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 　　冰冷黏膩的觸感摸起來像劣質皮革，伊亞德把手伸往水盆，他不發一語看 著全部染紅的水面，從裡面拿出來的時候滿手仍然是殷紅，將劍從女人身體拔 出來的時候血沿著血槽浸進劍柄，她摔落地面的時候發出一聲悶哼，像天空一 樣湛藍，像深夜一樣深邃的美麗瞳孔讓她吞噬的景色黯淡無光，她一定來不及 明白到底發生什麼事情，她可能從來沒有明白過發生在她身邊的事，血從女人 的腹部滲透開來，像一朵開的張狂的花。 　　他忽然靜止下來，放任血液均勻的擴散到清水，人可以無聲無息的死亡， 也能不留下任何污漬，伊亞德雙手掬起水拍往臉頰，濕潤的髮絲伏貼著兩鬢， 流下鮮紅的水流，一直滑落到頸項的護身符。 　　殺死他，殺死他，殺死他。 　　他走出房門，踏碎如同小丑一樣咧著虛假笑意的面具。 　　 　　歐瑞見到伊亞德的時候，黑髮藍眼的青年正為驅逐睡意而伸展身體，傭兵 酒吧的階梯和危險的隧道一樣年久失修，年輕的傭兵一向不喜歡每當他踩上去 便會發出的吱嘎聲，但是歐瑞只會不耐煩的要他出錢修理，因為除了他以外沒 有人會抱怨，通常伊亞德只能無奈聳聳肩膀，因為歐瑞的頑固城鎮裡是出名的 ，即使他撒了一個誰都知道的劣質謊言，最後只能讓揮舞著酒杯和酒瓶的老爹 指責年輕人不懂事。 　　伊亞德的手在下樓梯的時候不斷撫上胸口，歐瑞知道他在摸什麼，高燒不 退的孩子醒來的第一件事就尖聲怒吼著要找他該死的笨瓶子，當時歐瑞挨了他 軟弱緊繃的拳頭，但是此刻的紅髮老人無暇注意發生在青年身上的事情，因為 那是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他睜大眼睛，日復一日擦拭酒杯和溫熱啤酒的行為 突然變得愚蠢，他看著伊亞德從樓上下來，混沌未明的眼睛旁出現緊密的縐紋 。 　　「伊亞德？」他不確定的提高聲調。 　　我做了惡夢。伊亞德露出疲倦的微笑，他幾乎不敢看像他半個父親的老人 。青年搓揉著太陽穴。我做了惡夢。他細聲說，老人沉默的望著青年，伊亞德 注意到對方犀利又困惑的眼神，他徒勞無功的想把雙手藏在背後，淡淡的血腥 還飄散在空氣，只要他走過去立刻就會被發現。 　　我做了惡夢。他只好這樣重複，坐在沸騰著嘈雜的酒吧，浸淫在開著低陋 玩笑的人聲，一雙粗糙的手撫過自己耳旁，三十分鐘前那邊流過滾燙的血痕， 但對於傭兵酒吧來說，這根本毫無意義。 　　「老婆，」他突然聽見疲倦不堪的嗓音從耳邊響起。「妳還記得當時那首 歌是怎麼唱的嗎？」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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