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笑。 她臉上的笑意難得的從她的嘴角漫延上她那雙向來總是漠然的眼。 那時候的他深信，她的笑，應該也一路從她的嘴她的眼，擴散進了她的心。 所以她才會笑得那樣燦然。 在另一位男子面前。 而那樣的笑臉，在他與她相處的每一個片刻，從來，不曾出現。 未曾。 沒關係。 不想要依賴或珍愛任何物品也沒關係， 不想擁有回憶，不想被回憶擁有， 不想被任何會提醒、會固定、會將你叫喚到某個時刻裡的東西包圍， 所以弄壞所以遺失所以送人， 都沒關係， 請不要弄壞遺失我， 不要輕易弄壞遺失我們的愛，不要離棄你自己。　　　　　　　　　　 ──　陳雪　附魔者 『我現在去不了。』說完，她神色匆匆的離開，因為跑得太急，甚至還不小心跌了一跌。 而在她身後，那個眼神總是跟隨著她的身影移動的他，在見到她跌倒的那一瞬間，不由自 主的屏住氣息，一直到她爬起身，無大礙的繼續向前跑去之後，他才微微的喘了口氣。 他能理解她的倔強，所以他總是在一旁觀望而不出手干預，而事實上，倔強的她讓目前的 他除了在一旁觀望之外，也做不到其他。 一見鍾情，我以為，是愛情開始的第一步。 在渾混的紅塵及茫茫的人海中，只有那個人，能夠讓你在那樣一抬眼的瞬間，心動。 也只能是那個人，足以讓你在心動之後，陷落。 於是，那隻掉落的鉛筆、她那頭因此而散落開來的飛揚長髮，在那個當下，震攝了他，也 因此讓他的心為之陷落。 已經為之陷落，但仍然，他可以在離開的八年之間，音訊全無，對她。 於是我知道，之於他，愛情不是生命中的必需。 尤其是當他已經交付出了真心，而那人並未如他所想的付出同樣的承諾，至少，給出任何 的保證及作為時，他的心，可以暫時封閉。 只要他不再見到她。 只要不再見面，那麼那個曾經讓他為之心動的她，曾經讓他的心為之陷落的她，終究只會 成為年少時期一個曾經困惑過他的夢而已。 然而，他仍是選擇回到八年前他離開過的那個所在。 以為已經遠離了的一切人事物，在回來的那個當下，又重新就了定位。 而情況，卻變得複雜。 彼時的停留，單純是因為無處可去，而此時的再度回歸，卻已是別有所圖。 他因此再見到了那個他其實從來不曾熟悉，但此刻卻絕對陌生的她。 『是孝善的姐姐嗎？』 這是重逢後，他對她說出口的第一句話。 一開始就錯了。 不該是這樣的一句話成為再次見面的起點，而我以為，這是他的故意。 為八年前那封告別信沒有得到任何回應的故意。 因此後來他對她多次的故意試探，『沒有話跟我說嗎？』 她再也不願給予所有他期待中的反應。 當年十八歲的她或許仍可以讓他輕易的猜測出她的內心波動，但八年後的她，包覆在她內 心之外的保護膜，早已厚實得讓他難以深入。 他看不透她。 他再也無法如同當年，也如同可以輕易被看穿心意的孝善一般，看透她的真心。 孝善，只是妹妹而已，之於他。 就算他會不悅於應酬時她對客戶不懷好意的讚美全盤接受、就算他會生氣於她不懂得拒絕 生意場合上客戶對她提出的那些別有寓意的邀約、就算在發生車禍的第一時間他想也不想 的解開了自己身上的安全帶用自己的身體去護住她， 之於她，孝善，都只被他視為妹妹而已。 因為只是妹妹，所以可以捧著她的臉以全然不帶任何情慾的眼神焦急的望著她，問她是不 是沒事。即使當時的她望向他的眼底深處，早已滿滿的寫著愛這個字。 因為只是妹妹，所以在知道她的父親在她與他一起在日本出差時因為急病而住院的當下， 他想安慰的人卻是那位總是倔強的女子。即使當時的她的雙眼，早已淚盈於睫。 因為只是妹妹，所以他不在乎她對他使的性子，他不在乎她對他的佔有情緒，即便是她對 他說過只要你說月亮是方的我也相信的話語，他就算聽了，其實也只是一笑而過而已。 他也許珍惜孝善對他的親近及信任，然而，在那個倔強的她再度在他眼前出現之後，他開 始拉開了過去那個他總是笑著竉著的孝善的距離。 或著確切一點的說，他不再笑看著孝善的所作所為，不止是因為她已經不再是當年清澀的 女孩，同時也是因為相對於承擔了太多不屬於她的責任的恩窕，這樣的孝善著實太過於幼 稚。 幼稚的讓他對他之後會進行的計劃產生強烈的負罪感。 是的，我以為，他的負罪感，針對的是過於受到保護不知世間疾苦的孝善，以及那位始終 視他如親的具大成。 至於恩窕，與其說他怕之後的他會對不起她，還不如說，他更怕之後的他會讓她遠離他。 他怕她遠離他，因為他愛她。 不是妹妹，從那一眼驚豔的瞬間起，他就將她視為一個女人。 從來就不是妹妹，只是女人。 一個讓他驚豔卻也難以捉摸的女人，這樣的她會讓他愛上，是一件完全不足為奇的事。 他愛她，但卻，無法確定她對他是否也抱持著同樣的心情。 八年前的他或許曾經肯定過，但對八年後早已然看不透她的他而言，現在的她，是除了家 族恩怨之外，他的另一個難以釋懷的心痛的來源。 心痛，因為她看著他的故意漠然，以及再見後的她，不時的掛在嘴角的嘲諷笑意。 『知道吧，我是什麼樣的人。從我面前消失的那一刻起，那個人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之 前一起生活的人，轉瞬變成亳無關係的人，那個是世界上最容易的事。不管是一起吃過飯 ，還是一起淋過雨，他對我再怎麼好，於我，拋棄他卻很容易。即使沒留下一話就消失掉 ，但這是我擅長的事，所以，你也擅長吧。』 某個深夜時分，在孝善與他的面前，她意有所指的說。 而後來，他尋上了在酒倉的她，一如多年之前總能在那裡尋到她的他一般， 『我也一樣。雖然暫時動心過，但是分開後，卻沒什麼。也曾有想起以前的妳的時候，可 是只是暫時的。我也是對妳，很簡單。』 他也故意冷著臉，神色淡漠的對她說出如上的話語。 『我是這樣，可是妳不是。妳說謊了。』他一語道破她的心。 『就當我不在就行了。』他說。 他可以一眼看透她的謊言。所以他這這麼說。 可是他看不透的是， 她，仍然愛著他，仍然喜歡著他，仍然會被他的一言一行牽動著所有人以為的冷漠的心的 事實。 但是他看不透， 於是，虐。。。。。持續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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