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招親比試第八日（下） 　　銅鈴一響，敵蛟張弓放箭，黑羽離弦如雷霆破空。第一支正中天青盾面中央，木紋碎 屑四濺；第二、第三支緊追不斷，連環震擊，盾緣迅速插滿箭羽。天青抬盾疾進，步幅穩 定，長矛斜指台心，箭雨自上而下、由左至右連綿掃落，盔甲與箭桿相擊，鏘聲不絕。 　　敵蛟拉弦不停，換角度連射胸甲與腿甲接縫。天青以盾面滑擋，借弧度卸力，順勢兩 步並一步地連跨，將距離壓到五丈之內。敵蛟收步，弓背橫出，硬擋長矛直刺；弦身一震 ，弓背與矛鋒碰撞嘡然作響。敵蛟腳尖點地後躍，落定再滿弓，一排黑羽自斜上刺落，如 雨幕倒掛。天青半身下沈，盾面上挑，箭支被撥開後在空中翻折，插落台板，連成一帶黑 線。 　　第二輪貼身。天青猛進三步，矛鋒連點敵蛟肩、肘、喉三處，點點不糾纏。敵蛟弓身 走圓，弦背、弓背輪替化解，弓梢挑開矛刃，弓腰撞封矛杆。兩器相錯，火星四濺。敵蛟 忽然左手掣住弦結，右手一抖，弦頭脫槽，弓弦瞬間卸落。其人反手攫住弦端，弓身下垂 ，腕下一抡，整張弓化作鏈錘之勢，自上劈落。天青以矛柄橫格，弓背掠過，帶出陣陣風 聲；敵蛟再翻腕，弓身回抽，弦端勾向天青盾圈，欲扣住盾把扯落。天青微側，盾底一撩 ，弦端滑空，弓身反繞而過，砸在台板上發出悶響。 　　敵蛟不戀近身，弦已在指間再牽回弓首，兩指一彈，弦復入槽，抬手拉滿，黑羽再起 。此回箭勢分列三路：兩支壓低射足踝，兩支直逼胸甲，一支攪撓面門。天青矛尾點地， 身形微起，盾面連拍三下，低位兩箭被拍開，胸前兩箭以矛杆滾化，面門一箭至近才被盾 沿掃落，箭鏃擦過頭盔，火花點點。 　　第三輪逼戰。天青長矛前探，矛鋒抖出連環花，先封弓面，再壓弓腰，緊接著借盾緣 撞胸。敵蛟右臂外展，弓背順勢滑落矛鋒，左手拎弦上提，弦如索，猛地一勒天青矛杆上 段，兩人同時發力。天青矛尾一磕台板，順勢前送，卸去勒力；敵蛟鬆弦化拉為帶，引矛 過身，弓背反挑，反手再以弓抓矛，弦端翻釦，意在奪器。天青矛末一轉，矛身旋出，弦 端空扣。敵蛟落地即退，翻腕復弦，張弓再射，節奏不亂。 　　箭雨轉為疏中帶急，先以兩支試角度，再以一支狠箭突點喉口，最後補兩支壓肩。天 青以矛杆當尺，三寸三寸量著撥擋，矛頭或挑或壓，讓箭矢擦盾過、貼甲走。行至兩丈， 敵蛟再變。其人弦又卸，弓身橫舞，弦端自下盤猛掃，連勾天青足踝與膝彎。天青矛尾後 點，騰步躍起，弦端掃空，弓身順勢自下往上掀翻，重擊盾底。天青順力翻腕，盾面上翻 卸撞，弓梢掠過肩盔，打出一串金鐵聲。 　　敵蛟收弓借腰，弦端忽伸，似蛇吐信，直勾長矛握處；天青矛柄反繞，順勢一絞，將 弦端纏半圈，矛鋒同時直探敵蛟弓臂。敵蛟鬆手讓弦滑出，弓身下墜，腳尖點台，腰一折 、肩一沉，整人貼地滑出半丈，回身便位，弦再掛槽。金弓又滿，三箭齊出，一高兩低。 天青挺盾前頂，高箭被頂飛，低箭一支撞在盾緣，一支擦過小腿護胫，帶出一道淺痕，箭 桿斷為兩截。 　　第四輪換節。敵蛟不再連發，改單箭疾刺。每一箭皆直直貫去，線路筆直，出弦即至 。天青矛頭接連點落，將來箭當成長兵，點、刷、挑、壓四法一氣呵成，箭支或斷或偏。 敵蛟突地抓弦扯弓，使弓身成月，整弓如棍，直砸天青盾冠；天青盾沿斜切，弓頭滑落， 矛尾同時自下掃出，橫擊敵蛟脛骨護甲。敵蛟撤步躍起，弓梢反抽，繞背一圈，借勢劈向 天青後頸；天青半步轉軀，矛柄上架，弓梢重擊矛柄，聲震數丈。 　　兩人再次貼身。天青矛鋒連點，先撥弓腰，再封弓梢，緊接著矛尾倒掃。敵蛟以弓為 枷，弓腰一鎖矛杆，弦端再勾盾圈，雙點齊制。天青腳掌一磕，矛身順勢旋轉，弦端滑脫 ，弓鎖落空；天青反手以盾角上頂，頂住弓背中段，使其失去迴轉。敵蛟右膝前頂，撞住 盾緣，借反彈力後翻一丈，弓又復弦，開弓即射。 　　第五輪變招。敵蛟從腰側抽出兩支異形黑羽，一支箭鏃分叉，一支鏃上開孔。前者散 成三股細箭，後者穿行發嘯。三股細箭撞上盾面，分流四散；嘯箭掠過矛杆，貼耳而去， 帶起刺耳長鳴。天青以矛身連掃兩記，將散箭逼落台邊，再以盾面拍落嘯箭的尾羽，使其 力道散去，直直墜落。 　　距離再近，至僅一步半。天青矛鋒由左上壓至右下，敵蛟弓背順勢貼滑，弓梢點落矛 肩，兩器皆被定住半息。敵蛟右手忽然撤弓改抓弦，中段一繞，將弦圈套上矛杆中部，猛 拽向後，要奪矛離手。天青左掌扣盾把，右臂發力向前送，矛鋒更近，直直逼胸。敵蛟立 刻放弦，雙掌握弓，弓背橫架胸前，硬受矛鋒之撞，弓木彈震，兩人各退半步。 　　第六輪快進。敵蛟再拉滿弓，連發五箭，角度分置五點，從足、膝、胯、肋、喉一路 攀升。天青矛尾點地借彈力，身形前竄，矛鋒連珠抖出小花，逐點撥開箭頭，盾面最後一 拍，拍落直奔喉口那一支。五箭盡卸，天青踏前一步，長矛直探。敵蛟弓腰一橫，矛鋒擦 過弓背，金屬刮磨長鳴，火星飛濺。 　　第七輪定勝。敵蛟後躍三步，腳跟未穩，弓尖已對準胸前紅布系處再備射。天青不追 直線，矛鋒收回，腳步斜切，從左側穿入。敵蛟臂肘上提，弓梢向外擋人，弦上箭已至半 弦。天青盾面前推，將弓梢頂偏，長矛自盾底探出，由下而上疾挑，矛尖掠過弓腰與護臂 之間的窄縫，正正挑上腰間紅布末端。紅布一震，裂線綻開，碎端旋落，如一抹紅霞墜地 。 　　裁判高聲宣告勝負，銅鈴再鳴。敵蛟收弓垂手，向前一步抱拳，朗聲稱善。天青立矛 還禮，二人轉身下台，箭羽與碎布散落於後，台板上刀弓撞擊的痕跡縱橫交錯，箭桿斷裂 處光澤未褪，仍在日光下微微發亮。 　　天青收起長矛與盾牌，在裁判的示意下退下比武台。雖然身上的盔甲插滿斷箭，步伐 仍然穩定如常。穿過選手專用通道，他一走回更衣室門口，就見銅鐺與單車早已等候在那 裡。 　　「天青！」單車一見面便伸出大拇指，語氣滿是興奮，「剛剛我在觀眾席看得清清楚 楚，你那場打得真漂亮！要是換成我對上敵蛟……說不定還贏不了呢！」 　　天青笑著搖頭：「過獎了。不過你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現在離中午還早吧？敗部復 活戰沒問題嗎？」 　　單車笑嘻嘻地回答：「放心啦，復活戰變成了六十四進三十二的模式，我還有兩天的 空檔可以喘口氣。正好就纏著銅鐺，把我帶來觀戰，也順便給你加油。」 　　「那好，我先換下盔甲，咱們再聊。」天青說著，推門進了更衣室。 　　不久，他換回便服走了出來，三人便一同前往餐廳。此時餐廳內熱鬧非常，滿堂喧嘩 聲、酒杯碰撞聲此起彼伏。六十四名晉級選手幾乎全數到齊，有人推杯換盞，有人正大口 嚼著肉塊。當天青踏入時，原本的笑談聲忽然高了一個調——不少人起身舉杯，高聲向他 致意。 　　「敬雪象國王子！」有人喊道。 　　天青略一愣神，隨即接過銅鐺遞來的一杯酒，高舉回敬：「也敬各位的英勇！」一口 飲盡，換來滿堂的歡呼。 　　就在此時，幾名裁判整齊步入，手中拿著場次籤筒。領頭的裁判聲如洪鐘：「所有晉 級的三十二位競爭者，請即刻前往會堂，準備抽籤決定十六強淘汰賽的對戰場次！」 　　一片腳步聲中，眾人紛紛起身。天青也與銅鐺、單車並肩前行，來到會堂，重新站在 抽籤台前。輪到他伸手時，指尖摸到的那支竹籤冰涼光滑——取出一看，他又是最後一名 。 　　「最後一場，又是你啊！」旁邊有人忍不住笑了。 　　天青只是一笑，將籤遞給記錄官。這次賽程依舊是一天十二場，他意味著又能多出一 天的休息。 　　——第八日，結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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