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Ailouros (Ailouros)
看板DummyHistory
標題[小說] 盲劍客荷馬 第61章
時間Mon Aug 11 19:55:54 2025
第六十一章
迎賓館早已沉入沉靜無聲的黑幕之中,惟有會客廳內仍有微光未滅。黃銅油燈在角落
中發出柔弱卻穩定的光,照在大理石地面上,將桌邊人影拉得長長地。唯有偶爾一陣沙盤
摩擦聲,或是棋子落下時的輕響,為這深夜添上一層幾不可聞的脈動。
靠近壁爐的一方,兩人正對而坐,棋盤上有五條平行線,中央那條被刻意標記為聖線
,其上已有十顆棋子均勻排列。皮辛德利上身微伏,一手搭膝,一手穩穩握著骰子,正準
備擲出。對面的梭倫則坐姿筆挺,眉頭微皺,眼神冷靜地掃過整張棋盤。他指間不斷轉動
著一根未曾使用的棋釘,彷彿在等待一個轉折點的降臨。二人對弈的無言張力,卻使周遭
空間仿若被緊繃的線拉住,不容干擾。
另一邊,四人圍繞著一座低矮的沙盤靜坐。沙盤寬大,邊框以烏木鑲嵌,砂質細緻柔
和,表面已被反覆劃過多道幾何圖形與符號,交錯疊映。泰利斯盤膝而坐,雙目微閉,似
在冥思,手中卻靜靜握著一根細長紅木棒。他身旁的阿那克西曼德與阿那克西美尼分別坐
於左右,兩人姿態如鏡,皆低頭凝視沙面,一邊思索,一邊時而以木棒畫線、連點、勾弧
、擦除。最末端坐著的赫拉克利特雙唇緊閉,眼神在沙面上追隨三位師長的每一次揮動,
動作雖略顯急促,卻不致凌亂。他的指棒筆直而穩,劃線時幾乎不留顫抖,顯見他試圖將
心神壓縮於幾何的秩序之中。
沙盤後方半步遠處,卜萊嵩雙手垂於身側,僵立不動,眼神死死盯著赫拉克利特的每
一筆每一點,連呼吸也悄然放緩。他的臉上未有表情,肩膀卻微微繃緊,像一張張滿的弓
,時刻等待一箭是否射歪。廳中諸人各據一隅,心神皆沉入手中所事,整個空間雖無語,
卻宛如被層層思想與策略交織的網所覆蓋,靜謐而充滿暗流。
阿那克西美尼抹平沙盤上的前一組圖形,轉而以穩定的手勢開始描繪一個簡單的尖頂
體。他的指棒在沙上連接出四個完全相等的三角形面,每一面都與相鄰面相合於一條邊,
頂端集中於一點。他語氣平靜,動作持續,像是在為一張無形的圖譜賦形:「這種立體,
我們稱為四面形。若每一邊都長得一樣,那麼它的四個面,便皆為等邊的三角形。若要估
量這立體的外皮之大,便只需知單個三角形之面積,乘以四面即可。」他停筆,用手輕輕
拂過其中一面,隨即又補上一筆,構築出一個方形基底、對面對稱的立體形體。「這是六
面形,即立方體。六面皆為正方,若邊長一致,則每面面積相同,六面疊合,總面積自明
。這類形狀工匠最熟,建屋之石、大箱之體,多模此形。」沙粒隨著木棒變化,阿那克西
美尼輕描出兩組三角面交錯而成的八面立體,略似雙錐互接。語氣仍平靜:「此為八面體
,共八面,每面亦為等邊三角形。其疊合之形尤見於磨石與神壇刻飾。」接著他畫出一個
更複雜的多邊形體,每一面略有彎折痕跡,看似近圓。筆觸細緻卻不繁瑣:「十二面體,
每面為五角,諸面環繞,拼合後近似球形。計算此形所覆之面難以逐算,然以木板覆形法
,可估其為十二個正五角形面之疊加。」他最後補上一圖,構形繁複,邊線分明,每一面
皆是三角,密密排列,如星星包圍的核。「二十面體,最穩固亦最近圓。每面如前所述三
角,每疊加五面於一頂點,故其包覆最嚴密。據我師所言,此形可見於天象之球,星辰所
居,或許與天之轉圓有共理。」他停筆,將指棒輕輕橫置沙盤邊緣,轉頭望向赫拉克利特
,目光平靜而不失銳意:「這些形體與其面數、邊數與所用單面,你如今皆已見,也聽過
估算法。那麼,我問你,該如何將它們記下來,而不至遺忘?」
赫拉克利特仍跪坐於沙前,雙手微壓膝蓋,眼神沉入沙盤之中,眉頭微蹙,彷彿正在
試圖讓這些形體在腦中依次轉動成像,然後尋找一條通往記憶的秩序之道。赫拉克利特仍
舊低頭凝視沙盤,手中指棒未動,卻已開始在心中運轉。五種立體圖形依序浮現腦海,每
個邊角、每個面數、各自形狀,都像剛才的線條那樣,一筆筆刻入心田。他雙唇微動,終
於以略帶遲疑的聲音回答:
「若要記住,我會從面數開始記起。四面、六面、八面、十二面、二十面。然後想像它們
從最簡單的三角形與正方形疊起,一個個疊上去,像搭石屋,也像長大的階梯。」他頓了
一下,又說:「四面像火焰,六面如土方,八面可作水滴,十二面是風回旋的方向,二十
面如星體之殼,近於圓,近於天。」
阿那克西美尼未置可否,只是看了他一眼,低聲道:「嗯。你不是在背誦,而是在尋
理。那就對了。」他將指棒再次插入沙中,語氣放緩:「世間的記憶,不靠死記,而靠順
序、圖形與關聯。數是骨架,形是皮膚,性質與秩序是它的呼吸。記得面數,是記憶;懂
得為何這些形只有這些面,才是理解。」
說到這裡,他不再多言,只是向安那克西曼德與泰利斯略一頷首,三人皆默默看向赫
拉克利特,沒有稱許,亦無苛責。沙盤之上,五種圖形靜靜躺在燈影之下,像是不斷旋轉
的世界核心,等待有人真正將其銘刻於心,並帶往星辰之外。
沉默片刻後,阿那克西曼德動了。他以木棒在沙盤右側緩緩畫出一個不規則的圓形,
圓內雜以弧線與點狀刻痕,像是某種未完成的星象圖。他的聲音低緩而帶著懷疑:「你將
二十面體比作星辰之殼,那你認為星辰的本質是什麼?是形狀,還是元素?」他並未看向
赫拉克利特,而是將目光停在沙盤上那五種對稱之形上,似乎在詢問形體本身的存在意義
。
赫拉克利特正欲開口,卻被泰利斯伸手阻住。年長者輕輕搖頭,語氣平和但目光沉穩
:「問題在於本質是否可見。你們看得見的是面與邊,是數量與角度。但那些不過是現象
,是結果。萬物的本源,不在其形,而在其質。水,才是一切的開端。沒有濕,何來生?
沒有流,何來變?」他說著,在沙盤角落輕劃一道波浪線,像是河流在沙中留下的微痕。
阿那克西曼德看著那條波痕,語氣一如往常地不疾不徐,卻在每一句中都隱含挑戰:
「水有形,便有邊界;有邊界,便非無限。天地之所以恆存,是因有無限者為根。水會枯
,土會壞,唯那不可見、不可盡之物,才是真實的本原。那不是任何一種已知的元素,而
是一種生成萬物又自我不滅的本體,我稱它為『無定者』。」他說完,將沙盤中央抹平一
塊,留下空白無痕,如要在那裡象徵那無限、無形、無名的根基。
阿那克西美尼看了那一眼,嘴角微微上揚,卻不帶諷刺,只是平靜接過對話,如接一
口盤中未斷的杯:「水無法解釋風,風亦非無定之氣。若說有根本,便不能離動。我以為
,氣才是一切之始。氣可稀可密,稀則為風,密則成雲、成水、成石、成骨。呼吸既是生
命之本,也是一切流變的實證。天地之間,莫不因氣的聚散而生。」他說著,將沙盤中一
角的圓形抹去,再畫一個螺旋狀圖樣,指尖在中心一點停留良久,才輕輕一按。
泰利斯點了點頭,不再爭辯,像是對年輕後進的表現表示肯定,又像是將爭論暫收,
等待來日再續。他只說了一句:「氣與水與無定,不過是從不同方向望見的同一道源泉。
萬物爭其名,實則共其理。」
沙盤之上的沙紋仍微微顫動,五種立體圖形漸被風與手拂模糊,正如三位哲人對於萬
物起源的思考,越探越深,也越遠離那可見之形,朝著那不可言說之理默默靠近。沙盤邊
緣尚未散去的幾何線條彷彿仍在呼吸。就在三位哲人各自落語之後,靜默尚未沉定,一道
聲音忽然插入,帶著壓抑不住的好奇與一絲自謙的焦急:「請問三位的考題是什麼呢?」
卜萊嵩開口說道,神色誠懇中帶著些微羞怯,「雖然我聽不太明白各位剛才講的內容,但
……還是大受震撼。」
三位哲人同時轉頭望向他,彼此無語地對視了一會,似乎不約而同地在衡量這位家長
是否介入了超出他理解界限的對話領域。終於,泰利斯開口,語氣溫和卻帶著一貫的不容
誤會:「您大概誤會我的意思了。這並不是考試,況且,我早在之前就已經給你兒子測驗
過了。」
他語音剛落,阿那克西曼德接了下去,聲音一如既往的沉靜,像是由高處落下一滴水
:「我們只是在看你兒子將來適合我們之中哪一個人來教而已。」
阿那克西美尼語氣較輕,卻有條不紊地為整件事補上結語:「剛才所說的,就是我們
三人的學說方向與要點。我們一邊說,一邊觀察你兒子的反應。若他覺得祖師爺講得比較
容易讓他接受,那就讓祖師爺來教他。若是他覺得師父講得更合他心,那就讓師父負責。
當然,如果他會覺得我說的比較清楚、比較能打動他,那麼就由我來負責教他。」
語畢,三人不約而同望向赫拉克利特,燈光下,那少年安靜地坐在沙盤一側,背影筆
直,雙眼依舊望著那些沙中殘存的幾何構形。他聽見了問題,也感受到那份被聚焦的注視
,但他沒有立刻回答,而是靜靜地吸了一口氣,低下頭,用指棒在自己的膝上輕敲了兩下
,像是節奏,也像是呼吸的整理。就在這沉默快要落定之際,赫拉克利特忽然又開口,語
氣不再謙遜,卻依然帶著兒童的誠懇與直率:「剛剛祖師爺說水,師父說無定,阿那克西
美尼老師說氣,可是都沒有人提到火。」他抬頭看著三人,眼中並無懷疑,卻閃著不易忽
視的熱度:「可是火總是會動。火不見了,就什麼都變冷、變慢。有時候我會想,是不是
萬物動起來,就是因為它們都曾被火碰過?」這句話說完,他低頭望著沙盤中那條螺旋氣
流圖,像是自己也被那想法繞住,久久未動。
泰利斯首先作答,他的聲音仍如水面平靜:「火只是溫度的顯現罷了。你若將水置於
火上,它會沸騰;氣遇火,會膨脹;但本質仍是水與氣。火不是一種物,而是狀態。沒有
水與氣,火不會單獨存在。」
阿那克西曼德搖了搖頭,眼神飄向炭火的紅光:「不,火並非只是溫度。它不能只是
結果。它不是物質,也不是邊界之內的東西。它是力量,是能量,是對立間張力所激之變
。它不長存,也不穩定,卻能生滅萬象。」
阿那克西美尼沉默了一會,才說:「火,對我而言,是氣最輕、最稀薄之時所現的形
態。當氣急劇擴散,它便變熱,若再擴,便成火。火非異物,它是氣的一種,是變化中最
奔逸的樣子。」
赫拉克利特靜靜聽著,沒有立刻作答。他再次凝視沙盤,眼神裡的思緒像是被火點燃
的霧氣,一層一層繞著他轉。他知道自己什麼也還說不出來,但他知道,這三種說法,有
的讓他驚奇,有的讓他敬畏,卻唯有最後一種,讓他想更靠近一點、再問多一點。他轉向
阿那克西美尼,說:「我願拜您為師。」
阿那克西美尼望了他一眼,點了點頭。
赫拉克利特抬起頭,望向三位仍在觀察他的老師,語氣既不猶豫,也不諂媚,語聲如
常,卻在夜裡格外清晰:「我決定拜阿那克西美尼為師。」他的聲音沒有激動,卻帶著一
種幼獸般的直率,像是他早已盤算過許久,這一刻只是將內心早有的答案丟出口中而已。
泰利斯點了點頭,沒有多言,只在眉眼間透出一絲欣慰與理解。阿那克西曼德微微一
笑,帶著些戲謔與真誠交織的語氣說道:「呵呵,你居然挑了對徒弟最嚴格的老師。別後
悔啊!」他說罷,又望了一眼沙盤中那幾近被抹平的火形螺旋圖,似乎已隱隱窺見這小男
孩未來將與這世界展開一場漫長的爭辯。
就在此時,會客廳高處的黃銅叉鈴忽然響起,聲音不高,卻穿透力極強,如夜半驟至
的風信。外頭侍從口喊聲緊接而來,由遠而近:
「國王駕到!」
門外太監的傳令聲穿破夜色,響亮而清晰地貫入迎賓館會客廳,宛如號角般一聲令下
,眾人即刻起身。梭倫緩緩直立,神色端肅,三位哲人也各自整理衣襬立定。皮辛德利與
卜萊嵩則幾乎同時俯伏在地,額貼地磚,動作熟練而不失恭敬。緊接著,門扉兩側由太監
齊力推開,克羅伊斯大步走入。燈火照映下,他一身暗金飾袍,胸前垂掛著數串石榴形珀
珠,步履沉穩有力。他身後隨行的大批太監與宮女魚貫而入,其中有衣不蔽體者,也有肩
扛器皿者,列隊而止,無人出聲。
克羅伊斯目光從眾人臉上略略掃過,終於停在沙盤與伏地者之間,語氣聽來輕鬆,卻
不容忽視:「各位貴賓,晚上好啊!你們兩位平身吧!」
皮辛德利與卜萊嵩依令起身,仍不敢抬眼,直立於眾人末位。
克羅伊斯繼續環顧四周,忽然眉頭一挑,語氣裡多出一絲疑問:「咦?怎麼沒看到希
羅多德?」他說完後輕轉半步,顯然已預料有人會主動回報,但語氣與神情中卻未見不悅
,只像是一位習慣於眾人回應的獵人,正等著聽下一句風聲從哪個方向傳來。克羅伊斯環
顧四周,自顧自笑了幾聲,說:「王太后那邊的宮女,都是先王年輕時寵幸過的,到如今
年紀也和王太后差不多了。照理說啊,這一批人都該當長輩了。到時候可別有人在背後笑
話他呀!」
話聲未落,外廳腳步聲起,希羅多德與哈妲莎已在太監引導下步入會客廳。後者身著
深色長衣,頭戴包覆嚴密的頭巾與面紗,只露出雙眼,舉止端莊穩重。二人行至殿中中央
,齊齊伏拜。
「陛下吉祥,微臣希羅多德、臣妾哈妲莎,向您請安。」
克羅伊斯半躺於躺椅上,手肘支著側面,語氣帶著滿滿的戲謔與輕浮:「哎呀,希羅
多德,你今天不當荷官啦?哦對,忘了你新婚咧!哈哈哈——不過說真的,你怎麼會忽然
想送禮給王太后啊?讓朕猜猜……是不是突然很想你奶奶?唉,我看你身邊老是圍著幾個
貌美如花的女奴,本來以為你跟朕是同好呢,結果你竟然跑去王太后那裡挑了一個年紀比
你奶奶還大的老婆,這興致,真是冷門得很啊!」他抬手一揮:「來來來,讓大家瞧瞧你
這位新娘的模樣。醜媳婦總要見公婆的嘛,讓朕也看看!」
希羅多德嘴角微動,正不知該如何應對時,哈妲莎已俐落地將頭巾與面紗一並摘下。
她的面容一現,整個廳堂似乎都靜了一瞬。那是一張清秀雅麗、線條分明的臉孔,眼眸明
亮,肌膚如雪,並無一絲年老痕跡,反倒是一派青春少女的神情。
克羅伊斯瞬間從躺椅上坐了起來,雙腳落地,接著站了起來,臉上的笑容停住了一瞬
,然後又坐回椅中,但動作明顯比剛才慢了許多。
「妳幾歲?叫什麼名字?從哪裡來的?」
哈妲莎平靜答道:「臣妾今年十七,名字是本雅明的哈妲莎。」
「妳原本是後殿的宮女?朕怎麼從未見過妳?」
「臣妾原為瑪代二公主的貼身丫環,隨王后來到此處。」
克羅伊斯眼神閃了一下:「除了妳之外,還有多少人跟著王后一起過來?」
「原先有一千餘人,王太后覺得太多,便裁去大半,只留下臣妾留在二公主身邊服侍
。」
克羅伊斯低頭沉思片刻,指尖敲了敲扶手:「那其他人都去了哪裡?」
「聽說都在薩第斯城內的瑪代區落戶生根了。」
克羅伊斯「啊」了一聲,聲音帶著拉長的鼻音與微妙的意味。他斜斜地看了一眼希羅
多德,語氣忽地一轉,像是想起什麼樂事一般:「希羅多德,朕今天特地來,是要幹嘛你
知道嗎?」
希羅多德微微低頭:「微臣不知。」
「那還用說?當然是來送你新婚賀禮的啊!來人!」
三名太監齊步而出,手上各持一只木盤,緩步來至殿中。盤上一者堆滿金光閃閃的斯
塔特金錠,如小山一般;一者為高瓶,瓶身封膠,內盛純正沒藥;另一者為寬口大箱,滿
滿堆著白色乳香珠粒,香氣初露。
克羅伊斯笑道:「朕平日小氣,今天也就送你們夫妻一塔冷通的黃金,一塔冷通的沒
藥,再加一塔冷通的乳香。就這麼一點薄禮,你可別嫌少,還到處去說朕吝嗇啊!」
希羅多德與哈妲莎同時跪拜:「多謝陛下恩賞!」
克羅伊斯仰頭大笑,轉頭看向梭倫:「梭倫大人,您們也該送些賀禮給這對新人吧?
若是手頭不便,朕這裡多的是。」
梭倫微微一笑,答道:「陛下,我們希臘人對於非親非故的新婚,多以口頭祝福為禮
,並無物贈。」
克羅伊斯聳肩嘖了一聲:「你們希臘人怎的這般小氣啊!」他轉向皮辛德利:「舅舅
,那你們卡里亞人呢?這小子還是你手下的人呢!」
皮辛德利連忙回道:「我這就寫信,叫我兒子送禮物來。」
克羅伊斯頷首:「好,朕會叫人幫您把信送出去。」說罷他又轉頭對梭倫說:「說到
送信,朕倒想起來——聽說梭倫先生每天都寫信送往雅典與德爾斐。算算日子,他們的回
信應該也快到了吧?」
剛說完,門外就響起太監尖細的嗓音:「信差到!」
克羅伊斯眼一亮,轉向門口:「哪裡的來信?」
外頭的太監低聲對門內太監耳語傳報,門內太監又側身低語向貼身太監,貼身太監則
半跪報道:「稟陛下,是雅典與德爾斐的來信。」
克羅伊斯笑道:「哦?梭倫先生,那朕可否先拜讀呢?」
梭倫平靜答道:「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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