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kazeho (風穗)
看板IGUband
標題[大街] 明報:獨立樂隊北上搵食又如何?
時間Thu Sep 4 17:51:33 2014
世紀.Interview﹕獨立樂隊北上搵食又如何?
2014年8月22日 (五)
【明報專訊】編按:香港樂隊 KillerSoap,近日受多方質疑,
並因主音臨時缺席香港科技大學一場演出而受抨擊。此前,香港
作家紅眼訪問台灣著名獨立樂隊「那我懂你意思了」,談到香港
獨立音樂生態,這樂隊與香港坊間的看法有所不同。今天,樂隊
在香港演出,不知道他們在台上會否回應 KillerSoap 事件?
見到台灣獨立樂團「那我懂你意思了」主音陳修澤時,腦海中猛
然想起,第一次聽他的聲音,應該是筆者在台灣生活幾近尾聲的
那個冬天,在台灣大學羅斯福路的一家小咖啡店,那一首歌,就
叫《我打工的咖啡店》,寫的是他在第一份兼職的體會,歌詞有
台式文青一貫悶騷筆觸,也有對現實生活的微小吶喊。回過神來,
他們點起煙,我抄起了筆桿,便問起這個團名的含義。
「那我懂你意思了」現時由陳修澤與貝斯手李迪權、鼓手陸浩釗
和鍵盤手趙子毓組成,成軍三年,在台灣的獨立樂團中有不俗的
知名度,作品在當地文藝青年間廣為流傳。關於「那我懂你意思
了」這名字的由來,陳修澤說:「就是台灣很常使用的生活用語,
希望給人一種生活感。」然後他補充說,另一原因是以前的鍵盤
手經常會說I Get You,就是「那我懂你意思了」的意思,因此
就有了這名字(這也解開了他們的英文團名為什麼叫 IGUBand)。
香港獨立樂團的表演機會
誠然,在他們的作品中,不時充滿了後青春期的詩意,流露在平
淡生活中抬望將來的感慨、抱負,比如在專輯《原諒我不明白你
的悲傷》的同名作品中,便這樣寫道:「又過了多少不起眼的日
子/又吃了多少食之無味的晚餐/而寂寞的冬天仍下著雨……也
不是非要懷念什麼吧/只是遺失的歲月有一些感傷。」筆者沒統
計過他們作品中最常出現的詞彙,但估計不是寂寞,便是孤單,
那對於不被理解的申訴,像吐出的煙,輕薄但不散。
問到陳修澤在創作中有什麼特別想寫和圍繞的主題,他說,作品
中流露的情感就是他本人的生活狀態:「因為我是個經常處在一
種孤單狀態的人……可是又不甘寂寞啦。」這也解釋了歌詞中為
何自與自勉兩種意識總是交替出現,比如在《酒店關門後》,
前段是頹廢地嘶吼「在荒唐的歌唱和表演/每個人都知道他終會
寂寞/在酒店關門之後」。然而,在這狂亂的節奏中,卻又冷靜
地提醒著「而我在這天的心碎/在明天又會自己復原」,既有瘋
狂、悲傷的叫喊,但同時有平靜而堅定的呼吸。
筆者本想探討他們成團至今的困難和波折,但意外地得到的答覆
卻是,不覺得有經歷過什麼難關。這真叫筆者手足無措,不知怎
樣打圓場,畢竟一般跟香港的本地樂團聊天訪問,談到的艱辛絕
不會少,比如場租貴、練習時間少、表演報酬低等等,團員陸浩
釗亦表示理解:「香港搞樂團確是比較辛苦,表演地方少,其實
他們技巧都很好,也很努力。不過,就算他們很努力,相對來說
還是台灣的表演機會較多。」另一團員李迪權則認為,關鍵是台
灣年輕人的文化質素較香港要好,談到一半更突然投下原子彈,
不諱言道:「欸,十幾年只有一個陳奕迅,搞什麼?」他尤其覺
得香港的社會氛圍是問題所在,節奏太快,根本沒機會培養聽眾,
而聽眾也沒有足夠的機會接觸更多元的音樂,只剩下單一的主流,
流行什麼就追什麼。不過,台灣在這方面優勢又有多少?說到最
後他卻不忘對台灣自嘲道:「也是十幾年只有一個五月天,哈哈
哈。」
其實筆者也不曉得真不真心,但陳修澤突然說,台灣搞樂團最大
的障礙,絕對是兵役──這恐怕是台灣本土限定,在香港搞樂團
難到登天也無法理解的一劫。只聽他說得有點咬牙切齒:「根本
是浪費時間,這一年裏面什麼事情都不想做。即使正在組織樂團,
都會因為這一年而切斷了。」
我忽然記起,陳修澤曾說「那我懂你意思了」現時的陣容,是自
己退伍後,伙拍當兵時認識的陸浩釗,而重新出發成軍的。想來,
剛才沉思的一瞬間是有些故事閃過的,說沒碰過難關,聽著有點
豪邁。
失去了獨立樂隊的意義
後來,有意扯開話題詢問各團員有沒有看《中國好聲音》。事緣
前陣子香港獨立樂團 KillerSoap 的主音陳樂基以李克勤的一首
廣東歌去「打擂台」,結果一夜成名,滿城熱話,坊間評價好壞
參半,不乏狠批這造作高音的唱法。只聽眾團員在嬉笑間,其實
對獨立樂團的定位自有一番見解。
「難道不是黑就是白?」陸浩釗表示,如果規定了什麼是獨立樂
團的應有態度,不就同樣變成了「一言堂」嗎?陳修澤也補充道:
「有背叛獨立樂團嗎?其實我也說不清楚獨立樂團是什麼東西。
獨立樂團就是沒有規範,沒有定義,如果要去定義獨立不獨立,
那都失去了獨立樂團的意義。」
「那我懂你意思了」今晚在香港的專場演出,取其中一首作品之
名,就叫《沒有人在乎我在乎的事》。歌詞本身也有別於其他作
品所圍繞的私密和理想等個體色彩,反而在說「他們說讓這個世
界毀滅吧/他們說沒關係」是一場對「他們(他者、世界)」的
對話。這顯然可以看出樂團對政治議題的看法和參與。團員趙子
毓回想道:「從小到大的生長環境,對媒體報導習慣了全面接受,
不作思考。」陳修澤則說,在這層面上,創作就是要激起思考跟
選擇:「我們不要活在單純一個信息的圈子裏,大家都應該去在
乎。」或就像那首使筆者印象深刻的《我打工的咖啡店》所唱:
「我把希望寄託在這首歌裏/雖然它只擁有平凡的旋律/我仍然
用力的用力吶喊著/吶喊一些小小平凡的心情」。
談到這話題,眾人都彷彿突然洗脫了剛才的慵懶,露出了赤子之
心。生活在台灣,本身是馬來西亞人的李迪權更驀然打趣跟團員
說:「這本來就是公民義務呀,而且因為我沒投票權,所以只能
透過這方法去表達意見。」這句話聽來幽默,其實無比沉重。筆
者用力點了點頭,心下不禁慨嘆,生活在香港但有投票權的人坎
坷得萬中僅一,如果這真的是轉而投入創作的動機和原因,當下
這城市難道不應該有幾百萬個作家、詩人和吉他手呢?用平凡的
旋律,用力吶喊吧。希望香港有更多人懂他們的意思。
■世紀.profile.獨立樂隊「那我懂你意思了」
四人編制的搖滾樂團,成立於2007年,當時還在台北藝術大
學就讀的樂團主唱兼吉他手陳修澤是創作的主要靈魂人物。
創作風格不受局限,簡單直白的描述出生活裏的失落、哀傷
、憤怒,也總是在絕望中拚命尋找希望。
作者簡介:香港作家,曾獲香港中文文學創作獎(散文組)冠軍,
出版長篇小說《小霸王》、《赤兔馬》及小說集《獅人鳳》、《沼
氣團》等。
(標題為編輯所擬)
[ 文/紅眼 編輯/袁兆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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