」。 ＜那年夏天的浪聲＞、或＜心動＞，這類非T發聲的女女（不確定是不是）愛 情，對說故事的那個人而言，也許只是單純想抓住並紀錄下自己情感矇懂時種下 的一個沉重卻飄渺的感覺，或許不想也依然沒有能力辨明，愛這個跟愛那個的同 與不同、定義那究竟算不算愛，但關於有沒有感覺，已經很清楚了。 海浪日以繼夜地發出難以理解的低訴，當年玩浪的女孩離開了海灘，也許生命 中一個契機讓她重新憶起了那個浪聲。並不為確定她真的聽懂那浪聲，也不為讓 她再回到那海邊，只為得到了沒有勇氣找回當事人問出口的答案。儘管那並不是 導演的目的，我還是想說：導演，謝謝你。－　－　－　－　－　－　－　－　 －　－　－　－　－　－　－之二 人們都說，看不見婆。 ＜那年夏天的浪聲＞看見了婆，還看見了婆的慾望，還有婆慾望Ｔ的些許源由 。至少，這部影片，以及影片的鏡頭、旁白，看見也記錄了一種婆，一種不容易 看見，或許特殊於台灣女校，三、四、五年級那一世代的女生、婆。 女主角就是一類及不容易辨識的婆。甚至，在認同政治嚴厲的分野之下，她很 可能被斥為反應太慢，太被動、退縮，不夠堅定，以致根本就不是女同性戀。或 許她真的不是女同性戀；但是，她卻是一類婆。 她是一類被喜歡卻不自知的婆，婆性晚發。她總看似在等待追求，然後會被動 的、安靜的回應的那種女生。被追求好久好久以後，她有一天又看似終於恍然大 悟，這時才積極的好喜歡、好思念那非常不容易遇見的，曾經極度貼心的好友、 愛人給予自己的陪伴。當然，對方知道與否，可能早就或已經不再是重點。在影 片裡，她的恍然發生於影片一開始，她不知道要往哪裡去，知道的，是自己不要 走的路：不要像大多數女生，好好上班，然後好好結婚。這是王蘋說的，婆的反 骨。有的婆，很小就知道，也表現出來了。也有的婆反骨發作的時間點比較晚， 或是，早些的發作，被自己和別人都給誤認了，以為只是彆扭、難熬、麻煩，骨 子裡麻煩。是也不是，問題是，別人很想要的（男人的讚許、追求；婚姻；平凡 又規矩的兩性生活；賢妻良母），她很堅定的不想要、不要。 這類婆不是不主動，她的被動就是一種難以辨識的婆的主動。在影片裡，她很 早就注意到那個與全班甚至全校女生都不一樣，而且全然不假裝自己和他人一樣 的Ｔ。然後，她的聲音旁白說，在這個膽敢（也是不得不）外顯、持續而且絕不 退縮的不一樣的Ｔ的身上，她看到了自己所沒有的一種孤單。Ｔ的孤單，部份來 自外顯而堅持不一樣的代價，一個人充分的承擔。 婆的孤單呢？婆孤單嗎？影片呈現的這類婆，有著那種會勸妳不斷上進，走回 正確的路，和妳一起唸書、討論課業的好友。善意的家人，加上這些諍友，讓這 類婆好像並不孤單，周遭都是人，而且是關愛她的人。當這類婆在醫院裡頭被這 些關愛她的人包圍照顧著，她卻看見，愛她的Ｔ永遠離開了她。 ＜那年夏天的浪聲＞裡的女主角，身邊沒有Ｔ，但是有一個故事，是以婆的聲 音和慾望視角說的故事。 http://gpaper.gigigaga.com/ep_news.asp?n=713107&p=unata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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